信中貴,秦 霞
(1.巢湖學院 文教學院,安徽 合肥 238000;2.巢湖市中垾中學,安徽 合肥 238000)
智能手機已是現(xiàn)代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通信工具,手機的使用既給人們帶來了便利,也為人們帶來了困擾。長時間使用手機,既會影響正常的工作和學習,又會誘發(fā)一系列的身心健康問題;長時間使用手機還會影響個體的認知、行為和情緒,使注意力游離于認知任務之外,增加消極情緒,造成學業(yè)拖延、厭學等現(xiàn)象[1]。而大學生長時間使用手機則主要是指使用手機玩游戲、追劇、刷抖音等休閑娛樂活動,以消遣打發(fā)時間為主,其目的是為了打發(fā)無聊,排解焦慮;僅有少部分學生使用手機進行線上學習。研究指出,人們在手機上花費的時間越多,手機依賴的程度也會越高[2]。青少年使用手機時間越長越不愿意參與人際互動,越容易手機依賴[3];而手機依賴又增加個體患焦慮的風險[4],不僅會導致頭痛[5]、視力模糊、頸部疼痛等軀體問題[6],還會產(chǎn)生壓力、焦慮、抑郁,甚至自殺等問題[7-8]。且長時間使用手機,還會降低言語量的表達,使人與人面對面的言語溝通與交流減少,從而抑制了宣泄機制的調(diào)節(jié)作用;而充分的傾訴和書寫表達都可以通過宣泄機制有效地改善焦慮心理[9-10]。但也有研究指出,通過使用言語表達來評估壓力或焦慮的效果尚未得到驗證,尤其是通過智能手機或揚聲器的言語表達[11];況且,較高的焦慮并不意味著言語表現(xiàn)不佳[12]。國內(nèi)外研究熱衷探討手機使用對焦慮的影響,但影響的結(jié)果并不完全一致[13]。傳統(tǒng)上,人們認為言多必失,話多得罪人;秉持謹言慎行,甚至以修身凈口之名教人學會沉默。但良好的人際關(guān)系需要積極地溝通與交流,適當?shù)难哉Z量表達不僅能促進人際間的相互吸引與了解,還能增進人際間的情感聯(lián)結(jié),促進個體的身心健康?,F(xiàn)實生活中,那些長時間沒有合適對象進行溝通交流的人,即長時間處在言語量表達不足的人,常會選擇其他的方式進行表達,如寫微博、發(fā)朋友圈及說臟話泄憤等。當前,關(guān)于手機使用與言語量及焦慮的關(guān)系研究并不多。為探索手機使用時間與焦慮水平和言語表達量的關(guān)系,引導人們積極參與人際互動,提升言語表達的宣泄與調(diào)節(jié)作用,研究假設(shè)手機使用時間越長,內(nèi)心就越焦慮,言語表達量就越少。
2021年4月至5月期間,在安徽合肥市選擇兩所本科院校實施調(diào)查,調(diào)查采用隨機方式,由班主任推薦,以班級為單位,共發(fā)放問卷1569份,搜集有效問卷1523份,有效收回率97.07%。主要從性別、是否獨生子女、是否曾經(jīng)留守過、是否班干部以及在手機使用的時間長短等方面,對受測者進行分類,從不同角度對受測者的焦慮水平、言語量表達狀況以及手機使用時間長短等進行分析。具體對象包括男生611人,占40.1%;女生912人,占59.9%;曾經(jīng)留守過的學生有724人,占47.5%;沒有留守經(jīng)歷的學生有799人,占52.5%;班干部有416人,占27.3%;非班干部有1107人,占72.7%;獨生子女有463人,占30.4%;非獨生子女有1060人,占69.6%;手機使用時間在1小時以內(nèi)者有384人,占25.2%;在2~3小時內(nèi)有811人,占53.3%;3小時以上者293人,占21.6%。
本研究采用的問卷主要包括三個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是學生的基本信息,即研究對象的人口學分類,在第一部分中設(shè)置手機使用時長項目。第二部分是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14](P208),由Zung于1971年編制,有20個項目,4級評分,適用于具有焦慮癥狀的成年人;將部分反向計分題進行轉(zhuǎn)換,再將所有得分相加后乘以1.25,取整數(shù)部分為標準分。第三部分是言語表達充分性量表,該量表是自編量表,問卷編制采用Likert自評方式,最初是30個題項,經(jīng)10名大學生的閱讀與討論之后,刪除4個題項,保留26項;再經(jīng)課題組成員及專業(yè)教師的討論,又刪除3個題項。對反向計分題進行處理后,進行項目分析,一方面采用高低組差異檢驗,高分組與低分組差異均顯著;另一方面采用相關(guān)系數(shù)法,即所有項目與問卷總分的相關(guān)程度,將相關(guān)系數(shù)r<0.3的予以刪除,共刪除3個項目。對相關(guān)系數(shù)較大的進行甄別,刪除負荷小于0.5的題項,去除6項,共保留14個題項。問卷內(nèi)容及各維度因子分析如表1。
表1 言語量表探索性因素分析因子負荷及題項明細表
通過對包含14個題項的初始問卷進行KMO(Kaiser-Meyer-Olkim)檢驗和Bartlett’s球度檢驗來考察“言語表達充分性量表”因素分析的適切性,結(jié)果顯示,KMO系數(shù)為0.838>0.5,說明變量間共同因素較多;Bartlett’s球形檢驗的卡方值為5170.832,自由度為91,顯著性P<0.05,達到顯著性水平,說明題項間共同因素存在,樣本非常適宜因素分析。結(jié)合事先訪談的結(jié)果及模型建構(gòu)的嘗試,根據(jù)項目實際表達的內(nèi)容,最終確定為3個維度,并對各維度分別命名為言語充沛、言語枯竭和言語積極性。言語充沛主要反映個體有充足的語言表達,能夠輕松愉快地進行言語表達;言語枯竭則是指個體在日常生活中表達不足或是不夠充分,一方面是自己缺乏言語內(nèi)容,另一方面是缺乏表達的機會和能力;而言語積極性則是指個體言語表達的自主性、動力性及積極性的體現(xiàn)。三個維度的特征值分別為3.986、2.021、1.234,貢獻率為28.473%、14.436%、8.814%,累計貢獻率51.723%。經(jīng)驗證,信效度相對較好,最終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Cronbach α系數(shù))為0.810,各維度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分別為0.769、0.712、0.717。
根據(jù)SAS檢出率標準,調(diào)查被試得分超過55分記為異常,占總數(shù)8.7%;大部分學生使用手機娛樂消遣時間超過2小時,不足1小時僅有25%,53.3%的人在2~3小時,3~4小時有19%,超過4小時的僅有2.6%。對手機使用時長、焦慮及言語量表達等進行差異檢驗,可知手機使用時長在是否留守方面不存在顯著性差異(留守N=724,1.96±0.744,非留守N=799,2.02±0.731,P=0.096);在是否獨生子女方面,獨生子女顯著性高于非獨生子女(獨生N=463,2.11±0.756,非獨生N=1060,1.93±0.724,P=0.000)。各變量在性別和是否班干方面的具體差異如表2所示:男生使用手機時長顯著高于女生,女生言語充沛性顯著高于男生,男生的言語枯竭比女生表現(xiàn)得更明顯,但男生的言語表達積極性顯著高于女生,男女間的焦慮狀況不存在差異性;班干部言語充沛和言語積極性都顯著高于非班干部,但在手機使用時長、焦慮及言語枯竭方面,是否班干并不存在顯著性差異。
表2 手機使用時長、焦慮、言語量在性別及是否班干上的比較(M±SD)
對焦慮水平、言語量表達各維度及手機使用時長進行相關(guān)分析,結(jié)果如表3:手機使用時長與焦慮水平及言語量表各維度存在顯著性相關(guān)關(guān)系;而焦慮水平僅與言語枯竭沒有顯著性的相關(guān)關(guān)系,與言語充沛及言語積極性之間,呈顯著性負相關(guān)關(guān)系。
表3 焦慮與言語量及各維度的相關(guān)系數(shù)
以焦慮為因變量,手機使用時長為自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R方為0.025,P<0.05,模型分別為:
焦慮水平=30.146+1.412*手機使用時長;
即手機使用時長對焦慮有顯著性的影響,但這種影響還不能足以說明焦慮是由手機使用時長的變化引起的。
若以焦慮水平為因變量,言語量各維度為自變量進行逐步回歸分析,回歸方程如下:
Y=a+b1*X1+b2*X2+b3*x3+e
結(jié)果顯示R方為0.139,各因素對焦慮水平均存在顯著性的影響。其中a表示截距為32.694,b表示直線的斜率,e是誤差項,Y是因變量焦慮水平,X1是自變量言語枯竭,X2是言語充沛,X3是言語積極性?;貧w系數(shù)如表4所示,反映了言語各維度對焦慮有顯著性的影響,但依然不能足以說明焦慮是由言語各維度的變化引起的?;貧w方程模型可構(gòu)建為:
焦慮水平=32.694+0.553*言語枯竭-1.024*言語充沛-0.544*言語積極性
表4 言語量各維度對焦慮水平回歸的系數(shù)a
對焦慮水平及言語量表達各維度在手機使用時長方面進行方差分析,結(jié)果如表5所示,可以看出手機使用時長的不同,焦慮水平、言語枯竭、言語充沛、言語積極性的差異十分顯著;隨著手機使用時間的增長,焦慮水平也在增加;手機使用的時間越長,言語枯竭越明顯,說明手機使用時間長的人,其說話的詞語量趨向減少,語言表達能力下降;但言語積極性卻隨著手機的使用時間增加而增加,說明手機使用時間越長的人更有積極表達自我的需要。
表5 焦慮水平及言語量在手機使用時長方面的差異(M±SD)
結(jié)果顯示,曾有留守經(jīng)歷的大學生手機使用時間比未曾有留守經(jīng)歷的大學生時間短,反映了留守的經(jīng)歷使得他們學會了更好地自律與自我控制。而在是否獨生子女方面,獨生子女使用手機的時間顯著長于非獨生子女,說明獨生子女由于生活中缺少兄弟姐妹的互動,而更傾向于把時間花在玩手機上。那些較少與人交流的學生,更傾向于沉溺在手機刷屏與游戲之中。高焦慮的人對現(xiàn)實中的人際交往具有抵觸情緒,而手機中的社交軟件卻可以避免面對面交流帶給個體的不適感[15],即高焦慮者更傾向于沉迷于手機使用。性別上,不同于以往研究的女生使用手機時間多于男生[16],本次研究顯示男生使用手機時間顯著高于女生。而是否班干部方面,班干使用手機的平均時間長于非班干,但無差異,說明智能手機對學生干部同樣具有吸引力。在言語表達方面,男生的言語積極性比女生表現(xiàn)得較好,但男生的言語充沛性不如女生,男生的言語枯竭比女生更明顯。這與人們普遍持有的觀點相一致,即男性每天平均要說2000至4000個字來維持心理平衡及保持言語表達能力的正常;而女性每天平均要說10000到20000個字來維持心理平衡及保持言語表達能力的正常[17]。即女生需要更多的言語表達,而男生則更積極地以較簡潔的詞匯表達自己。
可以看出,手機使用時間越長,焦慮水平越高,言語枯竭狀況越嚴重,言語積極性越高,而言語的充沛性卻越低;說明隨著手機使用時間的增長,人們言語詞匯量在逐漸地減少,言語枯竭的問題在加重,但表達的欲望卻在不斷地增加,即言表達與溝通交流的能力雖然在下降,但表達的欲望并沒有降低。已有研究表明,長時間使用手機不僅更容易降低個體的友誼質(zhì)量,更進一步誘發(fā)其抑郁及焦慮情緒[18],且長時間使用手機與逃避及開放程度呈正相關(guān),與問題解決呈負相關(guān)[19];并導致學習效率下降,思維及反應遲鈍等問題,如言語量的充分表達有利于癌癥患者內(nèi)心希望水平的提高,使其應對疾病和生活的積極心態(tài)增強[20]。而另一項研究表明,言語表達的敘事過程,能夠有意無意地引導或激活個體潛能的發(fā)揮[21]。可見,手機使用時間越長,人們的焦慮水平也越高,其言語枯竭的程度也更嚴重,且不同的言語表達傾向?qū)箲]水平的影響程度不同。其中言語枯竭對焦慮具有正向的影響,言語枯竭每變化一個變量,焦慮水平就會增加0.553個變量,而言語充沛和言語積極性對焦慮水平則具有負向的影響,即言語充沛和言語積極性每增加一個變量,則焦慮水平就會隨之分別降低1.024和0.544個變量。說明焦慮水平受到言語充沛的影響最大,而言語充沛和積極的言語表達能顯著降低焦慮水平;但言語各維度及手機使用時長的變化并不能足以解釋焦慮水平的變化,即焦慮并不是由手機使用時長或言語各維度所決定的。
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大學生的焦慮水平在手機使用時長方面存在顯著性的差異。使用手機時間越長,其焦慮水平得分就越高,即越焦慮者越易于長時間沉迷于手機,而越長時間使用手機則越焦慮。這與李靜等人研究認為手機依賴能夠正向預測焦慮是基本一致的[22]。使用手機時間越長,言語枯竭越嚴重,言語充沛性越差,但言語積極性越強,反映了大學生普遍存在焦慮和手機成癮問題,長期的焦慮嚴重損害個體身心健康,而手機成癮或是長時間沉迷于手機,不僅會使現(xiàn)實中的人際互動減少,降低言語量的表達,進而誘發(fā)焦慮情緒,還會造成其他一系列的身心健康問題。且長時間無節(jié)制的手機使用行為也會使個體體驗到更多的心理及生理疲憊感,并因此誘發(fā)個體的抑郁情緒[23]。已有研究表明,社交焦慮與手機成癮存在顯著正相關(guān)[24-25]。李宗波等人研究指出:當個體在手機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越多時,其在人際交流活動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則會相對減少,因而使個體的自我效能感降低、孤獨感增強,最終導致社交焦慮[26]。可見,在現(xiàn)實中能夠充分地表達自我,展現(xiàn)充足的言語量,則是有效消除個體焦慮水平的一種重要方式。
大學生的焦慮水平與手機使用時長呈顯著性正相關(guān),與言語充沛及言語積極性呈顯著性負相關(guān),與言語枯竭的相關(guān)性不顯著。大學生使用手機時間越長,其焦慮水平越高,言語充沛性越低,詞匯量越少,言語枯竭越嚴重;但言語積極性卻在提高,說明長時間玩手機的人更有言語表達的欲求和渴望。言語枯竭對焦慮水平的影響并不顯著,而言語充沛和言語積極性則對焦慮水平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其中,言語充沛對焦慮水平的負性影響最大。說明長時間使用手機使大學生的言語表達能力受到抑制,即使手機能夠豐富人的知識,拓寬信息范圍,但詞匯量依然十分嚴重地下降。當然,大學生的焦慮水平、手機使用時長及言語量各維度的關(guān)系,雖然存在著顯著性的相關(guān)關(guān)系,且回歸模型也達到了顯著程度,但這些關(guān)系還不能足以說明大學生的焦慮是由手機使用時長或是某個言語維度決定的,只能說明它們之間存在著相應的關(guān)系;體現(xiàn)了言語表達的過程可以使人不自覺地將無意識沖突與壓抑暴露于外,減緩內(nèi)心的焦慮,促進自我的釋放,并激發(fā)潛能。因此,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應盡可能地放下手機,參與人際互動;在人際接觸、互動與表達的過程中,獲得彼此的安慰與支持,消除內(nèi)心的無聊與孤寂,排遣焦慮并降低壓力;避免長時間沉迷于虛幻的手游或是手機網(wǎng)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