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洋

摘 要：中國近代的秘密社會主要包括教門與會黨。作為民間社會的一支重要力量，他們成為各種政治勢力爭取拉攏的對象。在幫會盛行的蘇南地區(qū)，將其充分利用起來是新四軍建設蘇南抗日根據地的一項重要工作。中共在幫會統(tǒng)戰(zhàn)過程中歷經曲折，但最終取得顯著成果，極大支持了蘇南根據地建設。

關鍵詞：新四軍；蘇南根據地；青幫；大刀會

蘇南地區(qū)自古人口稠密，物產豐盈，但近代以來的兵連禍結使其百孔千瘡，到1937年底，國民政府軍隊自蘇滬地區(qū)潰敗西撤之后，留下的是一塊榱崩棟折、豺狼橫行的焦黑國土。大量潰兵游勇與槍支彈藥流向滬寧沿線的村鎮(zhèn)，使得幫會、匪股等地方封建勢力日益膨脹，當新四軍1938年春夏挺進蘇南敵后，這些幫會勢力的向背成為中共能否在此領導群眾開展敵后抗戰(zhàn)的重要因素。建立起與幫會勢力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成為新四軍在蘇南抗日民主根據地建設中的一項關鍵工作。

一、 蘇南幫會概況

伴隨近代自然經濟遭受嚴重沖擊，規(guī)模日益龐大的破產勞動者與流民階層促使秘密組織在全國范圍內興起，蘇南地區(qū)尤以青幫和刀會為盛。青幫前身是漕運水手的行幫組織，自20世紀初就隨著交通運輸線的改變將活動范圍由農村向各大中城市延伸。刀會則主要分布在廣大鄉(xiāng)村，“是為了建立信仰、自衛(wèi)，控制這個地區(qū)”。[1]蘇南老百姓為了保護生命財產，未參加幫派的人極少，“就茅山地區(qū)幾個縣說，當時成年壯丁（男的）80%參加幫會，拜老頭子”[2]，這些幫會頭目“少者有幾百徒弟，多者達幾千徒子徒孫，而且遍布城鄉(xiāng)各個方面”。[3]這些組織往往擁有一定規(guī)模的武裝力量，到了抗戰(zhàn)時期已經在社會底層形成巨大勢力。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戰(zhàn)爭形勢的急劇變化以及蘇南地區(qū)獨特的地緣位置使這里的青幫與刀會呈現(xiàn)新的發(fā)展特點。青幫上層的社會階層迅速上升，他們不再多出自流民群體，還包括許多士紳富商、地方實力派等社會中上階層，“他們和偽軍、頑軍內的上層軍政官員有著親朋好友、師徒或把兄弟關系”[4]，這些人成為統(tǒng)戰(zhàn)工作中的重要對象。刀會組織在蘇南淪陷之后更加盛行，“首先是在溧陽、溧水、句容、武進，后來發(fā)展到無錫、丹陽、江寧、高淳等農村”[5]，主要組成人員是文化水平低下的窮苦農民，頭目往往被日偽軍操縱利用，曾在蘇南根據地開創(chuàng)初期給新四軍造成不少流血犧牲。

陳毅在《江南游擊區(qū)域工作經驗片談》中談及整理地方武裝問題時，明確指出蘇南的各種游擊隊伍“其中雜入青紅幫大刀會諸成分，幾乎無地無之”。[6]

這一時期的幫會憑借成員數目龐大、階層跨度廣泛和武裝力量可觀的特點把控著蘇南社會。面對復雜的戰(zhàn)爭局勢，其內部也呈現(xiàn)眾生相，大部分成員出于樸素的愛國意識或自發(fā)采取各種措施反侵略，或在中共影響之下參加抗日。但是也多有保持“中立”的“兩面派”——依據敵我雙方的陣地變換隨時改旗易幟。因此抗戰(zhàn)伊始中共中央與新四軍就對蘇南幫會高度重視，日偽和國民黨頑固派也對這股社會力量爭相拉攏。

因此，新四軍在此開創(chuàng)抗日民主根據地就必須積極、穩(wěn)妥地處理好與幫會勢力的關系。但局限的革命慣性思維、復雜的敵我斗爭環(huán)境以及幫會內固有的階級弊病決定了新四軍統(tǒng)戰(zhàn)工作的成熟并非一蹴而就，在理論不斷完善的背后是反復的政策磨合與艱苦的實踐反哺。

二、 抗戰(zhàn)初期的片面爭取及影響

中共早在大革命時期就曾開展針對秘密社會的政治工作，通過長期觀察與實踐，認識到封建落后的幫會力量可以通過改造，成為革命同盟軍。1936年中共中央向青紅幫、哥老會等發(fā)出《為創(chuàng)立全國各黨各派的抗日人民陣線宣言》《對哥老會宣言》等綱領性文件，旗幟鮮明地將各種幫會力量納入人民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范疇之內。自1938年5月新四軍挺進蘇南，以茅山為中心開辟敵后抗日根據地，中共中央和新四軍領導人陳毅、鄧子恢等也都強調要爭取幫會組織協(xié)同作戰(zhàn)。

將幫會武裝調動起來合力抗日的前提是與他們建立起友好良性的互動關系，為此新四軍確立起一套“爭取上層，團結分化下層”“尊敬幫會頭子，不侵犯其利益”[7]的統(tǒng)戰(zhàn)策略。各級干部通過各種社會關系主動拜訪頭目、建立友誼；宣傳民族大義和抗日主張，爭取他們對新四軍的同情與幫助或在敵我之間保持中立。在延陵地區(qū)，陳毅和當地青幫首腦貢友三建立了良好關系，貢對新四軍“多方幫助，組織常備隊、公開反對敵偽”[8]；進入丹陽后，新四軍通過親友關系與擁有數千門徒的偽自衛(wèi)團長趙秉伯形成了頻繁友好的互動，還通過其關系進一步爭取了下面的七個分團，他的偽自衛(wèi)團“從某種意義上說已變成了我們鐵道工委的外圍武裝了”。[9]此外，句容的樊玉琳、宜興的程維新、澄武的錢顯生等青幫、刀會的上層人物都在抗戰(zhàn)初期被新四軍的政治工作拉到了革命陣營中，或是率眾參軍奔赴戰(zhàn)場（如程維新任新四軍第十六旅獨立二團團長），或是參與到敵后根據地政權建設中（如樊玉琳曾任鎮(zhèn)句丹金四縣抗敵總會主任、錢顯生擔任澄西抗日民主政府副縣長）。

抗戰(zhàn)初期，新四軍利用這些首領、堂主的權威和號召力將一些進步的幫會力量發(fā)動起來參與革命工作，在初入蘇南時沒有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不僅利用當地幫會武裝同敵對勢力作戰(zhàn)，還使蘇南地區(qū)的黨政組織得到一定發(fā)展。

盡管初期的成效不小，但片面重視拉攏幫會上層的政策也暗含弊端：工作對象局限于首腦人物，忽略對底層成員的聯(lián)系與感化；工作過程中為求合作過于遷就其個人利益，不但對抽大煙等生活作風問題不予追究，收編他們的武裝后仍保留其領導地位和征稅收租的經濟利益，而且忽視思想改造工作，以致不能完全掌握主動權和領導權。因此無論從爭取范圍還是工作效力上來說，抗戰(zhàn)初期的幫會工作還停留在較為保守淺顯的階段，是對中國共產黨統(tǒng)戰(zhàn)理論的簡單理解、機械執(zhí)行。

隨著中日戰(zhàn)局變化和敵后斗爭不斷深入，問題隨之暴露：一方面當革命的力量處于下風時，與我方達成合作或中立共識的幫會存在隨時倒戈的風險，如錫南的蔡浩恭、吳縣的楊莜南在敵偽“清鄉(xiāng)”時的叛逃給艱難圖存的新四軍造成了額外的武裝與干部損失。[10]另一方面，魚龍混雜的幫會人員進入新四軍后反而污化了革命風氣，幫會分子挑唆新四軍兵變、裹挾士兵逃跑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新四軍改編初期，就出現(xiàn)出身刀會的士兵大量逃跑、開小差的現(xiàn)象”[11]，新四軍在無錫收編鄧本殷武裝期間，其下屬就煽動士兵嘩變。[12]驟然緊縮的斗爭環(huán)境與逐漸暴露的種種矛盾使新四軍對于幫會“拉”的政治工作難以向前延伸，“軍事工作大于政治工作”的思想在軍內一時占了上風，中共黨內“左”傾主義與關門主義氛圍日漸濃厚。

三、 短暫的泛化打擊與損失

1938年10月，抗日戰(zhàn)爭轉入戰(zhàn)略相持階段，日軍“增兵加強對蘇南地區(qū)的點線占領，頻繁地對新四軍及抗日武裝進行掃蕩”；1939年初召開的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提出了“溶共、防共、限共”方針，而后增派軍隊進入京滬、滬杭鐵路沿線“以牽制新四軍的行動”。[13]在國內第二次反共浪潮醞釀的大背景下，敵頑偽對幫會的拉攏、煽惑與利用日益猖獗。

客觀斗爭環(huán)境的急劇惡化加之上述中共黨內隱伏的錯誤傾向，讓新四軍對幫會“爭取合作、中立”轉變?yōu)閿硨B(tài)度，部分地方干部甚至堅持“反對偽組織、大刀會、青幫，無條件地采取硬性的政策，不承認有任何妥協(xié)的可能”。[14]政治工作疲軟狀態(tài)之下的軍事打擊策略有一定的現(xiàn)實必要性，對敵后局勢起到了暫時的穩(wěn)定效果，但軍內部分干部“迷惑于單純硬斗勝利的狹隘經驗”，甚至“產生拼命主義情緒，脫離一般群眾，企圖孤注一擲……孤立斗爭，打倒一切”。[15]

原本對一些冥頑不靈的反動幫會分子如朱永祥等人，新四軍采取堅決打擊的方法，但是面對一些主動要求抗戰(zhàn)的幫會，部分干部和士兵也抱著不以為意的態(tài)度。貢友三積極配合新四軍，區(qū)長陳仲鳴卻嫌他“多管閑事”將其逼走，“使得延陵地區(qū)坍臺”[16]；太滆地區(qū)的盛計然原本已經與新四軍達成合作，但干部“認為（盛計然）某一次表現(xiàn)不好，寫信給部隊要殺他”，造成其叛逃之后變成頑軍偽化[17]；蘇常太地區(qū)在摧毀地方反動頑固派運動中號召“打倒一切，打到底”[18]，使得一些原本可以合作的武裝力量投敵。部分新四軍對刀會“只強調其封建性，忽視其群眾性”[19]，反而引起更嚴重的武裝對抗，給蘇南敵后根據地的建設帶來嚴重打擊。1940年3月新四軍重要將領胡發(fā)堅在武進地區(qū)收繳刀會武裝時批評他們紀律不好，引發(fā)騷亂而中流彈犧牲，給他領導的第一支隊和江抗三路帶來重大損失，“陳毅聽到噩耗……為此扼腕嘆息”。[20]同年8月頑方分子汪國棟利用新四軍逮捕處決溧水刀會惡霸張滿事件，大肆煽動會眾的反共情緒，造成橫山地區(qū)抗日軍政干部三十多人慘遭殺害，前來支援的新三團主力部隊也傷亡近半[21]，還使新四軍主力被迫撤出，橫山一帶“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與上級失去聯(lián)系，活動基本停止”。[22]

四、 科學制策與靈活實踐

橫山事變給中共蘇南敵后工作造成了巨大危機，白色恐怖籠罩橫山地區(qū)達兩年之久。中共中央與新四軍逐漸認識到，造成這樣的局面既因為“左”傾關門主義沒有放手發(fā)動群眾，也因右傾機會主義對“反動進攻的嚴重性認識不足，因而缺乏對付這個反動進攻的精神上和組織上的準備”。[23]根據中央政策指示和現(xiàn)實斗爭情況，陳毅、鄧振詢、樊玉琳等領導干部反復強調要糾正軍內的各種錯誤[24]，對蘇南地區(qū)的幫會工作做了新的部署，“加強統(tǒng)一戰(zhàn)線……爭取恢復和改善已弄壞了的舊交關系，爭取刀會幫會的中間勢力與我們合作”[25]，“工作方式以政治斗爭為主，軍事為輔，不能單靠打仗”。[26]

政治工作實踐落地需要科學政策的指導。1940年3月毛澤東在《目前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策略問題》報告中確定了“發(fā)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勢力”總方針。同年12月中共中央下發(fā)《關于哥老會清幫工作的初步指示》制定具體政策：“在淪陷區(qū)……應該是打入其內部，進行長期的埋伏工作，爭取地位，積蓄力量，以待時機”[27]，以爭取幫會中廣大群眾積極參加抗日。新四軍根據中央政策指導，針對蘇南地方實際情況展開了靈活穩(wěn)妥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

上層工作與發(fā)動群眾并舉。經過對一些幫會頭目的重新爭取，根據地各行政區(qū)的階級關系有所改善，修復了一些被破壞的舊交關系，“過去曾有幾個壞的亦被我們爭取過來了”。[28]針對初期工作當中出現(xiàn)的幫會上層“易拉攏，難鞏固”的情況，新四軍除不厭其煩地進行思想宣傳教育外，還認識到深入幫會內部、聯(lián)系感化勞苦大眾也是蘇南工作取得突破的一個重要方法。

橫山事變之前中共黨內的右傾風氣使新四軍“為了與資產階級和地主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開展工農群眾工作，甚至放棄工農群眾的利益爭取”。[29]血的教訓使中共重新意識到只有贏得廣大群眾的擁護，才能在投降與反共的危險沒有克服或面臨突發(fā)事件時，使中共與抗戰(zhàn)避免意外的損失。中共黨組織將有工作經驗或幫會身份的同志派入內部開展政治宣傳和組織改造工作，執(zhí)行過程一般包括摸排情況、與頭目聯(lián)絡感情、培養(yǎng)積極分子，進而排除迷信反動的上層，實際掌握武裝力量。1943年10月，新四軍在恢復開辟高淳縣安興區(qū)時遇到了大批被頑固勢力操縱的刀會，中共黨組織立即將曾是刀會成員的沈傳清派來開展工作，學習刀會規(guī)矩和行話暗語，采取深入香堂、個別訪問等方式逐步取得會眾的信任，提出“好男子不當亡國奴”“好漢不受鬼子欺騙”等口號，組織積極分子成立秘密游擊小組，“從此高淳安興區(qū)的大部分刀會組織逐漸掌握在我們手中了”。[30]

大膽利用封建勢力。1941年5月以劉少奇為書記的中共中央華中局批準率部起義的蘇中青幫首領陳玉生（時任新四軍蘇中三分區(qū)司令員、蘇中行署保安司令）開堂收徒，批準蘇南鎮(zhèn)江丹徒地區(qū)縣以上的軍政負責同志以幫會名義收徒，隨即控制住了根據地周圍的幫會勢力。[31]1943年1月，新四軍根據陳玉生的成功經驗發(fā)布《關于反“清鄉(xiāng)”斗爭中的掌握青紅幫的指示信》要求“以分區(qū)為單位，由我們決定一有威望的熟悉青紅幫的同志為領袖，成為統(tǒng)一領導的中心，以統(tǒng)治分區(qū)流氓首領”[32]，正式將“利用封建，削弱封建”的工作方法在根據地內推廣。同年8月常州地區(qū)的中共地下黨組織就以“互助社”“新生社”的名義在社會底層的工農群眾中以“只收帖子，不收錢財”的原則接收了數百名徒弟，這些在敵偽眼中“無用”的碼頭工人、人力車夫和郊區(qū)農民恰恰成了我軍的有生力量，給革命工作帶來很大幫助。[33]新四軍往往將爭取到的普通民眾按人數劃分小組，一兩個月秘密集會一次，干部就以“爺叔”“小老大”的身份前去開展教育，用“一心救中國”取代“天地君親師”宣揚抗日救國道理[34]，實際上這是在敵占區(qū)特定環(huán)境下動員群眾的一種特殊形式。通過這種“舊瓶裝新酒”的幫會改造，新四軍掌握了幫會主動權，壯大了抗日力量。

五、 新四軍的幫會統(tǒng)戰(zhàn)經驗

新四軍在蘇南地區(qū)針對幫會開展的政治工作經歷了從機械到靈活的蛻變，這種在偏差中不斷調適直至成功的發(fā)展經驗也給后來的革命政治工作帶來啟發(fā)。

其一，不斷破除思想壁壘，確保政策機動靈活。新四軍在初期存在政策偏差的根本原因在于傳統(tǒng)革命思維的僵化，即便中共黨內反復強調要注重對幫會力量的研究和爭取，但是國共十年對峙時期形成的斗爭經驗遺留下“敵我勢不兩立”的思想包袱，讓基層干部與士兵將幫會簡單視作需加以打倒的封建勢力，給日后的“左”傾關門主義埋下了種子。固化的思維使工作不能放手開展，因此早期的工作措施主要是在幫會外圍進行簡單交往與拉攏。由于沒有明確的政策支持，即便個別干部試圖打入幫會內部開展更為深入的工作，也要受制于種種顧慮難以施展拳腳。直到第二次反共高潮期間重申“黨的一切運動都必須深入到廣大的群眾里去”[35]的革命理論，結合蘇南地區(qū)幫會林立、滲透深廣的情況，新四軍的廣大政工干部認識到這里的群眾發(fā)動工作必須借助幫會框架開展，開始了利用、打入幫會的初步嘗試。而隨著1941年前后中共中央與新四軍鼓勵干部潛入幫會埋伏乃至利用幫會身份收徒的系列政策相繼下發(fā)，也真正從思想與程序上打破了幫會政治工作的掣肘。由上可見，幫會工作的成熟離不開思想的突破進化，尤其是在革命困難時期能夠迅速擊破思想壁壘、激發(fā)政工干部的主觀能動性，使中共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能及時修正錯誤、打開局面。

其二，依托干部教育與地方資源，完善政工隊伍。新四軍進入蘇南之后隊伍迅速壯大，隨著根據地的不斷開拓以及各項工作陸續(xù)展開，建軍初期的干部隊伍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工作需要，一方面極度缺乏專門的政治工作人員，另一方面中共各級黨組織“在經驗上、工作能力上以及政治領導力上還不夠強，還很幼稚，在地方黨的組織中，則更加不夠”。[36]在蘇南地區(qū)統(tǒng)一戰(zhàn)線陣地上的基層干部“深入的調查研究了解情況與掌握政策不夠”[37]，自然造成了幫會政治工作的麻木與僵化。為克服政工干部工作不力狀況，中央與新四軍一方面加強對基層干部的思想文化和政策教育，如1940年中央宣傳教育部發(fā)布《關于加強黨內策略教育的一些具體決定》將策略教育正式納入教育計劃之內，1943年1月中央蘇皖區(qū)黨委針對蘇南武裝力量發(fā)展狀況向各級黨組織提出“加強在職干部教育，整風學習、業(yè)務學習、政策學習并重”的要求。[38]另一方面為了政治工作因地制宜，新四軍充分利用根據地人力資源，“大膽培養(yǎng)、提拔地方干部，改善黨的領導和工作方法”。[39]以茅山地區(qū)為例，“茅山各縣政府的科長，多為地方上的中上層人員，區(qū)一級的股長也都是中上層的人多”，更低一級的鄉(xiāng)保長也都有地方人員踴躍擔任。[40]這些在民主根據地中被選拔任用的干部經過耐心教育成為中共的寶貴財富，為新四軍在蘇南開展幫會工作掃除了不少障礙。

蘇南的幫會統(tǒng)戰(zhàn)工作在艱苦實踐中凝煉成了“原則性與靈活性并重，內部改造與外部合作兼存”的歷史經驗，使得中共得以在敵后站穩(wěn)腳跟、擊破“封建堡壘”，為全民族抗戰(zhàn)的勝利作出了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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