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云南省昆明市，滇池畔的西山上座落著人民音樂家聶耳之墓，整個墓地被高大的蒼松翠柏環(huán)繞著，呈月琴狀，墓前平臺由24圈石料鋪成波狀，象征時代最高音由此發(fā)出，也寓意著聶耳的生命歷程。墓前聶耳的漢白玉雕像，聳立于表示七個音階的七臺花圃之上，身著風衣的聶耳仿佛正在構思新的樂章。黑色墓碑的正面鐫刻著郭沫若題寫的“人民音樂家聶耳之墓”九個金字。墓碑后刻有郭沫若于1954年2月撰寫的聶耳簡介原文。

【以上解說詞與影像畫面相配合】

1.聶耳墓前

國旗、黨旗、共青團團旗、少先隊隊旗四周林立。墓后懸掛著橫幅標語“學習紀念人民音樂家聶耳故事大會”，眾多共青團員、少先隊員、樂隊和歌手們參加盛會。

大家齊唱國歌后，主持大會的團省委負責人（女）宣布：“現(xiàn)在請聶耳的胞兄聶敘倫先生開講?！?/p>

聶敘倫：“我的小弟聶耳1912年2月15日在昆明出生，名字叫聶守信，我大哥叫守誠，我叫守先，還有一個姐姐叫聶蕙茹。我們的父親聶鴻儀是一位中醫(yī)醫(yī)生，聶耳4歲時父親就因病去世了，由于父親生前貧病交加，負債累累，離開我們時家里只留下五角錢。母親彭寂寬當年31歲，雖然出身于一個傣族的貧苦農(nóng)家，卻學習繼承父親的醫(yī)術，挑起了養(yǎng)家糊口的重擔，母親特別重視我們4個子女的教育成長，帶領我們讀書識字，要求非常嚴格?！?/p>

【以上講話配以如下影像畫面：聶耳在專心致志地寫毛筆字“人之初，性本善?！?“醫(yī)者仁心，妙手成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薄?/p>

2.昆明甬道街上

一個四合小院的前樓是一座瓦頂穿斗式木結構二層樓房，樓的前面還有一層臨街的腰廈作為商鋪，鋪面上方懸掛著“聶家”的牌匾。

聶家樓上，墻壁和門背后粘貼著許多漢字和名句，如：“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薄吧賶巡慌洗笸絺钡?。

聶耳：“媽，馬上要開學了，又要交學費了。”

聶母：“你和兩個哥哥上學，都是靠我坐診抓藥，幫別人洗衣服和縫縫補補來掙的學費?？蓩屪罱眢w不好，活計少了，手頭有些緊，這兩個月的房租都還欠著，家里的東西能賣的都賣了，你們的學費還得想想辦法?！?/p>

聶耳：“媽，那我就不上這個學了，去打小工?！?/p>

聶母厲聲呵叱：“胡說啥子？小娃娃就像樹苗一樣，要靠雨露滋潤才會成長，才不會枯死。文化知識就是培養(yǎng)你們的雨露?！?/p>

姐姐聶蕙茹：“媽，家里唯一值點錢的就是八音鐘了，要不把它先當?shù)魮Q點錢來湊學費?！?/p>

聶耳把八音鐘抱在懷里：“不當，不當！我喜歡聽它美妙的聲音?！?/p>

這時，八音鐘響起了鋼琴曲《少女的祈禱》優(yōu)美柔和的旋律。

晚上聶耳緊緊抱著八音鐘睡覺。

3.典當鋪門外

聶家三兄弟從典當鋪里出來，聶耳回頭凝望著柜臺上的八音鐘。

聶守誠：“守信不怕，等我們有錢了還可以把八音鐘贖回來。”

聶耳：“那我們要想辦法掙點錢，好早點把八音鐘贖回來?！?/p>

4.早晨

聶家三兄弟蓋著同一床被子正在熟睡。

聶母喊：“快起床，快起床，你們要遲到了。”

聶敘倫：“糟糕。”忙去推聶耳，

聶耳揉著惺忪的眼睛問：“八音鐘唱了嗎？”

聶守誠：“說啥子夢話，你還惦記八音鐘呀！”拍了聶耳一下。

聶耳忙穿衣服嘴里念叨：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5.晚上，油燈下

聶母說：“今天你們遲到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能發(fā)生，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你們一定要學習古人臥薪嘗膽的精神。”

聶母接著講【輔以動畫片】：“春秋時期，越國被吳國打敗后，越王勾踐為了報仇，每天睡在柴草上，每次吃飯前都嘗一口苦膽，以此來增強自己艱苦奮斗的意志。經(jīng)過他不懈努力，越國逐漸強大起來，最后勾踐終于戰(zhàn)勝了吳國?！?/p>

聶耳：“媽，你家（jie）再講一個嘛?！?/p>

聶母：“好。我們傣族有個民間故事叫《葫蘆枕頭》，講的是有一對貧窮的孤兒，哥哥叫占洪沙，弟弟叫巖罕明，他們到處流浪，一心想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有一天，遇見一個正在收獲稻谷的老大爹，他對弟兄倆說：‘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寶葫蘆，誰要得到它，夜夜把它放在枕頭下睡覺，那么他要什么就會有什么，會成為勐巴拉娜西最富足的人?！?/p>

聶耳：“媽，勐巴拉娜西，是什么意思？”

聶母：“勐巴拉娜西，在傣語里，是美麗神奇的理想的樂國。”

聶耳：“嗯，媽你接著講嘛?！?/p>

聶母：“弟兄倆在去尋找寶葫蘆的路上，被一個沒有子女的財主收養(yǎng)。財主請人給弟兄倆算命，那人給他們掐算生辰八字，說哥哥命好，弟弟命不好，從此財主夫婦就十分寵愛哥哥，山珍海味盡他吃，綾羅綢緞盡他穿，舉手抬腳都有人服侍。弟弟要整天下田干活，連頓飽飯都吃不著，晚上就睡在牛棚里，蓋的是一條像漁網(wǎng)般的破被子。有一天弟弟種了一棵葫蘆，不久就結了一個頂大的葫蘆，弟弟把它摘下來，晚上枕著葫蘆睡覺，由于葫蘆外殼光滑，睡著睡著頭就會滑下來，每天雞還不叫弟弟就驚醒了，他翻身起來扛著鋤頭就下地干活了。后來，財主夫婦相繼死去，好吃懶做的兄嫂把弟弟趕出家門，弟弟就帶著葫蘆枕頭遠走他鄉(xiāng)。

幾年過去了，弟弟一家用自己辛勤的勞動和汗水換取了豐衣足食的生活。哥哥一家終于坐吃山空，只好到處乞討。弟弟發(fā)家致富后，經(jīng)常把糧食財物施舍給窮人，有一天，哥哥乞討到弟弟家附近聞訊趕來，才發(fā)現(xiàn)那個善心人就是弟弟，哥哥驚奇不解，問弟弟：‘算命的不是說你命不好嗎？怎么又變得這樣富足了呢？’

弟弟笑了笑說：‘我們傣家有句諺語：寶貝掛在高高的樹杈上，不勤快就拿不到。’

哥哥有些覺悟了，急切地問：‘莫非你找到寶葫蘆了？’

弟弟沒有回答，而是抱出了那個相隨多年的葫蘆枕頭說：‘它不但給了我五谷和錢財，也給我指明了一個樸實的道理?，F(xiàn)在，我才明白，那位老大爹說的寶葫蘆，就是要我們勤勞生產(chǎn)，用自己的雙手去創(chuàng)造幸福?！?/p>

聶母：“這個故事，是勉勵大家勤奮刻苦，用自己的勞動來改變窮困的命運。常言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覀兇鲎逵芯渲V語：‘鳥貴有翅膀，人貴有理想?！?/p>

【隨著聶母講述的《葫蘆枕頭》，同時放映配有傣族音樂（有葫蘆絲、瑟等器樂）的動畫片】

6.一家商鋪門前

聶守誠問：“你們需要打零工的嗎？”商鋪老板搖搖頭。

聶家三兄弟轉身離去。

7.一家貨棧門前

聶敘倫問：“你們需要搬運工嗎？”貨棧老板擺擺手。

聶耳：“又碰了一個釘子”。

8.云南陸軍講武堂門前

站崗的軍人問：“你們干什么？”

聶家三兄弟：“我們想來當兵?！?/p>

這時門里面走出一個軍官：“你們想當兵？為什么？”

聶守誠：“我們想掙點軍餉，換口飯吃。”

軍官：“這年頭窮人都想來吃軍餉，可惜你們太小了。”

聶耳：“我可以當個勤務兵啊?！?/p>

軍官：“屁大點娃娃尿盆都抬不動，去去去！”

9.聶家旁邊的路邊

擺了張破舊桌子，桌子上放有筆墨紙張，桌子旁掛了一張紙招牌，招牌上面寫著“代寫對聯(lián)、書信，潤筆費每件五角”。緊挨桌子，有一個用鋪板搭的小攤床，擺著一些裝有小食品的土罐。

聶耳在給一個老者寫?“天氣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斷四時春”?，解釋道：“這是明代四川狀元楊慎寫昆明的名句?！?/p>

老者微笑：“好，好，字也寫得漂亮。”丟了兩張紙滇幣。

聶耳：“謝謝大爹！”

老者指著攤床上的土罐問：“這是賣的啥東西？”

聶耳笑著說：“這是我們聶家自己做的山楂膏和藥木瓜，既能當食品吃，又可以治病健身?！?/p>

一中年婦女插嘴道：“聶師家的東西是很好吃的，對消化不良、食欲不振等毛病，都有療效?！?/p>

老者：“那一樣給我來點?！?/p>

一個老婦人：“也給我稱些?！?/p>

10.晚上，聶家

聶母一面縫制書包，一面唱云南民歌《繡荷包》：

小小荷包雙絲雙帶飄，

妹繡荷包嘛掛在郎腰，

妹繡荷包嘛掛在郎腰。

小是小情哥等是等得著，

不等情妹嘛要等哪一個？

不等情妹嘛要等哪一個？

荷包繡給小哥戴，

妹繡荷包嘛有來由，

妹繡荷包嘛有來由。

哥戴荷包街前走，

妹有心來嘛要哥求，

妹有心來嘛要哥求。

【歌聲中閃現(xiàn)如下畫面：彭寂寬將繡好的荷包戴在情人聶鴻儀的腰間。年輕戀人相依相偎的親熱場景?！?/p>

聶耳問：“媽，你唱的是什么歌？真好聽，你教教我嘛！”

聶母：“這首云南民歌叫《繡荷包》，這是大人唱的情歌，不適合小孩子唱?！?/p>

聶耳：“那我們把歌詞改一下嘛?！?/p>

11.清晨

聶耳穿著藍色制服，戴著藍色大檐帽，帽子上還縫著一塊銅制的雞心形帽徽，他背著書包去上學，歡快地唱著重新填詞的《繡荷包》：

小小書包，跟我最要好，

緊緊貼在身，隨我上學校。

緊緊貼在身，隨我上學校。

小小書包，裝的都是寶，

幫我學文化，長大立功勞。

幫我學文化，長大立功勞。

楊春草邁著三寸金蓮的腳步，在聶耳后面跟著喊：“守信哥，守信哥！”

聶耳問：“春草，有什么事？”

楊春草：“我想跟你去上學?！?/p>

聶耳：“你想上學？好啊?！鳖D了一下，“可我們昆師附小只收男生啊！”

聶耳蹦蹦跳跳唱著歌繼續(xù)往前走。

楊春草崴（wǎi）著小腳在后面追：“守信哥，守信哥！”

聶耳：“當心點，你還裹著小腳呢。”

楊春草尾隨著聶耳，?同時學唱：?“小小書包，?跟我最要好，緊緊貼在身，隨我上學校?！?。

12.教室里

趙琴仙老師在講課，楊春草貼在玻璃窗往里看。

坐在最后一排的個頭較高的小胖子黃富貴，突然喊叫：“有人偷聽！”

趙琴仙問楊春草：“小妹妹，你有什么事？”

聶耳：“趙老師，她跟我住在一條街，她也想讀書，可她是個女的又交不起學費。”

趙琴仙把楊春草領到倒數(shù)第二排：“你先坐著，女孩子想讀書是好事，你暫時旁聽一下。”轉身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字——“有教無類”，說：“兩千年前孔夫子就提出，人人都應該有平等的受教育權?！?/p>

黃富貴：“老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p>

聶耳舉著手站起來：“我不同意，我媽就能讀書寫字，還會看病，救助窮人，她沒這個才能又怎么積德行善?！?/p>

趙琴仙：“聶守信說得對，我也出生在一個白族的貧苦家庭，幼年喪父，我的繼父是一個舊軍官，又抽大煙又賭博，動不動就打罵我們母女倆，母親靠做針線活養(yǎng)家糊口，我偏要為窮人家女孩子爭口氣，考取了女子師范學校，當了一名教師。剛剛過去的五四運動，就是要反帝反封建，追求男女平等。不讓女孩讀書，還要她們裹小腳，是對婦女的歧視和摧殘?！?/p>

黃富貴做了個鬼臉，趁老師在黑板上寫字時，就悄悄地拿根麻繩穿過楊春草衣服上的破洞拴在椅背上。下課時，同學們站起來喊：“老師再見”，楊春草站起來時衣服被撕了一大塊，引起同學們哄堂大笑。

趙琴仙走到楊春草面前，抓起麻繩問：“這是誰干的？”

聶耳憤怒地瞪著黃富貴，黃福貴嬉皮笑臉地望著窗外，趙琴仙嚴肅地指責道：“黃富貴同學，你已經(jīng)是三次留級了，上課怎么不專心聽講，又來欺負同學，你家里再有錢也要尊重別人?！?/p>

13.在回家的路上

聶耳對楊春草說：“趙老師說的對，你不要再裹小腳了?！?/p>

楊春草：“我早就不想受這個罪了?！?/p>

這時，黃富貴在后面用彈弓瞄準了楊春草，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一顆小石子射中了楊春草的脖頸，楊春草大叫一聲。聶耳睜大怒目嚴厲地吼道：“黃富貴！”黃富貴轉身就跑了。

14.聶家鄰近的一個木匠鋪

聶耳路過看見裘木匠在吹笛子，就蠻有興趣地駐足觀看。裘木匠大約30歲左右，體格健壯，五官清秀，生性活潑，穿一件青布衫子，衫角撩起，別在寬寬的褲腰帶上，裘木匠見聶耳在門外諦聽，就招呼道：（四川話）：“聶家小娃娃，你看啥子？進來耍，進來耍?！?/p>

聶耳：“裘師你吹的太好聽了，能不能教教我？”

裘木匠：“你想學？要得。二天我做一個送給你。”

聶耳拱手作揖：“那我就拜師求教了?！?/p>

裘木匠：?“不客氣，?你爹媽都幫過我。?親幫新，?鄰幫鄰，?和尚幫的出家人。”

聶耳指著一把二胡問：“裘師，這是個啥東西？”

裘木匠：“這叫二胡?！?/p>

聶耳：“你能不能拉一個給我聽?！?/p>

裘木匠用二胡演奏了四川民歌《槐花幾時開》。

【在悠揚的琴聲中，裘木匠的腦海里幻化出一個美麗姑娘唱歌的鏡頭：

高高山上喲

一樹喔槐喲喂

手把欄桿噻

望郎來喲喂

娘問女兒啊

你望啥子喲喂

我望槐花噻

幾時開喲喂】

裘木匠：“這是我們四川的一首民歌《槐花幾時開》，讓我想起家鄉(xiāng)的親人和沒過門的婆娘。”

聶耳問：“你有未婚妻？”

裘木匠：“三年前，我為躲那利滾利的閻王債，才逃到昆明來。我那沒過門的婆娘長得美得很，我想她，她也想我，她最愛唱這首歌?！?/p>

15.聶家樓上

正在舉行家庭音樂會，聶母、聶守誠、聶敘倫、聶耳、裘木匠共同演奏古曲《蘇武牧羊》，吸引了房東太太、楊春草和春草媽等鄰居前來觀看。

房東太太：“你們聶家人真有意思，窮得連房租都交不起，可是一天到晚大人小孩都開開心心的，真有意思。”

聶耳：“我們是‘黃連樹下彈琴，苦中作樂’?！?/p>

聶母：“勞累一天，坐下來玩玩樂器，唱唱歌，可以消除疲勞快慰身心。我們傣族有句俗話說，‘生活中沒有音樂，就像飯菜里沒有鹽巴’?！?/p>

聶耳指揮大家奏了一曲《繡荷包》。楊春草唱：?“小小書包，?裝的都是寶，?幫我學文化，?長大立功勞?！?/p>

聶母：?“小春草，?你嗓子不錯，?應該多學點民歌小調?！?/p>

楊春草：?“好！?謝謝聶媽媽給我打氣?！?/p>

聶耳：?“春草，?你就經(jīng)常來參加我們的活動吧?！?/p>

楊春草快活地：?“好咧！”

一曲才停，樓下傳來一片鼓掌和叫好聲，齊聲叫道：“再來一個！”聶耳等走到窗口，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有一群過路行人駐足賞聽，聶耳驚喜地說：“老百姓喜歡我們演奏的國樂。我們何嘗不能到外面去演出?！?/p>

眾人附和：“對！對！對！”

16.昆明翠湖

聶耳組織的小樂隊聚集在湖心亭旁。

聶耳：“我們今天所在的翠湖，是昆明的一塊綠寶石，清朝末年最后一個狀元袁嘉谷先生，曾經(jīng)為翠湖寫了這樣一首詩：

樵水漁山共一城，湖心亭畔月三更。

新秋墜地幾人抬，黃葉無聲詩有聲。”

樂隊演奏《春江花月夜》，主要樂器有胡琴、風琴、笛子、洞簫、三弦和月琴等。

在湖邊拉小提琴的艾思奇，聽到樂隊的聲音就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加入了他們的演奏。圍觀群眾鼓掌喝彩。

聶耳過去跟艾思奇握手，問：“大哥你家貴姓？”

艾思奇：“免貴姓李，小名生萱，蒙古族，省一中學生，你們的樂隊很不錯嘛！很受群眾歡迎?！?/p>

聶耳：“李大哥，你的小提琴也拉得非常悅耳動聽！我們以樂會友多多聯(lián)系?！?/p>

艾思奇：“好的！”

二人牽手散步，交談甚歡?！颈尘耙魳贰洞浜簳浴罚櫠?/p>

17.昆明大觀樓

聶耳指著大觀樓的長聯(lián)說：“孫髯翁的長聯(lián)寫得真好，不愧是天下第一長聯(lián)?。　?/p>

大家齊聲朗讀：“五百里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臻煙o邊?！?/p>

聶耳：“啊，能在這美麗的湖光山色中，演奏我們中華民族的國樂，真乃人生的一大樂趣，那我們就開始吧！”

18.昆明西山太華寺前

艾思奇將一管嶄新的笛子遞給聶耳：“守信，這是我才買的笛子，送給你?！?/p>

聶耳：“李大哥，謝謝了?！彪S即握住竹笛試吹了一曲昆明小調。接著，心曠神怡地欣賞四周的湖光山色，聶耳觸景生情，不禁脫口而出：“一幅湖山來眼底，萬家憂樂注心頭?！?/p>

艾思奇：“守信，你這幅對聯(lián)出自何處？”

聶耳：“這是一副集句聯(lián)，下聯(lián)來自宋代范仲淹的《岳陽樓記》：‘先天下之憂而憂’，”

艾思奇與聶耳一起念誦：“后天下之樂而樂?！?/p>

艾思奇：“守信，你肚子里裝了不少經(jīng)典名句呀。好！宋代蘇軾云：‘腹有詩書氣自華，最是書香能致遠’啊?！?/p>

楊春草腳步穩(wěn)健地在山路上行走。

聶耳翹起大拇指：“春草，你真厲害，能跟我們一起爬西山了?！?/p>

楊春草：“要謝謝你們?yōu)槲覔窝?，堅決地扔掉了臭裹腳……”

樂隊演奏《耍山調》，楊春草領唱：

年年有

那個那個

六月二十三那個約著我

七姐八那個姐去耍耍跑馬

那個山呦

跑馬山上

耍耍山前山后

山左山右

轱轆團轉

團轉轱轆

花紅李子桃梨

蘋果拐棗櫻桃樹

走下山來

耍耍賽馬大會

瞧瞧高馬矮馬

瘦馬胖馬棗騮花馬

約著我家七姐八姐

可是吃碗涼面涼粉

那些豌豆粉嘛

坐著火那個車

彎彎扭扭

扭扭彎彎

到了火車站

走過金碧路

姐姐呦我們抬頭望那個

見金馬碧雞那個場呦

年年還有那個個那個

三那個三月三

那個約著我那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

六姐七姐八姐九姐十姐妹嘛

坐著小那個船嘛

飄咚飄咚

飄咚飄咚

耍耍我家昆明大西那個山呦

西呀山耍耍

華亭寺嘛

哼哈二將

四大金剛

五百阿羅漢

出了華亭寺

耍耍太華寺三清閣

爬爬三千三百三十三蹬小石坎嘛

滴滴都都尼又下來啦哎呦

好耍啰

姐姐呦

我們可是坐著馬那個車

吆著趕著

吆著趕著

轉回那個家呀

黃富貴帶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朋友，摟肩搭背地走過來，他看到聶耳的小樂隊，便亂叫亂吼地起哄，女的尖叫怪唱，引起游山的觀眾非常不滿，一位中年游人斥責：“什么人瞎起哄！”

黃富貴：“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币贿厔邮秩ネ颇侵心耆?，于是在吵罵聲中雙方對打起來。

聶耳過來勸架：“不要打了，不要打啦！”

黃富貴：“不要你管！就是你們這個叫花子樂隊招來一幫烏合之眾?！?/p>

19.聶家

聶耳在家讀書，由于長時間埋頭苦讀，感到疲憊，就起身做了一套“八段錦”的體育動作，接著繼續(xù)讀書，忽然，聽見演奏《槐花幾時開》的二胡琴聲，問：“媽，你聽，今天裘師的二胡聲怎么那樣低沉凄慘？”

聶母：“是??！這兩天我見他情緒低落，遇到熟人也不愛搭理，不曉得出了啥子事情？”

聶耳把手中的書一放，說：“媽，我去看看他?！?/p>

20.木匠鋪

聶耳看著裘木匠含著眼淚拉二胡，關切地問：“裘師，你家咋個啦？”

裘木匠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守信，我頭上的一片天塌下來了?！?/p>

聶耳震驚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的心上人她……她……她不在人世了”，裘木匠拿起一封信，遞給聶耳。

聶耳悲痛地：“??！”

裘木匠：“她家欠地主的佃租，東家老爺把她父親關在水牢里，逼她當?shù)谒膫€小老婆，她寧死不從，就投河自殺了。”

聶耳憤恨地說：“可恨的惡霸地主！裘師，你不要太難過了，保重身體。”

聶耳往飯桌看了一眼，問：“裘師，你還沒有吃飯吧？”

裘木匠舉起斧頭，滿腹怒恨地“嘿！”了一聲，把一塊木板劈成兩半。

21.聶家

聶母：“信兒，小鍋米線煮好了，快給裘師送過去。”

聶耳：“哎！”從桌上抓起一個玻璃罐，“裘師愛吃這種辣椒醬，拿去給他開開胃?！?/p>

22.聶母病床旁

聶敘倫：“媽，你已經(jīng)兩天沒吃一點東西了，你想吃哪樣？我們給你買或者做?！甭櫮笓u搖頭。

聶耳端了碗中藥過來：“媽，你家把藥喝了吧?！?/p>

聶母喝完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聶耳問：“媽，你哪點不舒服？”

聶母：“媽這幾天病倒了，實在沒法子給你們掙學費了?！?/p>

聶耳：“媽，你家好好養(yǎng)病?！?/p>

聶母：“你馬上就升高小了，我是發(fā)愁你的學費，還有童子軍服的費用也付不起?！?/p>

23.聶敘倫把聶耳拉到門外

悄聲地：“昆師附小規(guī)定，不買童子軍服，是升不了高小的?？磥?，這個八音鐘是不能不賣了?！?/p>

聶耳咬著嘴唇說：“賣！”

24.聶家

聶耳輕快地哼著昆明小調走到聶母的病床前：“媽，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打聽到了，有個求實小學，學費要便宜些，又不消買童子軍裝，那里的老師和校長已經(jīng)同意我轉過去讀書了。”

聶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p>

25.街上

聶耳輕快地邊走邊唱，迎面過來的楊春草見到他調頭而去。

聶耳詫異地怔了一下，急忙追上去：“春草，春草！”

楊春草低頭快走，聶耳追上去：“春草，你怎么啦？最近，你怎么不來參加樂隊活動？”

楊春草掩面哭泣：“以后，我再也不能去唱歌了。”?哇的一聲大哭。

聶耳：“別哭，別哭嘛，發(fā)生什么事了？”

楊春草：“我媽說家里揭不開鍋了，給我找了一個婆家?！?/p>

聶耳驚訝地：“什么？你還那么小……”

26.設立在文廟內(nèi)的求實小學校園里

聶耳向蘇鴻鋼校長鞠躬：“蘇校長您好。”

蘇鴻鋼：“聶守信，你會演奏笛子、二胡、三弦、月琴好幾種樂器，干脆組織一個樂團，由你擔任指揮?！?/p>

聶耳：“好吧，我試試看?！?/p>

27.盤龍江邊

求實小學樂團演奏《梅花三弄》，圍者如堵。趙琴仙在人群中笑著觀賞。

黃富貴領著一些穿童子軍服裝、佩戴多功能軍刀、腰束皮帶的學生，帶著幾樣西洋樂器神氣活現(xiàn)地走了過來，在求實小學樂團旁邊停下。

黃富貴：“我們要壓過這幫小窮鬼?！?/p>

當雜亂無章的西洋樂器刺耳的噪音轟然響起，圍觀求實小學樂團的群眾紛紛指責：“人家樂團演奏得好好的，你們是不是來存心搗亂的？”

黃富貴：“這盤龍江邊嘛大家都可以來玩，不理他們，來我們繼續(xù)演奏?！蔽餮髽菲鞯泥须s聲變本加厲，引起群眾更強烈的斥責聲?！罢娌幌裨挘　?、“討厭，轟他們走！”

趙琴仙：“黃福貴同學，你要講點公德?！?/p>

28.求實小學

布標上寫著“家長交流文藝演出會”，聶耳指揮樂團演奏，家長們熱烈鼓掌。

蘇鴻鋼：“下面，請學生自治會會長聶守信代表全校學生講話?！?/p>

聶耳：“感謝社會各界人士和家長們給予求實小學的關懷和大力支持，也希望各位尊敬的長輩，今后對我們學校的教育事業(yè)能繼續(xù)給予指導和輔助，幫助學?？朔щy，向前發(fā)展，謝謝?！泵撁本瞎?。

蘇鴻鋼：“現(xiàn)在，請來自邊疆的一位傣族土司先生代表家長講話，這位先生是一位大學畢業(yè)生，歡迎?！?/p>

土司：“剛才學校樂團的演出扎實精彩啰，活脫脫地體現(xiàn)了學校對娃娃的全面發(fā)展是重視的，文藝活動開展得特別好。那個學生代表口才不錯，講得很好，頭頭是道，我聽了很受感動，他希望我們家長給予學校一些補助，應該的應該的?！?/p>

聶耳在下面聽了有點驚訝，悄悄地和旁邊同學嘀咕：“我沒講補助呀？我說的是輔助?！?/p>

土司接著講：“就是應該補助，我?guī)ь^捐助學校400塊銀元。”接著就掏出一袋銀元遞給了蘇鴻鋼。

散會后，聶耳找到蘇鴻鋼：“校長，我剛才沒講補助，我講的是輔助，土司伯伯聽錯了?！?/p>

蘇鴻鋼拍拍聶耳肩膀：“他是聽錯了，不過傣族土司家長慷慨解囊，補助400塊銀元，能幫助我們學校解決一些經(jīng)濟困難，聶守信，這也是你代表大家講話的意外收獲?！?/p>

聶耳面帶羞澀地莞爾一笑，正要轉身離去，蘇鴻鋼倏然說：“聶守信，我還有件事跟你說。文廟的負責人通知校方，最近要修繕房屋，我們得在附近租房上課。你是學生自治會長，同時是班長，要協(xié)助老師做好臨時搬遷工作。文廟負責人許諾，等修繕完了再搬回來。”

29.文廟

聶耳召集同學們，憤怒地說：“同學們！如今房屋已經(jīng)修繕好了，可是文廟負責人卻自食其言，不準學?；剡w，我們沒有固定的教室上課，怎么能讀好書，我們一定要把房子要回來，學校不能停辦，我們不能失學！”

同學們齊聲呼應：“對，是嘛，就是嘛！”

這時，蘇鴻鋼和幾位老師走進文廟大門，聶耳：“啊！蘇校長來了，我們一起去給他撐腰，跟他去找文廟負責人評理。”

同學們把蘇鴻鋼圍住了，七嘴八舌地叫嚷：“蘇校長，我們要回來上課?！?/p>

蘇鴻鋼：“大家這樣齊心地支持學校，我們很高興，我建議推舉幾個同學和我們一起去找文廟負責人?！?/p>

同學們齊聲說：“聶守信，我們選聶守信?！?/p>

30.文廟辦公室

文廟負責人：“文廟是祭祀和緬懷大誠至圣先師文宣王孔子的圣地，在此辦學有礙‘孔子尊嚴’?！?/p>

聶耳：“胡說八道，孔子是最重視讀書上學的，也極其推崇‘言必信，?行必果’?的做人之道，你們背道而馳還強詞奪理。同學們走，他們不講道理、不守信用，我們就到大街上去讓社會民眾來評個是非曲直！”

31.文廟門口

聶耳在演講，圍觀群眾紛紛鼓掌，有人喊叫：“講得好，講的對，我們支持你們?！?/p>

陸萬美：“我們省立一中的師生，也支持你們。”

張庾候：“我們省師附小的師生，做你們的堅強后盾。”

這時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文廟負責人慌慌張張地從大門里跑出來，對蘇鴻鋼結結巴巴地說：“蘇校長，我求求您，叫……叫學生不……不要再鬧……鬧了?！?/p>

蘇鴻鋼：“鬧？是你們無理取鬧，破壞我們正常的教學秩序?！?/p>

文廟負責人：“我同意你們回來上……上課還不……不行嗎。”

“嗷嗷——”學生們歡呼雀躍。

32.文廟

在師生大會上，蘇鴻鋼：“老師們！同學們！本校高級三年生聶守信，品行高尚，成績優(yōu)良，在這次學?；剡w的大是大非問題上，聶守信同學敢于挺身而出，據(jù)理力爭，維護了學校的尊嚴和利益，這種堅持真理伸張正義的精神值得稱贊，學校特決定給他頒發(fā)這張‘第一號褒獎’的獎狀?！?/p>

聶耳接過獎狀向蘇鴻鋼鞠了一躬，高舉獎狀面對大家：“這是我們齊心協(xié)力取得的勝利，這張獎狀應當屬于全體師生。”

33.張庾候家

聶耳在門外聽到演奏鋼琴曲《少女的祈禱》，駐足聆聽，自言自語：“咦，這不是我家賣掉的八音鐘里的琴聲嗎？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聶耳便上前敲門，門開了，張庾候：“你是？”

聶耳：“我是求實小學的，叫聶守信?！?/p>

張庾候恍悟地：“噢，想起來了，你就是在文廟門口演講的學生代表?！?/p>

聶耳：“張老師您好，剛才我聽到我熟悉的琴聲，便不由自主……”

張庾候：“進來吧，進來吧，這首鋼琴曲叫《少女的祈禱》，怎么你也喜歡嗎？”

聶耳：“是的，我們家剛賣掉的八音鐘就是用的這首曲子?！?/p>

張庾候：“哦，賣掉了，可惜了可惜了，《少女的祈禱》這首名曲，是波蘭女鋼琴家巴達捷夫斯卡1856年創(chuàng)作的，當時她才有18歲?！?/p>

聶耳：“啊！才18歲，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嘛！”

張庾候：“奧地利作曲家莫扎特，14歲就創(chuàng)作了歌劇《米達利達特·黑海王》，鮑倫亞學院還為此做出決定，接受莫扎特為該院院士哪！”

聶耳：“??！真了不起?！?/p>

張庾候：“《少女的祈禱》它成功地表現(xiàn)出一位少女的心境，充滿夢幻和遐想，洋溢著對青春和愛情的美好愿望，令人惋惜的是，這位女鋼琴家二十四歲就因病去世了?！?/p>

張庾候隨即彈奏起《少女的祈禱》，聶耳全神貫注地傾聽，彈奏結束，聶耳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太好聽了太好聽了，比我們家八音鐘的聲音更優(yōu)美。張老師，您能不能教教我彈鋼琴？”

張庾候：“可以呀，不過鋼琴是西方樂器之王，要學好不容易，來我給你講講，首先，要真正學好鋼琴，就必須掌握正確的手型和動作，要科學而熟練地運用手指、手腕、手臂的活動規(guī)則，而手指訓練又是學琴的第一位重要事務。彈琴時二、三、四、五指一定要挺住，手指的小關節(jié)一定要彎曲，手指觸鍵的角度基本上是90度，以不碰到指甲為準，手的基本位置、姿勢和動作模式，是學琴的基本功，必須一絲不茍地苦練才行，基本功扎實了，才可能進一步要求彈奏的力度、速度和靈敏度，當然，最高水平是要有顆粒度，也就是說，手指接觸琴鍵的時間應盡量短暫，抬舉起來的手指與琴鍵要有足夠的距離?！?/p>

34.聶家

聶母對聶耳、聶敘倫說：“媽前久病重，你們的外公外婆很惦記我，現(xiàn)在我好多了，應該回玉溪去看望一下老人?！?/p>

聶敘倫：“媽，我陪你去?！?/p>

聶耳：“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聶母：“好，正巧潑水節(jié)快到了，你這小家伙是最喜歡熱鬧的?！?/p>

聶耳跳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又要坐船啦！”

35.早晨

旭日將金紅的光芒灑遍滇池。一艘大木船上，船尾兩個船工有節(jié)奏地搖著木漿，后面一個人掌著舵，船的兩邊還各有一人用竹竿來回撐船。

【背景音樂為《滇池圓舞曲》】

36.聶耳墓前

一位女歌手演唱《滇池圓舞曲》（郭沫若詞，劉熾曲）第一段：【配以西山龍門的倩影】

曙光像輕紗飄浮在滇池上

山上的龍門映在水中央

像一位散發(fā)的姑娘在夢中

睡美人兒躺在滇池旁

啊......

37.滇池上

老船工一邊來回走著用竹竿撐船，一邊唱著云南民歌《大河漲水沙浪沙》：

【同時，一位幫著劃船的漁家姑娘與他伴唱】

大河那個漲水

那個沙呀浪個沙喲

一對那個鯉魚

是一對那個蝦喲

只見那個鯉魚

是來戲著水呀

不見那個小妹

是來采那個花喲。

大河那個漲水

那個沙呀浪個沙喲

一對那個鯉魚

是一對那個蝦喲

只見那個鯉魚

是來戲著水呀

不見那個小妹

是來采那個花喲！

聶耳聽了一段，興奮而激動地：“啊，這位老大爺唱的太有風味了”，立即在筆記本上記錄。

38.山路上

馬車師傅一邊揚鞭策馬，一邊唱著《放馬山歌》：

正月放馬喔嚕嚕的正月正喲，

趕起馬來登路里程，

喲哦，登路里程。

大馬趕來喔嚕嚕的山頭上喲，

小馬吃草隨后的跟，

喲哦，隨后的跟。

二月放馬喔嚕嚕的百草發(fā)喲，

小馬吃草深山里跑，

喲哦，深山里跑。

馬無夜草喔嚕嚕的不會胖喲，

草無露水不會發(fā)，不會發(fā)。喲～哦～～

聶耳一邊跟著學唱一邊在本子上記錄。

這時候，山上傳來一位村姑唱《趕馬調》的歌聲：

砍柴莫砍喔斗

葡萄藤嘛

好女不愛

閑游浪蕩的無用人哪

哥哩妹子親親

有志的男兒像常青樹

常青樹常青樹

無用的人兒他游蕩閑一生啊

哥哩妹子親親

耪田莫耪喔斗

石巖田嘛

好男不愛

好吃懶做的大姑娘啊

妹哩哥子親親

聰明的姑娘她樣樣會

樣樣會樣樣會

懶惰的姑娘她一樣也不行啊

妹哩哥子親親

馬車上，聶耳聽到《趕馬調》的歌聲，激動地喊道：“停一下，師傅，麻煩你家停一下，……”

馬車師傅戛然拉住韁繩，聶耳跳下車向村姑大步走去，一邊聽歌，一邊在本子上記錄。

聶耳回到車上，馬車繼續(xù)前行。

忽然，馬車師傅“吁”地一聲，讓車輪緩緩剎住，他扭頭微笑：“對不住了，再往前就沒有馬車路了，你們只能自己走了，前面樹林深處經(jīng)常有土匪出沒，你們要多加小心。”

聶敘倫、聶耳面面相覷，吐了一下舌頭。

39.?不見人跡的荒山僻野

聶母攜兩個兒子，在齊腰深的草叢中跋涉。

聶母問兩兄弟：“要是土匪來了，你們怕不怕？”

聶耳安慰母親說：“不怕，我自有辦法。我們是些窮人，沒有穿金戴銀，遇上土匪也不會來搶。不過，媽你得換上你的本地傣族衣服。”

忽然，前面的野草搖動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聶母緊張地：“啥聲音？”

聶耳往前沖去，忽見一條巨蛇竄出來，不由得驚叫起來：“蛇！一條大蛇?！彪S手撿了一塊石頭扔過去，大蛇彎彎扭扭地溜走了。聶耳撿了一根樹枝給聶母：“媽，給你，再碰到蛇，這就是武器?！?/p>

聶敘倫、聶耳各人手里都握著一根樹枝昂首闊步地開路前行。

突然，前方樹林里閃出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穿著傣族短襖筒裙的聶母：“注意，前面有情況。”

聶耳隨即采下一片樹葉，吹奏起《趕馬調》，繼而對著來人的方向，操著帶有傣語腔調的玉溪方言，大聲叫道：“我們窮得一無所有，穿的都是破舊衣服，害怕哪個來搶！要是哪個來找我們的麻煩，就用這根打狗棍跟他拼了?！?/p>

土匪頭子：“倒霉，碰到一幫窮老傣，呸！”他吹了一個口哨，土匪們遂作鳥獸散。

40.傣族寨子的竹樓前

聶母和外婆抱頭大哭。

聶家兩兄弟：“外公外婆，你們好！”

外公彭壽山（傣族腔的漢話）：“好好好，早盼著你們回來了?！?/p>

外婆：“寂寬，你大病一場瘦多了?！?/p>

聶母：“媽，你身子還好吧？”

外婆：“我馬虎點，就是太想你們了?！敝钢鴧尾束P對聶母問道：“你還認得她嗎？”

聶母定睛注視了一下，恍悟地說：“哦，你是彩鳳妹子吧。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我記得你小時候嗓子就特別好。”

外婆：“是呀，她現(xiàn)在是我們寨子里唱花燈和民歌最好的一個?！?/p>

聶耳：“哦，好??！那今晚上就請這位嬢嬢教我們唱花燈?！?/p>

呂彩鳳：“行嘛?！?/p>

聶母：“我這個信兒，也是個小歌迷，”對聶耳、聶敘倫：“快叫老師?！?/p>

聶敘倫、聶耳同時喊：“彩鳳老師！”

呂彩鳳：“哎，真是一對小乖乖?！奔磁d逗趣地唱了幾句《猜調》：

“小乖乖來小乖乖，

我們說給你們猜，

什么長??長上天

哪樣長海中間……”

大家一起歡笑，聶耳最是歡快，笑得合不攏嘴。

41.傣家竹樓

餐桌上。外公：“金豪（吃飯），金豪（吃飯）?！?/p>

聶耳問：“媽，金豪是什么意思？”

聶母：“這是我們傣家人的話，就是吃飯?！?/p>

聶耳調皮地：“金豪，金豪！”遂大口大口地吃起菠蘿飯來。

42.餐后，聶家人坐在院子里

呂彩鳳唱了一段玉溪花燈調，大家拍手叫好。

聶耳：“彩鳳老師，這次潑水節(jié)不是還有專場文藝演出嗎？你家應該登臺唱幾段花燈?！?/p>

呂彩鳳：“守信，你不知道，我們這里女人是不準登臺表演的。”

聶耳：“哎呀，這是老輩子的陳規(guī)陋習，早該改改了。我有個好朋友叫李生萱，原本在省立第一中學專門演男扮女裝的戲，被人稱作校園里的梅蘭芳?，F(xiàn)如今，昆明的文明戲，有些女演員已經(jīng)登上舞臺公開演出了，我倒希望你能考慮到昆明去施展你的藝術才華。彩鳳老師，你先教我們一段嘛！”

呂彩鳳：“好嘛！”

43.潑水節(jié)

大家圍成圈，拿一束緬桂花沾點水灑在別人的頭部和身上表示祝福，人們敲響了象腳鼓和铓鑼，跳起了孔雀舞，傣族歌手說唱“章哈調”，彝族群眾手拉手跳左腳舞，聶家兩兄弟也進入人群一起跳舞。大規(guī)模的潑水活動開始了。

44.群眾文藝演出

報幕員：“下面由昆明的洋學生聶守信演唱花燈調?！?/p>

聶耳：“我這可是現(xiàn)蒸熱賣，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唱不好可別見笑??！”用玉溪腔唱道：

螃呀么螃蟹（hai）哥，八呀八只腳（jio），兩只大眼睛，一個硬殼殼（kuo）。

一個螃蟹（hai）八只腳，兩只眼睛那么大的殼（kuo），?兩把夾夾尖又尖，走起路來么攆也攆不著（zhuo）。

一個螃蟹（hai）八只腳，鉆進水中攆也攆不著（zhuo），兩把夾夾尖又尖，夾著哪個甩也甩不脫。

45.傣家竹床上

聶耳悄悄對聶母說：“媽，我有個念頭想聽聽你家的意思?！?/p>

聶母：“你說吧，信兒。”

聶耳：“我覺得彩鳳嬢嬢跟裘師都是老實巴交的好人，又都喜愛文藝，兩人還挺般配的?！?/p>

聶母怔了一下，噗嗤一笑：“你這個小精靈怪會出點子，唔，倒是一個好主意……”

46.大樹下

聶母和呂彩鳳親密無間地交談。呂彩鳳頻頻點頭。

47.聶家

聶耳和呂彩鳳合作演唱花燈劇，裘木匠拉二胡伴奏，聶母笑吟吟地為他們倒水。

聶耳：“你們兩位都是民間音樂家，一個擅長器樂演奏，一個是唱民歌和花燈的高手，以后我得繼續(xù)向你們請教。我認識一個朋友叫林之音，據(jù)說是民族英雄林則徐的后代，他對云南的民間音樂很有研究，收集整理了很多民歌、小調，林之音還會拉二胡、吹笛子、彈三弦、打洋琴、吹嗩吶，湊個時間我們跟他聚一聚相互交流一下。”

裘木匠爽快地：“要得，要得，要得。”

聶母：“彩鳳，你的意思呢？一起去吧？”

呂彩鳳：“好嘛，好嘛。”

48.昆明金殿

聶耳、林之音、裘木匠、呂彩鳳站在林木森森的高處，賞看四周美景。

聶耳：“有一副對聯(lián)，把我們眼前的金殿描繪得惟妙惟肖，我背給你們聽聽，‘畫棟凌云，只占青山三畝地;朱樓映日，別開綠野一重天’。林之音，我們?nèi)齻€請你來，就是想聽聽你對云南民族民間音樂的高見?！?/p>

林之音：“不敢當，不敢當，我的祖籍雖然是在福建，但我在云南音樂的海洋里拾取了不少珍貴的藝術珠寶，我確實非常鐘愛它們，它們不但音調獨特優(yōu)美，而且歌詞樸實率真，充滿了天籟之音的野趣，這些民歌包括情歌，往往把深摯的感情表現(xiàn)得非常含蓄委婉，”轉對裘木匠說：“就像你們四川民歌《槐花幾時開》，（唱）?‘娘問女兒啊你望啥子喲，我望槐花噻幾時開喲喂’。”

聶耳：“你舉一個我們云南的嘛。”

林之音：“好，那我唱一首《雨不灑花花不紅》

哥是天上一條龍，

妹是地上花一叢，

龍不翻身不下雨，

雨不灑花花不紅，

龍不翻身不下雨，

雨不灑花花不紅?！?/p>

聶耳、裘木匠、呂彩鳳鼓掌：“再來一首?！?/p>

林之音：“《小河淌水》這首情歌，是從一首表現(xiàn)勞動的民歌《大田栽秧》整理改編的，（唱）?‘哎～～～，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

裘木匠、呂彩鳳跟著哼唱：“妹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聶耳用月琴伴奏。

聶耳、林之音繼續(xù)交談有關云南民族民間音樂的話題。裘木匠、呂彩鳳繼續(xù)往前漫步。

49.山林中

裘木匠、呂彩鳳在對唱《小河淌水》：

（男聲）哎～～～，

月亮出來亮汪汪，

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

妹像月亮天上走，

天上走～～

妹??！妹??！妹啊！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哎～～，悠悠～～

（女聲）哎～～～，

月亮出來照半坡，

照半坡～～

望見月亮想起我的哥，

一陣清風吹上坡，

吹上坡～～

哥?。「绨?！哥啊！

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哎～～，阿哥～～～

林之音笑著說：“他們倆怎么獨立行動，把我們甩開了?！?/p>

聶耳眨眨眼睛狡獪地笑著說：“不要管他們，這是我媽設的一個局?！?/p>

林之音恍然大悟：“哦，懂了懂了，好多農(nóng)村里的年輕人，就是通過對歌來牽線搭橋談情說愛?！彪S即以幽默的情調、風趣的表情演唱《彌渡山歌》：

耶?咿?哪

山對山來崖對崖

蜜蜂采花深山里來

蜜蜂本為采花死

梁山伯為祝英臺。

耶?咿?哪

山對山來崖對崖

小河隔著過不尼來

哥抬石頭妹兜沙

花橋抬起走過尼來

聶耳與林之音摟肩拍背抱在一起，開懷大笑。

50.重陽節(jié)，昆明西山龍門

艾思奇、聶耳走到龍門普陀勝境，指著牌坊上的楹聯(lián)一同高聲朗讀：“海立云垂，到此間殊非凡境;巖高徑曲，至其上是亦洞天?！?/p>

艾思奇：“今天是重陽節(jié)，我們倆登上龍門高瞻遠矚，要抒發(fā)一番憂國憂民的情懷和志向?！?/p>

聶耳：“對！”

艾思奇：“重九這天，人人都要登高，看來這不過是個游戲。殊不知重九是兩個九字，九是陽爻，陽剛之氣很盛，可以克服我們的暗弱。重九登高，是‘沈潛剛克’的意思，并且與重九起義巧合，又是我們云南光復的紀念日，不是可喜可賀的事嗎？五和四的合數(shù)是九，重九便是兩個‘五四’?！逅摹俏覀儗W生們的大紀念日。過到重九，便回想起‘五四’精神，我們的愛國心也就自然地奮發(fā)起來了。九、十是順序的數(shù)目，重是二，雙也是二。遇到重九，想到雙十，雙十節(jié)日，那是民國成立的日子;過到重九，想到雙十，也是可以激發(fā)起人們愛國的精神?！?/p>

聶耳：“生萱，你這一番浮想聯(lián)翩的宏論，頗有詩意和哲理啊。”

艾思奇：“我們正處于一個革故鼎新的大變革時代，逼著我們必須對復雜世事進行深入的理論思考。我父親李曰垓跟隨孫中山先生多年，又當過蔡鍔將軍的護國軍總司令部的秘書長，先后參加了辛亥革命和護國運動，他和我的家人都目睹了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的艱難復雜，任重而道遠，我認為，不論是推翻兩千多年的封建制度，包括反對袁世凱的復辟帝制，以及今天燒毀各路軍閥座下的金交椅，還是和外國侵略者們的斗爭，無非都是要改變中國廣大人民被奴役被壓迫的命運。”

聶耳：“對，中國革命的根本任務，就是要把中國廣大人民從奴隸的牢籠中解救出來。”

艾思奇：“不僅是政治和經(jīng)濟的牢籠，也包括奴隸思想的枷鎖，現(xiàn)在盛行的信神怕鬼的封建迷信思想，就是一種甘當所謂命運之奴隸的心態(tài)?！?/p>

聶耳：“男尊女卑的思想和行為，也是讓廣大婦女繼續(xù)做最下層的奴隸?！?/p>

艾思奇：“1923年，我父親受孫中山先生委派，到香港做駐港代表，當時，我就讀的教會辦的嶺南分校，有一次，司徒校長講到圣經(jīng)中‘當人打你的右臉時，你再讓人打你的左臉’之類的福音，我很憤怒，站起來抗辯道：‘我們不是奴隸，挨了打，就應該勇于還擊，我們不能忍受屈辱，我國之所以貧弱，就是因為受了帝國主義的欺凌和封建勢力的壓迫，而不敢反抗的結果’。”

聶耳：“??！真是大義凜然，一針見血，痛快淋漓！說明多見世面多讀書是重要的?！?/p>

艾思奇：“守信，要讓我們的國民自覺地投入反帝反封建的斗爭，必須使大家都能讀書、看報，懂得革命道理。最近，我們昆一中圖書館的李國柱老師，組織我們幾個同學創(chuàng)辦了一個‘職工子弟義務學?！?，主要招收貧窮的工人子女學文化。學校免費發(fā)給他們課本和文具?！?/p>

聶耳興奮地：“太好啦！校址在哪里？”

艾思奇：“就在文林街的夫君殿巷里，我們把破舊的夫君殿打掃干凈，置了些課桌、椅子，就成了教室。”

聶耳：“好??！那你們的辦學經(jīng)費怎么解決？”

艾思奇：“學生自治會募捐籌集。我們白天上學，晚上去夜校當小老師?！?/p>

聶耳：“啊，真不簡單，你們自己還在讀初中，就挑起了義務教學的重擔，好辛苦哇！”

艾思奇：“我們干得很愉快。因為一個遍地都是文盲的國家，是沒有前途的。”

聶耳：“太對了！”

艾思奇：“對于我們有些文化的正規(guī)學校的學生，要進一步認識和改造這個世界，還得學點外語。”

聶耳：“我就很想學英語，昆明也有外語學校，可惜我交不起學費。”

艾思奇：“我給你介紹一個老師，也許他可以免你的學費。”

聶耳問：“誰呀？”

艾思奇：“他是個法國人，中國名字叫柏希文，他父親曾經(jīng)是法國駐上海領事署的辦事員，他的母親是廣東人，他是在中國出生的，8歲那年去了法國，16歲回到中國，1912年蔡鍔將軍邀請他來云南工作，他曾經(jīng)是蔡鍔將軍的英文秘書。”

聶耳敬慕地：“是嗎？”

51.昆明廣聚街（現(xiàn)名金碧路）

一家客棧的小房間里，一張靠墻支著可以折疊的帆布床，一張不大的書桌和書架上，擺滿了多種文字的書籍，這就是柏希文租借的居室。

柏希文是一個五十多歲高大魁梧的白種人，穿著一套灰褐色的破舊大衣。

艾思奇帶聶耳、聶敘倫走進屋，親密無間地：“柏叔叔，這就是我給您推介過的聶家倆兄弟。”

柏希文熱情地：“歡迎歡迎，我聽生萱講你們想學英語，我很愿意盡這個義務?！?/p>

聶家倆兄弟鞠躬：“謝謝柏老師?！?/p>

聶耳環(huán)顧室內(nèi)簡樸的陳設，看到墻上張掛的一副對聯(lián)，驚喜地：“喲！這是孫中山先生的墨寶吧！”

艾思奇：“是的，這是蔡鍔將軍病逝后，孫中山先生親撰的挽聯(lián)?！?/p>

聶耳滿面崇敬之色，讀道：“‘平生慷慨班都護，萬里間關馬伏波’這是對蔡鍔將軍的高度贊揚?！?/p>

聶敘倫：“這里還有一幅，是云南唯一的狀元袁嘉谷所撰‘民族英雄威壯河山全無敵，國家元勛名震乾坤歿有神’?！?/p>

艾思奇：“柏叔叔曾經(jīng)把蔡鍔將軍宣布云南獨立、討伐竊國大盜袁世凱的文稿，翻譯成英、德、法三國文字公諸于世。”

聶家倆兄弟：“佩服，佩服！”

聶耳發(fā)現(xiàn)屋子一角有架鋼琴：“柏老師，您還會彈鋼琴？”

艾思奇：“柏叔叔能彈奏很多世界名曲呢！”

聶耳驚喜不已地“哦”了一聲：“柏老師，我要再次拜您為師了?！?/p>

柏希文：“OK?！?/p>

艾思奇：“聶守信是學而不厭，柏叔叔是誨人不倦?！?/p>

柏希文：“我對學生的要求是很嚴的，你們每天必須讀記相當多的單詞，要隨身攜帶有關的教學卡片，要做到英語不離口，英文不離手?！?/p>

聶家倆兄弟同時舉手敬禮：“Yes。”

聶耳的視線把室內(nèi)的陳設環(huán)視了一下。

柏希文：“我這個小屋子是不是太簡陋了？”

聶耳：“不，不，唐代劉禹錫的《陋室銘》寫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p>

艾思奇：“對對！一間屋子的價值，主要在于它的文化含金量。”

聶耳：“文化，就是山中之仙，水里之龍啊！”

大家會心地笑起來。

柏希文：“一個人生活清苦些不怕，怕的是知識貧乏?！?/p>

艾思奇和聶家兄弟領悟地點點頭。

52.聶耳墓前

聶敘倫：“1925年，聶耳以名列第一的成績小學畢業(yè)，考取了聯(lián)合中學，這時在上海爆發(fā)了‘五卅運動’，日本資本家殺害共產(chǎn)黨員、工人領袖顧正紅，廣大群眾罷工、罷課、罷市，全國各大城市積極響應，云南的工人、學生、手工業(yè)者和部分民族工商業(yè)者都主動投入這場運動，并成立了‘五卅慘案后援會’，‘后援會’號召大家捐錢捐物，資助上海的同胞?！?/p>

【同時，展現(xiàn)如下場景：游行群眾口號聲如雷貫耳：‘堅決支持上海工人的愛國斗爭！’?、‘強烈抗議日本帝國主義的暴行！’、‘血債要用血來還！’。高唱《國民革命歌》：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

除軍閥！除軍閥！

努力國民革命，努力國民革命，

齊奮斗！齊奮斗！

工農(nóng)學兵，工農(nóng)學兵，

大聯(lián)合！大聯(lián)合！

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帝國主義，

齊奮斗！齊奮斗！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

除軍閥！除軍閥！

國民革命成功，國民革命成功，

齊歡唱！齊歡唱！

人們紛紛把錢幣投進募捐箱。趙琴仙：“同學們，為了援助上海工人，我們省吃儉用，多捐一分錢，就多一份力量，我提議：今天我們不吃牛奶和面包了，每人吃兩個饅頭就行了?！贝蠹引R聲喊：“贊成?！?/p>

中等身材，濃眉和雙眼微微上翹，勻稱的鼻梁顯得英氣勃勃的李國柱與趙琴仙、吳澄、陳祖武、羅彩在廣場上演講;聶耳、艾思奇在茶館里演講?！?/p>

53、廣場一角

李國柱、趙琴仙、吳澄、陳祖武、羅彩、艾思奇、聶耳、陸萬美、林之音、裘木匠、呂彩鳳、張?zhí)焯?、聶敘倫等聚集在一起?/p>

聶耳對趙琴仙說：“趙老師，我希望明天的聲援活動有更大的聲勢，為吸引更多的人來參加，我建議多準備幾個文藝節(jié)目?！?/p>

趙琴仙：“這個主意好，我贊同。現(xiàn)在大家先報個名?！?/p>

聶耳：“我跳個‘踢踏舞’?！?/p>

裘木匠：“我和彩鳳來一段花燈?！?/p>

聶敘倫：“我們樂隊演奏幾個曲子?！?/p>

54.聶家

聶耳對聶敘倫說：“三哥，昨晚我針對‘五卅慘案’趕寫了一篇文章《近日國內(nèi)罷工風潮述評》，你看看?！?/p>

聶敘倫讀道：“自五卅慘案發(fā)生以后，國內(nèi)罷工之風潮四起。初始自上海之紗廠，次則商務、中華書局，而最近有電局及漢陽鐵廠之罷工。其中最甚者，即上海紗廠及漢陽鐵廠也。工人與軍警的斗爭，以至發(fā)生流血慘狀，此為何也？蓋受資本家之壓迫，生計之日高，工資不敷之故也?！秉c點頭繼續(xù)念道：“‘欲免除罷工之患，非打倒資本階級不可’。嗯，一語中的一針見血?！?/p>

聶耳正在化妝，用鍋底灰抹臉。

聶母：“信兒，你這是整哪樣？”

聶耳、聶敘倫相視一笑，默然以對，拿上樂器跑出門，到門口對著聶母扮了個鬼臉，一齊詼諧地說：“去打東洋鬼子?！?/p>

聶母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兄弟倆遠去的身影：“去打鬼子？”轉身對著佛像雙手合十作揖，口中念念有詞：“佛祖，你家保佑我的孩子們，千萬別出哪樣事。”

55.廣場舞臺上

鼓聲響起，聶耳跳起了黑人的‘踢踏舞’。

群眾從四面八方奔涌而至。

裘木匠和呂彩鳳表演花燈歌舞：

[女唱]一個螃蟹（hai）八只腳（jio），

[男唱]兩把鉗子賽牛角（guo），

[女唱]一對眼睛賊嗬嗬（huo?huo），

[男唱]橫行霸道作惡多。

[女唱]作惡多哪嘛作惡多，

[男唱]早晚要被好人捉，

[女唱]拔掉你的老虎鉗，

[男唱]剁掉你的蜈蚣腳（jio）。

[男女合唱]剝下你的烏龜殼（kuo），

整個丟進大火鍋，

看你咋個跑得脫，

看你咋個活?。空€活?。?/p>

看你咋個跑得脫，

看你咋個活！？咋個活！？

林之音與聶耳合演雙簧。林之音在前面表演，后面的聶耳在講說：“東邊來了個野狼，西邊來了只老鷹，張牙舞爪逞兇狂，欺壓中國老百姓，男女老少齊上陣，億萬拳頭匯成林，不做奴隸站起來，挺起胸膛向前進。”裘木匠沖到臺前，擼起袖子揮舞雙拳，高聲吶喊：“中國人雄起！中國人雄起！”

聶敘倫指揮小樂隊演奏《滿江紅》，幾個男聲齊唱：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

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

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

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

賀蘭山闕。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

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在募捐箱前群眾爭先恐后捐錢捐物。有的摘下項鏈、手鐲、戒指往募捐箱中丟。

在廣場的另一角，群眾高呼口號：‘堅決抵制日貨’，人們同仇敵愾地燒毀日貨。

張?zhí)焯撝钢蠡鹫f：“燒得好，燒得好，這使我想起林則徐在虎門銷煙的場景。”

陸萬美：“我們應該發(fā)揚這種反帝愛國傳統(tǒng)。1847年林則徐在政治上失勢后，被調任云貴總督，林則徐曾贊揚被發(fā)配到云南來的四川狀元楊升庵，他說楊升庵不計較一己之得失安逸，致力于教化一方，移風化俗。這是很有見地的?！?/p>

聶耳：“林則徐的兩句詩，‘白頭只身萬里外，國家休戚總關情’，真是感天動地，氣吞山河啊！”

陸萬美：“林則徐在云南的政績和故事很多，比如說：在昆明雙塔寺下有一家百年老茶館，老昆明人常到這里喝茶侃閑，談天說地，國事家事，無所不及。清朝道光年間的一天，一群老倌在茶館里神聊，說到當時任云貴總督的林則徐，有人對他‘虎門銷煙’大加贊賞;有人對他被貶，痛心疾首;有人詛咒皇帝昏庸，小人當?shù)溃伊荚庋?。聊著聊著，一個老倌就站起來，以詩言志，在茶館的墻上寫了一首打油詩：

雙木為林定成材，

今到云南邊地來;

兩尊浮圖保佑你，

好人自有好安排。

過了幾天，一位身穿平民服裝的老者來到茶館，在墻上也題了一首詩：

雙木本是將相材，

身遭誣陷云南來;

雙塔寺前察民情，

人間不平有人排。

題完詩后，老者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后來，人們才知道，這位布衣老者就是經(jīng)常微服私訪、體察民情的林則徐。”

【以上講述配以動畫片】

56.聶家樓上

傳出男女二人的英語對話聲，是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二段臺詞，（中英文對照的字幕）：

“Juliet：Oh，?Romeo，?Romeo，?where?for?art?thou，?Romeo？Deny?thy?father?and?refuse?thy?name，?or?if?thou?wilt?not，?but?he?sworn?my?love，?and?I'll?no?longer?be?a?Capulet.'Tis?but?thy?name?that?is?my?enemy;Thou?art?thyself，?though?not?a?Montague.What's?in?a?name？That?which?we?call?a?rose?by?any?other?name?would?smell?as?sweet.So?Romeo?would.Romeo，?cast?off?thy?name，?and?for?that?name，?which?is?part?of?you，?take?all?of?me.Look?you?but?sweet?and?I?am?prof?against?their?enmity.

朱麗葉：羅密歐啊，羅密歐，為什么你是羅密歐？否認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吧，也許你不愿意這樣做，只要你宣誓做我的愛人，我愿意不再姓凱普萊特了。只有你的姓氏才是我的敵人，即使你不姓蒙太古，仍然是這樣的你，這跟名字又有什么關系？給玫瑰換個名字，它還是照樣芳香，所以羅密歐也一樣。羅密歐，拋棄你的名字吧，我愿將我的身心，補償你這身外的空名。

Romeo：I?take?you?at?your?word.Call?me?your?love，?and?I'll?be?new?baptized?hence?forth.I?never?will?be?Romeo.

羅密歐：我相信你說的話。給我你的愛，我將接受重新洗禮，我將不再是羅密歐。

Romeo：With?love's?light?wings?did?I?o'er?perch?these?walls，F(xiàn)or?stony?limits?cannot?hold?love?out，And?what?love?can?do，?that?dares?love?attempt.Therefore?thy?kinsmen?are?no?stop?to?me.To?see?you?look?severe?more?frightens?me?than?20?of?their?swords.Look

羅密歐：因為有了愛的翅膀，我才能夠翻過這些墻，因為這些石頭無法把愛擋在門外，愛能做什么，愛情需要勇氣嘗試。因此，你的家人都無法阻擋我?？纯矗憧次业臉幼颖人麄兌鷦€要讓人害怕，只要我看到你溫柔，含有愛意的眼光，他們就無法傷害我的身體?！?/p>

聶母和聶敘倫從樓下上來，聶母聽見里面有女人說英語的聲音，驚訝地：“咦！我們家咋個來了一個姑娘？”

聶敘倫：“還是個洋妞呢！”

聶敘倫躲在門口偷偷地往屋里窺視，發(fā)現(xiàn)只有聶耳一個人，他在同時扮演男女兩個角色。

聶敘倫：“你瘋瘋癲癲在搞什么名堂？”

聶耳：“我在背誦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是柏老師布置的作業(yè)?！?/p>

57.柏希文的租屋

聶耳：“柏老師，您要求我們閱讀和背誦的英文原作《魯濱遜漂流記》和《天方夜譚》，都完成啦。最近，我已經(jīng)用英文來寫日記了?！?/p>

柏希文：“Good，vevy?good?。ê?，很好！）今天的功課是學鋼琴?！?/p>

聶耳倆兄弟合奏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

柏希文：“技術上沒有太大問題，音準也是可以的，但是對作品內(nèi)涵表現(xiàn)不足，缺乏應有的激情，因此就少了一些藝術魅力，音樂作品要體現(xiàn)時代的強音，表達人民的心聲和情感。來，我給你們放一首《馬賽曲》，是法國的魯熱·德·利勒作的曲子?！?/p>

留聲機中唱出法語版的《馬賽曲》，字幕如下：

前進！前進！祖國的兒郎，

那光榮的時刻已來臨！

專制暴政在壓迫著我們，

我們的祖國鮮血遍地，

我們的祖國鮮血遍地。

你可知道那兇狠的兵士，

到處在殘殺人民，

他們從你的懷抱里，

殺死你的妻子和兒女。

公民們，武裝起來！

公民們，投入戰(zhàn)斗！

前進前進！萬眾一心！

把敵人消滅凈……。

聶家兩兄弟深有感悟，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柏希文：“我再彈一首?！苯又厪椷叧?/p>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jīng)沸騰，

要為真理而斗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這是最后的斗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xiàn)。

這是最后的斗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xiàn)！

彈唱結束，柏希文：“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們，我是個無神論者，不相信什么救世主，更不相信有什么神仙上帝。在中世紀，我們法國的先賢和先哲們，就跟反動的宗教勢力進行過艱苦卓絕的斗爭。今天的中國，封建迷信思想依然盛行，許多人還跪倒在無形的神權之下，深深地受著唯心主義的精神控制。這是很可悲的?！?/p>

58.回聶家的路上

聶耳：“三哥，柏老師今天這堂課對我們深有啟迪，我會刻骨銘心的。”

聶敘倫：“是的?！?/p>

聶耳：“我也要寫一首像《馬賽曲》那樣的歌曲?！?/p>

聶敘倫：“你真有雄心，那可是法國當今的國歌呀！”

此刻隱隱約約響起《義勇軍進行曲》六小節(jié)進軍號式的前奏，隨之是由輕到重的漸強音，即第一個樂句：“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影片主題歌第一段：

啊！一株幼芽，天天向上的幼芽，

在美麗的紅土地上悄悄萌發(fā)，

陽光下成長，風雨中壯大。

啊！要把鮮花獻給人民，

要把碩果獻給國家，獻給我們親愛的國家。】

59.校門口

姜爽：“守信，今天天太熱了，我們?nèi)ソ纪庥斡景??！?/p>

聶耳：“我不會水，我媽不準我到野外游泳?！?/p>

姜爽：“不怕的，”見聶耳默然搖頭，“那你陪我去玩玩，幫我照看衣服。”

60、田野中的小河邊

聶耳坐在草地上看守衣服，從書包里拿出口琴吹奏起來，遠處一個中年農(nóng)民在田里干活，他一邊用鋤頭清理田埂，一邊唱起了云南民歌《大河漲水沙浪沙》：

大河那個漲水

那個沙呀浪個沙喲

一對那個鯉魚

是一對那個蝦喲

只見那個鯉魚

是來戲著水呀

不見那個小妹

是來采那個花喲

大河那個漲水

那個沙呀浪個沙喲

一對那個鯉魚

是一對那個蝦喲

只見那個鯉魚

是來戲著水呀

不見那個小妹

是來采那個花喲！

聶耳隨著歌聲吹奏口琴。

驀然，姜爽對著聶耳大叫：“快來拉拉我！”

聶耳丟下口琴蹦起來，當他眼看姜爽就要被河水吞沒，他奮不顧身地跳進河里，想去拉姜爽，但他也被困在泥潭里，不能自拔。聶耳和姜爽急忙大叫：“救命，救命”，唱歌的農(nóng)民聞聲立即奔跑過來，跳進水里把鋤頭先遞給聶耳。

聶耳搖頭向姜爽示意：“大爹，你家先拉他?！保?jīng)過一番波折，老農(nóng)才把他倆先后拖上了岸，老農(nóng)拍拍他倆肩膀：“要是沒有人救你們，你們都活不成了，以后不要再到河溝里來洗澡了，今天太危險啦！趕快回家去吧?！?/p>

泥猴似的聶耳、姜爽：“謝謝叔叔！”

兩人相視而笑。

聶耳對姜爽：“走，先找個地方洗一下?！?/p>

61、暮色已深，聶家門前

聶家人焦急地張望，聶母：“早放學了，信兒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家?！?/p>

聶敘倫：“我去找找?！闭白呖吹揭粋€神情疲憊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蹣跚走來，聶敘倫奔過去：“守信，咋個搞的？”

62.聶家

聶母氣急地問：“信兒，出了啥子事了？你到哪點去了？”

聶耳：“媽，我錯了，放學后我陪同學姜爽到郊外河溝里游泳?！?/p>

聶母打了聶耳屁股幾下，邊打邊斥責：“說了多少次了，不準游泳不準游泳，你還是要去，你還是要去！”

聶耳：“我沒去游泳，我在岸上幫姜爽看衣服，因為姜爽陷在淤泥里，我才下水去拉他，自己也陷進去了?！?/p>

聶母撩起聶耳的褲腿，在他腿上又打了兩巴掌：“你看看，你看看，腿上到處都是傷，多危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以后我咋個去見你父親?。俊闭f著哭泣起來。

聶耳：“媽，你別哭，沒事了。有個農(nóng)民伯伯拿鋤頭把我們拽上來了。”

聶母癱軟地倒在椅子上，聶耳給她按摩雙肩，懇求地：“媽，你別生氣了，原諒我吧。”

聶母嘆了口氣：“過幾天觀音節(jié)到了，我?guī)闳ソo觀音菩薩好好燒幾炷香，保佑你以后沒災沒難、平平安安。”

63.云南省立第一中學

艾思奇、聶耳一起走出圖書閱覽室。

艾思奇：“守信，通過最近的青年讀書會活動，我們讀了一些馬克思主義著作，我感到收獲很大，特別是馬克思、列寧的哲學著作揭示了世界上許多客觀規(guī)律，使我對一些困惑已久的問題迎刃而解，大有茅塞頓開之感。我對這兩位導師非常佩服，將來我發(fā)表文章，想用一個筆名：‘艾思奇’?！?/p>

聶耳：“艾思奇？什么含義？”

艾思奇：“‘艾’就是敬愛的意思;‘思’是馬克思;‘奇’是代表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就是列寧?！?/p>

聶耳：“好名字！讀書會的學習討論，對我的人生觀有很大的觸動，過去我思想上比較消極，曾經(jīng)在一篇題為《我的人生觀》的作文里寫道，‘我想找一個清靜一點像西山那樣的環(huán)境，約上幾個同志，蓋點茅屋，一天研究點學問，弄點音樂，不受外人支配，也不受政府的管轄’，這篇作文受到老師的批評，說是受無政府主義的影響，還寫了這樣的批語：‘千年之望宜遠大，不宜作隱逸之想?！F(xiàn)在我的人生觀變得積極啦，由‘隱逸’思想改造成打倒舊社會、建設新社會的遠大志向。”

艾思奇：“我這里有兩本書，借你看一下。咦，你怎么走路一瘸一瘸的？”

聶耳：“艾思奇，前幾天我下水救人差點被淹死，回到家，我媽又氣又急，把我揍了一頓。”

艾思奇：“你自己不會游泳救什么人？你媽揍你是合乎情理的。有一次我背著大人偷偷到河里洗澡，還故意鉆到水底下不出來，嚇唬鄰居家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回到家告了我一狀，我爹拿竹片子把我的手臂都抽腫了?！?/p>

聶耳哈哈大笑：“那我們是彼此彼此，難兄難弟。”

艾思奇：“不過話說回來，守信，你還是應該學會游泳，掌握水性，大有好處。熟悉水性，就是了解水的規(guī)律，只有在游泳實踐中才能掌握這個規(guī)律，這也有深刻的哲學道理?！?/p>

聶耳：“那你來教我嘛！”

艾思奇：“好，我們后天就去游泳?！?/p>

聶耳：“不行，后天是觀音節(jié)，我媽要帶我去觀音山，她最近身體不好，我要照顧她。”

64.晚，聶家

聶耳在油燈下寫作文。

擱筆后，對聶敘倫說：“三哥，我寫了一篇關于加強體育鍛煉的作文，你幫我看看?！?/p>

聶敘倫邊看邊讀：“‘夫體育者，三育之一也。茍德育、智育俱有完美之訓練，浩然之修養(yǎng)，而身體之健強，且能以充分之精力為學乎。他國有稱我國為病夫者何也？乃我國多數(shù)重于閉門讀書，而輕于體育故也?！牛灾欣?！”

聶耳：“我要身體力行之?！?/p>

聶敘倫：“四弟，你已經(jīng)做得不錯了，你每天都要散步、跑步、做體操，經(jīng)常打網(wǎng)球，踢足球，冬天都堅持洗冷水澡。”

聶耳：“我還要學習游泳呢?！?/p>

65.大觀河碼頭

很多人爭先恐后向滇濟輪船公司的小火輪蜂擁而去，好多人埋怨：“今天咋個那么擠？”

一個老大媽（昆明腔）：“當然擠，今天是觀音菩薩的生日，都是想去討個吉利?！?/p>

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問（昆明腔）：“你家求哪樣？”

老大媽：“我那個兒媳婦，肚子不爭氣，幾年都沒給我生個孫子?！?/p>

中年婦女：“合呢，合呢。觀音是送子娘娘。”

老大媽問：“你家呢？”

中年婦女：“我家娃娃老是愛生病，一天叫肚子疼，我想去拜拜弄點香灰給他喝，聽說這個方法靈得很?！?/p>

一個商人對身旁的老大爹說：“最近我做生意老是虧本，我想去求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保佑保佑，打通一下財路?！?/p>

66.小火輪上

售票員在忙著收船費，收了一個人的滇幣，就把他往船艙里推：“往里走，往里走，下一個，下一個，走快點！”

67.聶家

楊春草和春草媽進來，手里提的竹籃里滿裝著用錫箔紙疊的金銀元寶和香燭，春草媽：“聶師母，咱們可以走了?！?/p>

聶耳：“媽，你身體不好，要不今天就不去了?！?/p>

聶母：“要去要去?！闭f著去取備好的香燭。

這時，一個小伙子背著一個老倌沖了進來：“聶醫(yī)生，聶醫(yī)生，我爹暈倒了?！?/p>

聶母：“快，快?！奔泵θテ腺牡娜酥?，邊說：“信兒，你快快把第三個藥柜里的黑色藥丸拿來?！?/p>

聶耳把藥丸塞進老倌嘴里，接著遞上一碗水。

春草媽對聶母說：“聶師母，你家忙，要不我們先走一步?！?/p>

聶母：“也好。”

春草媽：“哎，春草的婆家，催她早生貴子呢?！蓖现翰荽掖叶?，春草極不情愿地望著聶耳，聶耳搖頭嘆息。

68.滇池上

小火輪突然劇烈地搖擺晃動起來。

有的乘客驚駭?shù)卮蠼校骸斑@船要翻要翻的?！?/p>

有的人大口大口地嘔吐。

一個乘客在叫：“快別上人了，不能上人了，要踩死人了?！?/p>

一個官員：“你鬼喊辣叫哪樣！”

69.聶家

昏厥的老倌蘇醒了。

聶母：“走走走，要趕不上小火輪了?！弊叩介T口就栽倒在地。

聶耳焦急地：“媽，你咋個了？”忙把聶母扶搶起來。

聶母：“趕緊走！”

聶耳：“不行，媽你必須先上醫(yī)院去?！?/p>

70.?離碼頭不遠的滇池水中

小火輪更加劇烈地晃動搖擺，船上的乘客次序大亂，響起一片叫罵聲、哭喊聲。

有些人喊：“我要下船?！薄伴_回去。”“實在受不了啦。”

船身開始高度傾斜，有人喊：“船要翻了！”有的人驚慌地往水里跳。

楊春草和她媽兩個人抱頭大哭。

71.醫(yī)院門口

聶母從醫(yī)院出來對聶耳說：“趕緊走，可能還趕得上?！?/p>

72.大觀河邊

聶耳攙扶著聶母向碼頭奔走，一路上很多人都往碼頭趕，緊張地喊叫：“出事啦！出事啦！”

聶耳問旁邊奔走的人：“怎么拉？出什么事了？”

旁邊人：“出大事啰，聽說去觀音山的小火輪翻了。”

聶母和聶耳沿著大觀河奔跑，河邊岸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上百具打撈上來的尸體。聶母和聶耳仔細辨認尸體，突然，聶耳驚駭大叫：“哎呀！是春草和她媽媽?！本蛽淞诉^去，搖著春草的肩膀哭喊著：“春草，春草！”掏出手絹擦拭春草滿臉的泥污，聶母跺腳大嘆一聲：“哎，造孽呀！太造孽了?！?/p>

【背景音樂《繡荷包》】

聶耳眼前幻化出以下畫面：

聶耳唱著：“小小書包，跟我最要好，緊緊貼在身，隨我上學校?！?/p>

楊春草邁著三寸金蓮的腳步，在聶耳后面跟著喊：“守信哥，守信哥！”同時跟著學唱：“小小書包，跟我最要好，緊緊貼在身，隨我上學校?！?/p>

聶耳眼里噙著辛酸的淚水。

【背景音樂：《繡荷包》的旋律頓時變得異常低沉、緩慢而無比悲傷】

這時，艾思奇滿頭大汗跑來，氣喘吁吁地：“守信，你把我急死了，看你們安然無恙，我心里石頭終于落地了?！?/p>

聶耳：“要不是出門時來了一個急診病人，我媽自己也病倒了，我們哥倆肯定就天人永隔了！可憐??！春草和她媽……。”

艾思奇嘆口氣：“唉！春草的小腳是解放了，”?用手拍拍額頭“可腦袋還被封建迷信思想束縛著?！?/p>

此時，四周凄厲的哭嚎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烏云四合下的滇池怒濤洶涌，沖天拍岸，其恐怖、凄慘之狀貌令人撕心裂肺……

有一個年輕人忿忿不平地斥罵：“這幫狗官干什么吃的，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不顧百姓死活?！?/p>

另外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說：“真是草菅人命?！?/p>

聶耳指著滿地的尸體：“媽，我們幸虧沒趕上小火輪，要不你看看……”

聶母楞楞怔怔地看著天：“我的老天爺，要不是看病耽誤了，趕不上船，我們娘倆肯定都是難中人了，這也是神靈的保佑，謝天謝地！”

聶耳：“媽，以后你家不要再信佛了，如果說我們趕不上船、沒有遭難是神靈的保佑，那么，那些趕上船到觀音山拜佛的人，神靈更應該保佑他們，怎么他們反而遭受這個大難呢？不信佛還不會死人，說明并沒有什么神靈，媽，別再迷信了！”

聶母點點頭，低聲說：“你講的是有道理。”

艾思奇：“水火無情，所以守信還是應該好好學游泳?！?/p>

聶耳斜睨一眼聶母：“我一定要學好游泳。”

聶母默默頷首。

73.聶耳墓前

聶敘倫：“觀音山事件被稱為“滇池上的泰坦尼克號慘案”溺斃上百人，受傷無數(shù)，廣大群眾對此慘案義憤填膺，紛紛斥責政府官員腐敗無能，當時省長公署迫于輿論壓力，對輪船公司總經(jīng)理和相關人員作了處罰，取締了觀音山廟會。還將西華堡村廟宇改為西華堡小學?！?/p>

74.玉溪撫仙湖

聶耳、艾思奇在水中頂風破浪地游泳，時而自由泳，時而蛙式，時而側泳，時而仰泳，優(yōu)游自如，姿態(tài)健美。

艾思奇：“守信，你已經(jīng)初中畢業(yè)了，你有什么打算？”

仰泳中的聶耳：“我想去考省立師范學校，因為我對教育工作有興趣，再者也能減輕一點家里的負擔，省師免交學費，伙食費也較低，我計算一下，四年下來，光我的伙食費這一項節(jié)能節(jié)省480元。”

艾思奇：“我贊成，省師校風不錯，有幾位進步老師博學多識，值得投奔的。像王德三老師，就在省師教授社會學。”

聶耳：“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能遇良師，是一生一世之大幸。聽說，柏希文老師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和三哥想去看看他。”

艾思奇：“柏先生太重事業(yè)了，一心撲在教學上，年過半百了都沒成家，我們應該多關心關心他?！?/p>

聶耳：“我和三哥都抽時間幫他做點家務事。”

艾思奇：“這很好。”

75.聶家

聶耳正在整理行李。

聶守誠：“守信，你很爭氣，以名列前茅的成績考上省師，今天你去住校，就要結束我們?nèi)弦煌拦舱淼纳盍??！?/p>

聶敘倫指著打好包的行李：“幸虧親戚借給你這床舊被子，要不然，你帶走了家里這床被子，我和哥哥就只能蓋天花板啰。”

76.柏希文的租屋

聶耳在給柏希文做病號飯，完畢，將熬好的稀飯和幾碗清淡的菜肴端到餐桌上。

聶耳：“柏老師，您這次病得不輕，兩天沒好好吃飯了，我的烹調手藝不行，您就湊合吃一點?！?/p>

柏希文披上外套，在聶耳的攙扶下，下床就餐，他微笑著：“聽到你考上省立師范外語部英語組的喜訊，我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聶耳：“這要感謝老師?！?/p>

77.張庾候家

張庾候向聶耳介紹袁春暉：“這位小妹是我的近親，比你小一歲，叫袁春暉，是東陸大學預科生，也是一個音樂愛好者，她也是我組織的音樂小組成員，你們有時間可以相互交流、切磋?！?/p>

聶耳望著個子小巧，長著娃娃臉，五官秀氣，性格文靜的袁春暉，笑著說：“好??！今天又有幸結交一位小師妹?！?/p>

張庾候：“《禮記》里有句話，‘樂者，德之華也?！褪钦f，音樂是道德的精華。你到省師后，應該更有條件學習一些樂理、和聲，甚至可以搞點創(chuàng)作?！?/p>

聶耳：“張老師，您的意思我也得學著作曲？”

張庾候：“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波蘭那位女鋼琴家18歲就寫了有名的鋼琴曲《少女的祈禱》?！?/p>

聶耳：“有的朋友也鼓勵我搞音樂創(chuàng)作，昆一中的李生萱就對我說，‘你要搞音樂，想成為音樂家，就應該自己作曲，你一定能夠作曲。不會創(chuàng)作，最多只是個步人后塵的鼓吹手?！瘡埨蠋煟两窭ッ鬟€沒有一首校歌，來陶冶學生的性情，培養(yǎng)他們向上進取的道德情操?！?/p>

張庾候：“是呀，教育家蔡元培先生提出加強美育，是非常必要的。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早就說：‘音樂教育，除注意道德和社會目的外，必須把美的東西作為自己的目的來探究，把人教育成美和善的?！乙苍缦敫阋皇桌煾叫〉男８?，要不我來作詞你來譜曲?！?/p>

聶耳：“那我就像學游泳一樣，試著先下一次水，不過，我是用麻袋布繡荷包——底子太差?！?/p>

張庾候：“不怕，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嘛?！?/p>

聶耳：“我認為，音樂和詩歌、小說、戲劇一樣，應該代替著大眾的吶喊，大眾需要我們用新的音樂內(nèi)容和形式來表達他們豐富的心聲，因此，音樂家應該有新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

張庾候：“說得對！”

78.省師附小球場

聶耳和許多小學生一起游戲，參加他們跳“小黃?！?，讓孩子騎在他的脖子上玩耍。

聶耳：“小朋友們，前幾天我教你們的《猜調》，會唱了嗎？”

小學生們齊聲回答：“會唱啦?！?/p>

聶耳和孩子們一起唱：

“小乖乖來小乖乖，

我們說給你們猜，

什么長??長上天？

哪樣長海中間？

什么長長街前買嘛？

哪樣長長妹跟前啰？

小乖乖來小乖乖，

你們說給我們猜，

銀河長??長上天，

蓮藕長海中間，

米線長長街前買嘛，

絲線長長妹跟前啰……”

一對男女小學生（李小武、張秀芬）對唱《猜調》。其他同學為他們伴舞。

聶耳教小學生唱《小小書包》（《繡荷包》曲調）。

79.張庾候家

聶耳彈鋼琴伴奏，袁春暉唱《省師附小校歌》：

同學們！大家起來，

鍛煉勤苦耐勞的個性，

養(yǎng)成服務社會的能力，

造就健全生活的本領。

我們要學，還要能做，

我們要知，更要能行，

我們努力！我們前進！

總理的明燈，照視著光明，

我們努力！我們前進！”

張庾候：“歌中的總理，就是孫中山先生。”

80.?省師附小

張庾候和背著小提琴的聶耳正往教室走去，黃富貴從后面撞了聶耳，他回頭看到聶耳大吃一驚，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跑了，聶耳問：“這個黃富貴，什么時候又轉到你們學校來了？”

張庾候：“他叔叔是這里的校長?！?/p>

81.省師附小教室里

聶耳拉小提琴伴奏，張庾候在教唱《省師附小校歌》。

82.省師附小校長辦公室

黃富貴：“叔叔，你去聽他們在唱什么歌，那個彈琴的家伙不是我們學校的，他跟我有仇?！?/p>

黃校長：“噢。”

83.?省師附小教室

黃校長：“停下來，停下來！有人反映你們現(xiàn)在唱的歌，從歌詞內(nèi)容到情調都有問題，時下昆明有些人在進行赤化宣傳，上方查得很緊，你們不要唱了。”

張庾候問：“為什么？”

黃校長：“不要問為什么！你們要服從校方的決定。”

84.聶耳墓前

聶敘倫：“‘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省師附小校歌》不脛而走，不翼而飛，在昆明許多學校都傳唱開了。后來，聶耳在上海為電影《桃李劫》創(chuàng)作的主題歌《畢業(yè)歌》與這首歌，動機相似，主題相近，情勢相仿，音域都是九度，可以說，《省師附小校歌》是《畢業(yè)歌》的雛形，兩者有密切的淵源關系。”

全場齊唱《畢業(yè)歌》：

同學們，大家起來，

擔負起天下的興亡！

聽吧，滿耳是大眾的嗟傷！

看吧，一年年國土的淪喪！

我們是要選擇"戰(zhàn)"還是"降"？

我們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場，

我們不愿做奴隸而青云直上！

我們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會的棟梁;

我們今天是弦歌在一堂，

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

巨浪，巨浪，不斷地增漲！

同學們！同學們！

快拿出力量，

擔負起天下的興亡！

85.滇池中的一條木船上

有李國柱、李鑫、郭耀辰、趙琴仙、艾思奇、聶耳、林之音、張?zhí)焯摗㈥懭f美等。

李鑫：“同志們，現(xiàn)在形勢不同了。去年1926年8月，我在廣州學習時，毛澤東同志提名，由陳延年指派我到云南建黨，當時我們共產(chǎn)黨還有公開合法的身份，自從1927年‘四·一二政變’后，蔣介石大肆逮捕屠殺共產(chǎn)黨員和進步人士，大搞白色恐怖，云南當局聽從蔣介石的命令，開始大規(guī)模的‘清黨’運動，所以我們只能用游樂的方式來做掩護，根據(jù)上級的布置，我們要針鋒相對地開展宣傳活動?！?/p>

趙琴仙：“聶耳、林之音發(fā)揮你們的特長，利用文藝武器來進行宣傳;張?zhí)焯摵完懭f美你們倆是筆桿子，可以寫些投槍匕首式的雜文?！?/p>

聶耳：“萬美大哥，你才比我大兩歲，可文筆卻那么好，在報紙上發(fā)表了不少的詩歌和小說，我真該向你討教?！?/p>

陸萬美：“不敢當，不敢當，我的父親雖然是一個文物店的老板，可他喜歡文學，這對我跟我的姐姐陸晶清都有直接的影響?！?/p>

李鑫：“趙琴仙同志，你們‘婦女解放協(xié)會’三八節(jié)在省師搞的紀念大會，還有游藝晚會都很成功，有幾千人參加呢。你繼續(xù)做發(fā)動半邊天的工作。”

趙琴仙：“在大家的努力下，游藝晚會上的幾個倡導男女平等的話劇很受群眾歡迎，其中聶守信男扮女裝的主角演的特別好?！?/p>

聶耳謙虛地：“這都是虧了生萱大哥的帶動和幫助。”

猛然，幾個荷槍實彈的巡邏警乘著汽艇沖了過來。

郭耀辰：“注意，那艘船是監(jiān)視群眾聚會的?！?/p>

于是，大家拿出樂器吹奏彈唱起來。

聶耳、趙琴仙俏皮地唱起了《大河漲水沙浪沙》：

大河那個漲水

那個沙呀浪個沙喲

一對那個鯉魚

是一對那個蝦喲

只見那個鯉魚

是來戲著水呀……

汽艇貼近木船繞了一圈，聶耳、趙琴仙故意扯開嗓子高唱，林之音吹笛子伴奏。他倆一邊唱一邊輕衊地逼視著巡邏警們，對方只有怪模怪樣地瞠目以對。

86.室內(nèi)

聶耳在刻蠟板，林之音在油印，艾思奇、張?zhí)焯?、陸萬美在奮筆疾書。

【有個市民拿著一份《云南民眾時報》：“這篇雜文諷刺得好，痛快！”另一讀者也拍拍手上的報紙：“好！好厲害，尖銳潑辣擊中要害！”】

87.夜晚

郭耀辰、聶耳在僻靜的路上行走。

郭耀辰：“守信，組織上經(jīng)過考察，批準你加入共青團的申請。我當你的介紹人?！?/p>

聶耳興奮地：“真的嗎？郭老師?！?/p>

郭耀辰：“我現(xiàn)在帶你去見團省委書記李國柱同志?！?/p>

聶耳：“李國柱同志？他不是省立一中圖書館的管理員嗎？”

郭耀辰：“不錯，這是他的公開身份，國柱同志出生于巧家縣城一個手工業(yè)者家庭，他父親靠做掛面謀生。國柱同志勤奮學習，考進了省立一中，因經(jīng)濟困難半工半讀，畢業(yè)后留在學校圖書館工作，他受‘五四’運動新文化、新思潮的影響，帶頭組織了‘讀書會’，后來又擴大范圍，成立了‘青年努力會’。1926年，他由共青團員轉為中共黨員。最近，國柱同志剛從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回來，就惦記著解決你的組織問題?！?/p>

聶耳：“那我太榮幸了?！?/p>

郭耀辰：“等等，前面有個人影?！彼炖櫠跇涫a下隱蔽。那個穿長衫的人影慢慢走了過來，左顧右盼故作輕松地吹口哨。

郭耀辰輕聲叫道：“老克，這里這里。”

聶耳詫異地問：“老克？你怎么叫他老克？”

郭耀辰：“因為他崇敬德國共產(chǎn)黨創(chuàng)始人李卜克內(nèi)西，所以在黨內(nèi)有‘老克’的別名?！?/p>

李國柱緊緊地握著聶耳的手說：“守信同學，祝賀你加入團組織。你是一位好青年，你和同學們很打得攏，群眾關系好，而且你還有很好的音樂天賦和表演才能，希望你更加努力，取得更大的進步！”

聶耳：“請組織相信我，就看我的行動吧！”

88.清晨，大街上

趙琴仙手里提著一個菜籃子，一些蔬菜下藏著傳單、標語和漿糊，她環(huán)顧四周后，把傳單、標語遞給聶耳。聶耳將標語、傳單貼在墻上。這時，巡邏的警察看到標語，目光向四處搜索，躲在暗處的聶耳走過來拍拍巡警的肩膀：“老總，大清早就出來巡邏，辛苦啦?！卑褬苏Z輕巧地貼在警察背后。

幾個上學的娃娃看著巡警背后的標語，捂著嘴笑。

【特寫鏡頭：標語上的字——‘打倒蔣介石！’】

巡警：“老跟在我屁股后面干哪樣？笑啥子！笑啥子！滾！”

小學生們哈哈大笑著一哄而散，邊跳邊唱：“小小書包，跟我最要好，緊緊貼在身，隨我上學校，小小書包，裝的都是寶，幫我學文化，長大立功勞”。

此時，有幾個行人看著巡警也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憋不住哄笑，巡警更加光火：“干什么？干什么？都是些神經(jīng)病?！?/p>

一個警官沖了上來，看到被圍觀的巡警背后的標語，頓時勃然大怒，厲聲罵道：“你搞什么名堂！”

巡警：“我，我，我……”

警官：“你，你，你想當活動標語嗎？找死呀！”搧了巡警一嘴巴：“你脫下警服自己看看?！?/p>

巡警慌亂地脫下衣服，‘打倒蔣介石！’五個赫然大字，頓時把他嚇傻了，哭喪著臉驚慌地說：“不是我搞的，不是我搞的，是哪個家伙整的！”急忙撕下標語，往地下扔。

89.夜深人靜

趙琴仙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幾個早已潛伏的便衣特務正在搜索行人蹤跡。

這時候躲藏在暗處的黃富貴突然閃身出來：“快，快，那就是趙琴仙?！北阋绿貏樟⒓磽溥^去銬住了趙琴仙。

90.盤龍江邊

李國柱對聶耳說：“昨天半夜，趙琴仙同志被捕了?！?/p>

聶耳氣憤地說：“可惡！這些反動派太猖狂了！李老師，我要去探監(jiān)?！?/p>

李國柱：“趙老師是重刑犯，你是很難進去的?！?/p>

聶耳焦急地：“那咋辦？那咋辦？”抓撓頭發(fā)，一籌莫展。

李國柱：“我想這樣，你們省師還有一位姓段的老師，他也被抓了，他教化學課，不是黨團員，你以師生名義去看他或許要容易些。”

聶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91.監(jiān)獄門口

聶耳挎著兩個書包。

衛(wèi)兵：“你是來看誰的？”

聶耳：“我是省師的學生，來看我的老師。”

衛(wèi)兵對聶耳進行搜身，又檢查了兩個書包，才厲聲喝道：“登記去！”

92.監(jiān)獄

聶耳：“段老師，我來看您，我是省師的學生聶守信?！?/p>

段老師輕聲地：“你膽子可不小，一個人敢進老虎洞呀?！?/p>

聶耳：“這一斤雞蛋糕和兩塊銀元，請老師收下?！?/p>

在旁邊的審訊室，聶耳看到一個驚心動魄的場面：獄警和特務正在吊打十個手指被緊緊捆綁的趙琴仙，特務一邊用皮鞭抽打，一邊逼供：“你還不招供！你還不招供！”

年僅23歲的趙琴仙，梳著短發(fā)，身穿白色姊妹裝上衣和黑色的裙子，一臉傷痕，滿身血污，她大義凜然地說：“我沒有干什么對不起人民的事，我招供什么??？倒是我要問問你們的主子蔣該死，他應當招供一下他屠殺了多少無辜的中國人?！?/p>

聶耳和段老師滿面敬佩的神情，注視和傾聽著趙琴仙在審訊中的英勇頑強的表現(xiàn)。

聶耳張望了一下四周，悄悄塞了兩塊銀元給獄警：“這位長官，那個女的也是我的老師，麻煩你幫我把這包東西轉交給她?！币姫z警有些遲疑，忙說：“都是吃的，檢查過的?！?/p>

93.昆明地臺寺刑場

趙琴仙、陳祖武、羅采被游街示眾，綁赴刑場，一群民眾不顧荷槍實彈的警察的驅趕，跟隨前行。聶耳、聶敘倫和一群學生緊跟著趙琴仙，聶耳等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光。身穿警服的黃富貴，耀武揚威地持槍維持秩序，當他看到聶耳憤恨的目光不敢正視，狼狽而慌亂地壓低了頭上的大帽檐。

兩個小姑娘不顧士兵的阻攔沖向趙琴仙，高聲叫著：“趙老師”，撲到趙琴仙身上痛哭起來，士兵們硬把她倆拉開，但兩個小姑娘又一次撲上去抱住趙琴仙，趙琴仙向士兵怒喝道：“這是我的學生，她們要送我！不許你們動粗！”轉身對眾人：“同胞們，父老鄉(xiāng)親們，不要哭，不要怕?！彪S即唱起了《國際歌》：“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一軍官大聲怒喝道：“不許唱！”

趙琴仙、陳祖武、羅采堅持唱道：“

滿腔的熱血已經(jīng)沸騰，

要為真理而斗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這是最后的斗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xiàn)。

這是最后的斗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xiàn)！”

許多學生大聲哭喊：“趙老師，你不能走！”“趙老師，你那么年輕，應該好好地活下去！”

一位大媽哭泣道：“這個姑娘，才二十出頭啊！”

趙琴仙等三人昂首挺胸拖著腳鏈，義無反顧地邁著堅定的步伐，聶耳滿腔悲憤地迸發(fā)出一聲：“趙老師！”趙琴仙向著聶耳坦然地點頭微笑，口中放聲朗誦自己的詩句：

“年齡正當青春，青春誰不贊美。

可是年華如流水，青春哪能常在！

我們應當把青春獻給被壓迫的無產(chǎn)階級，

讓我們的青春生命永放光輝?！?/p>

回身面對群眾演講：“同志們，同胞們，蔣介石已經(jīng)反共了，全國許多好同志好青年的青春生命，已經(jīng)慘死在反革命的屠刀下，我們的青春是不平靜的呵！”

趙琴仙、陳祖武、羅采齊聲高呼口號：“打倒帝國主義，打倒軍閥，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

一軍官吼道：“不許喊！”把一塊手絹塞到趙琴仙嘴里。

三聲槍響后，聶耳望著藍天白云，懷著切齒之恨，把嘴唇咬出了血，眼里噙著無比痛憤的淚水，緊緊攥著的雙拳不停地抖動著。

94.昆明郊外農(nóng)舍

聶耳：“趙琴仙老師真是個女英雄，做到了威武不能屈?！?/p>

李國柱：“令人悲痛的是，敵人還把趙琴仙、陳祖武、羅采同志的尸體暴曬在廣場上示眾，有的愚昧無知的人竟然把烈士的心肺挖出來吃了，說是能治什么大病。”

陸萬美：“這跟魯迅小說《藥》中寫的：麻木和愚昧的國人拿革命烈士的鮮血沾饅頭吃，完全是同出一轍?！?/p>

王德三：“我認為，凡是用堅定而誠實的態(tài)度去追求和捍衛(wèi)真理的人，是真正的永生的戰(zhàn)士！昨天晚上，我徹夜未眠，為悼念趙琴仙等同志寫了一首小詩?！?/p>

大家說：“讀吧！”

王德三滿懷深情和豪壯之氣地朗讀：

你們生前受盡拷打，

死后還遭虐待，

殘暴軍閥用酷刑摧折了向陽的嫩芽！

呵！我們至愛的同志！

你們?yōu)槿祟愗撝G棘的十字架！

這些禽獸自覺得意，

以為可以把共產(chǎn)黨人殺絕，

哪知你們的精神，

更加鼓舞著勞苦的人們！

不久呀！鐮刀錘頭的紅旗，

將飄揚在你們的塚頭，

英特那雄那爾的歌聲，

盪漾于你們的四周！

大家默默點頭。李國柱：“我這里也有一首小詩?！?/p>

大家齊聲說：“讀！”

李國柱激昂慷慨地朗讀：

我們兄弟姐妹這樣悲壯地犧牲了。

前進??！

我們少年的布爾賽維克，

要消滅，這殘暴的統(tǒng)治。

看??！

狂風暴雨中，

持著那面紅旗的，

便是我們少年戰(zhàn)士！

大家握起拳頭，頻頻點頭。

聶耳激動地：“我提議，我們唱一首《國際歌》，來對趙琴仙等烈士表示崇高的敬意?！贝蠹引R聲低唱。

95.昆明郊外，秘密的會場

主持會議的李國柱：“清共運動以來，云南省不少優(yōu)秀的共產(chǎn)黨員被反動派殺害了，我們已經(jīng)把他們的英勇事跡向黨中央和共產(chǎn)國際報告?，F(xiàn)在，請我們的省委書記王德三同志傳達，在莫斯科召開的中共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精神。”

王德三身穿一件黑色的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緊身棉衣和一件白土布做的‘二馬車’大襟衣裳，他說：“‘八一起義’、‘廣州起義’、‘秋收起義’之后，毛澤東和朱德同志在井岡山會師，創(chuàng)建了第一個革命根據(jù)地。目前我們正處于革命的低潮，遵照中央的精神，要把工作重點轉移到農(nóng)村，發(fā)動農(nóng)民的武裝斗爭，并要改變斗爭的方法和策略。”

李國柱宣布散會后，拍著王德三的肩膀：“德三同志，你這身打滿補丁的舊衣服，恐怕可以換件新的了?！?/p>

王德三苦笑地說：“我哪有那個閑錢?！?/p>

李國柱：“德三同志，你1920年就考入北京大學預科班，不久和李大釗等同志一起最早參加中國第一個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團體—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說研究會。1922年經(jīng)鄧中夏介紹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你這個北大的高材生，還當過黃埔軍校的政治部宣傳科科長和政治教官，怎么會沒有錢！何況你還管著我黨全省的經(jīng)費?！?/p>

王德三：“是的，黨中央給云南組織的撥款和全省的黨費都在我手里，可我怎么敢花一分錢？在白色恐怖猖獗的今天，一切經(jīng)濟來源都斷了。我把黃埔軍校的薪水以及多年的積蓄全部交給黨做活動經(jīng)費。我出生在祥云縣的一個耕讀之家，父親是一名窮困的鄉(xiāng)村教師，我能活成今天這個樣子是夠得體的了。我這身黑老鴉似的普通衣服挺好，更便于我融入到工農(nóng)群眾中去。”拍拍李國柱的肩膀：“我們現(xiàn)在穿差點，是為了讓老百姓將來能夠穿好些?！崩顕鶗獾攸c頭一笑。

96.昆明西壩玫瑰園。

聶耳、袁春暉在漫步交談

袁春暉：“守信，我看你都廋了，我知道你學業(yè)繁忙，經(jīng)常參加社會活動，往往搞得吃不好睡不好，你不要把身體拖垮了?！?/p>

聶耳：“我也很想放松一下自己，到風景名勝地去游覽、觀賞祖國的大好河山，可是身不由己啊。”

袁春暉：“今天，我們就應該痛痛快快地玩一下，你看這玫瑰園多美呀！你聞聞，這鮮花多香呀！我們應該盡情享受自由的空氣?！?/p>

聶耳：“誰不想過輕松愉快的生活呀，可我時間真不夠用，我還想讀很多書，實在擠不出時間，你的伯祖父袁嘉谷先生博學多識，是東陸大學的教授，還擔任省立圖書館館長，我倒是很想去拜訪請教?！?/p>

袁春暉：“這好辦，哪天我?guī)闳ズ昧恕！?/p>

97.翠湖畔，袁嘉谷家

袁春暉給聶耳開門：“來啦。老人家已經(jīng)在等候你啦?！?/p>

聶耳朗讀大門上的對聯(lián)：“居臨翠海新門第，派衍龍湖舊世家?！辟澷p地點點頭。

袁府由兩個四合院組成，進大門后，有個小天井，將兩院分開。西院是典型的“一顆印”“走馬轉角樓”式建筑，土木結構。正房為三層建筑，一、二層面闊5間;三樓是袁嘉谷的書房，題名‘頤壽樓’。東、西、南廂房均為二層，面闊三間。東院地勢較高，有石級登上，屬三坊一照壁式建筑，兩層。

袁家三樓書房內(nèi)。聶耳：“袁爺爺，我想冒昧地請教一個問題?！?/p>

袁嘉谷和顏悅色地：“你說?！?/p>

聶耳：“袁爺爺，您這位才高八斗名冠九州的狀元，而且是中國最后一位狀元，怎么會產(chǎn)生于滇南的一個小縣，而不是出現(xiàn)在省城昆明這樣的大地方？”

袁嘉谷哈哈一笑：“問得有理。石屏的確是個偏于一隅的小城，在西漢時它的古彝族名稱叫‘舊欣’，意思是居住在山村水邊的民族。不過，明清以來，當?shù)厝颂貏e重視讀書求學，逐漸成為‘文獻名邦’。那里先后考取了文進士65名，武進士11名，文舉人488名，武舉人150名，翰林15名，貢生760名，博學鴻詞科1名，所以，石屏人有這樣一句戲言：‘五步三進士，對門兩翰林，秀才不如狗，舉人滿街走?！?/p>

聶耳忍俊不禁地捂嘴而笑：“這說明，石屏的文化教育是出類拔萃、大有成果的?！?/p>

袁嘉谷：“云南邊疆自古以來被視為南蠻之地，以至于楊升庵、林則徐等德才兼優(yōu)的杰出名人被充軍發(fā)配來此蒙辱受苦。其實，不甘落伍、敢為天下先的云南人是不少的，像七次下西洋的大航海家鄭和，編著《滇南本草》的藥物學家蘭茂，撰寫天下第一長聯(lián)的孫髯翁。所以，你們年輕人一定要胸懷大志、刻苦學習??！”

聶耳：“是的，袁爺爺。您就是我們身邊的一個榜樣。不過，狀元爺爺，當下內(nèi)憂外患，日甚一日，青年學生實在難以安心讀書呀！”

袁嘉谷：“我很理解，你們省師近來的愛國進步活動，我都有所耳聞，現(xiàn)在年輕人真不簡單，比辛亥革命的反帝反封建思想更高一籌，斗爭意志更堅強，后生可畏呵。”

聶耳：“袁爺爺，我們還是要向你們前輩學習，你們那一代仁人志士的民族氣節(jié)和高尚德操，是很值得我們傳承的?！?/p>

袁嘉谷：“你們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包括抵制日貨等等活動，對提振國人民族精神是很有意義的，從甲午戰(zhàn)爭開始，日本軍國主義者對中國一直懷有野心，我們必須警鐘長鳴。我在宣統(tǒng)元年任京城圖書編譯局局長時，日本人污蔑我們翻譯、印刷日文教科書，侵犯了日本的版權，我是這樣反駁的：‘中國文獻在你們?nèi)毡玖鱾髑?，中國從未向日本索取版權，日本的區(qū)區(qū)教科書，豈能與中國典籍相比！’日本人被駁得啞口無言?！?/p>

聶耳鼓掌：“袁教授，您干得對?！痹簳熍c聶耳一起鼓掌。

聶耳：“袁教授，您是云南唯一的狀元，還是全國少有的經(jīng)濟特科狀元，在擔任朝廷命官時，能挺身而出，義正辭嚴地駁斥日本人的謬論，是維護了我們國家的尊嚴和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啊?！?/p>

98.袁嘉谷家的庭院里

聶耳從書包里拿出兩本書，遞給袁春暉：“這是你要看的禁書?！?/p>

袁春暉接過一看，指著封皮上的書名《聊齋志異》，笑著說：“你還真會偽裝?！?/p>

聶耳：“你一定小心保密，要是被反動當局查獲了，是會坐牢的?！?/p>

袁春暉俏皮地嫣然一笑：“那好啊，我們就一同‘身陷囹圄’?！?/p>

聶耳看到庭院里一株正在盛開的緬桂花，贊嘆道：“呀，這棵緬桂花太漂亮了！”用鼻子嗅了嗅，“真香！”

99.昆明市郊的一間農(nóng)舍里

有王德三、李鑫、李國柱、吳澄等在場。

王德三：“今天，我們省委召開一個緊急的秘密會議，是鑒于社會上對唐繼堯當局的倒行逆施正在開展許多抗爭活動，一件事是，他們要把省立師范學校和法政學校的校址賣給法國人;另一件是，軍閥們向日本、法國購買軍火，我們要引導學生和廣大群眾進行有理有利有節(jié)的斗爭?！?/p>

100.五華山上

密集的人群高呼口號：“堅決反對把省師校址賣給法國人！”，“堅決反對把法政校址賣給法國人！”，“反對向日本、法國購買軍火！”?，“反對軍閥混戰(zhàn)爭權奪利禍國殃民，反對用洋槍洋炮來屠殺中國人民！”

聶耳、艾思奇、張?zhí)焯?、林之音、陸萬美、聶敘倫、甘汝松等高舉標語，大聲怒吼：“唐繼堯，出來！快出來！”

101.?聶耳墓前

聶敘倫：“經(jīng)過學生和群眾的大規(guī)模的示威抗議活動，跟唐繼堯等政府要員談判力爭，終于保留了省師和政法學校的校址，但卻沒有從根本上遏制軍閥爭購軍火、長期混戰(zhàn)、殘害人民的惡劣局勢?！?/p>

102.昆明黑龍?zhí)豆珗@

聶耳、艾思奇、張?zhí)焯摗㈥懭f美邊走邊談。

艾思奇：“這次斗爭只能說是取得了部分的戰(zhàn)果?！?/p>

陸萬美：“對，正如魯迅先生說的，‘戰(zhàn)斗正未有窮期’?！?/p>

張?zhí)焯摚骸爸蟹☉?zhàn)爭以來，法帝國主義一直在對我國進行軍事上的侵略，經(jīng)濟上的掠奪，滇越鐵路是我國最早、最長的一條窄軌鐵路。自打1910年滇越鐵路開通后，就像一根粗大的吸血管，榨取我國特別是云南人民的財富和血汗?！?/p>

陸萬美：“法國人賣給唐繼堯的軍火，就是通過這根吸血管運進來的?！?/p>

張?zhí)焯摚骸盀樾拗嵩借F路，不知奪取了多少農(nóng)民兄弟的生命，可是，這條鐵路的全部權益都被法國人獨霸了?！?/p>

聶耳：“張?zhí)焯?，你這個昆明呈貢地主家的大少爺，對受剝削壓迫的農(nóng)民有這樣的思想感情，反映了內(nèi)心了不起的自我革命，這種熱情是相當可貴的?！?/p>

張?zhí)焯摚骸爸艺?，守信也。我認為，人間一切偉大的創(chuàng)造，都需要熱情做燃料！關于農(nóng)民的解放問題，我正在構思寫一部長篇小說，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鐵輪》?！?/p>

艾思奇：“好，我們的工人農(nóng)民就是在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這兩座大山壓迫下，過著十分凄慘的生活，從1904年開工至1910年通車，從河口至昆明全長466公里的滇越鐵路，參加修筑的來自云南、廣東、四川、福建、天津、山東、河北等30萬的農(nóng)民工，被打死，餓死、病死、凍死的人數(shù)高達7萬多，真可謂，一顆釘子一滴血，一根枕木一條命啊！”

聶耳：“有一首民謠這樣描述，

血染南溪河，尸鋪滇越路。

千山遍白骨，萬壑血淚流?！?/p>

大家來到黑龍?zhí)杜缘囊蛔骨啊?/p>

陸萬美：“這就是明末書生薛爾望率全家跳進黑龍?zhí)逗蟮暮显崮??！敝钢古缘募o念亭說，“后人為表彰他們堅守大明江山的氣節(jié)，又修建了這座起云閣?！?/p>

艾思奇看著起云閣中的楹聯(lián)念道：“‘寒潭千載潔，玉骨一堆香?！@是康熙年間云南的一個知府許弘勛所提寫的?！?/p>

聶耳：“袁嘉谷教授也為薛爾望撰了一副楹聯(lián)，我記得是‘扶一代綱常，秀才真以天下任;奉千秋俎豆，伊人宛在水中央?！?/p>

大家走到一塊草坪中，席地而坐，張?zhí)焯搹穆眯写锾统鲆恍﹤€大皮薄的梨子：“大家嘴巴都說干了，來品嘗一下我們家鄉(xiāng)的寶珠梨?！?/p>

陸萬美開玩笑地：“天虛，你是名副其實地在盡‘地主之誼’呀?！?/p>

大家哄笑起來。聶耳：“好一個雙關語，萬美兄真不愧是一個小作家！”

艾思奇咬了一口梨：“嗯，好甜，又嫩又脆，怪不得有‘梨中之王’的美稱?！?/p>

張?zhí)焯摚骸八纬┠?，大理國有個叫寶珠的和尚，到昆明講經(jīng)，把大理雪梨的樹苗帶來，呈貢的果農(nóng)把它跟當?shù)氐囊环N優(yōu)質梨嫁接，形成這種有特殊美味的寶珠梨。元朝末年，云南官員把它作為高級貢品送往朝廷，皇帝吃了贊不絕口，下令年年上貢，并把當?shù)氐那羲拿麨槌守?。?/p>

聶耳：“古代的皇帝太會享受了，恨不得把天下好吃的東西都往皇宮里送?！?/p>

艾思奇嘲諷地：“當今的云南王唐大帥，并不亞于過去的皇帝啊，風傳他的華誕之日，又要大操大辦啰！”

103.聶耳墓前

聶敘倫：“那年，為了慶祝唐繼堯的生日，竟然成立了一個龐大的籌備機構。生日當天，所有機關、部隊、學校都放假一天。機關、部隊的官員和一些學校教師都被安排到‘唐公館’去‘祝壽’。‘唐公館’里里外外張燈結彩，修飾一新。特別布置了一個大廳作為‘祝壽’的展臺，大廳的中央懸掛著一副唐繼堯的炭精畫像，畫像是：身穿元帥服，戴著鷺羽、玉佩、金色綬帶的唐都督肖像?！邸娜艘诋嬒袂靶腥瞎Y，然后將賀禮放在桌子上，有專人登記收管?！乒^’大擺筵席，招待‘祝壽’的賓客。其場面之大，禮物之多，是見所未見的。為了表示‘普天同慶’，還沿街搭建柏枝牌坊，并從‘三牌坊’到北門街‘唐公館’搞什么‘瞞天過?！耐嫠噧海褪窃陂L達二、三公里的街道上空，用紅、黃、藍、白、黑五色彩布懸蓋，遮蔽得不見天日，彩布的下面裝有彩色電燈，燈光輝煌，照耀著成千上萬的過往行人。到了夜晚，還舉行‘提燈會’，更是熱鬧異常，這樣的活動連續(xù)進行了個把禮拜。”

【以上講述內(nèi)容用動畫片形式映現(xiàn)】

聶敘倫接著說：“在這期間，‘唐公館’還對外開放兩天，讓市民自由出入?yún)⒂^。我們也進去逛了一轉，親眼看到‘唐公館’那樣的豪華，同一般老百姓的悲慘生活相比，真是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唐繼堯的剝削罪惡已是淋漓盡致地暴露無遺?！?/p>

104.唐公館

艾思奇、陸萬美、張?zhí)焯?、聶敘倫、聶耳、甘汝松、袁春暉一邊參觀一邊議論。

艾思奇：“這真是淫靡奢侈的典型?！?/p>

張?zhí)焯摚骸疤瘮×耍　?/p>

聶敘倫：“腐敗透頂！”

聶耳：“朱門酒肉臭，餓殍滿街頭?！?/p>

袁春暉：“前清的帝王將相也不過如此?！?/p>

陸萬美：“再這樣下去，辛亥革命的成果就要付諸東流，前功盡棄！”

105.袁嘉谷家

袁嘉谷：“1904年慈禧太后準備做大壽，朝廷上許多官員拍她馬屁，要各地上貢巨金賀壽，當時陜西、甘肅、湖南、廣東、云南等地正遭大旱，逃荒要飯者比比皆是，云南省有些地方赤地千里，顆粒無收，許多老弱病殘婦孺吃盡草根樹皮，最終悲慘地撒手人寰。我曾經(jīng)寫了《擬清節(jié)點景之費以賑災黎疏》，當面向慈禧直言勸阻，建議把祝壽巨資用于拯救災民，慈禧被逼無奈，只得下懿旨停辦壽宴，取消進貢大批財物。”

聶耳：“可是現(xiàn)在，有幾個官員敢這樣得罪上司，能做到林則徐兩句詩里所寫的——‘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p>

106.袁嘉谷家門口

袁春暉遞給聶耳一個大信封：“守信，你借我的兩本書我已經(jīng)讀完了，很有心得?！?/p>

聶耳：“那好，我們交流交流?！?/p>

107.聶家

聶耳從信封里掏出一本書，只見有幾瓣緬桂花從書里掉出來，聶耳將花湊近鼻子聞了聞，若有所悟地赧然一笑，詼諧地自語：“這是民歌般的含蓄美呀。”

他一邊姿態(tài)優(yōu)雅地踱步，一邊情有所系地思索著什么，倏然，他坐下來，伏案寫了一首小詩。

于是，伴隨著鋼筆尖的劃動，迸發(fā)出聶耳的心聲：

記得你是一朵純潔的玉蘭，

清風掠過，

陣陣馨香，

我心如醉，

愿人世間常留你的芬芳。

記得你是一只小小的鸝鶯，

百轉千回，

嬌嬈娉婷，

聲聲迎來陽春似錦，

遼闊大地，

請和我共鳴。

聶耳將寫畢的信箋紙折好，塞進信封里，又將信封輕吻了一下。

108.聶耳墓前

聶敘倫：“由于當時省師的教學內(nèi)容和質量，不能滿足聶耳的日益擴大的求知欲，他一直想到省外開闊眼界，尋求新的發(fā)展路子。正好1928年底，國民革命軍的第十六軍要征召學生兵，經(jīng)地下黨團組織的同意，聶耳報名參軍了?！?/p>

【影片主題歌第二段：

啊！一簇浪花，滾滾向前的浪花，

活像萬里長江中奔騰的駿馬，

礁石上磨煉，險灘上摔打。

??！向往著大海的浩瀚無涯，

為求真理去闖蕩天下，去闖蕩天下。

主題歌中，滇越鐵路上的一輛火車翻山越嶺，鉆出隧道，在兩山間的人字橋上飛馳;波濤滾滾的江水，一往無前地奔騰，撲向遼闊的大海?！?/p>

聶敘倫：“但是，入伍后的所見所聞和親身經(jīng)歷，使聶耳對當時的國民革命軍非常失望，第十六軍由于不是蔣介石的嫡系，遭到排擠打壓以至于最終解散。聶耳決定返回昆明。在這過程中，有一件讓人慘不忍睹的、撕心裂肺的事情，使聶耳進一步看清帝國主義侵略者和中國軍警蹂躪欺壓中國貧苦老百姓的猙獰面目?！?/p>

109.聶家

聶母、聶耳、聶敘倫、郭耀辰、袁春暉、艾思奇、陸萬美、張?zhí)焯摰热司奂谝黄稹?/p>

聶耳：“在阿迷州開往小龍?zhí)兜拿总壔疖嚿希矣龅揭粋€10歲左右的小女孩?！?/p>

110.?剛啟動的火車上

聶耳：“小妹妹，你要去哪里？”

小女孩指著手提的小籃子：“我要去小龍?zhí)睹旱V?！?/p>

聶耳問：“你去搞哪樣？”

小女孩：“那路邊有些拋灑的碎煤塊，我去撿來換點錢。”

聶耳：“小妹妹，拾一天煤能換多少錢？”

小女孩：“幾毛錢?！?/p>

聶耳嘆了一口氣：“才幾毛錢呀！”

小女孩：“大哥哥，我們家只有一小塊山地，養(yǎng)不活幾口人呀。”

這時，一個牛高馬大的法國軍警沖過來質問小女孩：“你的票？”見小女孩嚇得往后退縮，破口大罵，“又是一個來混車坐的，下去！快滾下去！”

聶耳焦急地：“火車已經(jīng)開了！”

法國軍警：“不行，滾下去！”

聶耳過去干預：“喂！喂！喂！”

法國軍警揮揮手，傲慢地：“這是我們法國人的火車，你們這些黑頭發(fā)黃皮膚的人管不著！”揪起小女孩的頭發(fā)往車門推搡，小女孩抓緊扶手不放，滿臉恐慌地掙扎著。聶耳正沖過去想保護小女孩，只聽見隨著凄厲的哭叫聲：“啊！”小女孩被穿著大皮靴的法國軍警一腳踹下了火車。

聶耳大叫：“快剎車！快剎車！”一位學生兵急忙拉閘。

111.車站附近

小女孩躺在鐵軌旁，破爛的褲管浸透了鮮血，完全不能動彈，圍觀的群眾：“這孩子可憐呀！兩條腿的骨頭都被車輪軋斷了?！?/p>

女孩痛不欲生地呼喊：“誰有刀，誰有槍，殺了我吧，疼死我了?！?/p>

聶耳撥開人群，指著法國軍警激怒地斥責：“你這個兇手！”

學生兵和群眾對著法國軍警同聲怒吼：“你太沒人性了！”“把他抓起來送到法庭去！”“要嚴厲審判他！”

法國軍警：“我是洋人，你們敢抓我！”

扳道工劉大爹氣憤地：“洋人欺負中國老百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含恨地長嘆一聲。

這時，一個穿著鐵路局官員制服的人過來：“公民們，公民們，這條滇越鐵路屬于法國人管轄，中國政府還無權過問?！?/p>

法國軍警氣焰囂張地揮著拳頭：“我們有治外法權?！?/p>

聶耳：“哪個定的混帳規(guī)矩！大家快幫把手，把女孩送到醫(yī)院去?！甭櫠p手吃力而小心地把血肉模糊的女孩托抱起來，群眾也跟著他走去。【背景音樂《鐵蹄下的歌女》】

繼而，聶耳腦海里迸發(fā)出《義勇軍進行曲》的第一個樂句，即“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的旋律。

112.聶家

聶母、聶耳、聶敘倫、郭耀辰、袁春暉、艾思奇、陸萬美、張?zhí)焯摰龋總€人的眼里充滿了憤怒的火光。聶母摟著袁春暉，兩人流下淚水。

聶耳：“我寫了一篇小說，向世人控訴洋鬼子的罪行，題目就叫《碎煤》?！?/p>

張?zhí)焯摚骸拔艺f干脆就叫《鐵蹄下的女孩》?！?/p>

陸萬美：“好，《鐵蹄下的女孩》！”【背景音樂《鐵蹄下的歌女》】

113.聶耳墓前

聶敘倫：“這個小女孩的悲慘遭遇，給聶耳思想感情上以極大的沖擊，久久縈懷，銘記不忘，以致滲透到他的音樂創(chuàng)作中，1935年聶耳為電影《風云兒女》創(chuàng)作的插曲《鐵蹄下的歌女》就有那個‘鐵輪下的女孩’的身影，特別是迸發(fā)出‘誰甘心做人的奴隸？誰愿意讓鄉(xiāng)土淪喪？’的抗爭吼聲，是聶耳長期積蓄生活體驗的宣泄?！?/p>

這時候，一個女高音歌手演唱《鐵蹄下的歌女》：

我們到處賣唱，

我們到處獻舞，

誰不知道國家將亡，

為什么被人當做商女？

為了饑寒交迫，

我們到處哀歌，

嘗盡了人生的滋味，

舞女是永遠的漂流。

誰甘心做人的奴隸，

誰愿意讓鄉(xiāng)土淪喪？

可憐是鐵蹄下的歌女，

被鞭撻得遍體鱗傷。

聶敘倫：“其實，《風云兒女》中的《義勇軍進行曲》同《鐵蹄下的歌女》的愛國主義感情和抗爭精神是一脈相承的?！?/p>

【背景音樂：《義勇軍進行曲》的前奏曲和開頭樂句的旋律“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114.北門街路上

艾思奇、張?zhí)焯?、甘汝松、聶敘倫、聶耳步行著?/p>

艾思奇：“甘汝松，你的德文學得怎么樣了？”

甘汝松：“生萱兄，在你的幫助下，有些長進啦！最近，我已經(jīng)在試著閱讀《資本論》的原文啦?！?/p>

艾思奇：“那可了不得啦，馬克思的這部經(jīng)典著作，是很深奧的?！?/p>

聶耳：“汝松師兄，可是我們省立師范的一位才子，發(fā)表了不少詩歌、散文、小品文和小說?！?/p>

甘汝松：“這得感謝生萱兄的提攜，我的一些作品，就是在他主編的《民眾日報》和他組織的南國社的期刊上發(fā)表的?！?/p>

張?zhí)焯摚骸叭晁桑罱钟惺裁创笞?？?/p>

甘汝松：“我完成了一篇小說《犧牲》。是寫革命青年唐城被反動軍閥逮捕后，在殘酷的拷打折磨下，仍然向往著解放全人類的事業(yè)，臨刑前，他夢見東方的一輪太陽在向自己微笑招手，他知道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光明的國度，所以他毫不畏懼地在滿目荊棘的路上前行……”

陡然，甘汝松腳底一滑摔倒在地，聶耳扶起他：“怎么回事？”

聶敘倫低頭看到地上的火藥粉末，厭恨地：“又是火藥！”

艾思奇：“最近，軍閥交戰(zhàn)的火藥味很濃，把原來郊外的火藥庫都搬到城內(nèi)來了，前面那個江南會館都變成了彈藥庫，路上到處都灑些火藥，影響交通和治安，市民早就怨聲載道，可是政府當局對群眾意見置若罔聞，只知道爭權奪利、霸占割據(jù)地盤，撈取個人資本，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顧?！?/p>

張?zhí)焯摚骸拔铱催t早要出事?！?/p>

115.省師教室里

老師正在講課。忽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凄厲的哭喊聲。

學生甲：“是不是軍閥開戰(zhàn)啦？”

學生乙：“是炮彈爆炸聲吧？”

學生丙：“好像地雷爆炸?！?/p>

大家叫嚷著奪門而出，奔向校外。

省師附小的學生恐懼地哭叫著亂竄。

街上行人倉皇奔逃，聶耳和甘汝松驚疑地問：“怎么回事？”“哪樣爆炸啦？”

一個老人悲傷地望著正被火舌吞噬的門窗，無助地哀嘆：“唉！大熱天，滿地的火藥經(jīng)牛車木輪不斷碾壓摩擦，咋個能不引起火藥燃燒?！?/p>

甘汝松：“都怪那些不顧百姓死活的軍閥?！?/p>

116.江南會館

煙霧彌漫火光沖天，周圍馬路烈焰熊熊，市民群眾橫沖直撞、各奔東西地亂跑。許多人受傷倒地，居民的木板房連片焚燒，墻倒屋塌，鮮血淋漓的四肢和燃燒的各種雜物橫空飛落，滿地尸體狼藉，有焦頭爛額者、有四肢扭曲者、有身首異處者，令人目不忍睹，心驚肉跳，一大片春城仿佛頓成人間地獄。

聶耳發(fā)現(xiàn)一些小學生的尸體，急忙上前辨認，他看到其中有省師附小的學生李小武、張秀芬，即刻把他們抱在懷里，無比痛楚地發(fā)呆。聶耳眼前浮現(xiàn)出他們對唱《猜調》的歡快情景，那活潑風趣的旋律悠然放緩速度和節(jié)奏，漸漸變成凄厲悲慟的哀樂。他禁不住失聲大哭。

117.云南省立第一中學會場

李國柱：“‘七一一慘案’在全國引起強烈的震動，蔣介石和國民政府極為恐慌，云南當局也在竭力掩蓋事情真相，企圖逃脫罪責，為了欺騙中外輿論，穩(wěn)定安撫死者家屬和受災群眾，壓制民意，成立了‘賑災委員會’，我們地下黨和共青團要針鋒相對組織一個‘七一一青年救濟團’，現(xiàn)在我們著重研究，怎樣向公眾揭露這次空前慘烈的人為災禍的根本原因，促使當局拿出誠意做好一切善后事宜，但是現(xiàn)在政府把無家可歸的受災群眾從土主廟、關帝廟和文廟三處集中到狹小簡陋的土主廟，使這些災民得不到起碼的醫(yī)療、食宿保證，引起他們的強烈反對。我們黨團員要為群眾起碼的權益奔走呼號?！?/p>

郭耀辰：“我們要發(fā)動群眾，做到團結一心，眾志成城，才能取得勝利?！?/p>

聶耳：“對！俗話說的對：‘獨木不成林，單弦不成音’啊！”

118.土主廟

李國柱、郭耀辰、李鑫、艾思奇、聶敘倫、聶耳、張?zhí)焯?、陸萬美、袁春暉、裘木匠、呂彩鳳等看望災民，送慰問品，大家一起高呼口號：“堅決支持災民的合理要求！”、“政府必須保障災民的醫(yī)療食宿條件！”被圍困的災民紛紛鼓掌：“謝謝！謝謝！感謝大家對我們的援助！”聲援慰問的人群涌向災民，遭到軍警阻攔和驅趕，幾名軍警甚至于打罵學生，聶耳挺身而出，大聲疾呼：“我們是來看望災民的，你們憑什么動武！”

這時大家一起吼叫：“不準打人！”“不準虐待災民！”人們紛紛把慰問品投向災民，這時一個警官吹起了警哨，兇悍地：“誰要鬧事？嚴懲不貸！”

學生們無所畏懼地繼續(xù)往前走，沖在前面的幾名學生被警察抓捕，聶耳怒吼：“你們憑什么抓人？”就去阻止警察抓人，警察用槍托把聶耳擊昏，裘木匠急忙去抱扶他，給他擦拭頭上的血，口中罵道：“這些龜兒！啷個歹毒！”

119.云南陸軍講武堂，正在召開“慰問災民大會”

國民黨中央要員（國務委員）王柏齡：“我是代表蔣委員長來昆明慰問‘七一一事件’受災民眾，國民政府很重視這場不幸的意外的偶然事故，在下希望各界克制情緒，化解悲痛，現(xiàn)在昆明有些居心不良的人，趁火打劫蠱惑人心，煽動群眾擾亂治安，我們要警惕共黨分子赤化宣傳、陰謀詭計。”

群眾議論紛紛：“放屁！”“完全是顛倒是非嫁禍于人！”“他哪里是來慰問，完全是蔣該死派來威脅鎮(zhèn)壓民眾的?！?/p>

這時人們高呼口號：“打倒國民黨！”、“打倒蔣介石！”、“打倒帝國主義！”“反對軍閥混戰(zhàn)！嚴懲‘七一一慘案’的罪魁禍首！”山呼海嘯般的口號聲把中央要員王柏齡嚇得張口結舌，不停地擦拭滿臉的虛汗。

警察局長對空開了三槍：“誰敢鬧事！誰敢鬧事！”有人朝天冷不丁放了一個爆竹，警察們跑去查看落地響爆炸處，秦美、馬登云、甘汝松等趁機向空中拋灑傳單。隨之煙火騰空，傳單飛舞，會場頓時大亂，群眾紛紛逃離會場向門口跑去，省師學生甘汝松等還在喊口號，警察就撲上去把他們驅趕和毆打。

王柏齡驚慌失措，狼狽逃避。

120.警察署

李國柱、郭耀辰、李鑫、吳澄、艾思奇、陸萬美、張?zhí)焯?、聶敘倫、聶耳帶領成千上萬群眾憤怒地高呼口號：“反對逮捕無辜學生！”“堅決要求放人！”“放人！放人！放人?。?！”

警察局長耀武揚威走出來，站在警察署門口臺階上，兇神惡煞地：“他們擾亂治安，放什么人！必須等候審訊判決。”

聶耳：“他們是為了合理查處‘七一一爆炸案’，拯救災民，何罪之有？”

警察局長指著聶耳：“你叫什么名字？”

聶耳鎮(zhèn)定自若：“我叫聶守信，省立師范的學生。我的同學甘汝松是一個品學兼優(yōu)、安分守己的好青年，就因為說了幾句公道話，帶頭喊了幾句口號，你們就把他抓了起來，這到底是犯了什王法！”

警察局長啞口無言：“你，你……”

121.監(jiān)獄里

一警官：“甘汝松！你只要寫一份悔過書，就可以走出這黑洞洞的牢房。”

甘汝松：“你拿紙來吧！”

警官將信箋紙遞給甘汝松，轉身出去把門鎖住。

甘汝松蹲在地上，在床板上鋪著的紙上寫著，嘴里念念有詞，慷慨激昂地朗讀，句句鏗鏘如鐘，擲地有聲：

“聽！聽呀！

朋友，你不要再夢睡了，

地球上的烈火燃燒起來！

星星滴滴的血跡，

化成星星滴滴的炸彈，

爆發(fā)在每個最黑暗的角落里。

聽！聽呀！

朋友，你不要再夢睡了，

喇叭的聲音響起了，

不知什么地方又在殺人，

腥紅的血，染遍每個黑暗的處所，

被壓迫者的喊聲，震動著現(xiàn)今的世界。

起來，起來呀！

朋友，你不要再夢睡了，

隨著狂起的烈火，爆發(fā)的炸彈，被壓迫者的喊聲，

英勇無畏地沖去喲！”

122.昆明市寶善街南校場

秦美、田定邦、李鳳友、甘汝松、馬登云、李景桓、龍杺華、馬如卓等共產(chǎn)黨員和革面人士被綁赴刑場。圍觀群眾無數(shù)。聶耳、聶敘倫在場。

甘汝松母親在女兒甘汝蘭攙扶下急匆匆趕來。她們排開群眾，向刑場撲去。甘母大聲高呼：“松兒！松兒！……”執(zhí)刑軍警阻攔。

甘母不顧一切，推開持槍軍警，沖向兒子，將他緊緊抱住不放大聲疾呼：“我的兒子甘汝松，沒有犯什么法！……”軍警去拉甘母，甘母堅不松手，厲聲哭喊：“我要跟兒子同生共死！”刑警用槍托狠砸甘母的手，將她推到人群中。聶耳將摔倒在地的甘母扶起抱住她，憤怒而急切地：“伯母，伯母，……”

八位英雄昂首挺胸，怒視劊子手們。

一警察喝令：“跪下！跪下！”

英雄們大義凜然，把頭抬得更高，把腰挺得更直，齊聲高呼：“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同胞們，二十年后再見！”

槍響后，甘母、甘汝蘭急沖上前，撲在親人身上大哭，聶耳、聶敘倫也沖了過去，甘母悲傷得昏厥過去，聶耳將甘母抱在懷里，留著悲痛的眼淚，呼喚著急叫：“伯母！伯母！……”圍觀群眾飲泣吞聲，同灑悲憤之淚。

123.柏希文的租屋。

聶耳在打掃衛(wèi)生。

柏希文：“守信，李生萱叫人給我遞個口信，讓我告訴你，他馬上要離開昆明，請你去跟他見一面?！?/p>

聶耳：“離開昆明？為什么？”

柏希文：“聽說最近當局查知，帶頭搞愛國運動的李生萱是李曰垓的二公子，就揚言‘殺不了老子也要滅了他兒子！’?！?/p>

聶耳：“這幫軍閥太卑鄙了！不過，生萱哥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個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p>

124.謝耀南家

艾思奇對聶耳說：“我今天請你來謝家，是要向你告別。因為我在報刊上發(fā)表了幾篇文章，還拋頭露面公開演講，所以反動軍閥一直要抓我?！?/p>

聶耳：“‘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李大釗先生的這兩句箴言，正是他被反動軍閥送上刑架的‘罪名’啊！”

艾思奇：“我在騰沖老鄉(xiāng)家躲避了好一陣了，現(xiàn)在我決定到南京去找我哥哥李生莊，”把嘴湊到聶耳耳畔壓低聲音，“他是個共產(chǎn)黨員?！?/p>

聶耳翹起了大拇指：“聽說，林之音也參加了共產(chǎn)黨?！?/p>

艾思奇：“是的，李鑫同志是林之音在省高師附中的老師，對他的引導和教育作用很大。1927年11月林之音去江西南昌從事工人運動，1928年加入了黨的地下組織?，F(xiàn)在，林之音是上海暨南大學的學生?！?/p>

聶耳：“啊，真讓人羨慕呀?！?/p>

艾思奇：“守信，說不定，有一天我們幾個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都會走到一起的。因為，現(xiàn)在上海是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機關的所在地。”

聶耳：“生萱哥，你在路上可得多加小心?！?/p>

艾思奇：“抓住我也不怕，那年我在南京坐過一次牢，差點被槍斃了?！?/p>

聶耳驚訝地：“怎么回事？”

艾思奇：“兩年前，我為躲避云南當局的追捕，曾經(jīng)逃到東南大學去找我攻讀西方哲學的大哥，剛到他宿舍，就被守候的軍閥孫傳芳的爪牙抓走了?！?/p>

聶耳：“為什么？”

艾思奇：“他們聽說我是李生莊的弟弟，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我關押在死牢里了。”

聶耳：“你才是個十五、六歲的未成年人呀！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艾思奇：“要不是住在蘇州的我的世伯李根源設法營救，我早就和死刑犯一起，成了槍下鬼了！”

聶耳憂急地：“那你這次……又怎么出逃呢？”

艾思奇：“我已經(jīng)想好了金蟬脫殼之計。守信，你在昆明也要防范那些虎狼鷹犬。我最近翻譯了德國詩人海涅的一首詩，開頭幾句，就姑且代表我的臨別贈言：

‘新的歌，更好的歌。

??！朋友，讓我看你的新作，

我們要在地上建造起天國……’

守信，祝愿你不斷寫出新的音樂作品，為建造人間天堂而貢獻一份雄偉的力量。你不是說過，要寫出像《馬賽曲》那樣的歌曲嗎？”

聶耳：“是的。我要寫出振奮中國人的歌曲，要做個為國爭光的音樂家！不過，理想是直線的，但事實是曲線的?！?/p>

艾思奇：“合乎辯證法！要想做成一件大事，都要經(jīng)歷曲折的道路，而不可能一帆風順、一蹴而就。而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兩人緊緊擁抱。

125.路上

聶耳一邊走一邊在構思作曲。

【背景音樂《義勇軍進行曲》的旋律時斷時續(xù)，油然萌生?！?/p>

126.昆明火車站

艾思奇戴著一頂洋氈帽，架著一副樣式古老的眼鏡，圍了一條厚厚的羊毛圍巾，在藍色的寬大布衫外又套了件黒緞馬褂，他跟著一位美國牧師走進車廂。火車汽笛鳴響后，檢票的乘務員和相貌兇惡的乘警開始查票，乘警吼道：“查票啦！各人把證件拿出來！”

牧師：“李先生，你不用擔心，你只管專心地看手上的《圣經(jīng)》。”

乘警走到牧師跟前，立即把兇神惡煞的臉色化為諂媚猥瑣的笑容，點頭哈腰地：“這位先生，我們是奉命來查證件的，打攪您了，對不起對不起?！?/p>

牧師掏出護照、車票：“這是我的護照和車票，還有這個孩子的車票。”

乘警指著艾思奇：“他是……”

牧師：“他是我聘請的家庭教師?！庇盅b出嚴肅的表情，噓了一聲，放低聲音說：“請不要打攪他，他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正在恭讀《圣經(jīng)》中上帝的訓示！”說著在自己的胸前、額頭劃了一個十字，說了一聲“阿門！”

乘警帶著莫名其妙的敬畏表情，強顏歡笑地點頭而去。

127.聶耳墓前

聶敘倫：“這次‘七一一爆炸案’受災房屋3200多戶，受災的12200多人，重傷殘廢的579人，死亡320人，袁嘉谷曾撰寫了《北門街火藥爆炸案碑記》。因參加正義斗爭而被逮捕的八名學生和群眾慘遭殺害。其中有聶耳的同學共產(chǎn)黨員甘汝松等人。從此以后，云南的白色恐怖愈演愈烈，許多共產(chǎn)黨員和共青團員都遵照黨中央指示，轉入地下進行隱蔽斗爭，相當一部分人到邊疆農(nóng)村工礦撒播革命的火種，有些同志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中共云南省委領導人李鑫，就是1929年10月在紅河州的蒙自被反動派殺害的?！?/p>

128.夜，寂靜的林蔭道上

袁春暉：“守信，現(xiàn)在外面的風聲越來越緊，你們可一定要注意安全?！?/p>

聶耳：“好的，你放心，我會注意的。春暉，你看的那些禁書一定要保藏好?！?/p>

袁春暉：“嗯。”

129.聶家

聶母：“信兒，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頭，你們這些孩子就像那些追求自由的小鳥，飛來飛去整天都不沾窩。媽是很不放心的，晚上都睡不好覺，媽有一個最大心事一直想跟你說?！?/p>

聶耳：“媽，你家有哪樣心事就說?！?/p>

聶母：“我看春暉那姑娘對你不錯，媽也很喜歡她，你們是不是把關系定下來，你們也都是十六、七歲的人了，也可以結婚了?！?/p>

聶耳：“媽，我現(xiàn)在高中還沒有畢業(yè)，過早地處理婚姻問題，對事業(yè)、前途肯定會有很大影響的。結婚后，如果有了孩子，那就會陷在小家庭的圈子里拔不出來，還談什么遠大志向?！?/p>

聶母：“現(xiàn)在時局動蕩，我心里總是覺得不踏實。你早晚都要結婚生子的嘛。”

聶耳：“媽，我現(xiàn)在一事無成，談什么婚事，我一個未成年人，當今要考慮的是事業(yè)、前途。將來時機成熟，再解決這個問題不遲?！?/p>

聶母：“那就由你自己做主吧。”

130.郊外的農(nóng)舍

李柱國：“守信，這幾天國民黨軍警在拼命地抓人殺人，昨天省師又有三個學生被捕，我們從內(nèi)線得知，你已經(jīng)上了‘黑名單’了。你不能再回學校了，要躲避一下風頭?！?/p>

聶耳：“在艱苦和危險的時候，我怎么能為了自己的安全離開同志們呢？”

李國柱：“暫時的隱蔽和轉移，是為了保存革命實力，將來能更好地進行戰(zhàn)斗?！?/p>

聶耳點點頭：“我聽從組織安排?！?/p>

131.聶家

聶敘倫：“四弟，我的一個好友李同文，他的父親是昆明地方法院院長，他從他父親的辦公桌上看到一份抓人的‘黑名單’，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你的名字。這幾天你都不能住家里，我已經(jīng)給你找了幾個親友的房子，為了避人耳目，你可以輪流去住。”

聶耳：“好?！?/p>

聶敘倫：“四弟，現(xiàn)在昆明是黑云壓城城欲摧，你必須到外地去躲避一陣。”

聶耳：“姐姐叫我到玉溪去教書，我已經(jīng)拿到省師的畢業(yè)證啦！”

聶敘倫：“而且你是以全班三年總分第一名的最好成績畢業(yè)的，回老家教學固然不成問題，但是我跟媽商量過了，你去玉溪也擺脫不了反動派的魔爪。正好，上海有家商號要聘請我擔任會計。我向老板推薦你去頂替我?！?/p>

聶耳：“我又不會記賬，打算盤?！?/p>

聶敘倫：“你學得會的。先去找一個避風港和落腳的地方?！?/p>

132.聶家

聶敘倫和聶耳在清理收藏有關的禁書、筆記本、日記本。

聶耳：“三哥，我明天就要去上海了?！?/p>

聶敘倫：“你護照辦好了？”

聶耳：“我已經(jīng)托人搞定了。我們云南人去上海，先得坐滇越鐵路的火車到越南，再乘船去香港繞道，還得去外國領事館辦護照，簡直是匪夷所思?！?/p>

聶敘倫：“這就是我們的國情和省情，云南十八怪，有一怪就是，火車不通國內(nèi)通國外?！?/p>

聶耳：“三哥，這些禁書、日記本，你一定要給我保管好。”

聶敘倫：“我知道利害，你放一百個心?！?/p>

他們把有關的禁書、筆記本、日記本放在瓶罐、木匣子、紙盒里，然后再一起釘在天花板上面。

133.聶家

在場的有聶母、聶家四姐弟、張庾候、袁春暉、張?zhí)焯?、陸萬美等。

聶敘倫：“明天四弟就要出發(fā)了，我們開一個小型的晚會，為他送行。”

張?zhí)焯摚骸昂?，那我們就先唱首歌，唱什么呢？就唱那首《教我如何不想他》，這是劉半農(nóng)先生旅居英國倫敦的時候，寫的一首抒情詩，詩中既有對故鄉(xiāng)親人，當然也包括戀人的深情懷念，更宣示了對祖國的一片赤子之心。是趙元任先生為這首詩譜的曲”說畢，領唱《教我如何不想他》：

“天上飄著些微云，”

大家一起接著唱起來：

地上吹著些微風。?。?/p>

微風吹動了我的頭發(fā)，

教我如何不想他？

月光戀愛著海洋，

海洋戀愛著月光。

啊！這般蜜也似的銀夜，

教我如何不想他？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魚兒慢慢游。?。?/p>

燕子你說些什么話，

教我如何不想他？

枯樹在冷風里搖，

野火在暮色中燒。

??！西天還有些兒殘霞，

教我如何不想他？

聶耳操起小提琴拉了一首舒伯特的《夢幻曲》。聶母、袁春暉等禁不住潸然淚下。

聶蕙茹唱京劇《小放?！贰?/p>

聶敘倫唱了幾句充滿慷慨悲歌氣概的滇劇。?沒唱完，門外響起警車的呼嘯聲，他用手指貼著嘴邊“噓”了一聲，將油燈“噗”地吹熄。

134.黎明。聶家

聶母焦急地對聶敘倫說：“天快亮了，信兒咋個還沒有回來？”

這時窗外傳來警車一陣緊似一陣的刺耳的呼嘯聲，接著是抓人的吼叫和槍聲。

突然，響起一陣急迫的敲門聲，聶母忐忑不安地望著聶敘倫：“是哪個？”

聶敘倫遲疑地走到門前，輕聲問道：“誰？”

門外郭耀辰的聲音：“是我?！?/p>

聶敘倫開門一看：“哦，郭老師?！?/p>

待郭耀辰進來后，聶敘倫往外在蒼茫夜色中左右張望一下，迅速把門關上。

郭耀辰問：“守信呢？”

聶敘倫：“他昨天半夜到一個同學家去住了。”

郭耀辰焦急地搓手跺腳：“哎呀！怎么還沒回來？由于一個姓謝的叛徒的出賣，昨晚上省師又有三個學生被抓了，守信一定要在天亮前趕到火車站。”

聶母：“咋辦？咋辦？急死人了。”

這時聶耳推門進來，對聶母說：“媽，我來跟你家告別了?！?/p>

聶母：“信兒，你出去好好工作，要走正路，媽操勞一輩子，把你們兄弟撫養(yǎng)帶大，是不容易的，你在外面，做人要有志氣，做事一定要慎重?！?/p>

聶耳：“媽，你家放心好了，兒子不會辜負你家的養(yǎng)育之恩的。媽，有一首無名氏的詩，我一直牢記在心：‘鴉會反哺羊跪乳，犬能守賊報主人，母親養(yǎng)育幾十春，不知何日報恩情?！还艿缆吩鯓悠D難曲折，我都會堅定地闖過去，絕不后退，絕不墮落！我記住了你家講的傣族諺語：‘鳥貴有翅膀，人貴有理想?！視缘?，沒有翅膀，就不能夠向高處飛翔;沒有理想，就鼓不起奮斗的力量。”

母子倆緊緊擁抱，聶母忍痛放手：“快走吧，好兒子?！?/p>

聶耳：“媽，哥姐們，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nèi)胰诉€會團聚的。我會常常寫信回來的?！庇洲D身拍拍袁春暉的肩膀：“春暉，我們也可以通信，我會給你寫很多很多的信。”

聶母將一疊紙幣遞到聶耳手中：“這點錢是我從親戚家借來的，你在路上用?！?/p>

聶母推辭道：“媽，家里這樣困難，我怎么忍心?！?/p>

聶母：“俗話說‘窮家富路’，這幾十塊滇幣，還只能省著點花哪。”

聶耳愧疚不安地：“媽——”

聶母：“聽話！”硬把錢塞進聶耳的衣袋。

135.街上

聶敘倫提著行李，與聶耳一起淹沒在夜色之中。夜風中吹來聶耳的叮囑聲：“三哥，我走了?，你抽空去看看柏希文老師，他一個人怪孤單的，生活上你多照顧他?！?/p>

此時，三個持槍的警察沖向聶家，拼命砸門。

136.昆明火車站，進口處

武裝警察在盤問乘客，搜查行李。

聶耳戴著一副眼鏡，貼著假胡子，打扮成小商人的模樣，神色泰然，大搖大擺地走向入口處。

一警察打開聶敘倫手提的箱子，翻看了一下，見都是衣物、日用品，遂質問手執(zhí)車票的聶耳：“你去哪里？”

聶耳：“去上海?！?/p>

那警察疑惑地：“上海，去那么遠搞哪樣？”

聶耳：“去上班。”用上海話補充一句：“阿拉去做生意，曉得哇？”掏出“云豐申莊”的“聘用證明”，“請看，這是上海商號開具的聘用函件?！?/p>

那警察瞇起眼睛看了蓋著“云豐申莊”印章的證明，又在聶耳身上搜索了一下，才撇撇嘴兇巴巴地說：“走！”

聶敘倫舒了一口氣，向走進站臺的聶耳揮手道：“小弟，一路平安，我們等著你早日回家！”

張庾候等人匆匆趕來，向聶耳招手：“再見了，老四，多多保重！”

聶耳：“大家保重！再見了！再見！”又用上海話（吳語）說道：“再會！再會！歡迎大家到上海來白相（玩）?！?/p>

137.阿迷州（今開遠市）火車站

站旁扳道工的平房門口，劉大爹在吸水煙筒。聶耳摘下眼鏡，將假胡須撕下塞進衣袋里，向劉大爹走去問：“大爹，你家是不是這個車站的扳道工？”

劉大爹：“嗯，你有啥子事嗎？”

聶耳：“老大爹，我想跟你家打聽一個人。兩年前，有個小女孩在這里被外國人推下火車軋斷雙腿，不知后來她的情況怎么樣？”

劉大爹：“唉，你真是個好心人呀，還記得這件傷天害理的事，撿碎煤的小姑娘是個山區(qū)的彝族娃娃，她家離這里有10多公里呢！后來，這個站上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影子了?！?/p>

聶耳問：“難道說，這人命關天的大事車站也不管一下？”

劉大爹：“哪個管？鐵路是法國人辦的。當官的都是一副奴才相，說山妹子自己爬車是活該。你想想，要是她買得起票，還會冒險爬車去拾碎煤嗎？這個世道是沒有窮人的活路的?！?/p>

聶耳聽完后，從自己貼身的衣袋里，急匆匆地抽出幾張滇幣遞給劉大爹：“老大爹，拜托您把這點錢交給山妹子，就說是一個路過車站的大哥哥一直惦記她，希望她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將來有一天會過上好日子的?！?/p>

劉大爹接下錢說：“小伙子！放心好了，我一定想法子，把錢交到她手里?！?/p>

聶耳：“告訴小妹妹，有機會我去看她。”

【以上鏡頭的背景音樂《少女的祈禱》】

聶耳剛離開扳道工房，兩個警察火燒眉毛似的跑來，氣喘呼呼地問劉大爹：“剛……剛才，見到一個從昆……昆明……下……下來的年輕人沒有？”

劉大爹：“找他干啥子？”

一警察：“干哈子??？他是個通緝犯！”

劉大爹搖搖頭：“沒見到?！鞭D身去吸煙筒。

這時，幾個孩子在拍著手巴掌唱兒歌：

“簸箕簸箕團團，洋人來了要翻船;

銅盆銅盆鐺鐺，洋人來了要挨槍;

火車火車喘大氣，洋人滾回老家去！”

聶耳向孩子們熱烈鼓掌，感慨地自言自語：“真是童真可貴，童言無忌??！”

聶耳不由得哼起了《螃蟹歌》：“一個螃蟹八只腳，……”他眼前浮現(xiàn)出裘木匠和呂彩鳳對唱《螃蟹歌》的情景：

[女唱]一個螃蟹（hai）八只腳（jio），

[男唱]兩把鉗子賽牛角（guo），

[女唱]一對眼睛賊嗬嗬（huo?huo），

[男唱]橫行霸道作惡多。

[女唱]作惡多哪嘛作惡多，

[男唱]早晚要被好人捉，

[女唱]拔掉你的老虎鉗，

[男唱]剁掉你的蜈蚣腳（jio）。

[男女合唱]剝下你的烏龜殼（kuo），

整個丟進大火鍋，

看你咋個跑得脫，

看你咋個活??？咋個活??？

看你咋個跑得脫，

看你咋個活??？咋個活??？

驀然，聶耳耳畔響起《義勇軍進行曲》的前奏曲和開頭幾個樂句的旋律。

兩個警察望著聶耳，疑神疑鬼地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對照著手里的通緝令上的照片，失聲驚叫：“啊！這家伙，很像聶守信?！?/p>

另一個說：“走，快過去看看?！?/p>

聶耳見警察疾步追來，機靈地轉身就跑，迅捷地扒上火車車門。警察喘著大氣，聲色俱厲地大聲喝令：“站??！站住！”

聶耳對劉大爹和唱兒歌的孩子們笑著揮手：“再見！再見！”

火車開動，向前奔馳。

聶耳：“再見了，美麗的云南，再見了，我可愛的父老鄉(xiāng)親們！”

【背景音樂《繡荷包》和《翠湖春曉》?！?/p>

在貝多芬《命運交響樂》的震撼人心的旋律中，列車漸行漸遠。

138.聶耳墓前

聶敘倫：“真想不到，那次聶耳的出走，竟然是他和我們家人的生離死別，從此以后，他再也沒有回到他深深熱愛和眷戀的故鄉(xiāng)。

“聶耳離家后不久，中共云南省委的幾個主要負責人王德三、李國柱、吳澄等同志先后被捕，并在1930年底被反動派殺害。

“聶耳在生于斯長于斯的云南十八個春秋，鑄就了牢固的人生觀和理想信仰，同時也奠定了深厚的音樂藝術基礎，聶耳到上海以后，先后創(chuàng)作了40多首充滿時代氣息和民族精神的作品，參加了電影戲劇創(chuàng)作和表演。比如先后譜寫了《賣報歌》、《碼頭工人》《畢業(yè)歌》、《大路歌》、《開路先鋒》、《新女性》、《鐵蹄下的歌女》和《義勇軍進行曲》（也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他還在《揚子江暴風雨》等歌劇中演出。讓我們感念不已的是，在遙遠的東海之濱，聶耳還以云南家鄉(xiāng)的題材和音樂元素，創(chuàng)作了民樂合奏曲《翠湖春曉》和《金蛇狂舞》”?【樂隊演奏《金蛇狂舞》】”

聶敘倫繼續(xù)說：“值得講述的是，聶耳在云南的幾位志同道合的摯友，先后遠赴上海和北平等地，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yè)和社會主義建設作出了自己的不同凡響的業(yè)績。比如，艾思奇成為著名的馬列主義理論家，在延安時期，毛主席稱他為‘我們的大眾哲學家’，多次與艾思奇研討理論問題，并親自將艾思奇的哲學論文抄錄幾大段贈送給作者本人，表示贊許。1941年毛主席還將《大眾哲學》托人帶到蘇聯(lián)給他的兩個兒子毛岸英和毛岸青學習。新中國成立后他擔任中共中央黨校副校長。如今在云南騰沖艾思奇故居的門前，閃現(xiàn)著毛澤東題贈給艾思奇的八個大字：“學者、戰(zhàn)士、真誠的人?！?/p>

“再比如張?zhí)焯摚c聶耳同時在日本生活了幾個月，就是他把聶耳的骨灰親自帶回國，由我到上海接回昆明安葬的。張?zhí)焯撛谏虾?chuàng)作的50萬字的長篇小說《鐵輪》，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第一部描寫工農(nóng)武裝革命的長篇小說，也是新文學史上的代表作。他寫的話劇《王老爺》在延安演出時，毛主席等中央領導親自觀看，毛主席當場送了他一支自己使用的鋼筆，以資鼓勵。1938年初，中共中央和八路軍總司令朱德派張?zhí)焯摰降彳?0軍184師負責宣傳組織工作，臨行前朱德教導張?zhí)焯摰热绾伍_展抗戰(zhàn)工作，并贈送他一部前線很稀缺的留聲機。郭沫若先生為張?zhí)焯撟珜懙哪怪俱懯牵?/p>

西南二士，聶耳天虛

金碧增輝，滇海不孤。

義軍有曲，鐵輪有書，

弦歌百代，永示壯圖。

“還有林之音，在上海百代唱片公司音樂部和聶耳分別負責民族樂隊和西洋樂隊，他們一起推敲、修改過《大路歌》和《開路先鋒》。在上海青年會的舞臺上，林之音參加了聶耳編創(chuàng)的歌劇《揚子江暴風雨》的演出。他曾在《馬路天使》等影片中擔任音樂師，林之音還與聶耳一起策劃和組織了灌制一批優(yōu)秀滇劇唱片。1950年國慶節(jié)，林之音在懷仁堂給毛主席和中央領導當面獻演竹笛伴奏的彝族民歌《毛主席頌》等。1959年云南藝術學院成立，林之音調到該院擔任民族樂的教學。

“陸萬美，1932年在北平擔任‘左聯(lián)’常委兼出版部部長時，曾與聶耳一起工作和戰(zhàn)斗。1937年他被周恩來營救出獄，并派遣先后任抗敵演劇隊隊長，新四軍文工團團長。上海解放后，任上海市軍管會文藝處處長，中共中央華東局宣傳部文藝科科長。1950年回云南，任省文化局局長、文聯(lián)副主席。1959年，陸萬美擔任云南藝術學院首任院長。陸萬美還是楊沫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青春之歌》和同名電影中把主人公林道靜帶上革命道路的共產(chǎn)黨員盧嘉川的原型?！?/p>

【以上均配有影像、音樂、圖片、書籍、照片等資料。如：

毛澤東給艾思奇的親筆信以及抄錄的艾思奇的論文的原件。（現(xiàn)存于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

張?zhí)焯摰拈L篇小說《鐵輪》。毛澤東贈與張?zhí)焯摰匿摴P。

郭沫若為張?zhí)焯撟珜懙哪怪俱憽?/p>

聶耳與林之音合演《揚子江暴風雨》影像資料。林之音在懷仁堂給毛主席等中央領導演出彝族民歌《毛主席頌》的照片。影片《馬路天使》的插曲《天涯歌女》（周璇唱）和鏡頭：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和影像資料。

《四季歌》（周璇唱）：

“春季到來綠滿窗

大姑娘窗下繡鴛鴦

忽然一陣無情棒

打得鴛鴦各一方……”和影像資料。

楊沫著長篇小說《青春之歌》，以及同名電影的影像資料，盧嘉川與林道靜在一起的對話?！?/p>

聶敘倫接著說：“1935年7月17日，23歲的聶耳不幸英年早逝。關于他的死因，有不同說法，一是在鵠沼海游泳溺水而亡。一是被敵人謀殺，其主要疑點是，據(jù)當時的有關知情人士講述，聶耳的口中沒有吃著水，僅只從嘴里發(fā)現(xiàn)留著少許血，頭上也出了少許血。因此，郭沫若先生才在聶耳墓的碑文中寫道：

“不幸而死于敵國，為憾無極。

其何以致溺之由，至今猶未能明焉?！?/p>

團省委負責人（女）：“雖然，人民音樂家聶耳逝世的緣由成為一個歷史懸案，但是，他的高貴品質和奮斗精神是不朽的，他和他那一代仁人志士的遠大理想和可歌可泣的光輝業(yè)績，將永遠傳至后代，激勵我們繼續(xù)前進，前進進！啊，親愛的青少年朋友們，花季，是春花爛熳的季節(jié)，是人生最美麗的青春時期，是從含苞待放到盛開鮮艷、怒放芬芳的大好光陰;花季，是滋養(yǎng)和培育理想果實的寶貴年華，讓我們更加珍惜她吧！”

大家齊聲歡唱《滇池圓舞曲》（郭沫若詞，劉熾曲）;同時，在藍天明朗、白云飄飛、陽光璀璨的滇池上空，千萬只紅嘴鷗自由翱翔，身穿各民族服裝的青少年在歌聲中翩翩起舞。

《滇池圓舞曲》的最后一段歌詞（字幕）：

各族的兒女團聚在滇池旁，

真誠的友誼天天增長，

毛澤東思想的光輝照耀我們，

愉快地勞動縱情歌唱。

啊......

我們的生活多么歡暢，

像那山茶花兒開啊放。

啊......

我們的生活多么歡暢，

像那山茶花兒開啊放。

【影片在完整的主題歌中，回放精彩鏡頭，徐徐落幕】

主題歌歌詞

【征求譜曲】

1.???！一株幼芽，天天向上的幼芽，

在美麗的紅土地上悄悄萌發(fā)，

陽光下成長，風雨中壯大;

??！要把鮮花獻給人民，

要把碩果獻給國家，獻給我們親愛的國家。

2.?。∫淮乩嘶?，滾滾向前的浪花，

活像萬里長江中奔騰的駿馬，

礁石上磨煉，險灘上摔打;

??！向往著大海的浩瀚無涯，

為求真理去闖蕩天下，去闖蕩天下。

3.啊！一支壯歌，浩氣勃勃的壯歌，

鼓動著我們前進的步伐，

奮斗中的熱血，勝利時的心花;

??！讓中華民族的精魂響徹云霄，

把和平與友誼傳遍地角天涯，傳遍地角天涯。

附注：劇本《花季聶耳》經(jīng)《云南省版權局》審核，已于2021年1月12日登記，登記號：滇作登字—2021—A—00000351。版權所有，侵權必究。

聶耳頌

——聶耳墓前的深思遐想

（為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建立100周年暨聶耳110歲華誕而作）

吳德銘

人民音樂家聶耳的陵塋，

屹立在滇池畔的西山絕頂，

仿佛大海里的一座巍巍燈塔，

照耀著歷史巨輪的迢迢航程。

啊，每當我們瞻仰這莊嚴美麗的圣地，

都禁不住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啊，聶耳同志短暫而偉大的一生，

是一部彪炳史冊的革命圣經(jīng)。

呵，您伴隨著辛亥革命、重九起義的槍炮聲，

在彩云之南的紅土地上應運誕生。

呵，一個貧民家的嬰兒的響亮啼哭，

竟匯入了幾千年封建王朝崩塌的喪鐘聲。

繼而，叱咤南北的護國風云，

讓這個四歲喪父的幼童飽嘗戰(zhàn)亂和窮困的艱辛。

而“五四”運動反帝愛國的浪潮，

又給您上了一堂思想啟蒙課程。

啊，一九二一年東海之濱噴薄而出的一輪紅日，

為西南邊陲帶來一片驅逐黑云的光明。

從此，聶耳這棵稚嫩的小樹苗，

在黨的陽光撫育下扎正了紅根。

而地下組織“青年讀書會”，

又使您受到馬列主義的雨露滋潤。

啊，那一次次革命風暴的洗禮，

更把您磨礪得剛直挺拔、枝繁葉盛。

請看，在聲援“五卅”運動的斗爭中，

您口誅筆伐日英帝國的罪行，

帶頭參加集會、示威和演出活動，

為上海的受難同胞募捐資金。

在反對軍閥混戰(zhàn)、媚洋賣國的第一線，

您總是義無反顧地沖鋒陷陣。

您那憂國憂民的愛心和慈目，

始終投向“不愿做奴隸的人們”。

啊，聶耳同志，您這耳聰口敏的音樂才俊，

生長在富麗神奇的藝術仙境;

母親用那“小河淌水”般的民歌、花燈、洞經(jīng)古調……

把您引領到各民族的音樂大海中自由撲騰。

您組織和指揮的少年樂隊四處公演，

堪稱春城一道令人矚目的亮麗的人文風景。

呵，可貴的是，您領悟到美育的重要性，

立志以音樂事業(yè)去擁抱現(xiàn)實的社會人生。

您譜寫的第一首曲目《省師附小校歌》，

就是一部催人上進的力作精品，

請聽：“同學們！大家起來，

鍛煉勤苦耐勞的個性，

養(yǎng)成服務社會的能力，

造就健全生活的本領。

我們要學，還要能做，

我們要知，更要能行，

我們努力！我們前進！”

呵，這就是未來傳世的《畢業(yè)歌》的雛形，

也是聶耳建造音樂大廈的第一個樓層。

啊，聶耳同志，當您聽到《國際歌》和《馬賽曲》雷鳴般的戰(zhàn)鼓聲，

您立馬作出閃電似的敏銳回應：

“我也要寫一首《馬賽曲》那樣的歌曲?！?/p>

這，正是《義勇軍進行曲》得以產(chǎn)生的最初的雄心。

一九三O年，聶耳——這位已是共青團員的“小革命”，

為逃避反動派的緝捕而離鄉(xiāng)背井，

您像長江上游的一簇浪花，

翻山越谷去追求大海的浩瀚無垠，

您要在更宏闊的大熔爐里百煉成金，

您要在更雄偉的大合唱中迸發(fā)時代的最強音。

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誕生地——上海，

您果然如魚得水、俯仰自如、乘風破浪地奮勇前行，

您完成了四十多部膾炙人口的作品：

從《賣報歌》、《畢業(yè)歌》到《碼頭工人》、《大路歌》和《開路先鋒》，

從《鐵蹄下的歌女》到《新女性》，

從《揚子江暴風雨》到《義勇軍進行曲》，

都無不傾訴了苦難民眾的真切心聲——

既有“饑寒交迫的奴隸”的如泣如訴的哀嚎和呻吟，

更有對黑暗社會如火如荼的吶喊和抗爭。

啊，《義勇軍進行曲》——那黃鐘大呂級的音樂極品，

最能表達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的奮戰(zhàn)精神。

它是“風云兒女”“被迫著發(fā)出最后的吼聲”，

它是沖向侵略勢力的所向無敵的彈雨槍林。

它是“中國革命之號角，人民解放之鼙鼓，”

催動了新中國的誕生！

啊，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開國大典奏響的國歌，

是向全世界發(fā)表最莊重的嚴正聲明：

“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

同時，我們不忘國恥，牢記使命，居安思危，警鐘長鳴！

呵，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開國領袖和元勛，

是聶耳大作最高明的解讀者和知音。

于是，我們的國歌，在抗美援朝時化作志愿軍的英雄贊歌，

在聯(lián)合國維和部隊中它又成為威武之師的正義之聲。

于是，我們的國歌，在奧林匹克運動會的授獎臺上，

與五星紅旗一起冉冉高升，

在國內(nèi)最隆重的慶功表彰會上，

它向英雄模范們表示最熱烈的祝賀、致敬。

啊，在風馳電掣的高速鐵路的車輪里，

我們聽到國歌爭分奪秒的緊迫節(jié)奏;

在飛向宇宙的火箭和航天器中，

我們聽到國歌的氣沖霄漢的壯志豪情;

啊，在高新科技頻頻傳來的捷報中，

我們聽到國歌變奏為優(yōu)美歡快的凱歌陣陣。

啊，在每一個搶險救災的危急時刻，

在每一次防疫救人的生死關頭，

我們的國歌，都會動員軍民“萬眾一心”“筑成我們新的長城”！

看吧，多少人唱著國歌去開山造河，

多少人唱著國歌去脫貧解困。

呵，凡是高唱國歌的城鎮(zhèn)、鄉(xiāng)村，

都會蕩漾起惠及民生的福音。

啊，每個早晨，從天安門廣場到偏遠的山村小學、邊防哨所……

國歌像軍號一樣令人頭腦清醒、精神抖擻、斗志昂奮，

它似乎在昭示我們：由此肇始的每一天的工作、學習和戰(zhàn)斗，

都是在推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啊，聶耳同志，可敬的前輩老革命，

在我們心目中，您總是那么年輕英俊，

就如您墓前聳立的雄姿颯爽的漢白玉雕像，

定格于風華正茂的二十三歲的生命。

啊，您的赤膽忠魂，與祖國的錦繡江山同在共存，

您的壯歌美曲，與時代的飛快步伐同行并進。

啊，您這株拔地參天的長青巨樹，

早在億萬民眾的心中深深扎根。

啊，您那純正鮮活、歷久彌新的紅色基因，

已溶入中華民族奔流不息的傳統(tǒng)精神。

啊，親愛的聶耳同志，

在未來的震古爍今的千秋大業(yè)里，

您永遠是激勵我們高歌猛進的領唱人！

在新的光前裕后的萬里長征中，

您永遠是帶動我們勇往直前的排頭兵！

（原載2021年光明日報網(wǎng)、云南《紅地角》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