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晴

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xiāng)村振興加快農業(yè)農村現代化的意見》強調，要深入挖掘、繼承創(chuàng)新優(yōu)秀傳統(tǒng)鄉(xiāng)土文化，賦予中華農耕文明新的時代內涵[1]。淮河流域地處黃河、長江之間，是我國古代文明的重要發(fā)祥地，融匯了淮夷文化、老莊文化、吳越文化、中原文化等，形成了特有的區(qū)域文化，現學者稱之為淮河文化。淮河源于河南桐柏山，橫貫豫、皖、蘇三省，經洪澤湖入江達海，是我國東部南北分界線，又是地域文化的融合過渡帶?；春恿饔虻乩砦恢锰厥?，多種文化交融[2]，形成了豐富的人文環(huán)境。早在遠古時期，人類始祖在淮河流域就已經開始從事農業(yè)、畜牧業(yè)、漁獵、建造業(yè)等活動，為現代文明積淀了豐厚的文化底蘊。

作為淮河文化典型代表的雙墩文化遺址位于淮河中游地區(qū)——安徽省蚌埠市淮上區(qū)小蚌埠鎮(zhèn)雙墩村[3]，其出土器物展示了淮河流域獨特的文化特征和南北方原始文化的一些特點，證明了淮河文化作為一種多文化并存的區(qū)域文化，具有兼容性和過渡性的特點，其產生與發(fā)展以地域空間為基礎。本文針對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造型、色彩、圖案等方面，運用符號學理論、設計學理論進行解析，清晰地展現雙墩文化的特征，并運用設計構成基本形式進行創(chuàng)新設計，實現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發(fā)展[4]。

一、 研究對象及方法

雙墩遺址于1985年文物普查時被發(fā)現，后于1991年和1992年由安徽省考古研究所和蚌埠市博物館共同發(fā)掘[5]。中心遺址面積約為1.2萬平方米，呈不規(guī)則三角形，出土了一批有代表性的陶器、石器、蚌器、骨角器等文化遺物和600多件陶器刻劃符號。這一考古發(fā)現填補了淮河中游地區(qū)新石器時代考古文化的空白，對探索中國文字的起源和形成具有重要意義。

(一)研究對象

陶器是人類社會由舊石器時代發(fā)展到新石器時代的標志之一[6]。郭沫若在《中國史稿》一書中寫道：“陶器的出現是人類在向自然界斗爭中的一項劃時代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盵7]陶器在古代多為生活用品或祭祀用具，向人們直觀地展示了當時的生產和生活場景、文化水平及精神信仰。雙墩遺址出土了大量陶器，有生產工具、生活用具和陶塑藝術品等，全面反映了這一時期雙墩人的生活狀態(tài)。

(二)研究方法

瑞士語言學家費爾迪南·德·索緒爾最早提出了符號學，主要研究事物符號的本質、符號的發(fā)展變化規(guī)律、符號的各種意義以及符號與人類多種活動之間的關系[8]。符號是最直觀的語言形式，也是符號學最主要的表現形式，簡潔的符號可以表達物體的客觀形式和人類的精神意義。

本文主要運用符號學理論，對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造型、刻劃符號進行符號化因子提取，完成對雙墩文化的圖形符號識別。同時為了完整地展現雙墩文化，運用設計學理論中的色彩采集法完成對雙墩遺址出土陶器色彩特征文化因子的提取。這樣，通過陶器造型、刻劃符號、色彩符號特征文化因子的提取，從三個維度深入詮釋了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文化特征。最后結合現代設計理念和設計美學標準，運用設計構成的形式美法則對提取的文化因子進行重組，最終設計出符合現代設計美學要求的素材樣本。

二、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文化因子提取

(一)器形特征因子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種類繁多，按器形大小主要分為三大類：陶大件、陶小件、陶塑藝術品。其中，陶大件有陶釜、陶甑、陶鼎、陶罐、陶缽、陶灶等；陶小件有陶碗、陶盤、陶杯、陶盞等；陶塑藝術品有陶塑人面像。按功能可分為儲藏器、炊煮器、蒸餾器、澄濾器、盛食器等(表1)。

表1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器形特征因子

雙墩遺址出土的陶釜外形有罐形、盆形和缽形等，個別陶釜頸部帶有繩紋裝飾，廣口，頸腹部連接處兩側飾耳形鋬手，主要用來蒸煮食物。陶鼎有圓錐形三足，廣口，圓腹，腹有深有淺，圜底，主要用于煮食物。陶甑外形有盆形、盤形，器壁和底部有圓孔，腹斜收，圜底，主要置于鼎、釜等上面蒸食物用。陶罐外形種類較多，有大口陶罐、雙耳陶罐、雙耳大口陶罐、網格紋彩陶罐、回紋彩陶罐等，圓腹，平底，收口或廣口，部分陶罐口沿下或頸腹部帶紋飾，部分兩側飾耳形鋬手，鋬手中間有孔洞，利于穿繩，主要作盛儲容器之用。陶缽一般作為盛水器使用，出土的三角紋彩陶缽為廣口，淺腹，平底。陶灶為生火煮飯的器具，呈圓柱形，廣口，斜沿，可支撐蒸煮器皿，口沿處或頸部飾有繩紋，部分陶壁四周留有圓形孔洞，以保證灶內空氣流通。陶小件多為日用陶器，屬于盛食器，陶碗多為廣口，收腹，有深口和淺口；陶盤有單耳陶盤、戳印紋陶盤、垂簾紋陶盤，廣口，平底，口沿或腹部飾有裝飾紋樣；陶杯呈圓形，收口，壁厚，個別有手柄；陶盞與陶碗造型相似，器形略小。

筆者運用設計軟件對陶器器形輪廓特征進行符號因子提取，并選取具有典型特征的樣本符號進行關鍵特征提取，以便后期符號重構。

(二)刻劃符號特征因子

在雙墩遺址出土陶器上發(fā)現600余件刻劃符號，這些刻劃符號大多刻在器物底部，還有少數刻在口沿或頸腹部。一般都是在燒制前刻于胚胎之上的，極少數是燒制后刻劃的。郭沫若先生認為這些刻劃符號既是文字也是符號，具有象形、表意、指示等性質。

雙墩遺址中的刻劃符號主要有象形類、幾何類和其他類三種形態(tài)。其中象形類符號主要包括動物類、植物類、日月類和房屋類等(表2)；幾何類符號主要包括多邊形類、線形類、數字類(表3)；其他類符號主要是結構形態(tài)不規(guī)則的符號。

表2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刻劃符號之象形類符號

表3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刻劃符號之幾何類符號

雙墩遺址出土的多邊形類刻劃符號主要有三角形、四邊形和多邊形等，所有這些圖形看上去均為手工繪制，造型呈不規(guī)則式圖形，其中四邊形多為菱形，且邊呈弧線狀。多邊形經常與其他線形進行組合，形成更為復雜的圖形。線形類刻劃符號主要有交叉線、組合線、弧形線和網狀線等。交叉線呈十字交叉狀，多為雙十字，有的與圓形進行組合，變成了新的組合圖形；弧形線為同心圓狀，有著重復與漸變的美感，形似水紋或樹的年輪；網狀線均由直線進行斜向組合，交叉穿織，形似漁網。數字類刻劃符號主要由幾何線形組成，有水平線、斜線、交叉線等，這些數字類刻劃符號與甲骨文相似，在新石器晚期發(fā)掘的陶器刻劃符號中出現頻率較高，應該屬于早期的文字符號。

筆者運用設計軟件對刻劃符號特征因子進行臨摹與繪制，提取出每一種類型刻劃符號的關鍵特征，為符號的重構打好基礎。

(三)色彩特征因子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色彩種類較多，主要以紅褐色為主[10]，還有外紅內黑的陶器，另外有少量的黑陶、灰陶、彩陶等(表4)。這些陶器主要取材于當地，在原有泥質里夾有蚌殼粉末、砂末、碳末、云母末等來改善陶器的質地和性能，更方便使用。同時色彩上也呈現了豐富的層次感，如在紅褐色陶土中夾有蚌末，使陶器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

表4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色彩提取

在中國古代陶器制作過程中，多在陶器表面繪制黑色或紅色圖案，稱為黑繪或紅繪。黑色，是人類最早認識并使用的顏色之一，古代先民通過焚燒動物或植物后留下的炭黑對黑色有了最初的認知，因此他們把黑色涂在陶器上做標識。黑色和紅褐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陶器的色彩辨識度更高了。

筆者運用設計軟件對雙墩遺址出土陶器色彩進行采集，提取主要色彩中的CMYK值，并將這些色彩進行組合，以便應用于創(chuàng)新設計中。

三、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數據庫構建及創(chuàng)新設計

(一)數據庫構建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器形、刻劃符號、色彩等特征具有較強的文化性和區(qū)域性，極大地推進了雙墩文化的研究和發(fā)展。通過前期對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梳理、文化因子提取，對典型的因子特征進行分析，利用設計軟件，將其特征因子進行二維圖形化處理，保留典型特征點，建立器形特征因子庫、刻劃符號特征因子庫、色彩特征因子庫，以利于雙墩文化的傳承和發(fā)展創(chuàng)新[11]。該數據庫的構建豐富了雙墩遺址出土陶器的傳播路徑，可以實現檢索、存儲、應用等操作，這些數據可以應用于文創(chuàng)產品設計、家具產品設計、包裝等領域，實現對雙墩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

(二)創(chuàng)新設計

從雙墩遺址出土陶器數據庫中抽取其器形、刻劃符號、色彩等因子特征，運用設計構成基本形式中的重復、漸變、發(fā)射等手法，借助于設計軟件，對其主要特征因子進行特征簡化，接著運用復制、鏡像、排列組合等手法設計出造型豐富、形式多樣、表現能力強、極具傳統(tǒng)文化特色又適用于現代設計的精美圖案(表5)。器形因子庫主要應用于產品的造型設計，是支撐產品的主要骨架；刻劃符號因子庫主要應用于產品的圖案設計和包裝設計，是產品的靈魂所在；色彩因子庫主要應用于產品的形象提升，打造產品視覺效果，是產品的顏值擔當。

表5 雙墩遺址出土陶器文化因子再創(chuàng)造

四、結語

雙墩文化是距今7 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時期的文化代表之一。雙墩遺址出土的陶器反映了雙墩先民在生產、生活和精神等方面的內容。通過研究，建立了器形因子數據庫、刻劃符號因子數據庫以及色彩因子數據庫。利用現代設計手法，對其進行再創(chuàng)造，使得新石器時期文化和精神在現代家具設計、產品設計、包裝設計等方面得到有效傳承和發(fā)展，不斷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