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納
這篇文章乃我術后四年所寫,卻又臨筆躊躇。我不知該寫些什么,又從何下筆,這三年間發(fā)生之事太多了,或許我只得寫那時自己感觸最深的事情。
術后這些年也從未荒廢了學習,即使臥病在床也斷沒有放棄過一天的學業(yè),我自小便喜歡讀《古文觀止》,讀二十世紀文人墨客的散文集,后來寫出的文字也如同那些散文集中老氣橫秋的文章般,沾染了其風格。
或許自那時我便與寫作結下了不解之緣。不斷地學習使我忘卻了那時非人的苦痛,靈魂徜徉在學識的海洋里,我不再糾結于和同齡人一起玩耍,一起吵鬧——我與知識作伴,我的摯友從同齡人變成了身邊最親近之人,我的父母和姐姐,以及那些在我們最困難之時幫助過我們的人。的確,我不曾有太多社交,社交也不曾帶給我心靈的滿足。
我自小便愛畫畫,也好靜。喜歡自學,琢磨著怎么樣畫好看,身邊之人都夸我“有天賦”,卻只我一人知曉一幅作品的煉成需要付出多少汗水。之前也報過補習班,卻不曾堅持上過,終是我一人刻苦鉆研吧。
以前便有人說:“納納,我認為你真的可以寫一本自傳了!” 當然了,自傳人人都可以寫,吸引人的劇情往往是跌宕起伏的。不知怎樣組織文字,怎樣描述才得以使其更加生動形象,如何寫才能使這故事既有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欲斷魂那般淡淡的憂傷與苦楚,又帶些雨后彩虹般絢麗的霞光一般的美好。
當我心情煩悶、憂郁時,總會想法子排解這些苦楚,找人訴說卻又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只得以畫筆描繪出生活的種種,用文字記錄心中的壓抑。我愛畫動漫,愛看仙俠題材的動漫,他們有著現代人所缺乏的“不羈”,他們在月圓時于樹下鳴笛一曲,黑影在月下獨顯風采;他們俠肝義膽,闖蕩江湖,路見不平就拔刀——大抵我喜歡他們的仙風道骨,也喜歡他們近乎莊周口中的“自由”。
我希望——至少是我筆下那些人們,他們可以追逐自己想要的自由。我也愛自由,縱使我并不能如莊周所言一般享受著沒有任何條件的真正意義上之“自由”,不能如“北冥有魚 其名為鯤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般徜徉于天際,但我至少可以實現靈魂的自由。何為靈魂的自由?依我之見,便是縱使我沒有任何朋友,社交也甚少,我依舊快樂,不覺空虛。
手術時我十一歲不到十二歲,那時我非常想去小學與同學作最后一敘(彼時我六年級),卻是在三年之后才去小學拜訪的班主任。有時我簡直不敢去回味那段記憶,如同我寫的一般,與地獄無異,我看著醫(yī)院中患病的人們,他們痛苦的哀嚎,家人們的不耐煩中摻雜著無奈——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哭,去鬧,去自暴自棄?
我是個很要強的人,像了我的母親。那時我的語言功能尚未恢復,大腦神經的受損使我說話吞吞吐吐,說不清楚,縱使我有千萬思緒,說不清楚話也是徒然。那非常打擊我的自信,加之手腳的不便,再也奏不了小提琴與長笛——我便將那些即將泯滅的思想寫了下來,用一支鋼筆,一本本子(我甚愛文具),記敘我的所見,所想,所聞。 我也愛讀書,讀國學,英語的演講稿——馬丁·路德金“I have a dream”那些激勵人的文章,照樣能夠激勵一個迷途的羔羊。
功夫不負有心人,如今的我,每周都會去西安曲江書城的英語角,練習口語,去說話,去與人交談,那便是真正的“幸?!?。
寫這篇小自傳時我的思緒如泉涌,想到的事太多了,最痛的經歷,我不敢寫也不想寫,所以,你們所看到的故事,是我那時一分一秒都在經受的煎熬。甚至寫到有些事,我總會倒吸一口涼氣,想起那年盛夏,自那時起,我不復從前那般單純了,那便是所謂的“成長”吧。
從前的事情,已然恍如隔世,從前那個女孩早變成了一個成熟的青少年女孩,喜歡畫畫寫作,充滿朝氣——這就是我。B50F4544-86DC-42FC-AB73-14E142C61A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