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愛明
明清時期,平橋地處重要的交通位置,為了管理好河道、漕糧北運、淮鹽南運以及稅務督查等事務,封建統(tǒng)治者在平橋設置了多種管理機構,尤其是清朝時期,平橋就設有平橋汛、平橋大營、巡檢司、平河橋護鹽關等機構。
平橋是一個守衛(wèi)疏浚運河的軍事要地,明清時代一直有駐軍,稱為平橋汛,屬于河道總督的河標里河下營。從清口向東再向南至寶應有三個汛,清口至清江浦為運口汛,從清江浦至淮安城南角樓為清江汛,從南角樓至黃浦為平橋汛。雍正六年,曾加修過平橋汛東岸堤長七千三百五十四丈五尺,西岸堤長七千三百七丈五尺,記程四十里有零。平橋汛設把總1員,駐平河橋。乾隆《淮安府志》中記載,平橋汛曾有一個把總叫鄧有功。他轄戰(zhàn)守兵170名,內戰(zhàn)兵34名,守兵136名。乾隆皇帝六下江南,駐蹕的平橋大營,應該就是這個平橋汛的軍營?!独m(xù)纂山陽縣志》中也記載:“光緒十七年以前與原志所載,查現(xiàn)制守備以下有千總二員,充板閘汛兼淮安關管庫巡捕等差,駐防河下鎮(zhèn)一,涇河汛駐防平橋鎮(zhèn)一?!本褪钦f,此時山陽縣境內僅有的兩名千總官負責運河事務,其中一名板閘汛駐防河下鎮(zhèn),一名涇河汛駐防平橋鎮(zhèn)。
淮南鹽場的海鹽運輸入射陽湖后在淮安境分兩路,一路經(jīng)板閘淮關北運西出,如有南下鹽船到了平橋也要停船驗引、檢查過關;另一路鹽船為避淮關盤剝,從射陽湖直接經(jīng)溪河抵平橋再轉運河南下,為了加強對鹽業(yè)的管理,特別是為了杜絕販賣私鹽的現(xiàn)象,在平橋設立“平河橋護鹽關”。一直到民國時期平橋還有專門管理鹽業(yè)的機構存在。
明清時期平橋還設有巡檢司,這一點從《周行備覽》中可以看到。巡檢司始于五代,盛于兩宋,金及西夏也有類似設置。元因宋金遺制,所設巡檢司主要為州縣所屬捕盜官,另有京師、沿海、蠻夷地區(qū)的較特殊形態(tài)。明清時期巡檢司是縣級衙門底下的基層組織,其功能性以軍事為主。朱元璋曾敕諭天下巡檢說:“朕設巡檢于關津,扼要道,察奸偽,期在士民樂業(yè),商旅無艱?!比f歷《大明會典》載:“關津,巡檢司提督盤詰之事,國初設制甚嚴?!辈浑y看出,關津、要沖之處,是設置巡檢司的主要地點;盤查過往行人是巡檢司的主要任務;稽查無路引外出之人,緝拿奸細、截獲脫逃軍人及囚犯,打擊走私,維護正常的商旅往來等是設置巡檢司的主要目的。晚清,中國人口大增,相對的縣衙數(shù)量并無增多,于是次縣級的巡檢司在數(shù)量上與功能上日漸增多,也多有通判等官職設置。
清朝時期,平橋集鎮(zhèn)規(guī)模日益擴大(平橋一直流傳“南庵到北庵,相距三里三”的說法),常住人口不斷增多,商旅往來更加頻繁,使平橋發(fā)展到了鼎盛時期,吸引了上自皇帝,下到王公大臣、達官貴人、文人墨客、行商大賈,紛紛來平橋,或留住觀光,或吟詩作樂,或販運經(jīng)商,平橋日益繁華。乾隆《山陽縣志》卷四《建置志》“坊鎮(zhèn)”中載有“平河橋鎮(zhèn)”,表明平橋已經(jīng)成為一個集鎮(zhèn)?!捌胶訕蜴?zhèn),城南五十里,枕堤跨河,村落市肆兩相映帶,田疇沃美,帆檣絡繹,亦淮甸之門戶”,看看,這里不僅正式有鎮(zhèn)的稱謂,枕堤跨河,就是說河東、河西都在平橋鎮(zhèn)的范圍內,帆檣終繹,漕船川流不息,街道和村落綿延相接,成了淮安府及山陽縣名副其實的南大門。在《山陽縣志·建置志》“鎮(zhèn)集”中還記載著:“孟家集,城東南四十里。孟家集即現(xiàn)今的孟集村一帶,乾隆年間此處已成為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集市,是平橋東部一處重要的農(nóng)產(chǎn)品集散地??梢姡宄瘯r的平橋無疑是西有大集鎮(zhèn)、東有大集市的古鎮(zhèn)了。
更值得一書的是康熙、乾隆二帝與平橋的情緣??滴醯墼陆?,往返皆經(jīng)過平橋??滴醯蹘?、文淵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陳廷敬也兩次扈從南巡,作詩《平河橋二首》。其一曰:“千枝萬枝岸邊柳,三家五家川上村。剪茅蓋屋荻編壁,縣吏來時輕打門?!钡角〉蹠r,亦步其爺爺康熙帝后塵,六次巡幸江南。從《清高宗實錄》和《南巡盛典》中得知。這六次南巡,往返12次竟有11次駐蹕平橋,留下了口口相傳的平橋豆腐佳話和十余首不朽詩章,讓平橋蜚聲全國。
連皇帝都這般青睞平橋,王公大臣、文人墨客自不待說??滴蹙拍昙垂?670年秋天,《聊齋志異》的作者蒲松齡應時任寶應縣知縣孫蕙(孫樹百)的邀請,騎驢從山東沿運河東岸前往寶應時,在平橋寫了首《平河橋貽孫樹百》詩,留下了“平河橋上會通津,橋下黃流注海溽”等詩句,看來這位大文豪不僅留駐平橋會友,而且對這塊地方也是十分贊賞的。清初著名學者、清代漢學(或考據(jù)學)發(fā)軔之初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經(jīng)學大家閻若璩(1638-1704)字百詩,其父閻修齡,字再彭,號平叟,以文名一時。父子倆時處明清鼎革之際,修齡去城40里在平橋筑一蒲庵、飲牛草堂。若璩在《平河舟望》中寫到:“滿目魚龍氣,俱從一棹收。垂垂天欲盡,汩汩地應浮??嗜蘸1技?,斷霞川帶悠。靈槎如有信,直擬到牽牛。”詩人黃達在《憩平橋林氏園》中說:“寒亭窈窕枕河,曲徑煙深鎖碧筠。門外高帆飛似鳥籬邊寒菊瘦于人?!庇纱丝磥?,林氏大戶的家園當時在平橋是很有規(guī)模的,他接著寫到:“不妨酒客常喧座,定有詩僧愛結鄰。月上還乘孤艇返,一聲撥拉想垂綸?!笨上肓指浅D旮吲鬂M座,日夜詩酒行吟。
乾隆五十八年,著名詩人、文學家吳錫麒,假滿還京。兒子吳清學侍行,諸親友送出常州北新關。此次還京,沿途見聞收錄《有正味齋日記·還京日記(上)》中,關于平橋,他寫道:“十八日曉,過黃浦鎮(zhèn)。鎮(zhèn)以黃浦溪得名,其水西通運河,東入凌溪,舊有堰,相傳吳王濞所筑,今廢。十五里至平河橋,賈貿之區(qū),帶以村落,林邊曬網(wǎng),肆上飛帆,亦一巨鎮(zhèn)也?!逼綐虻姆笔⒂纱丝梢娨话?。
(責編? 許?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