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靜
上世紀90年代,我所在的城市是不允許養(yǎng)狗的,一經發(fā)現(xiàn)就上門拉走,有的就在大街上直接打死。
聽起來很殘暴是不是?但這是真事。
那個時候,我家養(yǎng)了一只名叫“貝力”的德國牧羊犬,為免遭厄運,將它送到了鄉(xiāng)下奶奶家。
貝力很好養(yǎng),吃飯的時候剩什么就給它吃什么,它一點也不挑剔,在田園犬當?shù)赖泥l(xiāng)下,它是一只顏值高、身體壯、體重大的異類,很受大家的歡迎。
爸爸媽媽在城里上班,每到周末會返回鄉(xiāng)下看奶奶。因路途遙遠,他們每次到家天都黑透了,鄉(xiāng)下的冬天夜晚,清冷寂寞,路上沒有一個人影,回音都是自己的腳步聲。
貝力仿佛知道爸爸媽媽會在那個時段回家,一到周末傍晚就搖頭擺尾地跑到村口做出等待狀——張望遠方,看著每一輛路過的小巴,看看從車里下來的是否有自己的主人。
一旦看到爸媽下車,它就會撲上去,又是咬衣角又是舔褲管,表達它的開心和歡迎。
有時爸爸有事,媽媽獨自回鄉(xiāng),從村口到奶奶家步行約10分鐘,漆黑的夜晚,是貝力陪著孤單的媽媽走回來,唯一的照明工具是電光微弱的手電筒。貝力走在前面,媽媽走在后面,貝力每走幾步,就會回頭看看媽媽是否跟上。
很多年過去,媽媽只要提起這個細節(jié),就會眼眶濕潤,說那真是一條通人性的狗呀!
堂妹在村里上過一陣小學,貝力每天護送她到村口,看她走進學校,才一步三回頭地回家。放學時間也會蹲守在村口,迎接堂妹的歸來。原本是奶奶送幼小的堂妹上學,聰明的貝力替奶奶做了這個活,給奶奶省了不少事。
貝力還承擔著看門的職責,晚上,有陌生人靠近家里的院子,它就“汪汪汪”地叫個不停。如果熟人在外面喊一聲,奶奶只用說“貝力,別叫了,是自己人”,它就真的停止吠叫,乖乖走到一邊,請熟人進院子。
有一晚,偷雞賊潛進院子,想要偷走雞籠里肥美的公雞,是貝力接連不斷又非同尋常的狂吠驚醒了爺爺奶奶,他們披上衣服出門,發(fā)現(xiàn)雞籠已被打開,一個黑影倉皇逃走……
貝力才在鄉(xiāng)下待一年,“禁狗令”就實施到了鄉(xiāng)下,貝力外出覓食時,被禁狗隊員打死在鄉(xiāng)野的路邊。
那一天,我們全家人都哭了。
這么多年過去,禁狗令早都作廢了,現(xiàn)在只要去相關部門申請辦理狗證,帶狗去寵物醫(yī)院打狂犬疫苗獲得寵物免疫證,就可以自由養(yǎng)狗了。
其實不只是狗,各種動物不知不覺地進入我們的生活,發(fā)揮了新的作用,動物與人類的關系越來越親密了,人和動物也都能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