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果 孫于晴
【內(nèi)容摘要】華夏傳播研究是傳播中國化研究的重要領域,與中國傳播學建設相伴而行。本文以相關行為主體的華夏傳播研究為切入點,試圖借此描摹華夏傳播研究的特色,以期為構建能夠與西方傳播學對話,又能夠為向世界傳播中國提供理論支持的本土傳播學理論體系提供參考。
【關鍵詞】華夏傳播研究;國際傳播;中華文化
華夏傳播研究是肇始于20世紀70年代的傳播學中國化研究的獨特研究領域。四十多年來,幾代學者篳路藍縷,以探索中華文明何以延續(xù)五千年的傳播思想與原理作為根本目標,以建構傳播學的中華學派為學術旨趣,努力推動中華文化與傳播學的融合發(fā)展,形成了一個具有自己學術傳統(tǒng)的傳播學中國化研究領域,產(chǎn)出了一批有影響的學術成就。
廈門大學剛好是推動華夏傳播研究的重鎮(zhèn),新時代又發(fā)起成立了全國性的學術共同體——華夏傳播研究會,主辦了《華夏傳播研究》《中華文化與傳播研究》兩本集刊,也主辦或聯(lián)合主辦了多場學術研討會和工作坊,大力推動了中華文化的傳播學研究,為中華文化走出去,助力中華文化國際傳播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下面,筆者(指謝清果,編者注)試圖通過自身的學術經(jīng)歷,向同行介紹我們的華夏傳播研究歷程與經(jīng)驗,希望有助于進一步推動中華文化國際傳播。
一、學科融合,辛苦耕耘:轉向華夏傳播研究的契機
筆者從事華夏傳播研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1983年廈門大學新聞傳播系建立,當年招的首屆三名研究生中就有黃星民,他應該是中國大陸自覺做華夏傳播研究最早的研究生之一,后來成為華夏傳播研究領域的領軍人物。他1986年完成的碩士學位論文《試論禮樂傳播》是廈門大學在華夏傳播研究領域?qū)W術地位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1993年建系十周年時舉辦了首屆海峽兩岸傳統(tǒng)文化傳播研討會,當年成立了廈門大學傳播研究所,開始正式有組織地推動華夏傳播研究事業(yè),這是筆者跟華夏傳播研究結緣的一個歷史淵源。
2006年黃星民老師已然在考慮將來他退休后,應該有人來接續(xù)這個領域的研究,當時他的設想是史論結合,構建華夏傳播研究的學術體系,當時筆者剛好在廈門大學哲學系哲學博士畢業(yè),學的是科技哲學專業(yè),做的是道家科技思想研究,而且筆者在讀博期間也比較努力,在學期間拿了不少獎項,所以當時黃星民老師就把筆者引進到新聞傳播學院來,為的是從“論”的角度推進華夏傳播研究。那個時候,筆者對傳播學研究是零基礎,但是對從事華夏傳播研究來說,有中國文化的底子是其基本條件。因為華夏傳播研究是以整個中華文化為研究對象,探索其傳播思想及其傳播機制的。
而且那個時候新聞傳播學畢業(yè)的博士非常缺乏,所以這也是歷史的機緣造成我有機會到廈大新聞傳播學院來,其實如果再遲兩年筆者很有可能與廈大新聞傳播學院失之交臂。
開始進行華夏傳播研究后,筆者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機遇,因為學科交叉融合就容易做出特色,我就先占了這個契機。華夏傳播研究在當下迎來了發(fā)展的最好契機,越來越多的人就跟我說你們做得很好,你們走在前面了。
二、以我為主,中西對話:構建華夏傳播研究的進路和體系
筆者2006年剛到新聞傳播系時,先從學習前輩的著作開始,比如李敬一的《中國傳播史論》、孫旭培主編的《華夏傳播論》等,從這些書里找到哪些方面以筆者當初的能力可以做的,于是便有筆者在2008年發(fā)表的第一篇華夏傳播學文章——《道家語言傳播效果的求美旨趣》。①為什么會關注道家的語言傳播呢?就是筆者看到李敬一在書中說道家的語言傳播有真善美的特點,筆者博士學習的就是道家思想,例如中國哲學中的“言意之辨”、《道德經(jīng)》中的“道可道,非常道”。它們本身就是談語言的問題。況且研究《道德經(jīng)》是筆者的看家本領,到目前為止筆者研究《道德經(jīng)》27年,所以對道家的文獻還是比較熟悉的,于是就把道家思想和語言傳播結合起來進行研究,寫道家語言傳播的求美旨趣、藝術神韻和求真意向,連續(xù)發(fā)展了三篇文章。后來也收錄在筆者與恩師詹石窗教授合著的《中國道家之精神》一書中。
之后筆者在2010年申請并獲批了第一個省社科基金項目“道家符號傳播思想研究”,也正是從自己相對熟悉的領域切入進去展開研究。當然只研究道家肯定有所局限,所以筆者之后有意識地著手開始研究儒家的傳播思想。
后來,筆者為什么會關注華夏內(nèi)向傳播的這個問題?因為筆者認為中國文化的心性論是其核心內(nèi)容,這一點與西方傳播學中的“內(nèi)向傳播”(又稱自我傳播)有異曲同工之處,于是著力探索華夏內(nèi)向傳播理論就成為筆者的首要選擇。同樣地,就結合筆者的老子研究方面的專長,開始著手以點突破的方式來探索華夏內(nèi)向傳播,這樣有了筆者最為看重的代表作之一的《內(nèi)向傳播的視閾下老子的自我觀探析》一文,2011年發(fā)表在《國際新聞界》上。這篇文章某種意義上標志著筆者開始有了自己傳播的主體性,開始著手建構華夏內(nèi)向傳播理論,跟西方的內(nèi)向傳播理論區(qū)別開來。經(jīng)過近10年的求索,才有了后來向廈門大學百年校慶獻禮的專著——《華夏自我傳播的理論建構》一書(廈門大學出版社2020年出版)。
2016年,筆者等在《現(xiàn)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上發(fā)表了《中西傳播理論特質(zhì)差異論綱》②一文,進一步彰顯了筆者注重在中西傳播理論的比較中確立中國傳播思想特質(zhì)這樣的一個學術旨趣和學術追求,這個時候筆者就明確了一定要在與西方思想的對話中,確立自己傳播的主體性,之后筆者就主要在內(nèi)向傳播、人際傳播、組織傳播、大眾傳播、跨文化傳播的基本框架下展開研究,力爭在中國的語境里探索。以期后來再深入一步跳脫出西方傳播學的基本框架,構建中國自己的傳播體系,這一個體系的建構最初以《華夏文明與傳播學本土化研究》一書為代表??傊?,筆者是以儒釋道的傳播思想作為支點來建構華夏傳播學的思想體系的。
三、三大體系,中華學派:華夏傳播研究和中華文化傳播研究的取向差異
中國文化傳播研究是一個泛指,是面向當下和面向未來的傳播,注重中國文化的傳播渠道、傳播過程、傳播方法。華夏傳播更注重挖掘中華5000年文明當中的傳播智慧,建構中國人的傳播理論,并與西方傳播理論進行對話,建構用中國話語來表述中國價值,展現(xiàn)中國力量,演繹中國智慧的中國人自己的傳播學。按照黃星民教授的說法就是挖掘、整理、研究、揚棄,然后形成中國人的傳播觀念和傳播理論,最終的目標是形成傳播學的“中華學派”。
所以,筆者覺得華夏傳播學人是在為中國立言,是在學術報國,即增強中國文化軟實力。從表面上看起來,每個人似乎都微乎其微,但是這個事業(yè)是很高尚的事業(yè),眾人拾柴火焰高,久久為功,華夏傳播學必有輝煌的明天。因為華夏傳播學積極直接回應了習近平總書記在“5.17”講話中提到的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三大體系”的號召。華夏傳播研究就是要努力成為中國傳播學體系中最為基礎和根本的那個部分,要致力于為建構中國人自己的傳播學術體系、學科體系和話語體系添磚加瓦。
四、民族情懷,世界胸懷:華夏傳播學對西方傳播學的回應
西方傳播學激起了中國學者的民族主義情結。希望中國的傳播學能夠為世界的傳播學貢獻中國智慧,參與世界傳播學的構建。為了這個目標,華夏傳播學就要先行,就要為中國傳播學提供中國文化的基本傳播思想和傳播理論。
建構華夏傳播學的必要性是什么?其一是增強民族自信心的需要,其二是可以進入世界主流話語與西方思想界進行對話,尤其是與西方傳播學界進行對話。對話的最大資源就是中華五千年的文化傳統(tǒng)。中華五千年的文化傳統(tǒng)具有無限的傳播實踐和傳播思想,我們完全有能力,也有責任去提煉自己的傳播觀念,構建出我們自己的理論體系。從根本上講,世界也有這個期待,因為中華民族綿延五千年獨特的傳播原理是人類走向未來重要且豐富的文化資源。
五、史論結合,久久為功:華夏傳播研究從何著手
筆者并不想具體說哪個特定的歷史傳播現(xiàn)象是有價值的,筆者更看重的是儒釋道思想。儒釋道思想代表了整個中華文明思想的核心,筆者就從這些思想的發(fā)展脈絡當中提煉中華文明精神的核心觀念,比如說儒家的“慎獨”是儒家式內(nèi)向傳播的一個理論表達,然后慢慢構建出華夏內(nèi)向傳播理論。
所以筆者不是很具體的說要去找哪一個事件,筆者關注的是歷史事實背后哪些思想觀念跟當時的社會實踐存在著內(nèi)在關聯(lián)。因為有了這樣的思想觀念,就可以跟其他具體歷史進程中的事件進行呼應對照研究。華夏傳播研究一定是以史出論,史論結合。筆者目前的研究方向還是提煉中國的傳播思想,然后基于它來構建中國的傳播理論。筆者想,如果這些研究做得很細致了,以后中國自己的傳播思想和理念就慢慢建構起來了,其實我們現(xiàn)在還是在做最為基礎性的工作。華夏傳播研究如同長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長征,一代人有一代人推動華夏傳播研究的使命與擔當。
六、共生交往,世界品格:華夏傳播研究的理論特質(zhì)
筆者是從中國的“中”開始自己的研究的?!爸小笔侵袊说乃枷胩ビ?,“中”意味著共生?!肮采笔侵袊鴤鞑ビ^念的特質(zhì),對照西方的說法,就是類似于馬丁·布伯、巴赫金的“對話”思想,即處于一個平等的位置,通過交往互動構建一個命運共同體。
共生,首先是共在,沒有排斥他者,強調(diào)個人與他人相互依存,類似于馬克思所說的“一個人的發(fā)展取決于和他直接或間接進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發(fā)展。”所以,“共生”跟馬克思主義是緊密相關的,共產(chǎn)主義的精神實質(zhì)就是共生的。從這個意義上講,為什么共產(chǎn)主義在中國一下子就能夠生根發(fā)芽,是因為中國早期就有了樸素的共產(chǎn)主義的思想,中國五千年來一直都在追求人類理想的社會,也就是大同世界,大同世界其實是中國的共產(chǎn)主義的藍圖,從這里就能看到共生交往的巨大理論價值,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供了一個文化基礎。其次是共享,鼓勵傳播和互動,在共在的基礎上你來我往地進行共享,最后就達到共生,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筆者就想用“共生傳播”思想作為中國文化傳播智慧里最為核心的東西,這個東西其實已經(jīng)書寫在我們的國名“中國”里面,這個是我們中華文化中最寶貴的東西,從這個意義上看,“中”也是一種價值,也是一種崇高的追求,其精神實質(zhì)就是和諧共生,以實現(xiàn)和諧社會、和諧世界的目標。
中華文化具有世界品格。中華文化何以能夠包容源于印度的佛教,并將其中國化為中國佛教?筆者想其根源應該是中國人的天下觀念與佛教倡導的眾生平等的文化理念等是共通的。共產(chǎn)黨奮斗的目標不僅是為了中國自己的發(fā)展,也為了世界的和平與安定,和平與發(fā)展。
所以,為什么說中華文化能夠走向世界、應當走向世界,原因就在這里。中華文化是內(nèi)涵世界的文化,我們一直把天下和諧作為自己的使命擔當。世界不斷發(fā)展,人類追求美好社會的理想始終如一,因此最后就一定會發(fā)現(xiàn)只有采取共生交往的理念,才是人類發(fā)展的正道。因為不共生,則共亡。
七、一帶一路,命運與共: “共生交往觀”提出的時代契機
“共生”這個概念最早是在生物學領域使用,后來哲學、經(jīng)濟學等很多人文社會科學也都在使用這個概念,所以“共生”不是筆者首先提出來,它本身已經(jīng)是一個非常流行的概念了,但是在筆者之前還沒有人把“共生”這個概念引到傳播領域,也沒有人運用“共生傳播”或者“共生交往”這個概念來概括華夏傳播理論的特質(zhì)。
筆者提出“共生交往”這個概念是源于這個時代的需要,一帶一路、人類命運共同體都需要有堅實的理論支撐。③目前中國的社會發(fā)展亟須從歷史中去尋找思想依據(jù)和思想力量。因為中華文化是國家的軟實力,是中華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沒有把中華文化自身的特質(zhì)整清楚,搞明白,就很難走向未來。
筆者感覺“共生交往觀”應該是筆者的一個學術創(chuàng)見,在此基礎上,筆者還試圖用“文明共生論”來系統(tǒng)闡釋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人類文明交流互鑒的重要論述。對此,筆者比較欣慰。
八、和而不同,不同而和:儒家思想與西方自由民主思想的互補
美國聯(lián)邦最高法院的門楣上有梭倫、摩西和孔子這3個人的雕像,可以看出其實美國自己也認為儒家思想是人類思想的重要資源。中國文化當然有它不足的地方,禮教確實一度成為束縛人們思想的東西,但是宋明理學思想和中華禮樂文明并不是天生就束縛人性的,相反是為了展現(xiàn)人性光輝的。我們不要把后面其異化的某些部分當成它與生俱來的東西,進而把中華文化拋棄,那樣做不是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態(tài)度。中華文明的特質(zhì)體現(xiàn)在禮樂文明上,禮樂注重平衡,講求既要明辨差異形成差序格局,又強調(diào)要統(tǒng)一和諧,在兩者之間保持一種必要的張力。
中西兩種文明在早期的時候就有很大差異,西方追問自然的本質(zhì)是什么,但中華文化講求經(jīng)世致用,更關注人與人的關系,六合之外,存而不論。我們不能因為西方文明發(fā)展出的近代科技厲害就認為他們的文明就是先進的,因為近代科學在西方首先產(chǎn)生,不代表一定只能在西方產(chǎn)生,中國如果沒有鴉片戰(zhàn)爭等的干擾,也會以自己的方式走向類似西方的科學,目前有相關研究成果說清代李善蘭的研究已經(jīng)達到近代微積分邊緣的水平了,從這個角度可以發(fā)現(xiàn),中華文化不是科學的絕緣體,不能說只有西方文明有其優(yōu)越的方面,就排斥其他文明,這不符合共生思想。
儒家思想或者中華文化跟西方文化在多數(shù)情況下是共通的,都是人類的共同價值,儒家思想里面,比如說民主、自由、平等、法治思想也都有,在我們的傳統(tǒng)社會里面都有所體現(xiàn),當然沒有現(xiàn)在那么完備。但是,它們在那個時代也是很先進的。
同時,儒家思想和西方民主自由思想各有優(yōu)勢,可以相互借鑒,西方更關注個性自由和個人權利,而儒家思想更注重集體性的權利。筆者非常喜歡陳來老師說的中國文化的特點就是責任優(yōu)于權利,西方是權力優(yōu)于責任,中國與西方思想上的差異沒有優(yōu)劣之分,只是不同文化里面的優(yōu)先順序不一樣而已。
九、彌合文明沖突,構建和諧話語:華夏傳播智慧回應時代的重大需求
中華文明交流的觀念是“文明共生論”,亨廷頓等西方學者在20世紀90年代提的是“文明沖突論”,即不同的文明有差異,有差異就有沖突,要排斥有威脅的其他文明。但中華文明是“內(nèi)文明外柔順”的文明,講究自我修身,以至于平天下,就如同王陽明離世前所說的“我心光明,夫復何求”,保持內(nèi)心坦蕩,注重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西方文化一個很大特點就認為人與人之間是溝壑,溝壑是無法跨越的,而中華文明強調(diào)大家都是宇宙演化中的一個共同存在,所以中國文明本身就是共生的。
為此,我們應該能為國際話語交流提供一種共生的價值追求,讓世人意識到文明差異是世界文明豐富的源泉,同時強調(diào)差異是學習互鑒的前提條件,每一種文明都有它的價值,不同文明之間要求同存異,文明交流互鑒,才能共同進步,構建一個人類命運共同體。
十、教學創(chuàng)新,立德樹人:推進華夏傳播研究的基礎工程
筆者在教學過程中建構了本、碩、博一體化的教學體系,推進四全育人,在課堂上引入考古公開課、慕課等豐富的中華文化資源,讓學生能夠更準確地理解中華文明本身是什么,并嘗試提煉中華文明自己的傳播視角和觀念。用華夏傳播學教育為學生培根鑄魂,培養(yǎng)學生對中華文化、中國精神的高度認同,并能夠去踐行它。
同時,筆者也在努力進行教學創(chuàng)新,比如筆者把博士、碩士帶到課堂里面,跟本科學生進行交流,引導同學們更好地開展華夏傳播的課題研究。筆者也把企業(yè)文化建設的需求引入到課堂實踐中去,比如筆者和中鹽金壇公司合作,讓學生編制具有中華文化思想的員工禮樂行動指南,也引導學生從中華文化的角度寫論文或隨筆向這個企業(yè)的刊物《鹽》刊投稿發(fā)表,促進學生更好地學習,同學們也都很有干勁。
筆者也正在籌備組織學生進行社會實踐調(diào)查,比如說,探討四川自貢的鹽業(yè)發(fā)展情況,去追溯其歷史,進行現(xiàn)場調(diào)查等,引導學生從鹽文化的角度去理解中華文明,研究鹽是如何滲入到社會生活,包括藝術、民族關系等等各方面的。這樣為學生提供實踐的機會,提升大家的學習興趣,并且做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學生就能更好地理解中華文化是什么,了解中國鹽文化與華夏文明的內(nèi)在關系,從而更直觀地理解華夏傳播觀念和理論。
十一、同心同行,共建共享:華夏傳播學教育的完善方向
廈門大學在華夏傳播學教育方面做了很好的探索,比如,做了華夏文明傳播教學體系的一個省級教改項目,教學成果也獲得了校級一等獎,但華夏傳播目前還是一個相對小眾的領域,不是所有的高校都開設了華夏傳播課。
目前的問題就是沒有一個全國統(tǒng)一的華夏傳播教材,如果在課程上大家都沿用西方的傳播學框架,就很難構建中國自己的傳播理論,那么,作為華夏傳播研究會的會長單位,我們就想用華夏傳播研究會這個學術平臺,來團結全國一流的華夏傳播學學者,共同編寫華夏傳播的教材,推出一個全國通用的“華夏傳播概論”教材,形成一個傳播學界共同的教材,從而可以共同備課,共同建設教學資源庫,可以召開研討會等來探討華夏傳播的教學,共同推進傳播學本土化的人才培養(yǎng)。
同時,應該推動科研與教學融合,科研與教學融合發(fā)展才是長久之道。像“華夏傳播概論”這樣的課程,應該和“新聞學概論”“廣告學概論”“傳播學概論”等一樣進入到全國高校的課程體系中。只有到那個時候,才能說傳播學是真正中國化了。
十二、兼容并包,開拓創(chuàng)新:華夏傳播學研究者的特質(zhì)
首先,華夏傳播學研究者一定應該是中華文化的發(fā)燒友,極其熱愛中國文化,喜歡閱讀中國古典文獻,這是一個情感問題,是基礎。當然還需要有行動力,要能讀懂、讀通中華典籍并進行研究,把中華文化,比如說共生信念,流淌在自己的血液里面,并主動踐行,知行合一,有文化擔當,有歷史使命,這樣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華夏傳播學者,
當然還需要具有比較扎實的中國古典文學、中國歷史、世界歷史等方面的基本知識,同時對中外傳播史、經(jīng)典傳播理論也要諳熟于心。在此基礎上,還應堅持以我為主,為我所用,兼容并包,開拓創(chuàng)新,堅持“中華文化立場﹒全球傳播視野”,站穩(wěn)中華文化立場,緊跟國際傳播學前沿,推進中華文化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其實,中華文化本身就一直在發(fā)展,兩漢經(jīng)學、隋唐佛學、宋明理學等等,中國學問本身就是依據(jù)不同時代需求來改變自己的形式,那當代也應該有當代的樣子。
十三、回歸生活,世界傳播:華夏傳播研究未來的發(fā)展方向
筆者現(xiàn)在正在做和將要繼續(xù)做的就是華夏傳播觀念的研究,進而基于觀念建構理論體系,馬上要出版一本書《華夏傳播范疇論》,這是筆者與全國同行在2018年華夏傳播研究會成立時共同決定的事項。
目前主要是研究概念范疇,因為概念范疇是構建理論的支點,所以筆者是從研究中國傳播觀念持續(xù)推進,慢慢地將其連成一個傳播理論的體系,同時當然也觀照社會現(xiàn)實,比如鄉(xiāng)村振興、人類命運共同體等一些國家層面的戰(zhàn)略構想。將自我發(fā)展與社會需要相結合本身也是學者的安身立命之本。
筆者個人覺得華夏傳播研究在因應中華文化國際傳播這一大背景下,還是要從兩個方面著力。其一是要繼續(xù)推進傳播思想、觀念和理論的建構,另一個是一定要面對社會主戰(zhàn)場,面對中國社會現(xiàn)實的需要,除了之前提到的一帶一路、人類命運共同體之外,還有文化遺產(chǎn)傳播,或者說文化產(chǎn)業(yè),比如跟企業(yè)相結合,把企業(yè)打造成一個中國式文明企業(yè),當然也可以跟社區(qū)結合,促進社區(qū)治理,包括國家治理,華夏傳播研究應該全方位地參與到社會和國家治理實踐中去。有了這樣的基礎,我們才能更為自信地向海外傳播中華文化,也才能知道中華文化的傳播智慧是什么,才能自信地向世界宣推一個可親可敬可愛可交往的中國。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一再提出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所以民族傳播應該成為一個很重要的方向,包括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傳播、各個民族文化交融的傳播。另一種是地域文化傳播研究,現(xiàn)在國家更注重宣傳國家形象,城市也講究宣傳城市形象,這些都離不開地域的文化挖掘與傳播,并且中華文化本身就是由各地文化共同交融而成的一種文化共同體,所以整體性研究以后,肯定要回到地域性的研究上來,地域的文化傳播研究也是一個亟待探討或者亟待去豐富發(fā)展的研究領域。
另外,筆者覺得華夏傳播研究一定會越來越生活化,比如對民俗、建筑、藝術等等進行研究。筆者這兩年提出“生活媒介”的研究,其實就是想關注生活本身,我們的茶葉、瓷器、禮物等一切方面都是在傳播的物質(zhì)性上呈現(xiàn)的,可見生活媒體也在其中,現(xiàn)在研究傳播的物質(zhì)性轉向,物的核心就可以圍繞媒介展開。
傳播應該回到關注生活,關注人本身。這個回歸跟當下的智能媒體時代息息相關,因為新媒體時代,人的感官相對凸顯,與這個世界更多地融合,其實越來越切近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天人合一”境界,因為通過那些技術,人與萬物世界都可以進行接觸和交流。也可以說,人與媒介越來越成為一體了,人與世界也越來越融為一體了。筆者稱之為“媒介共生”。
中華文化是具有天下情懷的文化,中華文化源于中國,但其價值是屬于世界的。因為倡導和踐行和諧世界的中華文化乃是符合世界人民根本利益的文化,也是能夠與世界其他文化進行交流互鑒的文化。從這個意義上講,華夏傳播研究雖然是從研究中華文化傳播智慧與理論著手,但是其終極目標是“和通天下,共生交往”,即以促進世界各個文明和諧共處作為根本目標。從這個意義上講,華夏傳播研究與中華文化國際傳播是同向同行的研究領域,是能夠積極回應國家戰(zhàn)略需求的研究領域。
注釋:
①謝清果:《道家語言傳播效果的求美旨趣》,《哲學動態(tài)》2008年第3期。
②謝清果、祁菲菲:《中西傳播理論特質(zhì)差異論綱》,《現(xiàn)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6年第11期。
③謝清果:《文明共生論:世界文明交往范式的“中國方案”——習近平關于人類文明交流互鑒重要論述的思想體系》,《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6期。
(作者謝清果系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副院長、教授;孫于晴系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特約編輯:劉徐州;責任編輯:陳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