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1日是“世界自然遺產(chǎn)日”,也是攝影師楊曉利《中國千年古塔攝影展》開幕的日子,展覽展出了全國各地300多座古塔的影像資料。而這僅是楊曉利作品的冰山一角——拍攝古塔30多年,他已經(jīng)記錄了3000多座古塔的影像和信息。即便如此,這場“尋塔”之旅遠未結(jié)束,沒有被拍攝的古塔尚有6000多座——今年67歲的楊曉利雖已退休多年,但還在拍古塔的路上。
立誓要拍3000座
退休前,楊曉利是北京工業(yè)大學的攝影專業(yè)老師。在他還是學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憑《城市之光》《黑白風光系列》等攝影作品斬獲國內(nèi)外大小攝影獎項。1986年,一次赴江蘇水鄉(xiāng)拍攝江南風光的經(jīng)歷,讓他的鏡頭瞄準對象開始發(fā)生了改變。
那次江南行,有一天他正在拍一座古塔時,隨行的朋友饒有興味地跟他講這古塔的傳奇故事,什么三國爭雄,什么劉備曹操,雖然是漫無邊際的野史傳說,卻讓楊曉利發(fā)現(xiàn)了這個靜物的韻味和靈魂,被這個“無言的歷史”震撼了——他決定,要做它們的“傳聲筒”,讓更多的人看到歷史、聽見文化。
從那以后,楊曉利對各地的古塔給予了更多的關(guān)注。那個時候信息查詢還比較原始,且史料較少,他只能通過一頁頁地翻閱史書、建筑古籍去尋找古塔,通過各種地圖確定古塔的位置,甚至還要根據(jù)記載自己手繪地圖——一次尋塔之旅至少要進行一兩個月的資料準備。由于很多古塔藏在深山,楊曉利經(jīng)常得背著設備徒步尋找,有的時候一次兩次根本找不到古塔,只能隔幾年再去。
就是用這種笨拙的方式,楊曉利陸陸續(xù)續(xù)拍攝了五六十座古塔。1987年,中央電視臺前來采訪楊曉利。在節(jié)目中,30多歲的楊曉利許下承諾——要用一生的經(jīng)歷拍攝全國大大小小3000座古塔?;蛟S當時的承諾帶有一些年輕人的意氣,但是30多年后,楊曉利真的拍了3000座古塔。
浩瀚的資料和遙遠的距離讓人望而卻步,但楊曉利告訴記者,這個過程他從未后悔,而且樂在其中。楊曉利說,每次出發(fā)去拍攝古塔都是一次豐富的旅行,他會提前規(guī)劃好路線和行程,盡可能多地走訪附近的古建筑、村落或者其他地點,有時會在中途的某個地方停留,嘗嘗當?shù)氐奶厣朗?,和當?shù)卮迕窳牧募页#擦牧墓潘膫髡f,“每次出發(fā),都會有新的奇遇在等著”。如今,當初的承諾兌現(xiàn)了,但楊曉利表示不會停,“還有很多古塔沒拍,我肯定不會停,拍到哪兒算哪兒”。
文物保護需要古人的匠人精神
《中國千年古塔攝影展》上,其中的一面墻是許多已經(jīng)殘損古塔的照片的堆疊,它們橫七豎八地擠在一起,有的已經(jīng)傾倒,有的只剩大致的輪廓,其中損壞最嚴重的塔只剩下地面一個空空的洞,暴露著地宮,塔身已是煙消云散。說起這些,楊曉利十分惋惜。最初拍攝古塔是源于對古塔背后豐富的文化故事感興趣,但是隨著尋訪的古塔越來越多,他越來越發(fā)現(xiàn)文物保護的重要性。這些殘損的古塔就像是來不及告別的老人,還沒有說盡自己一生的燦爛就要匆匆離開了,一別就是永遠。
不少古塔楊曉利都拍過很多次,最多的一個拍過5次——有的時候是由于找不到古塔幾番踏訪,有的時候是更新了器材設備希望收集古塔更多的細節(jié)信息。從膠片到數(shù)碼相機再到無人機,技術(shù)的更新為古塔影像的留存提供了更多的可能?!皩τ诒Wo文物來說,我們能做得很少,那我就為研究多記錄和提供一些信息唄!”除了影像的記錄外,楊曉利還會關(guān)注古塔的歷史和文化,把這些信息一并收集記錄下來。
楊曉利記得,他所拍過的最傳奇的一座古塔是位于內(nèi)蒙古赤峰的大明塔。它是中國體積最大的一座塔,據(jù)專家分析,塔下應該有一個巨大的地宮,且從未被盜掘——因為傳說只要進去盜墓的人就沒有走出來的,所以盜墓賊們也不敢涉足于此。
拍攝古塔過程中,楊曉利也會遇到很多經(jīng)過修復的古塔。雖然修復是出于還原和保護的目的,但其中的不少古塔,是新舊拼湊起來的,在楊曉利看來,反而喪失了古塔原有的靈氣和韻味,令人惋惜和無奈。
數(shù)量眾多、地處偏遠的文物亟待修護,但是山高水遠,總有修護力量觸及不到的地方。此外,文物古建都是古代匠人耗時耗力的精品,比如應縣木塔,光是建造它就花費了上百年,短時間的修復肯定無法與當時的技藝媲美。如何更好地修復和保護文物,這也將是留給文物保護專家們的一個難題。
在展覽的幾天中,楊曉利有空就會呆在現(xiàn)場,和前來觀展的人們交流。楊曉利也很愿意跟大家分享自己拍攝古塔的見聞,“畢竟展覽講解的文字有限”。一直以來,他都在尋找可以參與到古塔拍攝中去的年輕人。也是在這次攝影展中,他結(jié)識了很多對古塔、對傳統(tǒng)文化感興趣的年輕人,留下了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建了群,謀劃著以后一起前往拍古塔。
(摘自《北京青年報》郭佳、李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