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春

示 意

我熟讀的月色，在一棵樹下

馱起輕微的憂傷

螞蟻背負沉重，向高處

搬運糧食、家具、孩子

情愛的手輕輕松開

一場雷暴雨在路上

我看到有人扯塊月亮，當了手絹

在眼角處反復擦抹

這固定的搭配，只是

要將目光看得更遠

種田人都是這樣，收割臨近

天空變化，夜間看得清楚

月色是走讀的臉龐，陰晴圓缺

豐富的表情，暗示谷物投遞的方向

棉地里的老人

翻開一萬片葉子，尋找

隱藏的太陽，那雙古舊的手

在綠的感染里

捧出棉花和醒來的化石

東風不言，倒讓西風

逮了個正著，蜻蜓飛來

這古老的物種，用牙齒抱住

一只飛蛾，它的寒冷是黑暗

臥下的深坑，如何填平

只能用另一枚翅膀，打出

新擬的草稿。老手顫抖

蜻蜓咬住磨損變薄的繭子

一棵棉開花，千萬棵棉

開出紅的花白的粉的花

冬天的事，提前在大夏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