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苑
責任編輯 / 張家瑜
湛師的夏天,只有記憶是潮濕的……有人曾這樣描述北大:“北大的夏天,只有記憶是潮濕的。”每每讀到這句,我總會情不自禁去追憶湛師(現(xiàn)已改名為嶺南師范學院)。我在敲打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心底某個角落被一陣溫柔拂過,蕩漾起一種久違的情感,忽閃忽現(xiàn)。
1999年高考,帶著失落的心情,我來到了湛師。始終無法釋懷,初中保送上重點高中,成績一路領先的我,高考差幾分上華師,結(jié)果只能被錄取到湛師。連通知書都不想多看一眼,我匆匆收拾行李,只身一人踏上列車,一路西行,淚水卻忍不住狂涌。
從未到過粵西,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看著一路的婆娑椰影,耳邊縈繞著父母的百般叮嚀,愁腸百結(jié)。一個女孩子,不遠千里,一個人上大學,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仍覺得心悸,不知那時是何來的勇氣。熱情的師哥師姐們過來迎接新生,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純粹的笑容,時至今日,我仍然清晰記得當年胖胖的師姐一把接過我厚重的行李,一口氣背上宿舍的情景。校門帶著幾分古樸、斑駁,有著前身“雷州師?!钡呐f影子。一進門右手側(cè),是一個耀眼的標志物,上面寫有大教育家夸美紐斯的名言:“教師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弊筮吺且粭l悠長的校道,兩旁盛開的紫荊花,搖曳著絢爛的身姿,一切都那么靜謐、祥和、安寧,這是湛師給我最初的印象。
湛師的夏天,是悠長的,仿佛從來沒有冬天。夏季的白天好長,天空一如往常澄凈碧藍。中區(qū)教學樓門前有棵百年古榕,樹下的小廣場,樹影斑駁,陽光直射,漏下點點溫暖的跳動著的光斑。夏天,這里最是陰涼,時而迎面拂來一絲海風,夾雜著些咸味兒,吸一口,微熏,那種感覺真好。午后的長凳上座無虛席,師哥師姐們捧著書本在靜靜地看書,各自一隅,各自安然。大榕樹,承載了我太多的回憶,大榕樹以它博愛的胸襟,去接納來自五湖四海的學子,如同一位須發(fā)蒼白的睿智老者,呵護著自己的子孫。
那時候,最愛去圖書館,我是一個離不開書的凡夫俗子。借來的書幾乎每一頁都晃動著一個很詩意的身影,搖曳著一個很鮮活的文學形象。中文系的女生向來內(nèi)斂,喜怒哀樂不輕易溢于言表,而在文字背后又藏著極其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時而疾風驟雨,時而天高云淡。我們創(chuàng)建班刊、系刊,嘗試一切不敢嘗試的事物。每月一期的出版日成了大家最期待的日子。這里也是我們施展拳腳的最佳場所,這里沒有名利場,沒有喧囂,也沒有爾虞我詐。我們嘗試著寫詩歌、寫小說、寫后現(xiàn)代那些乖戾的文字,思維如脫韁的野馬。我們仰慕諸子時代,高呼自由,輕狂寫下洋洋灑灑上萬字的文章討論當下社會的種種現(xiàn)狀。那時候,我們可以不講究物質(zhì)生活,卻不能沒有精神上的自省。記得那年的平安夜,整個校園蕩漾著新年的氣息,晚上中區(qū)的中文樓里燈火通明,素白的燈光下,只有我們一群人的文字在流溢,我們幾個班刊創(chuàng)造者,遠離熱鬧,任憑稚嫩的思維在無聲地運作。外面是一片喧鬧的氣氛,而里面,也有我們充盈的、祥和的文學世界。那時那刻,喧嘩與靜謐交織成大學校園里最難忘的一幕,至今我仍記憶猶新。
湛師校園里四季變換的植被,讓人總止不住會有一些思索:其實葉子也是有感情的,它們塑造秋天的氣質(zhì),而秋天成全了它們對土壤的眷戀,它們總希望有一朝,自己的枝丫能夠與天上的白云牽手,能夠與展翅的雄鷹相望;希望有一日,自己的根須能夠觸及大地的心臟,去滲透地下延續(xù)千年的脈絡。
中文系的老師們德高望重,才華橫溢:劉海濤教授儒雅敦厚,深耕于獨特的小說敘事模式研究,獨樹一幟;勞承萬教授80多歲高齡,仍精神矍鑠,才思敏捷,致力于研究中西美學,造詣頗深;我的導師魯紅平教授溫柔大方,在古典文學方面也是精益求精。恩師情深似海,求學的路短暫而難忘。感謝湛師中文系的老師們,不遺余力,立德樹人,在教育路上以身作則,培養(yǎng)了一批又一批求賢若渴的學子。
校門口,夸美紐斯的那句話——教師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是我們的信仰。多年以后,駐足,回眸,我仍然堅信會看到跳躍的文字背后那不變的信仰。湛師是年輕的、開放的,也是包容的,它是夢想的搖籃,也是學子們暫可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管如何,大學四年,大家終歸會學有所成,收獲滿滿。
(嶺南師范學院宣傳部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