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

青山依舊，河流潺潺而過

黃家門樓上早年的斑駁

已無從辨識

隱約可見的石刻藝術(shù)

亦不知承載著多少風雨歲月

暗下來的午后，只有風颼颼吹著

石橋上人影稀少

小巷子傳出優(yōu)雅的琴聲

而一扇門虛掩的院落內(nèi)

淳樸的瑤族兒女

正沉迷于一首歡快的七夕山歌

淘洗過的心，此時安靜下來

披著塵埃的衣衫，此時兩袖清風

柵欄外斜倚陽光的背空

一直被花叢與垂柳掩映著

如此之短！一雙雙腳步

和一個個身影，在冬日午后的蒞臨

原來是為了記住

之前不為我們所知的勾藍

不要問我去往哪里

平原、山丘、高崗依次后退

黃綠相間的層巒疊嶂，千畝濕地眼前浮現(xiàn)

來不及揮別的云彩停駐窗外

瑤寨散落于原野、谷地

白色的煙霧或繚繞其間，或飄來飄去

一道午后的暮光，令幻象頓生

此路長長，愉悅的歌唱與林間的眾多鳥鳴

穿過人世的喧嘩

抵達蘭溪、千家峒，而后

令耽于舊日的人久久沉浸其中

雨水剛過。只有飛速旋轉(zhuǎn)的車輪

把我送至江城

讓我在簌簌的風聲中

翻閱一樁樁湘南舊事

跨上步瀛橋，才知道天地有多澄明

登上文昌閣，才能看得見昂山有多美

在上甘棠，謝沐河無聲流淌，以粼粼波光

訴說著古往今來的久遠傳說

青石板路人跡罕至，以古舊而幽暗的墨青

延伸著時光中的寂寞與繁華

明清時的光芒，在上甘棠村得以閃現(xiàn)

一處亭臺、一塊牌坊、一面石圍墻

抑或巨石上的摩崖石刻，令人長久駐足或細品

一如撫摸過我們臉龐的光澤，也安頓著

上甘棠村靜默如斯的萬物

這讓我一再認定——

關(guān)于她的回憶，是粗糙而溫暖的

關(guān)于她的憧憬，是細致而明亮的

幾束燈光映照下

我們的臉龐紅潤起來

而夜風吹過的發(fā)際，早已有濕滑的跡象

我們剛剛認領(lǐng)了千家峒朦朧的美感

認領(lǐng)瑤族古村容顏秀麗的山水與草木

當我舉頭仰望星空之時

終于可以確信，江城是今生向往的故鄉(xiāng)

鳳凰廣場空寥無邊

此刻，零星的碎語被樹林吹散

吹開一次古老的回憶

吹走蘊藏在幽暗處的灰色情緒

我為此驚異于江濱小城的幽靜

又對如此闌珊的夜色，充滿神秘的幻想

石橋上展開流年的痕跡

井水里流淌出甘甜沁潤的清流

老商鋪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而黃族祠堂和元代門樓上方，顯赫的字體

龍飛鳳舞一般，令人矚目

那時，天階夜色涼如水

一支紅燭搖曳窗前，而窗外

積水順著屋檐滴答降落

深冬的江濱小城，下午的時光恬淡悠遠

暖陽映照出萬物斑斕的色彩

那些不曾枯萎的草木

還在獨自頑強地生長著、旺盛著

未等我說出古村空廓邈遠，說出天地澄明

匍匐在麻齋圩四周的靜寂

又一次讓我有了飛翔的欲望

清水環(huán)抱，綠樹簇擁

秋光與星月被一條條漁船運載

過往的歲月，現(xiàn)在化作一枚小小的字符

舊年月的悲歡，經(jīng)瑤族女人唱出不再傷懷

而香柚散發(fā)出的味道依舊甘甜

銀杏葉上的光芒依舊閃亮

即使隔著霧靄

哪個方向有涼風吹來，哪里就清秀雋永

側(cè)旁的蘆葦蕩，借著隱約的鳥鳴、光影

加快了下午的清唱

這讓我浮躁的心頭，無不為之沉靜與柔軟

責任編輯? ?梁樂欣

特邀編輯? ?張?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