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我國教育督導正處在全面深化改革的新階段，學校督導是教育督導的重要內容，是規(guī)范辦學行為、促進學校發(fā)展和提升教育質量的重要手段。對8?。ㄖ陛犑校督逃綄l例》等政策文本中學校督導相關內容進行分析，結果表明各?。ㄖ陛犑校W校督導政策存在一定差異，體現在督導機構及其職能、督學隊伍建設、學校督導實施、督導結果運用等方面。結合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要求，建議各地方進行學校督導政策優(yōu)化：加強學校督導隊伍專業(yè)化建設;著力學校督導工作精準化實施;推動學校督導結果多元化運用。

關鍵詞：教育督導條例;學校督導;政策優(yōu)化

研究緣起

教育督導是國家的一項基本教育制度。我國現行教育督導制度是1977年根據鄧小平同志倡導恢復和發(fā)展起來的，經過四十余年發(fā)展演進，已經成為我國教育制度體系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教育督導改革是深化新時代教育體制機制改革的重要內容，是推進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手段。目前，我國已經基本建構起督政、督學和評估監(jiān)測“三位一體”的教育督導體系，其中“督學”①職能即學校督導，在規(guī)范辦學行為、推進學校發(fā)展和提升教育質量方面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綜觀我國教育督導制度發(fā)展歷程，國家和地方層面學校督導相關政策和標準在不斷完善，學校督導改革在積極推進，綜合督導、單項督導和常態(tài)督導逐步確立并走上正軌。1988年，時任國務委員、國家教委主任李鐵映曾批示“要建立學校督導制度，建立督導條例”“以法促教，依法辦學”。學校督導制度作為我國教育督導制度體系的重要內容，正在逐步建立起來并在實踐過程中不斷完善。但是，由于教育督導長期“體制內地位不高和知識性、技術性和輿論關注度不足”[1]，這一困境影響和制約著教育督導功能有效發(fā)揮。2012年9月，國務院頒布了《教育督導條例》，盡管對教育督導發(fā)揮了一定規(guī)范作用，其現實困境也有所改善，但仍難以適應教育事業(yè)健康發(fā)展對教育督導提出的“保駕護航”功能要求。學校督導政策在某些方面存在不同程度的缺位，亟待進一步完善優(yōu)化，以快速“補鈣增骨”實現其“長牙齒”需求。

2020年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發(fā)布了《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對于學校督導工作強調，“建立國家統(tǒng)籌制定標準、地方為主組織實施，對學校進行督導的工作機制”。隨后各?。ㄗ灾螀^(qū)、直轄市）結合區(qū)域教育實際情況，陸續(xù)發(fā)布了地方層面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實施意見，其中有多份強調提出進一步加強規(guī)章制度建設、完善教育督導法規(guī)規(guī)章。2020年9月，北京市委教育工作領導小組發(fā)布《北京市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實施意見》，提出“推進《北京市教育督導規(guī)定》②修訂，開展教育督導地方性法規(guī)相關調研工作”。由此看出，在學校督導工作強調“地方為主組織實施”的原則下，地方層面《教育督導條例》對于學校督導工作開展發(fā)揮著重要作用。適應教育事業(yè)現代化發(fā)展需求，進一步完善各地方《教育督導條例》相關內容是當前必要工作，也是切實推進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重要舉措。

從世界范圍來看，教育發(fā)達國家普遍重視教育督導工作，并且對學校督導開展有明確的法規(guī)，形成了相對完善的教育督導制度體系。英國是教育督導制度建立最早的國家，從1939年初步建立至今八十余年來發(fā)展已經比較完善，對于學校督導從督導機構設置、督學任職條件、督學職責、督導結果運用等方面有清晰明確的規(guī)定，學校督導工作開展獨立于行政，保證其專業(yè)性、權威性和公平性。

政策是政治系統(tǒng)針對一定領域而產出的行動準則，往往是為實現一段時期目標而制定的，具有明顯的時代性特征。政策有多種表現形式，法規(guī)規(guī)章是政策最基礎也是最常見的表現形式。《教育督導條例》等法規(guī)規(guī)章是教育督導領域的基礎性政策文本，對其進行分析既是準確理解教育督導政策的基本手段，也是為進一步完善和優(yōu)化相關政策從而促進我國教育督導健康發(fā)展的基礎性工作。政策文本分析分為詞頻定量分析、詞語定性分析、綜合分析三種類型，詞頻定量分析重在表述文本中的某些規(guī)律性現象或特征，詞語定性分析則是從某一視角出發(fā)對文本進行闡釋，綜合分析是前兩者相結合，有定量描述也有定性闡釋甚至還有預測。無論是描述、闡釋還是預測，政策文本分析旨在通過文本分析最終走出文本，從具體微觀的文本中抽象概括一般的過程，在與文本所處歷史脈絡中發(fā)掘文本的“深層結構”[2]。本文選取我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相對發(fā)達的8個?。ㄖ陛犑校?，對地方層面《教育督導條例》等政策文本中學校督導相關內容進行分析。同時，結合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對學校督導提出的新要求，研究提出學校督導政策優(yōu)化路徑，旨在推進學校督導工作制度建設，提高學校督導工作的科學性、系統(tǒng)性和客觀性，并為正在開展的地方層面《教育督導條例》修訂工作提供參考借鑒。

學校督導相關政策法規(guī)的發(fā)展歷程

學校督導作為教育督導重要職能之一，伴隨教育督導制度變遷在不斷發(fā)展成熟，學校督導政策法規(guī)大體分為三個變革階段：

1.萌芽階段（1991年—2012年）

1991年之前，少數省市已經開始了教育督導法制化建設，如廈門市早在1987年即發(fā)布了市級層面的《教育督導規(guī)定》，為全國教育督導制度推進提供了可借鑒的樣本。1991年4月，為建立教育督導制度和加強對教育工作的行政監(jiān)督，原國家教育委員會發(fā)布的《教育督導暫行規(guī)定》是我國教育督導法制化進程的起點，教育督導從此走向制度化發(fā)展道路?！督逃綄盒幸?guī)定》對機構、隊伍、實施和罰則進行了初步明確，盡管內容條款比較粗梳，如教育督導范圍僅覆蓋了中小學和幼兒園教育，但是在我國教育督導法制化建設進程中發(fā)揮了旗幟作用，規(guī)范和指導了全國教育督導工作開展。之后，部分省、市據此文件制定發(fā)布了相應層面的地方教育督導暫行規(guī)定，如山東省于1992年、南京市于1997年、北京市和湖南省于1999年、 廣東省于2002年分別發(fā)布地方層面《教育督導規(guī)定》。全國教育督導制度的基本框架體系初步形成，基本確立了對政府教育工作和中等及以下各級各類學校教育教學工作進行督導的工作體系，并普遍建立起了督學制度，為學校督導工作開展提供了法律依據和制度保障，也為教育督導規(guī)范化、科學化發(fā)展奠定了基礎。

2.發(fā)展階段（2012年—2020年）

在2012年國務院發(fā)布《教育督導條例》之前，已經有省市結合地方實際研究制定了本層級的教育督導條例，如深圳市1995年率先發(fā)布了《深圳經濟特區(qū)教育督導條例》;廈門市于1998年、山東省于2002年、寧夏回族自治區(qū)于2004年、湖南省于2012年陸續(xù)發(fā)布了地方層面的教育督導條例。相較萌芽階段而言，這一階段地方性教育督導條例先期實施的地區(qū)更多，這些實踐為國家教育督導條例研制與實施提供了有益經驗，客觀上推動了國家教育督導法制化進程。2012年發(fā)布的《教育督導條例》對我國教育督導法制化建設有重要意義，它比較系統(tǒng)地進行了教育督導制度體系設計，為教育督導更深入的改革奠定了法制基礎?！督逃綄l例》學校督導相關條目內容有擴展，尤其是對實施學校督導的事項，綜合性督導、專項督導和經常性督導的具體實施以及督導結果的公布和運用，相比《教育督導暫行規(guī)定》有進一步明確和補充。之后，多數?。ㄗ灾螀^(qū)、直轄市）發(fā)布了地方性的教育督導條例，本文選取的8?。ㄖ陛犑校┙逃綄l例，基本上是在這一時期制定的。盡管北京市沒有跟進發(fā)布教育督導條例，但是學校督導改革一直在推進，建立起了市區(qū)分級督導、分工負責的教育督導機制，督學隊伍專業(yè)化水平不斷提升，督學責任區(qū)建設不斷完善，推動智慧督導取得成效。

3.完善階段（2020年至今）

隨著我國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推進，教育管辦評分離步伐加快，教育督導制度建設進入改革新階段，教育督導的性質、地位、管理體制、運行機制等方面發(fā)生著較大變化。2020年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第一個專門針對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綱領性文件《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深化教育督導管理體制、運行機制、問責機制、督學聘用管理和保障機制作出系統(tǒng)部署，并明確要求“完善教育督導法律法規(guī)，加快相關規(guī)章制度建設，推動地方出臺配套法規(guī)政策”。各?。ㄗ灾螀^(qū)、直轄市）結合區(qū)域實際開展研究，相繼發(fā)布地方性的實施意見，如北京市委教育工作領導小組于2020年9月出臺《北京市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實施意見》），明確提出“推進《北京市教育督導規(guī)定》修訂，開展教育督導地方性法規(guī)相關調研工作”。北京市教育督導工作始終走在全國前列，取得了很多好的學校督導經驗做法，近年來相繼出臺了《北京市督學管理暫行辦法》《學校督導規(guī)程（試行）》《關于做好中小學責任督學掛牌督導工作的實施意見（試行）》等多份政策文件。由于這些政策文件缺乏系統(tǒng)性整合，還不能構成具有內在一致性和全面覆蓋度的規(guī)則體系，實踐中好的經驗做法也有待提升固化進規(guī)章中。

學校督導相關政策要點特征—以8?。ㄖ陛犑校┈F行教育督導條例等政策文本為例

1.教育督導條例基本結構和學校督導相關條目情況

8份地方性教育督導條例的條目數量和文本內容基本上呈正相關，這與現行條例發(fā)布時間有關，后期發(fā)布的地方性條例在內容上更加充實。改革開放以來尤其黨的十八大召開之后，在依法治國方略下教育督導改革進程加快，沿著時間發(fā)展軸線，國家層面教育督導系列政策出臺，各地方結合實際推進教育督導改革，對教育督導地位和作用認識不斷加深，教育督導內涵在不斷豐富和完善，這些在地方教育督導條例中有明顯體現。各?。ㄖ陛犑校┙逃綄l例（或規(guī)定）總條目數量和涉及學校督導條目數量不一（見表1），整體上看，8份地方教育督導條例文本中，涉及學校督導的條目和內容占比較大，大致在2/3上下。條目最多的是《重慶市教育督導條例》（2015年），共六章39條，涉及學校督導28條，占比71.8%;《天津市教育督導條例》（2013年）中有15條涉及學校督導，占比68.2%;《廣東省教育督導規(guī)定》（2017年）中有21條涉及學校督導，占比65.6%。由此可以看出，學校督導作為“三位一體”教育督導體系的重要內容，在地方教育督導條例中被充分重視，相關條目涉及督學管理和督學隊伍建設，包括專兼職督學聘任、培訓和考核;督學實施教育督導的原則和回避制度;教育督導委員會職責（含學校督導具體范圍）;學校督導類型，包括綜合督導、專項督導和經常性督導，各類督導實施程序;教育督導責任區(qū)制度及責任督學配備;教育督導開展的具體方式;督導報告公開及督導結果運用等。

2.學校督導相關條目內容分析

各?。ㄊ校┙逃綄l例中涉及學校督導條目的覆蓋面大小和具體化程度不同，但總體上可以分為學校督導具體實施、督學管理和隊伍建設、督導報告和結果運用，這三部分構成了規(guī)范學校督導的主要方面。

第一，學校督導具體實施

以法規(guī)條款的形式對督導實施進行明確，可以避免學校督導過程中的主觀性和隨意性，最大限度保證督導的科學、客觀和公正。國家層面《教育督導條例》（2012年）“第三章 督導的實施”共14條，就教育督導實施進行規(guī)定，涉及學校督導實施內容占大部分，這些內容相比《教育督導暫行規(guī)定》（1991年）已經有很大擴充，主要包括：教育督導的具體事項;教育督導機構的具體職權;各類督導實施的頻次和程序要求;建設教育督導責任區(qū)和實施經常性督導;可以聯(lián)合有關部門和聘請專業(yè)人員實施綜合督導和專項督導;強化社會廣泛參與，征求師生、家長和公眾意見;可要求被督導學校組織自評，激發(fā)學校自我檢視和修正能力等。

結合國家層面總體要求，各省（市）教育督導條例對學校督導具體實施有不同程度發(fā)展，體現了因地制宜的學校督導政策彈性，有一定特色亮點。例如：2011年，天津市在全國率先成立市、區(qū)縣人民政府教育督導委員會，由相應行政層級的教育委員會、發(fā)展改革委員會、財政局、人事局等相關部門領導組成，《天津市教育督導條例》（2013年）將其固化在條例中，進一步明確教育督導委員會須履行九項職責;《浙江省教育督導條例》（2019年）對學校督導實施有很具體的規(guī)定，明確了九方面事項，并對專項督導和綜合督導實施程序、責任督學開展經常性督導實施程序分別進行詳細清晰的規(guī)定;《上海市教育督導條例》（2015年）明確了學校教育督導的六方面事項，強調學校依法自主辦學與民主管理情況以及學校與家庭、社會合作與資源共享情況。各?。ㄊ校┙逃綄l例又有一些共性特征，如突出強調學校貫徹立德樹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普遍強調根據各級各類學校的教育特點，實施分級、分類督導，確保協(xié)調發(fā)展、科學發(fā)展;關注教育公平、師德師風建設;學校督導不局限于查閱帳目、文件、資料和質疑，還強調采用問卷、測評、訪談、座談、考察等多種方式。

第二，督學管理與隊伍建設

1983年7月，教育部發(fā)布《建立普通教育督導制度的意見》，提出在縣級以上教育行政部門設立督導機構，從試點開始逐步全面推行，明確由督學實施教育督導，并初步提出了督學任務、機構設置和任職條件。1991年4月，原國家教委發(fā)布《教育督導暫行規(guī)定》，要求教育督導機構聘任專兼職督學，明確督學須具備五方面條件以及頒發(fā)督學證書和接受必要培訓。2012年9月，經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發(fā)布的《教育督導條例》對督學管理和隊伍建設有進一步明確，包括兼職督學聘任期限、督學任命或聘任條件、督學履職考核、督學回避制度等。此后，2016年7月，印發(fā)了《督學管理暫行辦法》，提出“建設一支高水平、專業(yè)化、適應教育督導工作新形勢的督學隊伍”;2020年2月，印發(fā)《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提出“提高督學專業(yè)化水平，著力建設一支數量充足、結構合理、業(yè)務精湛、廉潔高效、專兼結合的督學隊伍”。

結合國家層面教育督導法規(guī)對督學管理與隊伍建設的相關要求，各?。ㄖ陛犑校┑胤綄用娑綄l例均有發(fā)展，在相關條款中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內容細化，結合先期實踐提出了更加明確的要求。例如：《天津市教育督導條例》（2013年）提出“教育督導委員會聘任的首席督學、督學顧問，負責督導活動的專業(yè)指導工作”，《湖南省教育督導條例》（2006年）和《廣東省教育督導規(guī)定》（2017年）均提出“根據職責和任務設主任督學、副主任督學”，目的是加強督學隊伍領導和督學梯隊建設;均重視提升督學隊伍專業(yè)化水平，《福建省教育督導條例》（2017年）提出，“根據督學的構成和特點，采取專題講座、工作研討等多種形式對督學進行定期培訓，支持督學開展教育督導科學研究和交流，提高督學政策水平和專業(yè)能力”，《上海市教育督導條例》（2015年）提出“定期對督學開展相關法律、法規(guī)、規(guī)章以及教育管理、教育質量評估和監(jiān)測等方面的專業(yè)培訓，并采取措施支持督學開展教育督導科學研究與交流，提高督學專業(yè)能力”;均強調對督學隊伍的管理考核，有相關獎懲條款，《廣東省教育督導規(guī)定》（2017年）提出“推動建立兼職督學考核淘汰機制，另行指定兼職督學管理辦法”;均強調督學工作公正、透明，要求督學持證開展督導，向社會公開責任督學信息，《重慶市教育督導條例》（2015年）提出“將督學姓名、聯(lián)系電話等基本信息公布在責任區(qū)學校顯著位置”以及“建立教育督導責任區(qū)督學輪換制度”?！吨貞c市教育督導條例》（2015年）《浙江省教育督導條例》（2019年）《廣東省教育督導條例》（2017年）均有關于督學回避情形的明確規(guī)定，推進督學回避制度建設。

第三，督導報告公開與結果運用

督導報告公開和結果運用是建立教育督導閉環(huán)的關鍵，關系到督促整改和監(jiān)督問責的有效落實，也是學校督導實施的價值意義所在?！督逃綄盒幸?guī)定》（1991年）關于督導結果運用的表述為“督導機構完成督導任務后，應向本級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門及上級督導機構報告督導結果，提出意見和建議，并可向社會公布”，結果運用途徑單一，具體要求模糊且強制性不足?！督逃綄l例》（2012年）強調 “督導報告應當向社會公布”以及要求“被督導單位應當根據督導意見書進行整改”和“教育督導機構應當對被督導單位的整改情況進行核查”，并且“將督導報告作為被督導單位及其主要負責人進行考核、獎懲的重要依據”。

各省（直轄市）教育督導條例結合實際情況，對于督導報告公開和結果運用有相應具體化要求，對督導結果上報方式、公開途徑和問責方式等進行不同程度的具體規(guī)定，使督導結果運用于整改、約談、獎懲及決策服務等多方面。《浙江省教育督導條例》（2019年），要求“通過政府網站、新聞媒體等向社會公開”并接受公眾反饋異議，“對被督導單位存在貫徹國家教育方針政策不堅決、履行教育職責不到位、辦學不規(guī)范、教育教學質量下降、校園安全問題多，或者拒不接受教育督導等情況的，應當約談被督導單位主要負責人，督促其改進工作”。《重慶市教育督導條例》（2015年）將“督導結果運用”單列為一章，該章條款內容涵蓋：通過政府公眾信息網公開督導報告;根據督導結果督促被督導單位整改和約談其主要負責人;督導結果服務于教學改革和管理決策;確立重大問題報告本級人大常委會制度。

學校督導政策的優(yōu)化路徑

依據國家層面《教育督導條例》（2012年），地方層面各?。ㄖ陛犑校l例對學校督導有不同程度的發(fā)展，結合理論研究和地方實踐呈現了一些特色亮點。但從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對學校督導的要求看，地方層面仍有不少條款內容缺失，條款內容創(chuàng)新不夠，仍有地方間同質化現象明顯，存在簡單模仿照搬情況，脫離地方實際，針對性不強。這些有待結合新一輪督導條例修訂工作進行政策優(yōu)化，建議重點在如下三方面著力：

1.推進學校督導隊伍專業(yè)化建設

督學是實施各級各類學校督導的主體，其專業(yè)化水平影響和制約著學校督導工作的實施成效。國家層面《教育督導條例》（2012年）強調我國實施督學制度以及配備專兼職督學，沒有督學培訓條款，但是《督學管理暫行辦法》（2016年）有對督學培訓的獨立成章，規(guī)定了培訓主體、培訓形式、培訓時間和培訓內容。部分?。ㄊ校l例中有涉及督學培訓條款，且制定了地方性《督學管理暫行規(guī)定》，均有督學培訓章節(jié)及條款內容，強調提升督學專業(yè)化水平?！侗本┦卸綄W管理暫行辦法》（2016年）在“培養(yǎng)與培訓”一章中有所發(fā)展，結合學校督導工作特征要求督學提升專題調研能力，“每年提交一篇工作總結或專題研究報告”。在此原則導向下，以專題研究視角開展學校督導已成為北京市督學工作特征，提升了隊伍專業(yè)化水平。2019年，國務院教育督導委員會辦公室組織“首屆責任督學掛牌督導典型案例評審”，遴選出50篇優(yōu)秀案例在全國范圍交流學習，北京市有9篇入選，占比18%，在參選的22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中遙遙領先;2020年9月發(fā)布的《北京市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實施意見》強調，“優(yōu)化督學培訓方式和手段”“建設教育督導培訓示范基地”“與高校聯(lián)合培養(yǎng)培訓教育督導專門人才”等。盡管在政策和實踐層面有一些示范性的“地方樣本”，但從全國督學隊伍建設整體狀況來看，督學培養(yǎng)培訓的適應性、針對性仍不強，專業(yè)化水平有待提升。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2020年對16個省2，000余名督學調查顯示：“40.9%的督學培訓沒有達到每年40學時的最低標準”“培訓內容主要為政策法規(guī)、督導實施等，期望增加問卷量表應用、現代信息技術應用等”“培訓方式多為集中培訓或自學，期望增加實踐考察方式”[3]。督學隊伍現實狀況對學校督導相關政策建設提出了要求，涉及督學培訓的內容、方法、形式和技術支持等多方面，資格準入和考核制度建立需要國家層面進行政策頂層設計和地方層面政策創(chuàng)新，推動各地督學隊伍建設實踐切實做出成效。另外，督學資格準入和考核機制對于專業(yè)化水平也很關鍵，英國、美國等西方國家教育督導相對完善，關于督導人員資格準入與考核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保證，涉及督學專業(yè)水平和行政素養(yǎng)等方面，其經驗做法值得學習借鑒[4]。2021年8月，整合北京教育科學研究院、北京教育學院等多方教育督導專業(yè)力量，掛牌成立北京教育督導評估研究院，為各級各類教育機構提供專業(yè)指導和服務，是北京市推進教育督導獨立履職的重大突破，更是提升教育督導專業(yè)化水平的重要機制保障[5]。

2.著力學校督導工作精準化實施

學校督導內涵很寬泛，內容覆蓋了各級各類學校人才培養(yǎng)工作諸多領域，既有宏觀層面的學校發(fā)展，又有中微觀層面的專業(yè)建設、師德師風、資源配置、課程建設、課堂教學、安全穩(wěn)定等。無論是綜合督導、專項督導還是經常性督導，需要結合每一次學校督導具體目標精心設計和實施督導，做到明確聚焦、精準發(fā)力。實現精準督導需要在內容維度、組織維度和技術維度三方面著力：一是在督導內容維度，除了圍繞目標科學設計督導方案、整合有關督導資源進行辦學行為普遍意義督導外，更需要關注學校辦學中的重點、難點以及熱點、急點，如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突發(fā)狀況下學校教育教學中的一系列新問題;二是在督導組織維度，專兼職督學隊伍是實施學校督導工作依靠的主體力量，在進行專業(yè)性很強的督導時還須吸收相應專家進入督導小組以及發(fā)揮學校內部督導體系優(yōu)勢，實現外部督導和學校內部督導有機結合;三是在督導技術維度，充分利用信息技術手段，發(fā)揮互聯(lián)網和移動端不受時空限制的高效便捷優(yōu)勢以及大數據和云計算在數據采集統(tǒng)計方面的優(yōu)勢，進行數據快速挖掘和可視化呈現，推進“智慧督導”，提升學校督導工作的精準度、高效性和支撐度。2009年以來，在陸續(xù)建立各專項督導數據庫基礎上，北京市推進“互聯(lián)網+” 督導信息化建設，圍繞督導數據采集、教育督導評估、督學責任區(qū)網格化管理、教育輿情監(jiān)測、教育決策支持五方面功能實現，建設完成了“北京市教育督導信息管理應用系統(tǒng)”[6]。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北京市嚴格落實市級疫情督察任務，圍繞疫情防控、線上學科教學、部分學段試開學、中考和高考、全學段開學復課、校園安全等重點領域和關鍵環(huán)節(jié)，依托“北京市教育督導信息管理應用系統(tǒng)”移動服務端，組織全市1，400余名責任督學開展全覆蓋專項督導，提供翔實有力的數據支撐，精準有效地推動學校整改問題，為市、區(qū)疫情防控部署和教育決策提供重要參考。

3.推動學校督導結果運用多元化

長期以來，我國教育督導對結果運用重視不夠，結果運用在教育督導政策法規(guī)和教育督導實施中均被弱化，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教育督導的生命力，更影響著教育督導作用的有效發(fā)揮。當前，教育督導結果運用不被重視體現在兩方面：教育督導報告權威性不足，意見被采納不多;教育督導問責機制缺失，問題整改不及時、不到位[7]。如果說前者是因為長期“缺鈣”導致沒有力量，那么后者就是因為不長“牙齒”導致不夠鋒利，本質上兩方面具有相關性，歸因是督導結果運用不暢，督導問責機制缺失。從世界范圍看，英國、德國等教育督導先進國家均強調結果運用，將其作為教育督導全過程最重要、最關鍵的環(huán)節(jié)，督導結果沒有充分有效運用，也是我國教育督導相比遜色的癥結所在[8]。英國一直將學校督導評價作為教育督導的核心任務和重要途徑，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學校的社會責任日益成為政府和公眾關注的焦點，教育督導更加強調對學校的問責制度[9]。《關于深化新時代教育督導體制機制改革的實施意見》提出“進一步深化教育督導問責機制改革”，強調完善報告制度、規(guī)范反饋制度、強化整改制度、健全復查制度、落實激勵制度、嚴肅約談制度、建立通報制度、壓實問責制度共八方面，為學校督導結果運用指明了方向。雖有少數?。ㄖ陛犑校l例樣本涉及督導結果運用，但規(guī)定仍不全面且比較模糊，如督導報告公開路徑還不明確，社會公眾參與和監(jiān)督還不夠;督導問題的責任追查和整改核查程序還不規(guī)范，整改不力連帶責任追查存在缺位;督導結果與被督導單位資源配置以及與主要責任人績效考核、獎懲和任免等之間的激勵關系還不清晰，教育督導與教育行政審批、處罰、執(zhí)法的聯(lián)動機制還沒有建立;各級各類學校業(yè)務和行政主管部門不盡相同，約談制度和問責制度執(zhí)行情況也比較復雜，更加需要明確化。

教育督導是推進教育治理現代化的重要抓手，《教育督導條例》是我國教育督導最完整、最系統(tǒng)、最上位的行政法規(guī)，其中關于學校督導的相關條款和內容具有綱要性、方向性作用。期待地方層面新一輪《教育督導條例》修訂成為學校督導政策完善的契機，由此推動地方學校督導工作既有基礎性規(guī)范建設，又有個性化創(chuàng)新發(fā)展，做出更多有示范作用的“地方樣本”。

本文系全國教育科學“十三五”規(guī)劃2019年度教育部重點課題“近二十年臺灣地區(qū)本科高等技職教育政策研究”（項目編號：DJA190341;主持人：梁燕）的研究成果

注釋：

①在我國教育督導語境下，“督學”有兩種含義：一是指學校督導這項工作，二是指開展學校督導的專業(yè)人員。為避免出現指代混淆，本文“督學”指代為后者，而用“學校督導”一詞指代學校督導工作.

②關于“規(guī)定”“條例”的稱謂，各地方不盡相同，盡管國家層面先后有《教育督導暫行規(guī)定》和《教育督導條例》發(fā)布，并且隨著后者發(fā)布前者已經廢止，但是地方層面仍有部分?。ㄗ灾螀^(qū)、直轄市）繼續(xù)保留“規(guī)定”稱謂，如北京市、廣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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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北京市首個獨立教育督導專業(yè)機構正式掛牌成立[EB/OL].（2021-08-31）[2021-12-10].http：//jw.beijing.gov.cn/jyzx/jyxw/202108/t20210831_2480335.html.

[6]趙麗娟，周航. “互聯(lián)網+”時代教育督導信息化建設的機遇、挑戰(zhàn)與對策[J].中國電化教育，2018（7）：3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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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石燈明.英、德教育督導制度的比較研究及其啟示[J].教育測量與評價（理論版），2009（6）：54-60.

[9]曹珊，程晉寬.嬗變與特征：英國教育督導制度的職能轉變[J].外國中小學教育，2013（6）：47-52.

（作者單位：北京教育科學研究院）

[責任編輯：于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