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著麥子,飄出咸咸的麥香。奶奶穿著一件藍布褂,手持鐮刀,一攏一攏地割著。那淡藍的身形,一點一點隱入夕陽中……
奶奶是個農(nóng)民,淳樸的民風造就了她樸素的個性。她總是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褂子。小時候,她每天牽著我的小手,來到田埂上看那綠油油的麥子。她戴著一頂斗笠,深情地看著這一大片麥田,然后帶著我來到麥田深處,教我認識那小小的麥子。小時候我很幼稚,常常指著狗尾巴草叫麥子。奶奶笑著搖搖頭,用大手抱起我,摘下一株麥子教我辨別。我在奶奶懷里,聞著她身上藍布褂子上沾染的麥香,度過了快樂的童年時光。
大了些以后,我總是跟著藍布褂的身影,在麥田里東蹦西跳。我很喜歡麥子成熟的時候,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黃,就像是天上打碎了酒壇,把金黃色的瓊漿倒在了土地上。
我也很喜歡看奶奶收割麥子。奶奶穿著那件藍布褂,手拿彎月似的鐮刀從麥田的一邊割起。奶奶的手法極其熟練,她一手攏著黃燦燦的麥子,一手掄著鐮刀,鐮刀貼著地皮,劃出一道道優(yōu)美的弧線,轉眼麥子就倒進奶奶的胳膊彎里。奶奶放下鐮刀,順手拿起一個草結,把麥子翻過去,捆好,這些動作一氣呵成。麥捆躺在安靜的田壟上,而我則睡在金黃的麥捆上。我瞇著眼,看著離我越來越遠的奶奶,她原本有些駝的背現(xiàn)在越發(fā)駝了,頭上的白發(fā)在風中已經(jīng)變得凌亂。隨后,我便睡著了,在眼睛閉上的最后一刻,我看見奶奶站起身,走在明媚的陽光中。
一覺醒來,奶奶往往坐在我的身邊。她的藍布褂已被汗水浸濕,藍一道,白一道。幾縷白發(fā)粘在額前,一副疲憊的樣子。她沖著我笑,臉上的皺紋如同時光的年輪,原本黑黃的皮膚在長時間的曝曬中變得黑紅。奶奶捧著麥子,和我一起走在那片金黃的麥壟中。
后來我離鄉(xiāng)讀書,遠離了奶奶和麥子。我知道在麥子收獲的季節(jié),奶奶總會慈愛地看著那一捆捆麥子,就像看到她的小孫女還像兒時那樣在玩耍。
麥田里,奶奶依舊穿著那件藍布褂,帶著愛,收割那一大片金黃的麥子……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