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景泰
近些年,在一些涉華關鍵問題、關鍵事件中,西方輿論經常出現誤譯、刪譯、增譯和改譯等現象。具體而言,這種現象主要有兩種類型。
第一種屬于客觀因素限制,特別在缺乏相應政經語境與專業(yè)背景的情況下,一些中國獨有的概念讓人理解困難進而造成的誤譯。作為一種經驗識解和表意的資源,語言具有鮮明的系統(tǒng)性,一個概念的準確編碼與解碼需要一整套話語資源的支持。當前國際社會普遍缺乏對中國政經語境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系統(tǒng)認知,理解中國獨創(chuàng)的一些概念自然面臨較多困難。再加上中國迅猛發(fā)展的社會實踐還在不斷催生新概念、新表述。,比如疫情防控中的關鍵詞“社會面清零”,不少外媒就懵圈了,BBC在4月9日的報道中就將其稀里糊涂地直譯為“social zero Covid”。
第二種屬于主觀動機驅動,即出于國際政治博弈的需要,為了污名化、妖魔化中國,故意封鎖、歪曲中國信息而進行的刪譯和改譯等現象。近年來,部分國家和地區(qū)通過一系列系統(tǒng)工程大打對華輿論戰(zhàn),涉華翻譯就是其中的重要一環(huán)。部分西方政要、媒體與學者基于自身意識形態(tài)立場與政治利益,有意識地選擇翻譯材料以斷章取義,運用翻譯策略以移花接木,發(fā)揮中式英語語義模糊的特性,將中國妖魔化。例如,新疆依法設立的職業(yè)技能教育培訓中心屬于學校性質,西方卻將其稱為“再教育營”。而在西方政治語境中,所謂“再教育營”就是集中營的另外一種稱呼。再比如,華為任正非說“要闖出一條血路”,卻被譯成任正非“要一路殺人血流成河”。
目前,涉華翻譯又呈現出兩種典型趨勢,將相關危害持續(xù)放大。首先,污名化翻譯問題出現規(guī)?;Ⅲw系化的趨勢。從近年反華勢力的策略動向來看,選取極端典型網絡言論進行翻譯,在境內外輿論場來回搬運,以制造中外對立、群體撕裂的策略極為常見。近來,境外又有賬號發(fā)起所謂“大翻譯運動”,將境內大V或普通網民的極端言論翻譯成外語,用于丑化中國形象。這種套路目前已經成為某些反華自媒體刷粉提升關注度的典型策略。
其次,污名化翻譯出現算法化、自動化的趨勢。隨著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的迅猛發(fā)展和多語言信息語料的爆發(fā)式增長,特別是神經模型的應用,機器翻譯質量迅速提升,并在國際傳播中應用日益廣泛,如推特等國際主流社交媒體平臺聯合谷歌提供了即時翻譯服務。但受技術所限,機器翻譯基本都為直譯,準確性有待提升,且目前還無法結合語境準確還原出原文等情感色彩,結果導致一些涉華翻譯的技術性失誤層出不窮。例如,“加強管理”是我們政治話語中的常用詞,然而如果直譯為“Enhance the management”,在英語語境下會有強烈的暗示性,帶有“服從組織紀律”“剝奪個人自由”“限制自由意志”等情感意味。類似的詞匯還有“服從”“明確”“強化”等,直譯都會存在強烈暗示。不僅如此,由于語言翻譯還暗含著西方的話語霸權,如果不加改變的話,機器翻譯技術的大規(guī)模部署無疑也會進一步固化這種傳統(tǒng),造成強勢語言對弱勢語言的吞并。
話語研究理論表明,話語是通過為事物命名和提供意義解釋而產生并流通的。命名權和解釋權本身就是話語權的核心要義,它預設了看待與解釋問題的立場和視角,影響著公眾的社會認知和價值判斷。因此,國際涉華翻譯出現的種種亂象,已經在我國的對外傳播中造成嚴重的“巴別塔效應”,即由于語言不通而產生的誤解、誤判,甚至沖突現象,嚴重影響中國的國際形象塑造和國際話語權的提升。話語權歸根結底是對話語本身的掌控,“語言從來都是帝國的最佳伴侶”。因此,作為國際輿論場上的弱勢者,中國要積極掌握涉華關鍵概念翻譯的主動權,成為涉華問題國際話語構建與流通的主導者,積極投身于事關中國問題的國際通用表述的翻譯與傳播之中,為國際社會提供中國話語翻譯的公共服務。
具體而言,我們可以建立專門的政治話語關鍵詞庫,對于政治色彩、暗示效果較強的常用政治話語,建立網絡公開的專門詞庫,為國際社會服務;可以會同部門和企業(yè),修正歷史事件中有歧視性意味的翻譯;可以更及時地提供我國領導人及黨政軍各系統(tǒng)的重要講話、可公開文件、報告的世界主要語言版本,等等。同時,我們還要與國際社會一起,利用網絡自組織的力量,發(fā)現并糾正涉華翻譯中的各類問題,正本清源,才能有利于維護國際輿論的客觀性與公正性?!ㄗ髡呤菑偷┐髮W新聞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