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月冰
我向來就喜安靜,在上海讀完大學后,特意找了一份圖書編輯的工作,從選題到成書,躲在角落里安靜看世界就好。
但圖書市場逐漸不景氣,競爭加大,公司開始用嚴格的數(shù)據(jù)來衡量工作,我陷入焦慮,嘗試換工作,但都因繁重的工作壓力而放棄,加之上海的房租越來越貴,我感覺自己難以在這個國際大都市待下去了。
家人也極力勸說我回老家,說小縣城的生活安逸舒適,我一個女孩子,何必到外面這么闖呢?
考慮再三,在房東再次提出漲房價之后,我拖著行李箱回家了。
回家后的生活最初真的很好,睡到自然醒,看書,追劇,偶爾做做家務。一個月下來,人走在路上突然有了一種恍惚感,瞇著雙眼看著藍天白云,覺得自己就是那朵云,看著悠哉,卻不踏實。我想著該出去找份工作了。
可是,放眼整個縣城,除了餐館、商場招聘一些服務類的工種,我?guī)缀跽也坏胶线m的工作。這時陸續(xù)有人上門來給我說媒,看上去條件都很好,但見面后說上幾句,我就只能沉默了,因為他們聊天的內容大多是聚餐、麻將、夜宵、東家西家、人情往來。我不懂這些,也不太愿意花過多精力去了解。于是,我顯得格格不入,關于我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比如不愿意工作、眼高手低、不懂人情世故、清高。
我爸媽著急,在親戚里七托八拜,想盡辦法,總算給我在一所私立小學里找了份教書的差事??蓻]教上幾天,我就得罪人了,我嚴格按照公平來辦事,可是總有各種各樣的特殊關系不滿我的行為處事方式。
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自己比在上海時還累,我想躺平,看上去家鄉(xiāng)有大房子大床給我躺,但我壓根就躺得不舒適,就好像我是睡在一個沒有窗簾的房間里,時不時有人來瞄我?guī)籽?,對我的睡姿品頭論足。我渾身不自在,焦躁不安。
于是,一年后,我就又逃往上海了。
我終于明白,我想要的所謂躺平,不是不工作,而是人際關系簡單、相對自由、盡量尊重自己的內心和愛好,用高質量的付出來換取自在的生活條件。
我冷靜下來分析自己,拿出手機研究我能勝任的各種工作,覺得自己能寫一些營銷的文案,于是篩選公眾號號主去談,終于找到幾位投緣又靠譜的自媒體平臺負責人。我盡力寫好我的文案,工作起來全力以赴,他們給我不錯的報酬和相對自由的工作時間。經過一年多的訓練與積累,我終于在這個行業(yè)干得得心應手,每周接固定數(shù)量的工作任務,認真做好它們,然后完全放松地休息、讀書、追劇、旅游。
3年下來,對這種高質量躺平方式的追求,我不但沒有懶散和頹廢,反而進步和提升了不少,干得起勁,也玩得盡興,蓬勃又輕松,還有了情投意合的愛人。
所謂的躺平,其實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拋棄過高的欲望,通過合理而科學的努力,換得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