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廣泉，鄭向群，魏孝承，成衛(wèi)民，張春雪，楊波，徐艷

（農業(yè)農村部環(huán)境保護科研監(jiān)測所，天津 300191）

世界人口增長和農作物生長需求增加了肥料消耗[1]。據聯合國糧農組織（FAO）報告統計，2015—2018 年，世界對化肥[氮（N）肥，磷（P）肥，鉀（K）肥]的需求量平均每年增長1.8%，化肥消耗量平均每年增加約3.35×106t。預計到2100 年，世界人口將達到112 億，且這一趨勢將繼續(xù)上升[2]。對化肥需求的增加不僅會影響到原材料的供應，還會影響到溫室氣體的排放和水體富營養(yǎng)化狀況。事實上，目前世界主要能源消耗的1%～2%源于氨肥生產（2008 年為1.3×108t）。作為副產品，每產生1 t氨，就會釋放出2～3 t二氧化碳。因此，氨生產行業(yè)產生的溫室氣體約占全球溫室氣體排放的0.93%[3]。與此同時，作為P 肥主要來源的高質量、高品位P礦資源正在趨向枯竭。然而，P消耗率的預測結果各不相同，2018 年的一項研究估計，到2100 年，資源消耗將達到20%～60%[4]。據預測，經濟上可行的P 礦儲量將在大約100 年內耗盡。與此同時，全球K 礦分布不均將給缺K 國家的農業(yè)生產帶來重大風險[5-6]。

目前關于尿液的處理利用主要有兩種途徑：一是經化糞池排入污水管網，最終進入污水處理廠[7]；二是和糞便一起經化糞池處理或單獨收集后還田[8]。然而，隨著對尿液研究的不斷深入，尿液的價值逐漸被發(fā)現。在人類排泄物中，尿液是N、P、K 的主要貢獻者，貢獻率分別為88%、67%、73%[9]。人類尿液被認為是一種可再生的營養(yǎng)資源[10]。尿液源分離，即利用單獨設置的小便器或糞尿分集式便器將尿液單獨收集起來，并進行處理和資源回收利用，該方法引起了越來越多研究者的關注[11]。在城市污水中，尿液只占廢水總量的1%，其N、P、K 量卻占廢水中總N 的75%～87%、總K 的50%～90%、總P 的40%～50%[12]。從可持續(xù)發(fā)展的角度出發(fā)，尿液源分離技術的應用能夠更好地管理家庭廢水和分散的衛(wèi)生設施，尿液分離不僅可以顯著降低城市污水處理廠和下游污水接受水體的負荷，還能回收N、P、K 等營養(yǎng)成分，生產出合適的產品[13]。近年來，很多國家特別是缺乏衛(wèi)生設施和肥料工業(yè)的發(fā)展中國家，對人尿資源化利用技術進行了大量研究[14]。研究顯示，如能充分回收或再利用人尿中營養(yǎng)物質，將可以滿足全球三分之一的N需求和五分之一的P 需求[15]。但是目前國內對人尿資源化利用的研究較少，關于資源化利用技術的可行性和實際工程應用的難點尚不清晰。

本文以源分離尿液為研究對象，綜述不同尿液資源化處理技術的研究進展，分析每種處理技術的處理原理及其在不同條件下回收尿液中營養(yǎng)成分的優(yōu)劣勢，以期為不同環(huán)境條件下的尿液資源化利用尋求合適的處理方法，進一步開發(fā)其回收利用價值。

1 人尿的成分

尿液的成分因人而異、因地區(qū)而異，這取決于人的飲食習慣、飲水量、體型、體育活動和環(huán)境因素等[16]。據報道，大多數發(fā)展中國家的人類尿液中的N含量可能低于工業(yè)國家，因為素食飲食比工業(yè)國家的混合飲食含有更少的蛋白質[17]。貯存后尿液的主要理化特性和化學成分見表1。從化學成分來看，人的尿液是一種富N 的水溶液，其中尿素占尿中總N 的75%～90%[18-19]，同時含有少量的尿酸、氨基酸和其他物質[20]。尿液中大部分N 與尿素或氨肥一樣，易于被作物吸收，其N 利用效率相當于同類無機肥料的90%[21]。人體尿液除含有大量的N、P、K外，還含有B、Cu、Zn、Mo、Fe、Co、Mn等微量元素[22]。

表1 人尿液的主要理化性質及組成成分Table 1 Physico-chemical properties and composition of human urine

2 人尿資源化處理技術的利用現狀

2.1 農田利用

近年來，尿液的農業(yè)利用技術已被一些國家（主要是北歐和非洲）廣泛用于作物的有效種植[32]。人尿中病原體含量非常低，同時卻含有大量植物生長所必需的主要營養(yǎng)物質，如N、P、K、Ca、S、Mg等，可補充或替代合成肥料用于作物生產[21，33]。研究表明如果在20 ℃或更高的溫度下儲存2～6個月，尿液可以直接作為農業(yè)的液體肥料[25，34]。尿液中90%～100%的N 主要以尿素或銨鹽的形式存在，尿液中的尿素/銨與人工肥料中的尿素/銨相似，并且已在施肥試驗中得到證實，尿液中高濃度的N 可使作物充分生長。近年來，許多研究者對人尿作為作物肥料進行了試驗，并取得了一些進展。與合成肥料相比，用尿液作液體肥料可增加黃瓜、白菜和莧屬植物的單產，表明尿液也可以為植物提供必需的營養(yǎng)[35-37]。同時，隨著對尿液研究的不斷深入，尿液還田的好處不斷被發(fā)現，農民對尿液還田的接受度也不斷提高。瑞士的一項調查顯示，有42%的農民愿意購買尿液衍生的肥料產品[38]。美國大約有一半的三年級學生愿意用尿液進行實驗[39]。

為保證農田利用安全有效，尿液必須經過貯存處理之后再進行還田。人尿的貯存過程也就是腐熟的過程，一是確保尿液中致病菌的無害化，二是通過腐熟過程分解有害的污染物[27]。貯存尿中的N 主要以氨態(tài)N的形式存在，以碳酸氫鹽為主要陰離子。由于有機質逐漸分解，氨態(tài)N不斷增加，且氨的揮發(fā)性大，很容易導致N 素丟失，降低肥效[40]。研究表明，貯存方法不當可導致N 損失高達60%～90%[41]。因此收集后的尿液必須加蓋密封保存，以防止N 素損失。另外，對于特殊人群的尿液，如長期服用治療心血管疾病或癲癇病藥物人群的尿液[42-43]，必須經過其他特殊處理后方可進行利用。因為這類人群服用的藥物大多是通過尿液（部分是通過糞便）以未改變的原化合物或代謝物形式排出[44-46]，無法通過簡單的貯存處理進行分解，這類尿液的施用將導致藥物殘留，造成有害成分在農田累積的風險[47]。

2.2 N回收

在水環(huán)境中，N 是一種主要的污染物，N 濃度過高會導致水體富營養(yǎng)化，引發(fā)藻類大量繁殖、魚類死亡等問題[48]。N 污染在我國也很普遍。據報道，自20世紀80 年代中期以來，我國大部分省份水體的N 含量已超過地表水水質標準臨界值（1 mg·L-1，以N計）。目前全國N 的年排放量約（14.5±3.1）×106t，城市污水排放量占總排放量的21%以上[49]。人類尿液是城市污水中最大的營養(yǎng)物來源。在生活廢水中，大約80%的N、50%的P 和90%的K 來自于人尿[50]。人尿混入生活污水一同排入污水處理廠，將增加污水的N 負荷，而為獲得更高的脫N 效率，污水處理廠的建設成本和運行成本將隨之增加[51-52]。因此，從源分離的尿液中回收N，用作固體/液體肥料，可以減少污水處理廠污水中N的負荷，為污水高效處理提供了一個有前景的解決方法[53]。N回收的主要技術及特點見表2。

表2 人尿液氮回收技術Table 2 Nitrogen recovery technology for human urine

2.2.1 離子交換技術

離子交換（Ion exchange，IE）技術原理是在尿液貯存過程中將以尿素形式存在的N 水解成銨保留在離子交換吸附劑帶負電荷的位置上。載有的陽離子交換吸附劑可以直接用作固體肥料（當吸附劑為天然來源時）或再生用于生產液態(tài)肥料和可重復使用的吸附劑[54]。斜發(fā)沸石是一種天然的對銨具有高親和力的離子交換劑，聚合大分子交換劑同樣適用[60]。研究表明，與直接排入污水處理廠的處置方式相比，通過離子交換處理尿液的成本要低40%，而且用尿液生產硫酸銨的成本遠低于商業(yè)肥料的市場成本[54]。離子交換技術的適用范圍很廣，從單個洗手間或家庭規(guī)模到集中式尿液收集站均適用。

2.2.2 膜蒸餾技術

膜蒸餾（Membrane distillation，MD）是一種熱驅動的分離過程，驅動力是疏水膜兩端的溫差引起的蒸汽壓力差。該技術應用范圍較廣，如脫鹽、廢水處理和食品工業(yè)[61]。MD 也是一種有效的濃縮尿液的脫水工藝，它比蒸發(fā)過程所需要的能量更少，而與反滲透過程相比，其膜污染的風險更低[55]。此外，如果利用工廠產生的廢熱或太陽能熱源，MD 工藝的成本可以降至更低。在MD 系統中，蒸汽分子可以通過疏水性微孔膜，而非揮發(fā)性物質從理論上完全被截留[62]。MD 工藝通過脫水來濃縮進料側的氨和硝酸鹽成分。但是，源分離人尿的高氨濃度和堿性條件增加了高揮發(fā)性游離氨含量，且隨之導致大量的游離氨通過滲透MD 膜的疏水性微孔進行轉移。因此，MD 工藝的應用也僅僅限于基于膜的氨吹脫（在滲透側濃縮NH4+），用以從高濃度氨廢水（如源分離的人類尿液或豬糞）中回收氨[63-65]。

2.2.3 正向滲透技術

正向滲透（Forward osmosis，FO）是一種依靠半透膜分開的兩種溶液之間的滲透壓差驅動水分子傳輸的過程。由于溶質無法通過膜進行擴散，因此低濃度溶液中的水會流向高濃度溶液并將其稀釋，直到達到熱力學平衡為止[66]。另外，當肥料用作高濃度溶液時，稱為肥料驅動正向滲透，最終的稀釋溶液可直接用于灌溉[56]。由于正向滲透中水分子是通過擴散而不是對流進行傳輸，所以正滲透膜比反滲透膜更抗污染，但該技術的主要缺點是離子在高濃度溶液中會反向擴散到低濃度溶液中，即產生反向鹽通量（Reverse salt flux，RSF）。這是由于所用的正向滲透膜為非理想型，即離子排斥不是100%[56]。

2.2.4 吹脫法

吹脫法（Vacuum stripping，VS）是一種物理化學處理工藝，在此工藝中，液體混合物與空氣接觸，通過液相到氣相的傳質作用去除揮發(fā)性組分[67]。吹脫法回收源分離尿液中的氨也得到了廣泛研究。LIU等[68]采用改進的雙膜模型評估吹脫法回收源分離尿液中的氨，結果表明，提高空氣流速和溫度可以降低單元操作成本，而高pH 值會導致化學物質投入增加而使單元操作成本升高。TIAN 等[57]采用真空熱吹脫與酸吸收相結合的預處理工藝從水解尿液中以硫酸銨的形式回收氨，結果表明，在60 ℃、21.3 kPa 且不調節(jié)pH 值的條件下，3 h 批式吹脫實驗從水解尿液中回收80%N獲得的最大氨傳質系數為17.6 mm·h-1，相應的N 回收負荷率為36 kg·m-3·d-1（以N 計）。該技術的經濟評估結果表明，從1 m3尿液中回收/去除營養(yǎng)物質可以獲得2.01元的利潤。

2.2.5 微生物燃料電池技術

微生物燃料電池（Microbial fuel cell，MFC）是一項應用廣泛的新興技術[69]。在尿液銨鹽回收過程中，用MFC 作為氣體擴散陰極，銨離子的遷移和氨氣的擴散導致銨離子向陰極傳輸。在陰極室中，銨離子因高pH值被轉化成氨氣，隨后在氣-液臨界點通過揮發(fā)被酸液吸收（圖1）。KUNTKE 等[58]的研究指出，在電流0.50 A·m-2的條件下，銨鹽的回收率為3.29 g·d-1·m-2（以N 計）。研究表明，MFC 回收銨比傳統氨吹脫更有優(yōu)勢。通過MFC 回收銨過程中曝氣所需要的能量更少[70]。MFC 反應可以產生能量且不需添加CaO（或NaOH），而氨吹脫必須添加這類物質。但是MFC回收銨有一點不足，其產生的電子只有31%用于銨的運輸，這限制了可以傳輸的銨的總量[58]。

圖1 微生物燃料電池技術回收銨的實驗裝置示意圖[58]Figure 1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experimental device for recovering ammonium by microbial fuel cell technology

2.2.6 電化學技術

電化學（Electrochemistry,EC）技術的原理是通過提供足夠高的電流使水在陽極氧化（產生氧氣和質子），在陰極還原（產生氫氣和羥基），最終形成沒有緩沖區(qū)的酸性陽極和堿性陰極。該電流驅動陽離子從陽極向陰極以電遷移的形式穿過陽離子交換膜（Cation exchange membrane，CEM）。因此，NH4+可以從陽極轉移至陰極，在高pH 環(huán)境中容易轉化為NH3（隨H2一起），便于用氣流將其吹脫。持續(xù)不斷地去除氨使得從陽極流出的銨離子流量恒定，因為穿過膜的氨氮濃度梯度保持不變。然后，吹脫氣體通過一個酸阱或其他僅能捕獲NH3的方式（如冷凝），并濃縮為高純度銨產品[59]。LUTHER 等[59]采用EC 處理尿液并結合氨吹脫和硫酸吸收形成（NH4）2HSO4并計算氨回收率，結果表明，TN 的回收率達到57%±0.5%。電化學提取法從含高濃度氨的復雜廢水中回收氨是一種很有前景的技術，但目前還處于實驗室研究階段，在處理源分離尿液方面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2.3 P回收

P 是所有生物體必需的營養(yǎng)物質，對人類社會的發(fā)展至關重要。隨著全球人口的增長和壽命的延長，人們需要更多的食物，而種植作物所需要的P 肥及其主要依賴的P 礦儲量正在迅速減少[71]。相反，目前人類社會中以不可持續(xù)的P 流動模式通過人類垃圾向環(huán)境排放了過量的P，導致了全球范圍內的水體富營養(yǎng)化。為了保障糧食安全、維持社會可持續(xù)性發(fā)展，我們必須回收目前在人類活動循環(huán)中所丟失的P[72]。許多學者已經開展了從各種廢棄物中回收P 的研究，如食物鏈廢物（如農作物再利用）中的殘渣、食物垃圾和人類垃圾（糞便和尿液）[73-74]，而尿液被認為是最有前景的一個選擇[75]?；厥蘸驮傺h(huán)P 不僅節(jié)省有限的P 資源，而且減少富營養(yǎng)化的發(fā)生，進一步減少對水環(huán)境和人類健康的危害[76]。廣泛的研究和實際應用表明，隨著現代糞尿分集廁所和無水小便器的應用，從分離尿液中回收P 的可能性顯著提升[77]。P 回收的主要技術及特點見表3。

表3 人尿液磷回收技術Table 3 Phosphorus recovery technology for human urine

2.3.1 鳥糞石沉淀技術

在P 回收技術中，鳥糞石（MgNH4PO4·6H2O）沉淀是一種可行且最常用的方法，鳥糞石沉淀過程可回收約99%的P[78]。其中鳥糞石是由可溶性正磷酸鹽、鎂（Mg2+）按摩爾比1∶1∶1 進行化學反應沉淀而成[71]。鳥糞石還是一種不含微污染物的固體緩釋肥料，可以從尿液中產生。這種生態(tài)肥料可以補充或部分替代傳統化肥，以滿足現代農業(yè)對P 的需求[81]。然而，由于鳥糞石沉淀反應必須用鎂來誘導，而金屬鎂價格比較昂貴，因此該沉淀反應成本很高。近年來，廉價的替代沉淀劑，如鹵水、草木灰和預處理菱鎂礦等已被報道，但它們的可用性差、沉淀效率低和易產生污染等缺點限制了其推廣應用[82]。

2.3.2 海水和反滲透鹽水沉淀技術

目前研究較多的離子沉淀回收源分離尿液中P的技術主要是海水和反滲透（RO）鹽水沉淀技術[79]。海水中含有大量的Mg 離子，在沿海區(qū)域已被廣泛用于P沉淀實驗研究。在此類研究中，對于水解尿液，P在不同海水尿液比例下回收率均超過90%。但是由于運輸距離較遠，對于大多數地處內陸的城市來說可行性較差。

反滲透過程中，反滲透膜在高壓下運行產生含鹽量低的濾液，同時將大多數礦物成分提煉至較小體積的濃縮廢液中，即反滲透鹽水。由于反滲透鹽水中無機離子的含量很高，尤其是高價陽離子，因此有可能成為一種很有前景的除磷劑。TIAN 等[79]通過批次和連續(xù)流實驗發(fā)現，在pH=9.0、反滲透鹽水與尿液體積比為1∶1 的條件下，新鮮尿液和水解尿液中P 的回收率均在90%以上。另外，反滲透鹽水本身的處理就是一個難題，現有處理技術（如閃蒸等）能耗高，給火電廠帶來巨大的成本負擔[83-84]。因此，反滲透鹽水用于回收P 不僅解決了其本身的處理難題，而且實現了資源化利用。

2.3.3 吸附技術

吸附技術是通過選擇性吸附劑將酸性或堿性條件下尿液中P 進行回收的方法。有研究者采用聚合物-無機雜化陰離子交換（HAIX）樹脂和天然黃土分別在pH=6 和pH=9 的條件下，對新鮮尿液和水解尿液進行吸附實驗，發(fā)現這些吸附材料對尿液中P 的吸附量較低（＜10 mg），且?guī)状挝街笪絼┑目芍貜屠眯噪y以保證[85-86]。GUAN 等[80]提出了一種用含水氧化鋯包裹的磁性納米顆粒（Fe3O4@ZrO2）組成的磁性材料從pH=4 的酸化尿液中回收P 的替代方法，這一技術包括易于分離和再生的Fe3O4@ZrO2對磷酸鹽選擇性吸附、磷酸鹽的解析、解析的磷酸鹽以磷酸鈣形式沉淀等過程[87]。吸附相對于沉淀的優(yōu)勢在于：①尿液中的其他成分會干擾沉淀過程，而吸附過程基本不受干擾。以磷酸鎂鉀（MgKPO4）的析出為例，銨根離子、鈣離子和鈉離子都會干擾沉淀的形成，因此應先去除銨根離子，并尋找一種替代的堿性化合物來調節(jié)pH，而不是直接用NaOH。但是，無論尿液中是否存在其他組分，吸附劑對P 的選擇性吸附都是可以實現的；②沉淀需要在適當的pH 值條件下有正確的反應物配比，而吸附過程添加過量的吸附劑不會造成吸附劑材料的浪費，因為它可以被回收再利用。但是其缺點是吸附最終會達到飽和，之后吸附劑材料將不再發(fā)揮作用。在這方面，解吸被吸附的磷酸鹽和再生的吸附劑進一步使用是必不可少的[80]。

2.4 K回收

K 是農業(yè)肥料中重要的營養(yǎng)補充物，主要來源于K 礦，預計全球K 需求量將從2019 年的3.95×105t 增加到2023 年的4.57×107t[88]。然而，全球K 的主要供應國，如加拿大、俄羅斯和土庫曼斯坦的供應量卻難以滿足市場的需求。因此，從源分離的尿液中提取K引起了廣泛關注，特別是那些缺乏K 礦的國家。此外，從尿液中回收K和其他營養(yǎng)物質還可以平衡處理城市污水所需的能量和成本[89]，大大增加了尿液資源化利用技術探索的價值。流化床結晶（FBC）工藝能夠回收結晶或顆粒狀固體物質[90]。隨著Ca 或Mg 的加入，P 和K 可以三元化合物[MgKPO4·6H2O，Mg3（PO4）2·22H2O，Mg3（PO4）2·8H2O]的形式被回收。沉淀效果越好，FBC 工藝消耗的化學物質量越少，同時通過形成低含水率的顆粒，避免了大量富水污泥的產生，而這些顆?？梢赃M一步作為緩釋肥料用于農業(yè)和園藝[91]。然而，FBC 的結晶過程需要種子材料（如二氧化硅或氧化鋁），種子材料是低含水率顆粒雜質的主要來源。種子材料的添加也大大增加了K 回收的成本，不利于實際的工程推廣。

流化床均質結晶（FBHC）工藝是FBC工藝的改進型，在FBHC 中不需要種子材料，在溫和的過飽和條件下，細核團聚體的均質結晶可以得到高純度的晶體顆粒。FBC 和FBHC 的結晶過程可分為均質結晶（有種子材料）或異質結晶（無種子材料）。異質結晶是指晶粒生長是通過將過飽和物質沉淀到雜質顆粒表面（通常是氧化硅或氧化鋁）實現。相比之下，均質結晶沒有雜質顆粒，晶粒通過在亞穩(wěn)態(tài)溶液中原子核相互碰撞增大。造粒過程使充分流化的均相顆粒不斷增大，即流化床均質結晶過程。FBHC 可以將沉淀物轉化為高純度、低含水率的顆粒狀物質[91]，最終可以用作農業(yè)和園藝緩釋肥料。

2.5 提取生化藥品

近年來，利用尿液提取制作生化藥品的技術越來越受到關注，這是一項變廢為寶、造福于人的舉措。人尿中含有多種活性物質，如尿激酶、激肽釋放酶、親纖維蛋白尿激酶-抑制劑復合物、抗癌物質等[92]。目前，在我國利用的尿液中，男性尿液主要用于提取尿激酶（UK），女性尿液主要用于提取絨毛膜促性腺激素（UCG）[93]。尿激酶是一種能使纖維蛋白原活化并生成具有溶解性纖維蛋白能力的纖維蛋白溶解酶，適用于各種血栓病及心肌梗死等疾病的臨床治療。尿激酶可以從新鮮的健康男性尿液中經分離提純制得[94]。最近研究表明，尿激酶與抗癌藥物并用，可以大大提高抗癌藥物的療效[95-96]。目前從人尿中提取尿激酶的方法主要有吸附法、超濾法、離子交換法等，但以上方法均存在周期長、工藝過程復雜、耗能高、回收率低等問題[97-98]。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是一種存在于孕婦血液及尿液中的促性腺激素，其生物活性類似于促黃體生成激素，由胎盤滋養(yǎng)葉外層細胞合成[99]。目前，從人尿中提取絨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方法主要有Got法改良工藝、高嶺土吸附工藝等[93]，尿液中的許多生化藥物具有特殊療效，因此積極開發(fā)此資源不但可滿足臨床用藥需求，且可出口創(chuàng)匯。

3 結論與展望

人尿中含有豐富的營養(yǎng)物質，目前源分離人尿的資源化利用技術主要包括農田利用技術、N 回收技術、P 回收技術、K 回收技術及生化藥品提取等技術，這些技術的應用可以減少因尿液直接排放所造成的水體富營養(yǎng)化、魚類死亡等環(huán)境污染問題，同時還可以回收尿液中的N、P、K 等營養(yǎng)物質，實現資源再利用。國內外研究人員對源分離人尿資源化利用技術進行了大量的研究，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目前研究中仍存在一些問題，需要進一步深入探討。今后，源分離人尿資源化利用技術研究還需從以下方面重點開展：

（1）我國作為人口大國，人尿資源豐富，蘊含著巨大的綜合利用潛質。開展源分離人尿資源化利用技術研究并建立示范工程，不僅有利于農業(yè)的可持續(xù)發(fā)展，而且是防止廁所糞污污染、改善人居環(huán)境質量的重要措施。特別是在我國廣闊的農村地區(qū)，將人尿有效地替代合成肥料，不但能夠降低種植成本，還能改善環(huán)境質量。因此，人尿用作液體肥料很可能將是今后的趨勢。

（2）N 的資源化回收利用的主要技術都是物理工藝，因此需要借助外力從人尿中提取N，導致能量消耗巨大。今后N 提取工藝可與發(fā)電廠的鍋爐蒸汽相結合，這樣既可以利用發(fā)電廠產生的額外勢能從人尿中提取N，又可以節(jié)省N提取所消耗的其他資源。

（3）P 的資源化回收利用主要為沉淀和吸附兩種工藝。沉淀工藝操作簡單，且可以直接生成鳥糞石，作為緩釋肥料補充或替代部分化肥。但沉淀反應過程中需要添加鎂來誘導反應，而金屬鎂價格昂貴。因此，研發(fā)低成本、易獲得且P 回收率高的替代沉淀劑將是該技術在實際工程推廣應用中需要突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