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花 李明亮

（河南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

1、問題的提出

隨著各省市志愿服務條例的相繼頒布和2017年《志愿服務條例》的施行，中國的志愿服務進入制度化建設階段，但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認識模糊，而使全民健身志愿服務制度化發(fā)展卻面臨著巨大的挑戰(zhàn)。第一，全民健身運動會和品牌賽會招募的志愿者，沒有網絡注冊，公認的全民健身志愿組織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沒有與志愿者網站接軌，長期進行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志愿者和其他草根志愿組織規(guī)范化存著盲區(qū)；第二，中國志愿服務網上的九個服務類型里沒有全民健身志愿者。首部 《我國志愿服務發(fā)展報告（2017年）》中，列出有十類志愿服務領域，未見全民健身志愿服務。全民健身志愿者沒有被列入國家規(guī)劃志愿者數據統(tǒng)計之列……而我國目前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研究集中于現(xiàn)狀、興起原因，組織發(fā)展，服務模式，機制建設等方面的研究，鮮有對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的系統(tǒng)分析。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身份沒有明確化，研究缺乏全部概覽，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制度化發(fā)展和長效化建設勢必受到影響。新時代背景下，有必要從中國國情和事實的角度理順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來龍去脈，對我國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主體：志愿者和志愿組織，進行重新審視和反思。

2、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的再認識

哲學上認為主體是對客體有認識和實踐能力的人，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主體就是從事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組織和個人。志愿服務內容不同其組織不同，志愿者類型也不相同。鄧國勝等（2015）認為志愿服務在不同國家文化政治和社會背景下的志愿服務形式、內容和效果差異很大。國外認為志愿服務是在不計物質報酬的前提下，個體出于自由意愿并通過一定的組織形式奉獻時間和精力，為他人、群體和社會提供服務的行為。聯(lián)合國對志愿服務規(guī)定了三項標準，第一，不以謀求經濟利益為目的；第二，出于本人的自由意志；第三，為第三方和從事志愿工作的人帶來收獲。而我國所稱志愿服務，是指志愿者、志愿服務組織和其他組織自愿、無償向社會或者他人提供的公益服務。相比較來說，國外將志愿服務僅看做是一種社會行為或社會現(xiàn)象，強調一定的組織和不計報酬但是可以有報酬，為他人、群體、社會但是不排斥個人。而我國更多的是關注精神文明建設和志愿行為的性質，強調公益,無償，并未從界定的操作層面進行明確規(guī)定，相對寬泛，但行政化特點突出。2001聯(lián)合國大會的“E/CN.5/2001/6”號決議內容中將傳統(tǒng)的互助和自助也歸為志愿服務的內容?！吨泄仓醒腙P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三個五年規(guī)劃的建議》提出，“廣泛動員社會力量開展社會救濟和社會互助、志愿服務活動”。譚建光認為鄰里守望社會互助逐漸成為世界志愿服務領域的中國品牌。由此可見，互助類志愿服務逐漸得到國際和國內的認可，也成為全民健身志愿服務重要的組成部分。

3、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審視

全民健身志愿服務顧名思義就是自愿無償為全民健身活動提供供給的服務，結合我國全民健身志愿服務開展的情況，因此，本文將全民健身志愿服務分為政府部門自上而下開展的全民健身志愿服務宣傳推廣活動；全民健身運動會和品牌賽事志愿服務活動及常態(tài)性的志愿服務活動，并以此為視角分析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活動的主體。

3.1、自上而下的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推廣活動

由下表1可以看出，自上而下的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推廣活動，主要由國家體育總局具體策劃發(fā)起，通過各種政策文件《關于廣泛開展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活動的通知》等引導各地市體育部門及體育協(xié)會組織自上而下開展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活動，成立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組織，開展“科學健身指導志愿者培訓班”等保障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活動的人力資源。各地體育行政主管部門與社會體育組織依據當地的具體特點，精心組織與策劃了的豐富多彩、百姓廣泛參與的全民健身活動，積極倡導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活動，逐漸形成品牌化和制度化。如全民健身日的“全民健身零距離志愿服務大行動”等等。各地政府基層組織聯(lián)合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不斷開展形式多樣的志愿服務如“全民健身百日行”，“全民健身志愿服務進社區(qū)”。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根據國務院行政法規(guī)形成體育部門規(guī)章的“全民健身志愿服務”定位。而中國體育科學學會不斷打造全民科學健身指導志愿者正規(guī)軍，成為各地培養(yǎng)科學健身指導的骨干力量。

表1 自上而下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政策文件及推廣活動匯總

3.2、全民健身運動會和品牌賽事類志愿服務

全民健身賽會類志愿服務成為各類全民健身賽事堅實的保障力量“全民健身社會辦，全民同享更精彩”為宗旨五彩紛呈的全民健身運動會和品牌賽事活動如雨后春筍般應運而生。以備受群眾喜歡的全民健身品牌賽事馬拉松賽事志愿服務為例，一般通過馬拉松官方網站公開向社會招募志愿者，有社會組織招募和高校組織招募兩種。高校以學生為主體，其他社會各界志愿者及群眾，也是志愿者的重要來源。杭州馬拉松專業(yè)志愿者（即醫(yī)務志愿者和急救志愿者）人數為 700人，分別來自社會招募和高校招募；非專業(yè)志愿者人數為1601人，全部來自外部協(xié)助單位，即已列出的六所高校。2019年鄭開馬拉松招募主要以志愿者團的形式申報，共招募有60余支團隊，4千余名志愿者，主要為在校大學生。

由此可見，在文明辦、宣傳部和團市（?。┪日骷壊块T的大力支持下開展的全民健身運動會及品牌賽事活動的志愿服務人力資源豐富，志愿者經過組織招募培訓，從事時間密集的短期志愿服務工作，符合純粹志愿者的四個維度自愿性、無償性、組織性、與受益者無親屬關系，是全民健身賽事活動得以開展的基石。他們以高校大學生（根據需要招募）作為志愿者主要群體，中青年（如藍天救援隊與康復醫(yī)學學會）的志愿者們等主要從事專業(yè)的志愿服務，中老年人匯集的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與其他社會志愿者組織從事一般性的志愿服務。從組織上看，校團委指導下的各高校青年志愿者協(xié)會、高校志愿者服務隊（北青藍志愿服務團、陽光志愿者協(xié)會，蒲公英志愿者服務隊，微塵志愿服務隊等）、學生聯(lián)合會等是負責賽會志愿服務的主要組織。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是開展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活動的主要協(xié)會組織，參與或主導全民健身賽事的組織招募與服務。此外，有（紅十字協(xié)會、藍天救援隊、星火志愿團等）社會公益團隊和組織。以單位或協(xié)會為平臺的組織（如康復醫(yī)學學會運動康復分會等）；以地區(qū)為平臺志愿者組織（如，天安門志愿者隊），一些其他社會團體與民間志愿組織，甚至一些草根的志愿服務性質的網絡群眾組織和個人志愿者。

3.3、常態(tài)化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活動

據2018年中國群眾體育發(fā)展報告統(tǒng)計，全國全民健身站點已達到每萬人3個，正式登記的體育社會組織數量年均增幅達到10.86%。此類群眾喜聞樂見的日常性健身點遍布全國各大公園、廣場、空地和社區(qū)，他們免費或者象征性地收取基本活動費用，進行互助服務共同健身。盧志成（2013）認為我國社區(qū)志愿服務中社區(qū)居民通過結社成立的各種體育組織屬于互助和自助類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組織。各類群眾體育組織、單項體育組織、社區(qū)體育組織、社區(qū)體育（文化、文體）活動室、公園廣場體育活動點、晨晚練（站）點、公益性基層健身團體等基層體育組織或非正式的群眾草根組都是開展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組織。另外一些網絡體育志愿服務，利用周末或者假期在網絡論壇發(fā)帖，組建跑友團、球友群等相約去徒步、爬山、打球、踢球等。這些公益性體育組織中的體育骨干、愛好者、特別是領袖級核心人物，大多數經過社會體育指導員培訓，具有很高的志愿服務境界，在自我健身的同時，以自己一技之長和良好的健身習慣幫助他人，幾乎每日到位、常年堅守，成為了一種生活習慣，自發(fā)義務的傳授健身技能、組織健身活動、宣傳科學健身知識，進行器械維護等開展傳統(tǒng)自助和互助型志愿服務，成為全民健身常態(tài)性志愿服務的典型現(xiàn)象。

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從組織上看，基本上形成了政府相關部門引導和管理，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中國青年志愿者協(xié)會、社會志愿服務組織、高校志愿服務組織、各類體育社會組織和協(xié)會以及基層體育組織和草根體育組織為框架的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組織體系。社會體育指導員、大學生為主要的志愿者群體，各類社會人員為主要成分。從年齡上看，其群體主要是大學生和中老年。大學生志愿者集中在各級別的全民健身運動會和品牌賽事活動，常態(tài)性志愿服務大多為具有社會體育指導員資格的中老年人，中青年會參加一些政府部門的宣傳推廣活動和專業(yè)志愿服務內容的志愿服務。青壯年主要出于工作為平臺或專業(yè)和愛好為媒介進行一些衍生型的志愿服務內容。精神文明建設指導機構、民政部門、有關人民團體和群眾團體等各級政府都可能成為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協(xié)調機構、行政管理部門和負責志愿服務工作和相關工作部門。

4、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問題的反思

21世紀初瑞士的志愿者數量大幅減少，40%的體育俱樂部難以招募到長期志愿者，其中10%的俱樂部因此難以為繼，一些國家（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比利時、德國等）的志愿者數量有減少的趨勢。我國的十三五規(guī)劃提出到2020年末，全國注冊志愿者人數占居民人口的比例達到13%，但截止2018年底僅為8%左右。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是我國自國務院、國家體育總局自上而下發(fā)起開展的轟轟烈烈的公益性服務，助推了全民健身，成為全民健身發(fā)展的基石。志愿服務主體涉及各類人群，影響效果不可估量。但是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不是孤立的政府行為，也不是個人單純的奉獻行為。熱熱鬧鬧之下，我們更需要冷靜思考全民健身志愿服務主體表現(xiàn)出來的問題，把其作為一種社會現(xiàn)象和社會行為來分析，透過現(xiàn)象尋找本質，才能更好的促進其長效性發(fā)展。

4.1、信息化程度差，身份認同度低

北京奧運會志愿者以“我參與、我奉獻、我快樂”，“累并快樂著”，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身份認同和集體歸屬感，成為了奧運志愿服務集體記憶和奧運遺產，成為中國體育志愿服務的里程碑，2008年被譽為中國的“志愿者元年”。奧運會后，體育志愿服務工作重心由大型賽會志愿服務轉向全民健身。雖然，近幾年我國的志愿服務發(fā)展很快，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研究逐漸增多，但我國志愿者網絡注冊率低，志愿服務參與率也有待提高。而且，中國志愿者聯(lián)合會網站上，沒有專門的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網絡服務領域，專門從事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組織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也沒有與中國志愿者聯(lián)合會接軌，大部分的全民健身志愿者基本沒有進行網絡注冊。此種現(xiàn)象不利于新時代下的信息化管理。縱觀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眾像，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服務事實大于理論界定，實質性付出多于社會認同，地位的模糊、身份的尷尬不利于動力機制的激發(fā)，易造成出于好奇，全憑一腔熱情的局面，不利于長效化建設。尤其在國際化志愿服務數量減少的趨勢下，我國志愿服務走向法制化和規(guī)范化的時期，全民健身志愿服務長效化機制建設存在著隱患。

4.2、時間成本不同，服務類型不同

Hallmann認為時間分配是分析志愿服務參與問題的最關鍵要素（Hallmann，2015）。就志愿者個人而言，相比經濟成本，志愿服務顯然更需要時間投入，是典型的時間密集型活動（Clainand Zech，2008）。由體育相關部門組織動員的自上而下的宣傳推廣活動主要圍繞健身節(jié)點開展，比如，全民健身日、春節(jié)期間等。參與人群和開展內容相對專業(yè)；全民健身運動會和品牌賽事活動在活動期間開展，志愿者部招募管理。兩者相比，具有趨同效應，性質上一個是政府部門組織動員，重在引領，一個是志愿者部社會化運作，主要是品牌塑造。時間成本上看，都是短期的時間密集型活動，而且具有一定的規(guī)模效應和社會影響力，更適合年輕人短期時間內豐富閱歷，開闊眼界，比如，大學生。而中青年人工作忙、生活壓力大，從時間機會成本來說，更容易從事與工作相關的有專業(yè)需求志愿服務工作，可以看作是工作的延伸，比如，以專業(yè)投入的康復醫(yī)療類志愿服務、健康知識講座類、體質測量與評價和運動健身技能的傳授和宣傳等等短期志愿服務活動。對于退休的中老年人來說，時間充足、有強烈的健身需求，更適合從事自助和互助社區(qū)常態(tài)性志愿服務。全民健身志愿服務長效化發(fā)展的啟示：必須重視高校在校大學生的志愿服務的培育，借助工作平臺大力發(fā)展中青年為主的短期專業(yè)志愿服務，充分發(fā)掘、引導和激勵和有一技之長的中老年并借助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規(guī)范其常態(tài)性志愿服務行為。

4.3、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組織少，缺乏志愿服務精神

經以上分析，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是在相關部門的大力倡導下發(fā)展起來的惠及民生的全民運動，有著濃郁的中國特色。開展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事實性組織眾多，有青年志愿者協(xié)會等專門的志愿服務組織，也有定位為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協(xié)會組織如社會體育指導員協(xié)會，更多的是社會公益性組織、協(xié)會和團體。雖然我國官方網站和媒體也從精神文明建設的角度給予了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極高的評價，但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志愿精神是多方原因聚合的復雜社會現(xiàn)象，不僅志愿服務組織和其他公益性組織團體在“團結、友愛、互助、進步”的志愿精神的表達上有著很大的差距而且全民健身志愿服務本身也有區(qū)別于其他志愿服務的體育精神表達，比如健康、拼搏、團隊。總體來說，僅僅在國家體制倡導下，大家一起來辦有益于全民健身的大事遠遠不夠的，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管理部門缺乏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精神的精準表達和具體引領，必將對全民健身志愿服務的發(fā)展和治理埋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