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鵬飛 牛犁

摘要：

歷代首服中裝飾物多樣，其中蟬紋飾物造型精巧別致，具有獨特的符號價值和文化內(nèi)涵。文章采用文獻研究法對蟬符號的歷史淵源和寓意進行深層解讀和剖析，總結(jié)其表現(xiàn)特征;從墓葬出土及繪畫中的蟬紋金珰及附蟬首服對蟬的情感表達、含義象征進行歸納、整理。研究表明：蟬是古代中國首服的重要紋飾，并在作為首服紋飾的過程中完成了文化符號、思想符號及民族符號的構(gòu)建。蟬飾不僅設(shè)計巧妙而且品種豐富，無論在佩戴身份還是種類用途都分化明細。其傳播原因受官宦權(quán)位、雅士情感、黃老學(xué)說等因素的影響，體現(xiàn)出紋飾的發(fā)展演變與社會文化息息相關(guān)。

關(guān)鍵詞：

首服;傳統(tǒng)文化;蟬;社會文化;符號意義;服飾

中圖分類號： TS941.12;K892.23

文獻標(biāo)志碼： B

文章編號： 10017003（2022）02013007

引用頁碼： 021302

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2.02.016（篇序）

收稿日期： 20210603;

修回日期： 20211219

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藝術(shù)學(xué)青年項目（20CG183）

作者簡介： 林鵬飛（1997），男，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服裝設(shè)計與服飾文化。通信作者：牛犁，副教授，421227198@qq.com。

蟬作為中國藝術(shù)作品中的經(jīng)典意象，無論是從《詩經(jīng)》到宋詞，還是從商周青銅器上的裝飾紋樣到地位象征含義的佩蟬，蟬都是高潔品行和較高社會地位的象征。同時，這也為蟬形象在中國古代服飾品中的運用奠定了基礎(chǔ)。

近年來隨著考古挖掘，許多實物遺存的現(xiàn)世，為蟬紋飾物的研究提供了更多研究空間和實物參考。在蟬飾的研究中，趙燕林[1]從唐代敦煌壁畫中的珥貂大臣服制為研究點，梳理了從魏晉到唐初貂蟬冠的服制脈絡(luò)，同時對傳世繪畫和考古資料中的珥貂大臣進行了對比考證。劉川渤[2]指出冠蟬制度始與戰(zhàn)國趙武靈王效仿胡服飾貂蟬，一直延續(xù)至明末。其使用形式初為金珰附蟬，而后演變?yōu)檫M賢冠加籠巾附蟬，證實附蟬形式、樣式和使用者的變化折射出不同時期統(tǒng)治階級的審美意識、思想觀念和社會發(fā)展的變化。朱超龍等[3]對戰(zhàn)國至漢晉時期的金珰中的蟬珰和金顏區(qū)別及紋飾風(fēng)格變化進行了詳細解讀。另外李新偉[4]從考古學(xué)和宗教學(xué)的角度，解讀蠶、蟬等昆蟲“羽化”和“蛻變”在薩滿式宗教和社會上層象征權(quán)位的能力的重要意義。再如楊金萍[5]從醫(yī)學(xué)的視角解讀了古代紋飾畫像中蟬的生命文化內(nèi)涵，既有宗教重生羽化信仰，又有醫(yī)藥法象妙用，這為本文對蟬藝術(shù)的研究提供了一定參考。

根據(jù)考古資料顯示，在紅山文化、良渚文化及石家河文化遺址當(dāng)中都有蟬飾的出土[6]。作為祖先心中神圣而又神秘的圣潔靈物，在青銅器、翡翠玉石器物、貂蟬冠、金珰、金蟬玉葉等各種珍貴材料的出土文物中，蟬紋與蟬意象都為造型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的關(guān)鍵元素。中國人特別注重首服，通過各種工藝技法將蟬呈現(xiàn)在首服當(dāng)中，不僅展現(xiàn)了極高的藝術(shù)價值和審美意趣，更是人們對蟬文化的一種精神追求和內(nèi)心表達。本文從符號學(xué)的視角對中國古代首服中的蟬形象開展多方面的分析和解讀，挖掘其應(yīng)用寓意和符號價值。

1 蟬符號的歷史淵源與寓意表達

蟬符號蘊含了豐富的思想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其藝術(shù)參考價值非常之高。正如《中國吉祥圖案的研究》所言，人們對于蟬符號的應(yīng)用非常廣泛，不限對自然界生物的單純物種描述，更多的是背后多重的情感表達[7]。

1.1 蟬符號的歷史淵源

縱覽中國古代典籍，對于蟬的記載頗為豐富。蟬的別名有莨綢、知了、爬爬、肉牛、蟬猴、蛭蟟等?！稜栄拧分杏校骸熬I，娘綢，蟾綢，蛾茅綢，蜘馬綢，蛻寒綢?！敝R綢是所有蟬的種類當(dāng)中體積最大的一類，而蛻寒綢則是最小的一類。由《爾雅》一書可知，蟬的生存環(huán)境和分布范圍非常廣，包括溫帶和熱帶地區(qū)，以及干旱沙漠地區(qū)都有其身影。關(guān)于蟬的生活習(xí)性，在《莊子》《禮記》《楚辭》等史書傳記中都有相關(guān)記載：蟬性高潔只食晨露，猶如仙人一般不染紅塵，高潔不屈。蟬的生活方式，引發(fā)了古人的聯(lián)想，將其與人們的優(yōu)良品德聯(lián)系在一起。從《詩經(jīng)》到“詠蟬三絕”，人們對蟬符號的運用從最初對物象的表述，發(fā)展到情感的寄托表達蟬所表達的內(nèi)涵也愈來愈豐富和充沛。

1.2 蟬符號的寓意表達

古有蟬衫之華麗、蟬冠之顯貴，亦有蟬鬢之縹緲。蟬作為自然界的生物，因其美好寓意而為世人所追崇。作為飾品，外在造型姣好，給人以美的享受，表達了人們對于耿介文化價值的追求和渴望;作為喪葬用品，因其生命歷程引發(fā)了人們無限的遐想和關(guān)注，以及人們對于生命的思考和感悟，寄托了人們的需求和渴望，即能像“蟬蛻”那樣，實現(xiàn)“轉(zhuǎn)世”和“再生”的愿望。對于士官大夫、達官貴人，蟬是高貴、傲骨、忠潔的化身，對于文人雅士，蟬是閑愁哀怨、感時傷嘆的寄托，不同的情感表述依附于士人們當(dāng)時所處的環(huán)境，與他們自身的身世生活經(jīng)歷和創(chuàng)作心態(tài)相連。因此，蟬不僅是自然界中的生物，更是詩人、詞人們的情感寄托。

蟬的象征寓意遠不止于此，在有的學(xué)者看來，蟬飾紋樣在出現(xiàn)時往往呈橫排或縱列形式條帶狀，將蟬“轉(zhuǎn)世輪回”的賦性聯(lián)系起來，被認為象征著權(quán)力的代代相傳與力量的永恒不息，現(xiàn)在所說的“蟬聯(lián)”也是由此而來。另外蟬的數(shù)量多，符合古人注重繁殖的心理傾向，因此蟬紋在古代也有強調(diào)民族繁衍的寓意。還有人認為，在口中含蟬是為了讓死者在陰間不失語言能力或是食物不斷[8]。

但無論是何種因素，表現(xiàn)出什么樣的品質(zhì)，或是有著什么樣的寓意，可以肯定的是，蟬自新石器時代以來就為人們所熟知和喜愛。而且，任何一種蟬飾所包含的意義都不是單一的，而是多種意象的組合，通過多角度表達自己最美好的祝愿。

2 歷代墓葬出土及傳世畫作中的蟬紋金珰及附蟬首服表現(xiàn)

由于其獨特的文化寓意，蟬符號被廣泛運用在首服中，成為中國古代首服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本文通過搜集歷代資料，整理墓葬出土及傳世畫作中的蟬紋金珰及附蟬首服情況，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東晉至宋明時期蟬紋飾物種類繁多，尤以宋明時期為甚，從傳世畫作和墓葬出土實物中可以發(fā)現(xiàn)宋明兩代附蟬飾物最多。從數(shù)量及種類看，共收集蟬紋飾物13種，包括冠9頂、金珰2塊、蟬腹巾1頂、金蟬玉葉簪1枚。從應(yīng)用載體看，可分為冠、巾、簪三大類，冠與巾為男性首服，簪主要為女性佩戴。從其所有者身份來看，主要是官、士、婦3種群體。官員戴冠以彰顯身份地位，等級不同所佩戴的冠亦有所不同，其中地位較高的權(quán)臣戴貂蟬冠，至于王室成員則戴七梁冠、遠游冠或步搖冠;士人多戴蟬腹巾來顯示自身人格的高尚、不與世俗同流;而婦人多以發(fā)簪佩戴于發(fā)髻之上，與平民相比貴婦所戴金蟬玉葉更顯其品行高潔、身份尊貴。這些深層含義的表達和優(yōu)良的傳統(tǒng)文化息息相關(guān)。

通過對墓葬出土及傳世畫作中的蟬紋金珰及附蟬首服等圖像資料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主要代表了權(quán)力和操行。據(jù)《舊唐書·輿服志》記載：“遠游三梁冠，黑介幘，青綏，皆諸王服之，親王則加金附蟬?！盵12]除此之外，《后漢書·輿服志》《晉書》《宛委余篇》等都有對附蟬冠飾的記載，蟬冠已成為一種榮權(quán)的象征。同時，蟬紋金珰的使用亦是民族融合展現(xiàn)，例如遼寧北票縣北燕馮素弗墓出土的步搖冠附蟬金珰，其兄馮跋的帝位是通過燕惠懿帝高云（慕容云）間接承襲于慕容鮮卑的后燕政權(quán)[13]。馮素弗墓中的樹狀步搖冠是鮮卑慕容一族最珍貴的冠飾，而附蟬金珰與步搖冠的結(jié)合，體現(xiàn)了漢與鮮卑相互間的文化影響。

此外，《晉書》和《北史·王云傳》均有對女子著貂蟬的記載，王澄曾上書諫道“高祖、世宗皆有女侍中官，未見綴金蟬于象珥，極鼷貂于鬢發(fā)。江南偽晉穆何后有女尚書而加貂擋，此乃衰亂之世，妖妄之服……”[14]可見女子著本為男子之“貂蟬”被稱為“妖妄之服”，是帝國沒落的象征。敦煌前涼（東晉時期）氾心容（女性）墓中出土的蟬紋金飾，就是對六朝女性使用“金珰附蟬”的佐證[15]。

3 蟬的形象在歷代首服中的符號體現(xiàn)

對于紋飾的闡釋不僅在其高超的技藝上，每種帶有多重含義的符號，其藝術(shù)附加值遠超過本身存在的價值。蟬紋所表現(xiàn)的意象不僅象征忠貞廉潔與權(quán)力地位，而且代表高潔風(fēng)骨與長生追求。本文從三方面來分析中國古代文化中蟬符號的“所指”，并對蟬所表達的多種意象進行詳細解讀。

3.1 清廉忠貞與權(quán)力地位的象征

蟬以居高飲露、廉潔忠貞的形象在世間廣泛傳播，為人們所崇拜。晉人陸云撰《寒蟬賦》：“至于寒蟬，才齊其美，獨未之思，而莫斯述。夫頭上有綏，則其文也。含氣飲露，則其清也;黍稷不享，則其廉也。處不巢居，則其儉也;應(yīng)候守常，則其信也;加以冠冕，取其容也。君子則其操，可以事君，可以立身，豈非至德之蟲哉？”[16]《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中說：“蟬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金子質(zhì)地純正高貴，不易融化，用金制蟬，“金蟬”兼具了金子和蟬的雙重優(yōu)良品質(zhì)，純正、圣潔、高貴，這些美好的品質(zhì)，正是仁人志士追求的理想品格。用金蟬作為冠飾，其目的不言而喻，以突出、塑造優(yōu)良品格。因而，在古代歷朝歷代中，皇帝身旁的侍中、散騎常佩戴附蟬冠飾，時刻警示自己，雖然身處高位，但是必須潔身自好，約束言行。

官員戴的冠，如貂蟬冠、武弁冠、通天冠、遠游冠、七梁冠等，用蟬作為裝飾紋樣亦是取其中“清虛識變”的含義，用附蟬金珰附在冠冕上意為時刻提醒官員要保持清廉忠貞高潔的品質(zhì)，在為人處世方面要果敢、堅韌不拔。從秦漢到宋明時期，在中國古代首服文化中，穿戴附蟬冠飾成為朝廷要臣的標(biāo)志，也逐漸演化為地位權(quán)力的象征。

貂蟬冠用織藤和漆制作，冠上飾附蟬金珰，并插貂尾，為三公、親王等官位最高者所戴，加在進賢冠上。根據(jù)《漢官解詁》文中記載，秦朝統(tǒng)一六國后，將六國冠服納入新王朝的服制當(dāng)中，趙惠文冠就在之列，初始為武冠，冠前并未有蟬紋，后秦統(tǒng)治者對此加以改造，附上蟬飾，專用于近臣，又因朝廷近臣多為文官，因此，本來屬于軍人所佩戴的武冠，在納入秦朝的服制之后變?yōu)槭咳说墓诜！夺屆ぽ浄分杏校骸磅跸s，貂者取其有文采而不炳煥，外柔易而內(nèi)剛勁也，蟬取其清虛識變也，在位者有文而不自耀，有武而不示人，清虛自牧識時而動也?！绷怼睹鞒紙D》中宋代名臣韓琦之為與其他官員相區(qū)別，彰顯其尊崇地位而附蟬于冠前。可見蟬冠為皇帝身邊近臣侍中等人所佩戴。

宋代籠巾多用細藤編成，如透明蟬翼，左右各飾一片，飾以金蟬。受程朱理學(xué)的影響，宋代的冠冕完全擺脫了刖趾適履的奢華與豪闊，變得井然有序、制式簡便、倡導(dǎo)合體舒適，同時包含著真理與美好的成分，審美與實用相結(jié)合，它們是歷史的化身、無聲的表達。至明代，貂蟬籠巾的流行實際是對宋代朝服制度的承襲[11]。

3.2 文人風(fēng)骨與潔凈雅士的代言

在首服中文人雅士常佩戴巾，一方面用來裝束頭發(fā)，另一方面以示文人身份、品德代表。據(jù)《汝水巾譜一卷》記載有32款巾，其中蟬腹巾便在其中，書中言：“取其圣潔白凈之意，文人佩戴蟬腹巾?！盵17]，意在表達己身高潔之志抑或是懷才不遇的離愁別緒。在古代文學(xué)歌賦中蟬以獨特的典型性——音色哀婉凄切、飲露高潔、不食塵埃而為各路文豪所借物抒情，使之成為具有深情濃意的意象[18]。晉郭璞《蟬贊》“蟲之清潔，可貴惟蟬。潛蛻棄穢，飲露恒鮮”中蟬為高尚美德的化身。虞世南《蟬》：“垂矮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fēng)?！币浴按埂敝复鹿伲凳咀约翰慌c他們同流合污，以居高自遠結(jié)尾揭示主題;宋寇準(zhǔn)《新蟬》：“寂寂宮槐雨乍晴，高枝微帶夕陽明。臨風(fēng)忽起悲秋思，獨聽新蟬第一聲?！彼螐垇怼缎虑铩吩姷溃骸跋s聲斷續(xù)悲殘月，螢焰高低照暮空?！甭勏s悲秋，紛至沓來，蟬、秋、悲、同氣一體?！对讵z詠蟬》為駱賓王身陷囹圄在監(jiān)獄中所作，聽到蟬鳴，傷感之情不禁流出，由蟬及己，多次貶謫，仕途坎坷，表達內(nèi)心的哀傷與感慨，以及對朝廷昏暗的憤恨。

從這類作品中可以看出，文人士子將自己懷才不遇，罹難貶謫的凄涼滄桑、哀傷時逝、命運困頓的凄苦之情融入作品當(dāng)中，情景交融、寓情于景，以蟬符號為載體來自喻。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蟬符號在這一意象中代表著古代詩人詞者對哀時傷嘆的生命的理解，是對生命憂患意識的外在體現(xiàn)，同時也是對懷才不遇、命運困頓的感悟，而將蟬的形象體現(xiàn)在巾上正是文人雅士對這種情感的外化。

3.3 永盛不衰與長生之夢的寄托

在漢魏六朝賦中對蟬意象的解釋還有寄托著人們對于長生不老的美好愿望[19]，這與嘆時傷逝的生命體驗相關(guān)聯(lián)[20]。在道家，黃老學(xué)說思想有羽化、蟬蛻登仙之說，蟬蛻即蛻皮重生。蟬意象的長盛永生和道家所宣傳的長生之夢相契合，常用蟬蛻皮重生來表達得道成仙或者羽化飛升的道家思想。蟬作為道家的符號因而帶有濃厚的神秘色彩。漢代的尸解觀念出現(xiàn)，《論衡》中記載“夫蟬之去復(fù)育……可謂尸解矣”，對尸體解剖保存如同金蟬脫殼達到靈魂與肉體的飛升，從而獲得新的生命形態(tài)或以另外一種方式延續(xù)生命。此外，在古人祭拜安葬逝者的情況下，經(jīng)常會在死者嘴中放一顆葬玉，又名唅蟬，如同蟬一樣入地冬眠，來年復(fù)蘇鉆出地面羽化飛升，寄托著對死者永生不滅、轉(zhuǎn)世重生的美好心愿。河南洛陽西朱村曹魏墓有M1出土翡翠蟬形飾品（即“金附蟬”），石楬中將翡翠標(biāo)注為彩石[21]，為貴婦所佩戴。另有江蘇吳縣木讀區(qū)焦山鄉(xiāng)五峰山博士塢村墓葬考古發(fā)現(xiàn)有金蟬玉葉（表1），金蟬全身通透明亮、金光閃爍，頭向前伸，眼睛凸出，頭頸用橫豎線勾勒;蟬身刻有八層平行減橫的凸紋，每一層都有無數(shù)豎向短線來表達細節(jié)[22]。金光閃耀的蟬栩栩如生屹立于玉葉之上，形象逼真，圓潤光滑，似在奏鳴。

金和玉作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經(jīng)久不衰，至今為人們所推崇，被視為神圣與倫理道德的象征，這與蟬符號所代表的意象相契合，將蟬與金玉結(jié)合打造金蟬玉葉，寄予吉祥長壽的祝愿。在古代，人們追求長生，造爐煉丹，從道家老莊到帝皇秦始皇，再到唅蟬和金蟬玉葉伴葬，無一不是為此，可謂非常明顯。

4 結(jié) 語

蟬作為被賦予獨特文化內(nèi)涵的符號，是中華民族文化藝術(shù)的經(jīng)典意象，經(jīng)不斷演化變形，逐漸成為社會文化和藝術(shù)創(chuàng)造的設(shè)計源泉，傳遞著人們對大自然的敬畏及對人生的思索感知。將蟬紋與冠、巾、簪等不同時代、不同形式及功能的首服結(jié)合，既有對高潔忠貞的向往及權(quán)力地位的展現(xiàn)，也有對文人風(fēng)骨及雅士高潔情感的表達，還有對永生不衰與長生之夢的寄托，體現(xiàn)出中國傳統(tǒng)紋飾“圖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文化理念。這是人們認識自然、感受生活的直觀表達，反映了從古至今人們面對自然事物展現(xiàn)出的對時代、社會、哲學(xué)及人生的態(tài)度，也指導(dǎo)著當(dāng)代服飾的紋樣設(shè)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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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 Xian. The craft treasure of the combination of gold and jade： Gold cicadas and jade leaves[J]. Southeast Culture， 1993（1）： 203.

Abstract：

The cicada as a part of excellent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is often used to decorate crowns， hats， and bronze wares. In addition， cicadas can also be seen in funeral objects and poems， which are inseparable from its auspicious implication. Cicadas symbolize noble and holy conduct and lofty social status. There are many cicada-patterned decorations in the tombs and paintings of different dynasties， which vary in terms of the usage， style， and craftsmanship. The changes in modeling and process not only perfectly display the artistic value of cicadas and the aesthetic taste but also express people’s pursuit of the spiritual world and inner feeling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miotics， this paper conducts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the historical origin and implication expression of cicadas， the manifestation of the cicada-patterned golden earrings and the cicada headgear unearthed from the tombs and paintings of the past dynasties. This paper also interprets the symbolic embodiment of cicadas in the headgear of each dynasty and excavates the application meaning and symbolic value of cicada culture.

The article deeply interprets and analyzes the historical origin and implications of the cicada symbol through literature research method， summarizes and sorts out the emotional expression and meaning symbols of cicadas in the cicada-patterned golden earrings and the cicada headgear unearthed from the tombs and paintings， and summarizes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icada symbol.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are drawn： cicadas are an important pattern decoration in the headgear of ancient China. It has completed the cultural symbol construction of cultural symbol， ideological symbol， and national symbol in the process of being the pattern decorations of the headgear. Many ancient documents have recorded the alias， living environment， and distribution range of cicadas. Cicadas are exquisite in shape and unique in their eating habits， arousing people’s pursuit of noble and pure character. At the same time， cicadas can arise people’s infinite reverie and understanding of life because of their life course. Cicadas are not only natural creatures， but also emotional sustenance. The cicada-patterned golden earrings also manifest ethnic integration. The combination of cicada-patterned ornaments and the Bu Yao crown shows the mutual influence between Han culture and Xianbei culture. The implied meaning of each cicada is not a single symbolic expression， but a combination of multiple images， interpreting one’s best wishes from a multi-dimensional perspective. Among the paintings and tombs unearthed from the past generations， most of the cicada ornaments were made in the Song and Ming dynasties， which represented power and character. The structural design of cicada-like ornaments is very ingenious and rich in variety， and there are clear classifications whether it is used asan identity of the wearer or for some other purposes. The higher the level， the more refined the cicada crown is， and the materials used are different. For example， the sable-cicada crown is worn by the highest official and is woven with rattan and lacquer. In addition， officials wear the cicada crown to remind themselves to stay awake and restrain their words and deeds even in a high position. The literati wear cicada scarves to cover their hair， and to show their literati identity and noble character. The immortality in Huang Lao’s theory is consistent with the image of the cicada’secdysis and rebirth. At the same time， as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gold and jade have long become symbols of ethics and morality， with the implied meaning of auspiciousness. The dissemination of the cicada symbol is influenced by the power of officials， the emotions of scholars， and Huang Lao’s thoughts， indicating that the development and changes of pattern decoration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 culture.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and deeply collects and sorts out the appearance， performance，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cicada symbol in the headgear and perceives its artistic image. For officials， the cicada symbolizes power， status， and honest and upright charact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literati， the cicada symbol represents personal integrity and holiness. For the deceased， the cicada is the carrier of the good wishes of longevity， reincarnationand rebirth. After thousands of years of evolution and development， cicadas have become the source and power of artistic creation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and reflected people’s awe of nature and their thoughts about life. Cicadas present a new look through different carriers such as crowns， scarves， and hairpins， and shows the integrity of officials， the unyielding spirit of literati， and the immortality of the dead. This is an intuitive reflection of the cultural concept that "a picture must be intentional， and the meaning must be auspicious." This reflects the ancient people’s philosophical thinking about life in the face of natural things and also has a guiding significance for the design of contemporary clothing patterns.

Key words：

headgear; traditional culture; cicadas; social culture; symbolic meaning; clo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