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志軍

草原有沒有靈魂的歸路

1

七匹馬。七匹馬

漫步在華年的六弦琴上

有輕盈的憂傷流淌

在心的河床

七色的青草漸次鋪陳

恣肆瘋長

靈魂的忘川。喧囂和迷茫

隱在草青色里

掌心里盛不下的溫暖

凝成草尖的露珠

怎是那遼闊的孤獨(dú)可比

2

落日掩面而去不著一言

夜色對峙。溫柔而又決絕

驟雨打濕了隱秘的翅膀

馬頭琴聲從遠(yuǎn)處的蒙古包里飄來

在星光里靜止

晨曦逆著夜色的方向

輕輕而來

我是那匹純粹的馬

你是無邊的草原

信不信我們終會遇見

3

馬蹄落花青草離離

古長城的遺址

怎么也隔不斷朔風(fēng)的凜冽

而在塵埃的碎片里

殘缺的詩歌

又如何能縫補(bǔ)出時光的完美

4

快樂被流年風(fēng)蝕

悲傷也會

今夜草原注定失眠

而靈魂的歸路

或與草原無關(guān)

風(fēng)吹來的沙

一株孤獨(dú)的水藻

為一滴露珠放棄一片海洋

風(fēng)暴的烈焰灼我成沙

一粒游走在冰冷四季的黃沙

當(dāng)夜寒沁骨繁星閃爍

沙的內(nèi)心澎湃著一片海洋

——庫布齊，我只是你的一粒沙

黃沙御風(fēng)而來

云煙紛亂漫天

那個在沙海行走的人

路在哪里？

沙巒上種植的玫瑰

是否綻放在駝鈴聲的寂寞里

——庫布齊，我只是你的一粒沙

一片落葉盛滿青春的顏色

清晰的脈絡(luò)里浪花明滅

水做的浪花終歸于水

一粒黃沙隱藏四季的流轉(zhuǎn)

流沙席卷而去席卷而來

喧囂的塵埃止于沙塵

身后的影子隨風(fēng)而逝

目光潛進(jìn)沙底

是否看到

一尾嵌在礁石上的魚

如一曲千年前凝固的憂傷

那些宿命的江河水

奔流在沉舟側(cè)畔

那些注定的過路人

策馬在千帆之外

海水里的兩粒沙跟沙漠里的兩粒沙

除了月色下同樣堅(jiān)硬的冷

沒有什么不同都只能

在海水里相濡以沫

在干涸里相忘于江湖

請不要在馬頭琴聲里哭泣

走進(jìn)浩蕩無邊的云煙

我找到了退回童年的時光隧道

那炫彩的火燒云

映照著激烈的生命

那熾熱的火燒山

砥礪著亙古的期盼

是不是億萬年前的縱情燃燒

成就了今天的綺麗

我讓心沉靜慢慢思索

那些在烈酒里熬過的迷亂

比春天漫長比冬天幽遠(yuǎn)

縱使雨雪交加 我也相信

氈房里那抵達(dá)黎明的馬頭琴聲

比幸福和快樂更讓我迷戀

就讓那些枝繁葉茂的心事隨風(fēng)飄遠(yuǎn)

在這圖瓦人家的酥油茶里

我赤子的心懷仿佛嬰兒

請你相信，我決不會在馬頭琴聲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