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嶺

(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北京，100102；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馬克思主義與歐洲文明研究中心，北京，100732)

一、引言

從全球范圍來看，育齡人群生育意愿走低、人口出生率下降，似乎是人類社會面向現代性發(fā)展進程中的一個共有現象，對各國經濟社會發(fā)展的負面影響不容忽視。在此背景下，很早就開始面臨人口老齡化、國民生育意愿不高的歐洲國家，在促進人口再生產方面嘗試過很多政策革新，因地制宜地探索了一系列鼓勵生育的機制舉措。其中，法國因過去20年間在發(fā)達國家中持續(xù)保持較高的生育率，而被譽為是歐洲“最多產”的國家。

自2000年以來，法國扭轉了從20世紀70代初開始出現的生育率逐步走低的趨勢，并于2010年出現了生育率回升至2.03的小高峰[1]。在新冠肺炎疫情出現前的10年間，法國總和生育率在歐洲持續(xù)居首[2]。最新統(tǒng)計數據顯示，2019年法國生育率為1.86，而當年歐盟28國的平均生育率僅為1.53[3](1)新冠肺炎疫情對歐洲各國的人口再生產造成了嚴重影響。鑒于疫情之下對健康與經濟狀況的擔憂，以及在借助醫(yī)療輔助生育方面的困難，很多人延遲甚至是放棄了生育計劃。由此，在疫情影響嚴重的地區(qū)，人口出生率及生育率均有明顯下降。。法國之所以能夠保持較有活力的人口再生產態(tài)勢，主要得益于它特別重視作為人口再生產基本單位的家庭的價值與穩(wěn)定，將促進生育的諸多政策機制積極融入家庭政策的框架下，有效地協(xié)調了與人口再生產、孩子撫養(yǎng)教育等密切相關的諸多環(huán)節(jié)，為提高生育率、提升人口質量做出了重要保障。

二、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制度體系

從19世紀末開始就面臨人口老齡化問題的法國，在20世紀70年代中期以后，其人口生育率持續(xù)走低，直到進入21世紀后才稍有緩升。在此背景下，法國一直特別重視人口再生產問題，但諸多鼓勵和促進生育的政策機制并沒有形成相對獨立的“生育政策”，而是被納入福利保障制度中，甚至被納入更為寬泛的社會政策的框架下。其中，家庭一直是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實踐中最為核心的政策單位，也是該國貫通諸多社會領域，統(tǒng)籌應對相關社會問題、提升公共服務、維系社會公正與團結等治理實踐的重要憑借?？梢哉f，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機制與其家庭政策和更為寬泛的社會政策相互統(tǒng)籌與協(xié)調，形成了一種多元、立體的制度體系。

(一)基本框架：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機制內嵌于家庭政策，并融入更大范圍的福利制度與社會政策之中

在法國施行家庭政策的早期階段，激發(fā)生育意愿、促進人口增長，一直是其家庭政策發(fā)展變革的核心目標之一[4-5]。1939年7月，法國頒布以《家庭與出生率法典》為名的首部“家庭法典”，清晰地表達了這一目標。在當時，法國就出臺了根據家庭生活水平差異提供相應額度津貼，以及提供假期補貼、為母親留在家中照顧子女提供經濟獎勵等措施。法國的“家庭法典”雖然在后來兩次更名(2)1956年，法國將“家庭法典”更名為《家庭與社會救助法典》，強調面向家庭提供各類社會救助，以應對家庭在社會變遷中面臨的諸多問題；2000年，又將之更名為《社會行動與家庭法典》，且“家庭”一詞為復數表述(familles)，該法典更加注重考量不同家庭的具體情況，實施差異化的政策。中放棄了“生育率”這樣的表述，但其促進人口再生產的目標始終沒有變化，只是家庭政策更加注意從更大范疇的社會政策的角度為人口再生產創(chuàng)設條件，同時也注意應對在社會變遷中家庭所面臨的諸多問題，突出了家庭作為人口與社會治理之杠桿的角色[6]?？梢哉f，家庭政策的逐步完善，將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政策逐步帶入到更大的社會政策范疇，后者為之提供了更為綜合的支持系統(tǒng)。

(二)政策機制：施行多元立體的鼓勵與保障生育的政策舉措，以貨幣津貼為主、機制安排與設施建設為輔

著眼于為諸多家庭生養(yǎng)子女提供全方位的制度保障，法國在其家庭政策體系中，設立了名目繁多的鼓勵生育、幫扶養(yǎng)育、助力未成年人成長的福利津貼，其中多以直接的貨幣補貼為主，較好地幫助育齡人群減輕了在養(yǎng)育子女期間所面臨的經濟壓力?？梢哉f，從懷孕、生育到養(yǎng)育、教育，在一個孩子成長的各個階段，都有面向家庭、父母、子女的不同津貼，全面呵護孩子的成長。就促進人口再生產而言，津貼直接的激勵與幫扶作用明顯。諸多家庭津貼所構建的機制舉措實際上扮演著多重角色，除了幫扶生育之外，還以家庭為單位在福利制度框架下進行社會再分配，維系社會穩(wěn)定。實際上，法國面向家庭發(fā)放系列經濟津貼的實踐最早發(fā)軔于19世紀末，為其家庭政策的構建奠定了重要的制度基礎。

與促進人口再生產相關的諸多制度安排與設施建設同樣擁有較為悠久的實踐傳統(tǒng)，并在不同的歷史背景下積極動員公共部門和私有領域的廣泛參與，持續(xù)進行調整優(yōu)化。這樣的制度安排與設施建設在人口再生產方面的積極作用同樣是不容忽視的，它們在平衡家庭、工作、教育、社會參與等多個要素間關系方面的角色是不可替代的，并形成了一個特殊的政策范疇。

(三)制度原則：普遍施惠與特殊照顧兼顧，在社會團結與公平正義的框架下鼓勵不同階層育齡人口的生育意愿

法國家庭政策所立足的全面公正、普遍施惠、縱向團結與橫向團結的制度原則，同樣鮮明地體現在其促進人口再生產的制度建構中[7]。長久以來，法國的諸多家庭補貼被廣泛地視作為“交易公正”的體現，其背后的制度導向是承認父母在家庭事務中所付出勞動的價值，強調養(yǎng)育子女也是一種應當受到同等重視的勞動與服務，同樣對國家和民族有益[8]。

作為一個普遍施惠與特殊照顧兼顧的制度體系，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政策公平面向所有家庭，無論是在雙親父母家庭抑或單親家庭，也不管子女是婚生抑或非婚生(3)據官方統(tǒng)計，1960年時法國非婚生子女的比重僅為6.1%，到2020年已達到61%，也就是說，法國非婚生子女的比重在60年間增長至10倍(資料來源：Institut national d’études démographiques.Naissances selon la situation matrimoniale des parents depuis 1901[EB/OL].(2021-10-12)[2022-05-02].https://www.ined.fr/fichier/s_rubrique/169/t34.fr.xlsx)。。而且，相關政策同樣適用于收養(yǎng)子女的家庭。在名目繁多的津貼體系中，有些是面向所有家庭發(fā)放的，不論其收入有多少；有些則會充分考慮家庭收入水平與負擔情況，有所區(qū)別地給予部分家庭不同程度的補助。這種機制充分體現了維護社會團結的邏輯。同時，法國在家庭政策框架下所提供的各類津貼，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不同家庭之間生活水平不平等的問題，也維系了生育公平的原則，尤其是在多子女家庭、少子女家庭和無子女家庭之間，以及在有無殘障子女家庭之間[9]。有研究指出，如果慮及諸多家庭補貼及面向家庭的免稅政策，法國現有家庭福利體系對于收入水平處于高階層次的家庭來說還更加慷慨，因此應當通過降低津貼發(fā)放門檻的稅收上限來進一步維護公平[10]。

綜合來看，法國鼓勵生育之制度體系的構成主要涉及三大范疇：一是通過直接的經濟津貼來補償諸多家庭在養(yǎng)育子女方面的支出，減輕由生育子女帶來的經濟負擔，這一機制的實施主要是以家庭政策為依托；二是通過創(chuàng)設有益于鼓勵生育的各類制度安排與服務機制，尤其是與現代雇用勞動制度密切結合，為育齡群體創(chuàng)設社會條件，這一機制的落實主要通過廣泛的社會政策調整來實現；三是通過建設有利于子女生養(yǎng)、教育等人口再生產的基礎設施，比如衛(wèi)生健康設施、嬰幼兒托育機構、青少年活動中心等，保證優(yōu)生優(yōu)育，培育高素質的新一代公民，這一機制的實踐主要由政府及相關公共機構落實。

三、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津貼體系及其制度導向

法國很早就注意到在社會現代性發(fā)展過程中家庭主要職能所發(fā)生的重大變化——逐步從一個傳統(tǒng)意義上的生產單位變成為一個依賴市場的消費單位，養(yǎng)育孩子成了一種危及生活水平的經濟負擔[11]。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法國以經濟補貼、稅收優(yōu)惠等舉措介入家庭人口再生產、鼓勵生育，才起到了積極作用。

法國設有較為完備的以家庭為單位的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津貼體系，幾乎可以覆蓋到一個孩子不同成長階段的各類需求(4)本文有關法國各類津貼的政策規(guī)定及額度，主要來自法國本土的現行政策，與其海外諸省的政策稍有不同，后者總體上更為優(yōu)惠。。各類家庭福利津貼不但有助于幫助降低養(yǎng)育孩子的經濟成本，使眾多家庭有條件生育所期望數量的孩子，同時也有助于給予家庭必要的經濟資源，使之能夠創(chuàng)設更好的環(huán)境來養(yǎng)育子女。收養(yǎng)子女的家庭基本上也會享受同樣類別的福利，只是在相關條件、時間與額度等方面另有具體規(guī)定。如此制度設計，同樣也有助于促進人口增長與家庭穩(wěn)定。

在法國諸多福利津貼中，有些是面向所有家庭按孩子人頭發(fā)放的，不考慮家庭收入水平與子女數量，有些則會根據家庭收入水平與子女數量分成不同檔位發(fā)放。相較于本土的津貼制度，法國海外諸省的津貼扶持力度更大。綜合來看，以下幾類津貼分別呈現了不同的制度取向與價值關懷(5)若無特殊說明，文中此部分相關資料均參閱自法國全國家庭津貼基金(Caisses nationale d'Allocations familiales)官方網站(https://www.caf.fr/)，相關數據依據來自2022年現行標準。。

(一)幼兒保育津貼：兼顧獎勵生育與幫扶養(yǎng)育

幼兒保育津貼(Paje)是面向6歲以下嬰幼兒保育服務的一系列津貼統(tǒng)稱，主要包括新生兒獎勵(Pn)、幼兒保育基礎津貼(Ab)、兒童教育補貼(PreParE)、自選托育服務補充津貼(Cmg)等。

作為一次性生育獎勵津貼，新生兒獎勵在母親妊娠第7個月發(fā)放。從發(fā)放時間點的選擇來看，此種獎勵針對的更多是父母生育行為本身。按現行標準，每一位新生兒可享受 965.34歐元的津貼，金額相當于法國現行最低工資(Smic)標準的60%[12](6)2022年，法國最低月工資標準為稅前1603.12歐元(每周35小時工作時間)。。幼兒保育基礎津貼旨在為收入水平不超過一定限額的家庭提供子女在低齡階段的養(yǎng)育補助，以家庭為單位按月發(fā)放，分全額津貼(每月175.01歐元)、半額津貼(每月87.51歐元)兩檔；該津貼自孩子出生后次月開始發(fā)放，一直到孩子滿3周歲前一個月止。

兒童教育補貼的發(fā)放對象同樣是父母，意在為那些因為養(yǎng)育3歲以下子女而停止工作或減少工作時間的父母提供補助。此類津貼根據申請人減少工作時間的比例，分三檔發(fā)放，在完全停止工作的情況下，每月補貼額度為405.97歐元，相當于1/4份最低工資。父母雙方均可申領兒童教育補貼，但其發(fā)放時限與孩子數量、是否為單親家庭等因素有關。養(yǎng)育3個及以上子女的家庭，享受這一補貼的時限最長可達4年。很明顯，政策導向是傾向于多子女家庭的。

自選托育服務補充津貼則面向自行選擇嬰幼兒(6歲以下)托育服務方式的家庭，尤其為那些負擔較重的家庭提供額外幫扶。該津貼的審核計算非常復雜，涉及家庭收入、照看模式、子女年齡、每日托管時間段(區(qū)分工作日、節(jié)假日或白天、夜間等不同時刻)，以及是否享受其他類型津貼(與殘障人相關的津貼)、是否為單親家庭等情況。此類津貼的存在更多呈現了對嬰幼兒照護服務多樣性需求的制度性回應，其價值取向對于鼓勵生育具有積極意義。

綜合來看，法國在嬰幼兒托育扶持機制建設方面，不但大力擴大托育服務供給，而且在財政投入中強調成本合理分擔，即政府財政支持為家庭享受托育服務提供基礎，而家庭也需承擔部分費用，此種機制有助于托育服務體系的可持續(xù)發(fā)展[13]。此外，法國發(fā)達的幼兒托育服務體系，不僅能有效地幫助年輕父母解決子女養(yǎng)育的某些后顧之憂，幫助他們更好地在家庭與工作之間維系平衡，廣泛地激發(fā)生育意愿，而且也在多個領域創(chuàng)造了更多的就業(yè)機會[14]，可以說也是帶動解決其他社會問題的一種機制。

(二)家庭津貼：面向所有家庭的普惠補助

從第二個孩子出生開始，法國每個家庭都會自動獲得家庭津貼(Af)。家庭津貼按子女人頭發(fā)放，雖然會根據家庭收入水平分為不同檔次，但不區(qū)分是否是婚生子女、是否為單親家庭等情況。該津貼發(fā)放時間段為，自每個家庭第二個孩子出生后次月起，一直到該家庭只剩一個年齡不滿20歲的子女要撫養(yǎng)這一狀態(tài)前一個月末止。孩子自年滿14歲次月起，除享受家庭津貼的基礎部分外，還會收到一定的補充額度。按現行標準，收入水平屬于最低檔范疇的家庭(領取補貼額度最高)，若養(yǎng)育兩個孩子，每月可領取134.46歐元的津貼；若有3個孩子，每月津貼額度則為306.72歐元；每增加1個孩子，津貼額度增加172.27歐元；在孩子年滿14歲以后，每月再增加補充津貼67.23歐元。

對于多子女家庭而言，將視具體情況對年滿20歲但仍需父母撫養(yǎng)的子女發(fā)放特別的“家庭補助套餐”。另外，如果有家庭要撫養(yǎng)至少3個年齡在3歲以上、21歲以下的孩子，在其家庭收入不超過一定限額的情況下，可以享受專門的家庭補充津貼。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每個家庭第一個子女不享受家庭津貼，但對于生育3個及以上孩子的家庭而言，法國會對第一個孩子追加一定的額外補貼。此外，法國的家庭政策還設有“團結與融入”板塊，在此框架下，也有一些政策鼓勵生育，比如家庭支持津貼(Asf)，其目標是為撫養(yǎng)失去父母雙方或一方支持的孩子提供救濟，或者是為某些家庭補充孩子營養(yǎng)提供補助。

綜合來看，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政策，不僅鼓勵“生”，而且還十分重視“養(yǎng)”。家庭津貼是一種鼓勵多生優(yōu)育的全民津貼，而且津貼發(fā)放針對的基本上是每個家庭同時養(yǎng)育兩個及以上未滿20歲子女的狀態(tài)。其政策機制呈現的價值取向在于，鼓勵縮短生育間隔、早生早育的意愿(7)實際上，在法國的生育政策中，很早就有機制鼓勵育齡人群盡早生育的舉措。比如，早在1939年頒布的首部家庭法典中，法國曾為每個家庭第一個擁有法國國籍的子女的出生提供獎金，而且該獎金的發(fā)放只面向在父母婚后兩年內出生的孩子；1953年時，法國也曾頒布政策，降低結婚3年而沒有生育的家庭的收支商數，以期從降低稅收優(yōu)待的角度督促生育(相關資料參見：Le Gouvernement fran?ais.Décret relatif à la famille et à la natalité fran?aises[J].Journal officiel de la République fran?aise,n° 178,le 30 juillet 1939;盛亦男,楊文莊.西方發(fā)達國家的家庭政策及對我國的啟示[J].人口研究,2012(4)：45-52.)。。

(三)殘障子女教育津貼：聚焦殘障孩子的特殊照顧

在家庭福利津貼體系中，法國特別強調面向殘障孩子的特別照顧，以及對所涉家庭的經濟幫扶。殘障子女教育津貼(Aeeh)的設立，就是為相關家庭在殘障子女照護與教育方面提供幫助。該津貼面向20歲以下的殘障子女發(fā)放，額度跟孩子殘障程度有關，具體標準由專門委員會認定。按現行規(guī)定，享受該津貼的基本條件是，孩子失能程度在80%以上，或者失能程度介于50%～79%之間，但接受相應機構照護，或在教育機構學習，或需要某些特殊照護等。津貼發(fā)放時長規(guī)定如下：對失能程度介于50%～79%之間的孩子，發(fā)放2～5年；失能程度在80%以上，發(fā)放3～5年；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照現行標準，殘障子女教育津貼的基礎額度為每月135.13歐元，在此基礎上還設有補充津貼，分為6檔，最高檔額度可達每月1146.69歐元。補充津貼的發(fā)放根據以下情況審定：父母是否因照護子女而停止工作，是否雇傭他人照護子女，以及是否因子女健康狀況而發(fā)生治療費用等。

在殘障子女教育方面，單身父母還有額外補充津貼；對于那些在由社保機構負責的免費寄宿制學校接受教育的殘障子女而言，正常上學期間不領取此類津貼，但在學校假期期間能夠享受該津貼補助。殘障子女教育津貼的設立充分體現了法國在促進人口再生產方面兼顧公正與團結的制度邏輯。

(四)面向父母的經濟補助：維護父母在家庭與工作之間的平衡

法國的家庭政策設有專門面向父母發(fā)放的經濟補助，主要包括父母陪護子女日計津貼(Ajpp)和全職父母養(yǎng)老保險(Avpf)。父母陪護日計津貼旨在為照護患病嚴重、遭遇事故、身患殘疾的子女而暫停工作的父母提供一定的經濟補助，按日計算。據現行標準，父母陪護日計津貼的額度為，每對夫婦每日58.59歐元，半日29.30歐元，每月補貼天數最多為22天。享受該津貼的條件如下：需要照護的孩子未滿20周歲；孩子因患重病、殘障嚴重、遭受嚴重事故，需要人陪護。該津貼發(fā)放時長為6個月至1年，可重復申請，但歷時不得超過3年，期間享受補貼天數最多為310天。此外，為保證公平，制度規(guī)定，若申請該津貼的父母為享受失業(yè)津貼人員，則在他們領取該津貼期間，須暫停對其發(fā)放失業(yè)津貼。而且，該津貼跟其他一系列相關津貼亦不能共享。

法國的家庭福利津貼制度還自動為那些因家庭事務而無法或暫停工作的父母提供養(yǎng)老保險，使此類全職父母能夠連續(xù)繳納養(yǎng)老保險，確保其正常的退休權益。享受這一保險的前提如下：當事人至少享受上述諸多津貼中的一個，必須是工作時間減少或沒有工作；其收入不超過一定額度的上限。在政策實踐中，涉及資格認定的相關規(guī)定，細節(jié)非常復雜，其目的是為了照顧多樣性、保證公平。綜合來看，面向全職父母自動提供養(yǎng)老保險為育齡人群養(yǎng)育子女提供了保障，解決了一部分因養(yǎng)育子女而擔心退休社保權益受影響的父母的后顧之憂。

(五)鼓勵生育的外圍補助：向多子女家庭傾斜的額外機制

除直接鼓勵生育、養(yǎng)育與教育的津貼之外，法國還設有其他一系列外圍津貼。它們分別從不同角度為以家庭為單位的人口再生產提供了額外的經濟補助，同時也借助津貼制度所造就的激勵體系形成了某種鼓勵早生早育、多生多育、優(yōu)生優(yōu)育的機制。此類外圍津貼主要包括住房津貼(Alf)、搬家獎金(Pd)、開學津貼(Ars)等。

法國為中低收入群體提供以家庭為單位的住房津貼，這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另外一種生育保障，使該群體可以在多種經濟幫扶下，擁有更好的居住環(huán)境，為養(yǎng)育子女提供更好的條件。同時，對于有生活困難的家庭，法國還有專門的住房救助；相關家庭亦可以基于改善居住條件的需求，在不同情況下享受一定的低息(1%)貸款服務，且可以分期還款。諸多舉措為中低收入的育齡人口改善家居環(huán)境提供了可能性與保障，自然也會鼓勵其生育意愿。

多子女家庭在人口增加時，若出于增加居住面積、改善居住環(huán)境的需要而遷入新居，可以申請搬家獎金。相關條件如下：申請家庭至少撫養(yǎng)3個子女(已出生或即將出生)；搬家必須發(fā)生在孕期第4個月至最小孩子年滿2周歲前一個月這一時間段；符合申請住房津貼對家庭收入、住房面積等方面的相關要求等。此類機制在補助對象、時間規(guī)定等方面都傾向于多子女家庭，其鼓勵生育的導向明顯。

為鼓勵家庭優(yōu)生優(yōu)育，法國還面向各類學齡兒童、青少年設有開學津貼。申請開學津貼的家庭必須有6～18歲正在接受教育的孩子，不管他們是在基礎教育階段學習，或是已進入大學，抑或正處于學徒階段的半職業(yè)狀態(tài)。能否享受到這一津貼，與家庭收入有關，對收入上限的設定則跟孩子數量關聯(lián)，數量越多，上限越高；津貼按孩子人頭發(fā)放，年齡越長，額度越高。按現行規(guī)定，此類津貼分6～10歲(376.98歐元)、11～14歲(397.78歐元)和15～18歲(411.56歐元)三個年齡檔次，于每年8月底發(fā)放。由此來看，在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政策體系中，陪伴孩子在不同階段的教育、提升人口質量亦具有重要的地位。

綜合而言，在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經濟補貼政策中，津貼額度的大小總體上跟家庭收入及其人口規(guī)模密切關聯(lián)。即使是有些普惠型津貼，也會依照家庭收入水平與子女數量，分成不同檔次。同時，諸多津貼會根據經濟社會發(fā)展的綜合情況，每年進行調整。對于多子女家庭來說，核定其是否享受相關津貼的資格時，對其家庭收入上限的標準設定較高，這意味著相關津貼能夠覆蓋到較大范圍的家庭。除此之外，相關津貼的審定還會充分考慮不同的家庭類型，比如父母雙方是否均有收入、是否為單親家庭、子女是否有殘障等情況，其目的就是為了最大限度地顧及多樣的家庭狀況，以落實公平與團結的制度原則。在此制度框架下，中低收入家庭、單親家庭等自然能夠受到較多關注，但高收入家庭同樣也享受一些基礎性的津貼補助。同時，申領某些津貼的規(guī)定還要求受益人必須要有正常的職業(yè)活動，以避免“長期養(yǎng)懶漢”的現象。

四、法國鼓勵生育的機制安排與設施建設及其制度導向

面向家庭的各類貨幣補貼、稅收減免等經濟優(yōu)惠，對于刺激和鼓勵生育的作用不言而喻，但在促進人口再生產方面，其他輔助性機制所發(fā)揮的作用可能更利于回應現實的社會需求。就此，法國還著眼于解決家庭養(yǎng)育子女所面臨的其他困難，持續(xù)完善諸多機制安排與基礎設施建設。

(一)以法定假期的形式為養(yǎng)育子女提供時間保障

在家庭政策的基本框架下，法國并沒有一味地把“催生”作為其績效目標，而是在促進人口再生產的政策取向上，更加強調和重視減輕育齡人口在生養(yǎng)子女方面的各類負擔與壓力，幫助他們(尤其是女性)在家庭生活與職業(yè)工作之間維系平衡。就此而言，在絕大多數人都以雇傭勞動形式就業(yè)的情況下，職業(yè)工作與家庭生活之間在時間安排上的沖突成為人口再生產的一個重要障礙。就此問題，法國很早就立法予以回應，比如設立時間較長的父母產假、育兒假、照護子女假，以及多種類型的父母帶薪假等，以確保在制度層面為父母照護和養(yǎng)育子女、處理家庭事務等留出合法合理的時間安排余地。同時，諸多機制也促進了家庭范疇內的男女平等，尤其是有助于均衡父母雙方在承擔家務與養(yǎng)育子女方面的負擔，較好地鼓勵了育齡女性的生育意愿。此外，法國法律規(guī)定3～16歲的孩子必須要接受義務教育[15]，即學齡前階段被納入義務教育范疇，這有益于年輕母親在生育子女后盡快回歸職場，或盡早從照看子女的家庭負擔中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放，為其個人發(fā)展與職業(yè)工作創(chuàng)造空間，并提供時間保障。

(二)設立多元的嬰幼兒照護及青少年社區(qū)教育機制

法國重視通過制度引導和鼓勵創(chuàng)新多種形式的嬰幼兒照護機制。著眼于未滿3歲不能進入幼兒園的嬰幼兒的照護問題，法國鼓勵和資助建設多種類型的嬰幼兒照護機構，比如建設地方集體托兒所、家庭托兒所、父母互助托兒所以及保姆之家等，同時也動員社會力量在社區(qū)層面持續(xù)完善面向嬰幼兒的托管服務，或將嬰幼兒送到具有國家承認資質的保姆家里照護，或雇傭保姆上門提供居家照護服務等。相關照護機制最小的服務對象為2月齡的嬰兒，照護形式有全托、半托、臨時托等，由此便為諸多父母協(xié)調家庭生活、職業(yè)工作等提供了較為靈活的協(xié)調空間。在諸多照護機制框架下，法國的家庭津貼管理機構或市鎮(zhèn)政府會給予相關機構或家庭相應資助，后者也可以享受相應的稅收優(yōu)惠。嬰幼兒照護模式的多元機制，有益于適應不同行業(yè)的工作節(jié)奏，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父母(特別是母親)職業(yè)與家庭生活的矛盾[16]。在嬰幼兒照護領域，法國施行國家統(tǒng)籌的管理模式，在托管機構的建設與管理方面建有統(tǒng)一的規(guī)范，從事保姆工作的專業(yè)人員的資質也由國家統(tǒng)一制定，這有助于將補助、減稅及就業(yè)等事務統(tǒng)籌協(xié)調，提升制度成效[17]。

在家庭政策的統(tǒng)籌下，面向育齡人群(尤其是女性)協(xié)調家庭與工作之間的關系，成為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一個重要且關鍵的制度杠桿。相關研究早已指出，面向家庭所提供的針對嬰幼兒的照護服務的質量，成為人們做出是否生育子女這一決定的關鍵指標性條件[18]。此外，家庭津貼管理局(Caf)還資助遍布全國各地的青少年文化宮的建設，為青少年成長創(chuàng)設良好的社區(qū)環(huán)境等，這既有益于新一代公民的培養(yǎng)，又有助于幫助家庭分擔在青少年教育方面的負擔。

(三)面向家庭施行稅收優(yōu)惠

法國在征繳個人所得稅時，設有家庭收支商數(quotient familial)，即根據每個家庭的人口規(guī)模來確定繳稅份額。在現行政策下，從第三個孩子起，家庭稅收優(yōu)惠的力度較大[19]。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多子女家庭的繳稅額度，同樣也起到了穩(wěn)定家庭生活、鼓勵生育的效果。實際上，家庭收支商數被較為廣泛地應用，除作為家庭納稅計算的重要參數外，也被家庭津貼管理局用作發(fā)放個人經濟救助的參考，還被地方政府、諸多課外活動社團及休閑娛樂接待機構等用作相關服務定價的參考(8)家庭收支商數不同之家庭的孩子及相關成員，在學校食堂就餐或參與某些社團組織的文體活動時，會享受不同的價格優(yōu)惠。[20]。

(四)為多子女家庭參與社會生活提供優(yōu)惠機制

鼓勵生育在法國還表現為一種全社會參與的動員機制，以“多子女家庭卡”的應用為代表[21]。此卡不僅使相關家庭能夠在公共服務中受到優(yōu)待，而且也能使其在某些私有范疇內的社會參與中享受優(yōu)惠。多子女家庭卡由法國國營鐵路公司(SNCF)負責統(tǒng)籌，面向擁有或曾經擁有過至少3名18歲以下子女的家庭發(fā)放。持有此卡者，坐火車可以享受高達75%的價格優(yōu)惠，還可以在日常生活的諸多方面享受優(yōu)待，比如購置家用設備(電器、汽車等)、購買日常生活用品與服務(買保險、上駕校等)，以及參與休閑、運動與文化生活(去電影院、博物館、體育場所、酒店等)等。目前，已有越來越多的大型企業(yè)為持有此卡的家庭提供商業(yè)優(yōu)惠。此外，在法國各地的公共交通服務中，多子女家庭也大多享受力度很大的優(yōu)惠待遇。很明顯，“多子女家庭卡”背后是鼓勵和幫扶多生育孩子的邏輯，體現了通過服務優(yōu)先、經濟優(yōu)惠等方式提供經濟補貼的機制，以及全社會、多領域、眾部門參與的社會團結機制。

綜合來看，上述舉措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育齡人群在面臨生育問題時對其職業(yè)發(fā)展的憂慮，尤其是降低了女性因為生育和照顧子女而承擔的工作機會成本。實際上，在當代女性普遍對自己有事業(yè)追求、爭取經濟獨立的背景下，若有制度機制能夠保障她們在職業(yè)生涯中保持穩(wěn)定，并為之解決照顧孩子方面的后顧之憂，自然會極大促進其生育意愿。法國生育率的提升與穩(wěn)定是上述系列措施綜合作用的結果，它們在整體的制度層面相互協(xié)調，為作為人口再生產基本單位的家庭提供了生育信心。

另外，在全面公正與普遍施惠的前提下，照顧縱向團結與橫向團結的政策機制(9)法國在家庭政策范疇內施行的諸多經濟補貼有助于在富人和窮人之間進行財富再分配，促進不同階層之間形成縱向團結；同時，諸多經濟幫扶的發(fā)放會慮及家庭規(guī)模及家庭收入水平、開支負擔等因素，從而促進在不同家庭之間形成橫向團結。，亦有助于有所區(qū)別地回應不同階層的需求，在總體上調和育齡人口的生育意愿。盡管有些津貼的發(fā)放會根據申請家庭的不同情況分成不同檔次，但這種差異化機制并不包含歧視性或不平等待遇的政策取向，而是通過區(qū)別對待不同家庭更好地體現公平的原則。

五、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制度經驗及其啟示

多年來，法國持續(xù)以家庭為核心單位鼓勵生育，其促進人口再生產的一系列制度機制與政策舉措呈現為一個全面立體的多元體系，對于當下我國人口政策的調整有一些重要的啟示。在“三孩”時代，我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制度變革，可以考慮對以下幾個方面逐步完善。

(一)完善頂層制度設計，建立以家庭為核心的促進人口再生產的福利體系

法國促進人口再生產的諸多機制是在家庭政策框架下落實的，有助于統(tǒng)籌應對人口、家庭與社會等領域內的相關問題，同時還跟福利、教育、住房、稅收與公共服務等領域的政策相掛鉤，為全面推進人口再生產創(chuàng)設了一個綜合、立體化的制度框架與治理體系，成效顯著。而且，從其政策實踐來看，法國在促進人口再生產的問題上，家庭政策的穩(wěn)定性無疑是維系家庭信心的一個重要參數[22]。

在我國人口政策適時調整的背景下，可考慮通過完善立法，建立以家庭福利為基本架構的促進人口再生產的頂層制度，以家庭為核心政策單位，在不同領域與部門之間形成政策合力，全方位激發(fā)育齡人群的生育意愿。應在全社會范圍內建立“養(yǎng)育子女也是應當受到同等重視的勞動與服務”的觀念，正確認知和尊重每一個人“作為父母”的勞動，在制度上創(chuàng)建有助于適齡生育人口平衡家庭與工作關系的可能。尤其要維護性別平等，倡導男性分擔養(yǎng)育子女的家庭責任，并在制度上為此創(chuàng)造空間。

在制度設計中，尤其要考慮將家庭收入水平、未成年子女數量、子女養(yǎng)育負擔等情況納入鼓勵和幫助優(yōu)生優(yōu)育的政策框架內，完善以一系列津貼制度為核心的政策體系。從母親懷孕到幼兒保育、未成年人教育，從家庭育兒經濟補助到父母養(yǎng)育子女津貼等，在家庭福利框架下建立一個全方位的面向未成年人成長的制度體系，為每個家庭優(yōu)生優(yōu)育提供幫扶，并使之貫穿孩子成年之前的每一個階段。

同時，要著力完善普遍施惠與特殊照顧相結合的制度體系。一方面，明確普惠原則，強調每個家庭均可享受家庭福利的基本權益，設立面向所有生養(yǎng)子女家庭的基礎福利，不區(qū)分家庭收入與家庭負擔方面的差異；另一方面，建立向中低收入家庭與負擔較重家庭傾斜的福利體系，根據不同家庭的人員組成、收入水平、未成年子女數量、監(jiān)護人就業(yè)狀況等分檔次發(fā)放不同類別的福利津貼，有所區(qū)別地施行差異化的補充津貼制度，以照顧社會公平，促進社會團結合力的形成。

此外，建議因地制宜地設立符合中國國情的“家庭收支商數”，將其作為調整和完善以家庭為單位的個人稅收申報制度的核算指標，同時也將其作為綜合考量不同家庭福利標準的核算參數，盡可能地通過社會再分配在縱向和橫向兩個維度上維系社會團結，保證社會公正。

(二)建立貨幣津貼與機制安排、設施建設等相輔相成的鼓勵優(yōu)生優(yōu)育的制度格局

對于促進人口再生產而言，僅靠放開政策限制、號召生育，難以達到預期目標，必須要有具體的支持措施，尤其是經濟層面的津貼扶助。同時，亦不能單純將生育責任轉移到家庭與父母身上，必須要在全方位的政策框架下，為之提供實實在在地以國家制度及法律為擔保的綜合性機制保障。

著眼于長期的制度安排，國家在面向家庭發(fā)放旨在推動人口再生產的各類津貼的同時，還應注意在制度安排、設施建設等方面完善面向家庭的各種服務，使家庭在生育、醫(yī)療、教育及公共服務等方面享受較為全面的制度性幫扶，將促進生育與提升人口質量、促進下一代全面發(fā)展等有機結合。通過完善貫通諸多領域的政策體系，營造一個全方位鼓勵生育且保證孩子良好成長與得到教育支持的社會環(huán)境，同時解決育齡人群所面臨的與養(yǎng)育孩子有關的涉及工作、收入、職業(yè)發(fā)展及養(yǎng)老等方面的后顧之憂，并顧及其提升生活質量的內在需求。

就制度建設而言，目前潛在的改革需求涉及以下幾個方面：完善生育休假、育兒休假與子女教育休假、子女照護休假等制度，為育齡人群生養(yǎng)子女提供有制度保障的時間救濟；完善勞動就業(yè)制度，切實保障育齡人群(尤其是女性)不因生育、養(yǎng)育子女而遭受不公正的待遇，為女性提供適應嬰幼兒養(yǎng)育節(jié)奏的彈性工作制；完善教育基礎設施建設與制度安排，眼下最為緊迫的是發(fā)展普惠托育服務體系，致力于將學齡前教育納入義務教育范疇，減輕年輕父母照護兒童的家務負擔，大幅度減少眾多家庭在子女學齡前教育方面的經濟開支；完善孕期醫(yī)療服務體系，為孕婦與未成年人提供免費的醫(yī)療服務；完善鼓勵母嬰參與公共生活的各類設施與服務；進行稅收與住房支持政策改革，開辟專門政策板塊向“三孩家庭”傾斜，并為困難家庭提供額外幫助。上述改革不一定能夠即時全面鋪開，但著力推進形成政策合力的改革取向則是需要明確的。

(三)動員全社會廣泛參與，在公共服務中形成鼓勵和幫扶優(yōu)生優(yōu)育的政策合力

育齡階段的青年人多處于事業(yè)起步與上升期，對時間、精力的分配往往傾向于事業(yè)，對經濟收入的要求比較高，對子女成長與教育環(huán)境的期待也比較高。只有全面回應這些需求，才能真正地促進該群體提升生育意愿。但全面提升育齡青年人的生育意愿，僅靠在國家制度層面上給予保障，并不充分，還需要更大范圍的社會參與，使之在全社會范圍內形成鼓勵和幫扶優(yōu)生優(yōu)育的綜合性政策合力。在此方面，法國早已形成了較強的政策共識，不同領域與部門的協(xié)作參與，較好地營造了鼓勵生育的社會氛圍，促成了一定的政策活力。

對此，宜動員所有參與公共服務的部門與機構，尤其是公共部門與公有制企業(yè)，為正在養(yǎng)育未成年子女的家庭，因地制宜地提供更多有利于他們參與公共生活的便利條件，尤其是為其獲取相關服務提供合理的經濟優(yōu)惠。具體來說，可面向“三孩”家庭發(fā)放家庭優(yōu)惠卡，使之能夠在參與社會公共服務、乘坐公共交通、購置家庭重要生活設備等方面享受到優(yōu)惠。同時，還可以通過政府購買服務等方式，鼓勵私有部門為養(yǎng)育未成年子女的家庭提供各式優(yōu)惠。比如，動員社會力量參與面向家庭的非營利性公共服務的供給，尤其著眼于兒童照護、文體活動、教育培訓等領域；通過適當的經濟補貼，鼓勵相關企業(yè)為“三孩”家庭在購置家用設備、組織親子活動、改善家庭起居環(huán)境等方面提供優(yōu)惠。只有在全社會范圍內形成全方位鼓勵生育、幫扶養(yǎng)育的機制合力，才能為人口再生產釋放更大的生育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