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鑫
俗話說,老人怕年關,娃娃愛過年。無論什么時候,每到歲尾年頭,不管大人們怎么忙碌,玩得不亦樂乎、無憂無慮的,永遠是那些不知疲倦、三五成群的小屁孩。
過年真好。剛剛進入臘月,院子內(nèi)外,大街小巷,經(jīng)常會看到幾個小男孩走在一起,不時從衣兜里掏出幾個鞭炮,火機一點,扔向一側(cè),隨即火光一閃,耳邊傳來“噼啪”的聲響。不用說,這是快要過年了。
記得小時候在農(nóng)村,雖然物質(zhì)條件很差,吃的穿的都很匱乏,可依然十分向往過年。娃娃對年節(jié)味道的感覺,比大人敏感,那些妙處,是童年最有趣的記憶。其中最令人難忘的,應當是過年期間的機兒棒游戲了。
那是個大人們都很忙碌的歲月。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為了過年后的生產(chǎn),年關越近,父母越是無暇顧及我們這些小孩。于是,我們樂得天天像放羊一樣,肆意地在院壩里、村寨旁空閑的田地上,自由玩耍,在各種各樣好玩的游戲中度過快樂的童年。
那時候在不少村寨里,男孩女孩一般不在一起玩,玩的東西也不一樣。女孩子一般玩的,都是男孩不屑一顧的踢毽子、抓五子、跳繩、放手帕;多數(shù)男孩子要么是模仿電影玩“打仗”,要么是踩高蹺,要么就是打機兒棒。
所謂機兒棒,就是用砍刀斧子砍下大小兩截木棍,大的約十來公分粗細,一米左右長;小的那根稍微比成年人拇指粗一點,七八寸長;然后再找兩塊七八寸高、四五寸寬、一尺來長的兩塊石頭,平放在一條直線上,形成兩個橋墩式的框架,游戲的基本構(gòu)架就大體成型了。
打機兒棒最好是選擇一個長十四五米、寬七八米的方塊條形院壩或撂荒田地,要不就容易傷人??梢允莾蓚€人對玩,也可以是人數(shù)相同的兩兩集體性對抗。如果是兩人對玩,先用猜手心手背或其他劃拳形式分出先后;贏拳的人然后站在橋墩條石后面,把小的短的木棍壓在兩塊石頭中間,再用兩手一上一下交叉,握住較大較長的木棍,微微側(cè)下身子,盡量讓大木棍前端挑在小木棍中間,然后用盡全力把小木棍挑飛出去,飛得越遠越好;這時輸拳者就站在離挑棍者和條形石十來米遠的前方,看到小木棍被鏟過來了,奮力一跳,只要是接住小木棍就贏了;如果接不住,就要到木棍落地處,撿起它瞄準條形石扔回去。假如正好把小木棍扔回到兩塊條石邊并小于大木棍的距離,鏟棍者就輸,接棍者就贏,兩人的角色就調(diào)換過來;反之,如果小木棍與條石之間距離較大,就用大木棍當尺子丈量計數(shù),再以此為基礎,重來一次游戲。假如是多人來打機兒棒,那就把人平均分成兩組,分出前后輪,然后把每組成員的得分數(shù)相加起來,分數(shù)高的那組就是贏家。
就是這么一個最為簡單的游戲,那時不知迷倒多少小男孩。每天早上起來,隨便吃點什么當做早餐后,幾個男孩就會照著前晚商量的,不約而同地前去打機兒棒,越玩興趣越高,別說中午飯,有時甚至連晚飯都不想回家吃;更甭說幫父母做家務了,竟然連天黑都不知道。于是,當父母親忙不過來時,先是在家門口大聲武氣喊娃娃回來幫忙,喊了幾遍不見影子,就暴跳如雷地趕到打機兒棒的地方,揪起娃娃耳朵就往家里趕,剩下的幾個男孩重新分配人馬后,又開始“戰(zhàn)斗”。
當然,打機兒棒時如果不注意,或者是場地較狹窄,也會發(fā)生危險。記得有一次,我們有五六個男孩正在打機兒棒,當前面的三個小伙伴站好準備接棍時,我竭盡全力地挑飛小棍,不知怎么就彈到一個男孩的嘴角上,他的嘴立刻腫脹,臉馬上劃出一道血痕,人頓時蹲在地上,我嚇蒙了,連跑都不會跑,直到不知是誰把我老爹喊來,一巴掌打來,這才把我打醒,暈暈乎乎地跟著老爹回家認錯。
現(xiàn)在,時代進步了,社會發(fā)展了,國家強大了,尤其是脫貧攻堅圓滿收官,政府大力實施城鎮(zhèn)化、易地扶貧搬遷和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村寨人口尤其是少年兒童越來越少了,過年的娛樂、游戲越來越多,機兒棒也許早就絕跡了吧?可是,那其中蘊含的風土韻味、故里情節(jié),又怎能說忘就忘了呢?
真可謂:老家機兒棒,年關游戲王;千百人玩過,情義聯(lián)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