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南寧市邕寧區(qū)那樓鎮(zhèn)那利村那近坡(過去稱“那近村”,下統(tǒng)稱“那近村”),1951年以前屬于廣東省靈山縣那樓區(qū)那樓鄉(xiāng),那樓區(qū)地處靈山縣西部,又叫靈西區(qū)。1949年9月,在此村發(fā)生的那近運動殲滅戰(zhàn),殲敵1個連,取得靈西革命斗爭的首次大勝利,極大震懾了南寧的國民黨反動勢力,令其不敢輕舉妄動。當年,筆者還是孩童,見證了這場戰(zhàn)斗,如今,根據《靈西革命星火》《邕寧縣那樓革命簡史》和陳生回憶錄《談那近運動殲滅戰(zhàn)》等文獻資料,輔以采訪親歷者,特作此文以紀念。
游擊隊伍揭竿起
為抗擊國民黨反動地方政權,那樓區(qū)百濟鄉(xiāng)的李孫業(yè)和那禮鄉(xiāng)的黃瑞法揭竿而起,團結其他各鄉(xiāng)民眾,成立靈西游擊大隊(以下簡稱“大隊”),經常活動在那樓鄉(xiāng)的壇墩、那近、華亮、仁里、屯底、那樓、木林、那王、壇坑、小何“十家村”,革命隊伍很快就發(fā)展壯大起來。
靈西區(qū)—那樓區(qū)為中心的地區(qū),包括那樓、那禮、百濟、光華、新江、那路、均安7個鄉(xiāng)和欽縣的南榮鄉(xiāng)部分。這個兩省三縣交界之地,國民黨地方政權鞭長莫及。其東南面有茶山,西南面有花甲山,處于六萬大山與十萬大山的連接地帶,是開展游擊戰(zhàn)爭、建立革命根據地的理想場所。
當年革命斗爭活動實際超過上述鄉(xiāng)村,東南至靈山縣的太平、平天,橫縣南部;西南至欽縣(今欽州市)的新棠、那香、雅王、大塘、太安、那陳、那馬;東北達邕寧縣的劉圩、蒲廟、良慶等周邊鄉(xiāng)鎮(zhèn)村屯,面積2000平方千米,人口約20萬。因該區(qū)處在欽縣、邕寧縣、靈山縣的結合部,又叫“欽邕靈邊區(qū)”。
李孫派、阮文偉、廖軒然、余東在回憶文章《堅持斗爭,粉碎敵人的“進剿”》中記述,那個年代,敵人經?!皰呤帯?,游擊隊不能進村,常在山上露宿,靠巖洞、大樹擋風遮雨,經常被蚊子叮、山螞蟥咬,夜間行軍,在山上羊腸小道艱難行進,雨天路滑,更難行走,不斷在摔倒中爬行。有時,一個晚上游擊隊要轉好幾個地方,難得睡安穩(wěn)覺。糧食供給困難,沒有糧食時,大家只能采野菜、野果充饑。缺乏衣被,冬天寒風凜冽,全身打顫,真是饑寒交迫。取暖的辦法只有互相擠靠,用稻草鋪蓋,條件許可時燒火取暖,在火堆旁過夜。由于沒有衣服換洗,身上長滿虱子,大家美其名曰“革命蟲”。由于營養(yǎng)不足,隊員中生病的人很多,醫(yī)生和藥物十分缺乏,傷員的處境更加困難。
攻擊那樓失利
1949年秋,全國解放戰(zhàn)爭捷報頻傳,倍受鼓舞的靈西游擊大隊為了奪取地方政權,決定攻打那樓區(qū)(鄉(xiāng))國民黨公署。9月1日,天剛蒙蒙亮,游擊隊員、民兵共1000多人槍,對那樓由南至北形成馬蹄形的大包圍圈,各個山頭遍插紅旗,聲勢浩大。那樓之敵,驚恐萬狀。
9月2日7時,進攻開始。欽邕靈邊區(qū)那樓鄉(xiāng)長黃光沛和橫南三營指導員紀承泰率領突擊隊,會同王宏甫率領的“十家村”自衛(wèi)隊,攻下西街,直逼敵據守的當鋪,并張貼那樓鄉(xiāng)長黃光沛的第一張布告《安民告示》。西四街群眾打開門戶,夾道歡迎游擊隊,高呼歡迎共產黨的口號。敵人憑據那樓街中心的制高點當鋪和偽區(qū)署門口的堡壘進行頑抗。10時許,敵警丁跳出來叫囂:“共產黨有本事過來吧!”話音剛落,被一槍擊倒。
雙方交火相持至9月8日,當時我方彈藥消耗很大,補充困難。被圍困在那樓的國民黨那樓區(qū)委書記、惡霸地主麻九(麻啟宣)、警察所長黃德海(麻九親戚)極為恐慌,一面派人去南寧、靈山等地告急求救,以50箱洋紗和黃金巨款賄賂偽軍警前來挽救危局,企圖南北夾擊反撲;一面派壇倬村蘇魁臣假意和平談判,以拖延時間。不久,敵增援部隊云集那樓,靈山偽自衛(wèi)大隊隊長黃潤堂、曹振甫率領2個中隊,由靈山經太平抵那樓;南寧偽保安隊莫蛟、李擎寰率第四團一營第一、第二加強連,由南寧乘船至長塘經劉圩、鎮(zhèn)南抵那樓。會同八尺江區(qū)署警察所長周公俠、警長周公納等以及地方反動武裝共千余人,向大隊反撲。由于敵情發(fā)生變化,加上打了幾天仗,戰(zhàn)士已很疲勞,一時彈藥也得不到補充,部隊決定邊打邊撤,先掩護群眾撤離,再逐漸撤到百濟革命根據地,休整待援。
9月10日,由敵靈山兩個自衛(wèi)中隊,敵劉健全、楊榮甫所部自衛(wèi)隊會同那樓警兵以及從屯統(tǒng)村竄來參加“掃蕩”的反動民團數百多人槍,大舉向“十家村”中的小何、壇坑、仁里、華亮等村莊進犯。敵李擎寰及黃潤堂所部加上那樓偽警兵等數百人槍由光華鄉(xiāng)偽保長盧仁桂、偽警長黃光里、張炳恒等為骨干,攻入那務村,民兵廖天書被殺害,廖元潔、廖孫禮被捕后于那樓就義。
由于攻打失利,游擊大隊后撤,那近村民被迫逃命避難。說到逃難,病殘者最艱難。村民黃文卓的妻子臥床不起,走路都成問題,一開始她堂嫂把她背到那樸嶺,在鄰居早先搭建的茅舍住下,可是那里離趕圩大路較近,怕不安全,又把她背到偏遠僻靜的“橫湄公”(大河灣名);村民姑雪雙目失明,怎么跑都跑不遠,她嫂嫂把她帶到村對面的過務山躲避,后來她的哥哥找到她倆,硬是拉著她們跌跌撞撞走到2000米外的那利村避難。
那垌村是靈西革命的策源地和堅強堡壘,原屬于靈山西部那樓區(qū)那禮鄉(xiāng)(今屬邕寧區(qū)百濟鎮(zhèn))。大名鼎鼎的“黃老鄉(xiāng)”——黃瑞法就是這個村的。黃瑞法時任中共靈西總支書記,中共欽縣路東區(qū)區(qū)委委員,粵桂邊區(qū)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一團靈西大隊大隊長、三營教導員,靈西區(qū)人民政府區(qū)長。瘋狂的敵人窮追猛打,找不到游擊隊主力,便把20多間村民的房子放火燒毀了。村中煙霧彌漫,一團團火球不斷卷起,村民在騷亂中肩扛著雞鴨、糧食和雜物,擇路而逃。
粵桂邊縱隊二十六團馳援
游擊大隊撤退至茶山山麓的百濟鄉(xiāng)屯茶村,一面休整,補充彈藥,準備反擊;一面先后派出副政治教導員李孫派、隊員阮茂煌和排長廖慶(廖仁慶)、戰(zhàn)士李孫榜,到長灘向第二十一團部及在那里的第三支隊司令部報告,講明緊急情況,請求派兵增援。第三支隊司令員謝王崗、政治委員陳明江、副司令員黎漢威、參謀長朱守剛、政治部主任李超等領導決定派出第三支隊第二十六團的第三、六、九連和第一營的第一、四、七連增援靈西。第三支隊副司令員黎功(黎漢威)和參謀長朱守剛向第二十六團面授機宜,讓他們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快回來,執(zhí)行新的任務。
當晚,部隊連夜行軍。那一夜天降大雨,道路泥濘,戰(zhàn)士們行進到半路,在新棠附近休息。第二天晚上又繼續(xù)前進,于9月16日到達那樓鄉(xiāng)那利村。
在那利村,穩(wěn)重的第二十六團團長陳生并不忙著決定如何攻打,而是沿著山間的小道,穿過叢叢荊棘,實地考察那近村,了解清楚軍情和地形地物。根據部隊擅長打襲擊戰(zhàn)和運動戰(zhàn)的特點,陳生考慮,不強攻那樓,因為那樣可能犧牲太大;引蛇出洞而后圍殲是最佳的選擇。
那近運動殲滅戰(zhàn)
關于那近運動殲滅戰(zhàn),筆者查閱《邕寧縣那樓革命簡史》《那近之戰(zhàn)——故土上的戰(zhàn)事印象》以及李孫派《那樓、那近之戰(zhàn)親歷記》等資料文章,加上筆者的親歷親聞,對此殲滅戰(zhàn)的大致經過還原如下。
戰(zhàn)斗的主力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粵桂邊縱隊第三支隊第二十六團,靈西游擊大隊積極配合。9月16日下午,靈西游擊大隊梁超、黃炳南兩個連進駐那近村。17日清晨,排長李云與那近村游擊隊員黃仁利、黃有洋等從村中走出,到那王村附近樹林里埋伏,見到敵人出來挑水、洗臉、洗衣服時,開槍射擊,作佯攻狀,將子彈打到敵人身邊。9時許,那樓圩的國民黨保安團(保安隊)立即下令派1個加強連進行反擊。他們氣勢洶洶,一路口出狂言“打下‘煙斗村’(藐視那近村小如煙斗),再吃中午飯”。
約10時30分,敵人包圍了那近村,竄到村里的制高點黃兆仁家,往院子里扔手榴彈。一名勇敢的游擊隊員一個箭步沖過去,將手榴彈撿起來扔了出去。敵人又繞到廚房后面的墻邊,伺機炸毀墻壁,打開缺口。在與屋內的游擊隊員短兵相接之中,一敵兵被游擊隊員從廚房的槍洞里開槍打死。
第二十六團按照陳團長的要求部署,兩翼包抄,中間突破。11時許,保安團還來不及逃脫,戰(zhàn)士們已基本到位;政委沈耀勛(代號“蘇勛”)帶領三營教導員項世秀等人沖到磊冠嶺下。山里山外,機槍、步槍、手槍、手榴彈響成一片。
這時,政委沈耀勛發(fā)現一條洼坑里還有30多個敵人,便用手槍對著他們喊話勸降,讓他們放下武器,繳槍不殺;勸他們不要再為國民黨反動派賣命。
敵連長龍相文、那樓區(qū)警長黃光里首先舉手投降,其他敵兵也跟著乖乖從命。很快,那樓的敵軍樹倒猢猻散,大多數都沿著那樓、周城、劉圩等鄉(xiāng)村到長塘,最后坐船從長塘向南寧逃竄。此戰(zhàn)一時間轟動極大。此后,南寧、邕寧、靈山、欽州等地之敵,再不敢向靈西解放區(qū)和邕江南岸劫掠和進犯。
戰(zhàn)斗從開始到結束,歷經1個多小時,其中激戰(zhàn)30分鐘左右。清理戰(zhàn)場發(fā)現,共計斃敵副連長以下54人,傷敵34人,俘虜47人,繳獲日式重機槍1挺,輕機槍5挺,手槍4支,步槍85支,手榴彈、槍榴彈一批,各種子彈數千發(fā)。我三營教導員項世秀、副連長黃壁光、戰(zhàn)士戴順才、民兵王如玖英勇犧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