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嬰兒祝酒!”真是妙不可言。
我們并非都有幸做過女人;我們也并非都做過將軍、詩人或政治家。但是,輪到為嬰兒祝酒,我們就有了共同點──因為我們都做過嬰兒。幾千年來,世界各地在舉行宴會時竟完全忽視了嬰兒,好像嬰兒一點也不重要。這太不像話!先生們,如果各位靜思片刻──如果各位回到50年前,回到婚后不久的歲月,并再度凝視你們的第一個小寶貝──各位就會記起他非常重要,而且豈止是重要。
——馬克·吐溫《嬰兒》
◎煤全部燒光了;煤桶空了;煤鏟也沒有用了;火爐里透出寒氣,灌得滿屋冰涼。窗外的樹木呆立在嚴(yán)霜中;天空成了一面銀灰色的盾牌,擋住向蒼天求助的人。我得弄些煤來燒;我可不能活活凍死;我的背后是冷酷的火爐,我的面前是同樣冷酷的天空,因此我必須快馬加鞭,在它們之間奔馳,在它們之間向煤店老板要求幫助。可是煤店老板對于我通常的請求已經(jīng)麻木不仁;我必須向他清楚地證明,我連一星半點煤屑都沒有了,而煤店老板對我來說不啻天空中的太陽。我這回前去,必須像一個乞丐,由于饑餓難當(dāng),奄奄一息,快要倒斃在門檻上,女主人因此趕忙決定,把最后殘剩的咖啡倒給我;同樣,煤店老板雖說非常生氣,但在十誡之一“不可殺人”的光輝照耀下,也將不得不把一鏟煤投進我的煤桶。
我怎樣去必將決定此行的結(jié)果;我因此騎著煤桶前去。騎桶者的我,兩手握著桶把——最簡單的挽具,費勁地從樓梯上滾下去;但是到了樓下,我的煤桶就向上升起來了,妙哉,妙哉;平趴在地上的駱駝,在趕駱駝的人的棍下?lián)u晃著身體站起來時,也不過爾爾。它以均勻的速度穿過冰涼的街道;我時常被升到二層樓那么高;但是我從未下降到齊房屋大門那么低。我極不尋常地高高飄浮在煤店老板的地窖穹頂前,而煤店老板正在這地窖里伏在小桌子上寫字;為了把多余的熱氣排出去,地窖的門是開著的。
——卡夫卡《騎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