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玻璃房外，像詩之初里麋鹿的

優(yōu)雅跳閃。時間的馬鞍橋便被困激的泉洪

訇然掀翻。

……一場輕風掠過。留下蘭草初綻的

齒痕。不需要理由的重訪與反芻

被一再復制。

鏡像中閃耀的百合——星月般撥開

混茫的云翳。

一場雪花的運動讓世界為之改容。

野有麋鹿，白茅純束。

少年獵者從樸樕的林中馭犬以出，

抖落的披巾

像剛被使用過的那方傾斜了的天空。

2.

在群星間，風與風緊緊相擁……

看不見的的根須纏繞著，生出新的根須。

銀子在發(fā)熱。雅樂從琴弦的頂端

瀑布般，傾瀉而下。

石頭在綻放。它的沖擊力足以使混茫的四野

安靜下來。

足以使一雙眼睛

成為湖泊，讓一葦水草泅渡，一萬次。

3.

小廬在想人。

翠竹輕喚，蠟梅綻鳴。

夕陽在墻壁上留下馥郁的證據(jù)。

4.

它葳蕤的發(fā)從四圍垂下來，正好襯托她

星光四溢的臉龐。

她的眼睛是它的鏡子。

深夜，我看它時，發(fā)現(xiàn)它也在看我。

不看它時，不知它看不看我。

5.

美須重復，和持續(xù)。欣賞也是，占有

亦是。陰郁的天氣就特別需要

一絲風或語言的摩撫。

一個人就會想起另一個人，一種孤獨

就會影響到另一種孤獨。就像

午睡醒來，獨坐陽臺一角

面對灰色的天幕，紅旗擺動的房子，

空蕩蕩的

院子，被脫去衣服的喬木、灌木，以及

青竹與海桐——

因為你，它們具有了另一種孤寂，或美。

比如個性，呼喚，恒守，潛化，

苦樂的呈現(xiàn)與狂歡，或雪的舞蹈。

6.

享受這個過程——孤寂，年夜一般壓過來

——紅塵的一角，車輛載著行駛的

理由，等待或穿過街口的風向燈。

你隱匿如詩句中的弦外之音，

如懸空在鼻翼上空的細塵——

而有充足的理由，

不為局外人所知，像車窗外的落雨。

“寂寞有多古老，愛就有多新鮮！”

仿佛懸掛著的紅燈籠與中國結，

只要你給它們沖上電，它就一直亮著守護。

7.

星與星的姊妹;在微笑中，石頭

成為金子。想到“君臨”，春風

便填滿了黑夜的每道縫隙。

紙頁上的錯別字被更改。以及

黎明前的黑暗。

寫下湖泊，

便有來自西伯利亞的天鵝與水草棲息而居。

秘密中的秘密，寶石。布谷鳴叫，

雨水傳唱，找不見出處。

在早春的街道，一輛

熄了火的車里，低分貝的天籟

正把亂紛紛的塵世與想往之地隔開。

8.

可能從一個上午開始，在緩緩的花開里，

你走來，懷抱準備多年的罐子，

把陽光和種子交接。

漫過長長的冬季，春天的門

被一次次打開。布谷的叫聲

從云霄里掉落，像一粒粒糖果，滾動著，

使僵裂的口唇又開始了工作。

那是黑暗里對懷中寶瓶的反復擦拭

和親吻;是雨中蜷縮在車子里等對方

呼應時，聽了無數(shù)次的那支紅莓曲子。

也就是或近或遠地互相看著，聽著，

在心里笑著。像一個孩子跳躍著前去，

或離開，

在夢里還喃喃念叨著的某個字眼兒。

身子的私密不再是羞澀、臉紅的理由，

而成為互有的一小片園子。我們精耕細作，

種上麥子，黃瓜，豆菽和果木，

四季收成，伴老終生。

9.

這個春節(jié)，他沉浸在藍鯨魚的的氣味里，

它的海水，星空與林地。

哦，多么好，被風傳送，像一粒塵埃，生出

另一些塵埃，隨意游蕩在那里！

10.

初夏的銀杏樹下，時間在輕盈地講述著

兩個故事。那溫暖而有序的工作。

從樹葉上漏下的天光融合著。

沒有鳥的叫聲——

在田野麥子金黃的圖畫中，

那棵坐著的銀杏樹，與那棵站著的銀杏樹，在夕光中相望著，

像兩個故事，或一場舊電影。

“看到你坐在院子里等我，很好玩！”

后來，你說。

11.

煙雨是一種設置。窗戶里橘黃色的燈光

在陪伴。俗世的故事被簡縮到

一只風雨中的麻雀對一只籠中麻雀的

念念難舍。

披著橘光從樓道隱入雨中的人，或神，

像寂寞的源頭，把奇跡照亮。

12.

梔子花在風中搖晃。它的寓意

四散著，把夏季充滿。

“認識你之后，在這個世界上，

他已不缺少什么。”

作者簡介：

李山，男，河南省新鄉(xiāng)市封丘縣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新鄉(xiāng)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封丘縣作家協(xié)會主席。2010年7月參加《詩刊》社第二十六屆“青春詩會”，出版詩集《風吹》《關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