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香的國度。香文化,滲透在中國古代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凝聚了華夏先民的生活經(jīng)驗與智慧,也散發(fā)出東方文化特有的瑰麗異彩。源遠流長的香文化,在歷史長河中幾經(jīng)發(fā)展,歷久彌新,直到今天,仍煥發(fā)出勃勃生機。
祭祀與日常的雙重意義
殷商甲骨文中,就有關(guān)于先民“手執(zhí)燃木”施行“柴祭”的記載,也有燒艾及釀制香酒的記載??梢娭袊南阄幕悦妊繒r代開始,就具備了神圣祭祀與日常生活的雙重意義。
西周至春秋戰(zhàn)國時期,祭祀用香沿襲遠古傳統(tǒng),生活用香范圍開始擴大。佩戴香囊、蘭湯沐浴已經(jīng)成為日常禮儀的一部分,香品被廣泛用于辟邪、除穢、驅(qū)蟲、療疾等諸多領(lǐng)域。愛國詩人屈原就是典型的香草香花愛好者,《離騷》中與芳香有關(guān)的詩句就有五十一處之多。從《離騷》的詩句中,我們可以感受到當時用香的新風尚: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汩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秦漢時期,華夏一統(tǒng),香文化得到了更為廣博的發(fā)展空間。隨著張騫出使西域后絲綢之路的開通,沉香、青禾香、蘇合香、雞舌香等域外香料陸續(xù)輸入中原,與道家、儒家、醫(yī)家養(yǎng)生養(yǎng)性理念緊密融合的熏香之習,在王室貴族中漸漸流傳開來。香爐、熏爐等用具也開始普及,熏香、佩香、浴香成為宮中尋常之事,用香也成為宮廷儀制的一部分。《漢官儀》中就有關(guān)于尚書郎奏事對答須“口含雞舌香”的記載。
紅袖添香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边@樣一幅佳人才子共讀的優(yōu)美畫面,是中國古代讀書人心目中的理想境界?!凹t袖”是怎樣添香的?添怎樣的香?
在古代生活中,焚香所用的香大多是依據(jù)“香方”,擇沉香、青木、蘇合、雞舌、蘭、蕙、芷、蒿等原態(tài)香藥經(jīng)過炮制、研磨、熏蒸等方法,合成更為精致的香丸、香餅、香膏等,這個工藝過程便是“和香”?!凹t袖”們的纖手便將那香丸“添”在瓷、云母、銀葉、砂片等隔火片上,借著微火熏烤,慢慢將香味散發(fā)出來,達到“味幽香馥,可久不散”的效果。
其實,古人用香,最初并不都是用香丸、香餅等“和香”的香品。在先秦兩漢時期,人們還不大懂得研究香方來“和香”,主要是直接選用香草、香木片、香木塊等,但熏香的道理相似,都是用木炭等燃料熏焚。到魏晉、隋唐時,和香才盛行。這時,熏香的風氣擴展到社會各個階層,和香、品香成為相當優(yōu)雅的生活方式。
到了宋朝,香文化更是普及百姓的衣食住行。居家要熏香,慶典場所要焚香,酒樓、茶坊都要用香。我們熟悉的宋朝名人蘇軾、黃庭堅、李清照、歐陽修等,無一不是制香的高手。我們可以在很多詩詞文章中見到人們?nèi)粘S孟愕暮圹E,如:
“夙承大導師,焚香此瞻仰。頹然居一室,覆載紛萬象。”(王維《謁璿上人》)
“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jié)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保ɡ钋逭铡蹲砘帯罚?/p>
“紅袖添香”這一場景,大概也是這一時期在文人的現(xiàn)實與夢想中成形并深入人心的。
東西文化的交流
隋唐以來,隨著中外文化的交流,首先有許多朝鮮留學生來到中國,香文化通過他們傳入朝鮮,后由朝鮮傳入日本。唐代的鑒真和尚就是一位香文化交流的使者,他不僅為日本帶去了沉香、檀香等名貴香藥,同時也把和香理法、隔火熏香等品香形式傳授到日本,并在日本朝野廣泛流行開來。
香文化第二次大的交流活動,是從明代鄭和下西洋開始的。明代開國后,曾長時間實行海禁,禁止海上香藥貿(mào)易的開展,致使國內(nèi)香藥資源匱乏。“西洋交易,多用廣貨易回胡椒等物,其貴細者往往滿舶,若暹羅(泰國)產(chǎn)蘇木、地悶產(chǎn)檀香,其余香貨各國皆有之。”鄭和下西洋不僅恢復(fù)了傳統(tǒng)的香藥海上之路,而且重新開辟了包括菲律賓及更遠之阿曼、波斯等地的資源通道,新的香藥資源,進一步推動了明清之際香文化的發(fā)展與變革。
古代的香,所用都是天然香料,而現(xiàn)當代以來,化學香精已成為制香的主要原料。不過隨著人們物質(zhì)與精神生活水平的提高,近年來已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品香、用香,并對香的品質(zhì)有了更高的要求;同時也有更多愛香、懂香的人開始致力于對傳統(tǒng)香文化的繼承與弘揚。
伴隨社會經(jīng)濟文化的進一步繁榮昌盛,中國香文化也必將煥發(fā)出蓬勃的生機,在這個偉大的時代中,展露出美妙動人的千年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