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禮

孔子最得意的弟子顏回不幸早逝，他的父親顏路請求孔子賣掉車駕，給顏回做一個外槨安葬?？鬃踊卮穑骸拔岵煌叫幸詾橹畼?。以吾從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孔子不能賣車來為顏回置辦外槨的原因是，他曾經(jīng)位列大夫，不可以徒步出行。

據(jù)周代禮制，大夫所乘之車謂軒車，又稱巢車，是輕便馬車。《論語》常以車乘之數(shù)來指示邦國大小強弱，孔子也曾說過：“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本唧w到個人，車馬更多是身份財富的象征：“赤之適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p>

相較之下，老子對車馬的態(tài)度似乎要消極許多：“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在老子看來，駟馬之車應(yīng)該讓位于“道”。

老子還認為：“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于郊?！敝卫硖煜氯绾虾跤诘?，自然太平安定，這時善于奔走的戰(zhàn)馬發(fā)揮的是耕種功能；治理天下不合乎道，連懷胎的母馬也只能在郊外的戰(zhàn)場生下馬駒。對于馬，老子的視角與富貴身份無關(guān)，而與“道”的理解、踐行有關(guān)。

老子的出行方式與孔子也不一樣?！读邢蓚鳌分刑岬溃骸昂笾艿滤?，（老子）乃乘青牛車而去，入大秦，過西關(guān)?！北M管這是較晚出現(xiàn)的意象，但老子騎青?？芍^基本定格。

老子和孔子對出行方式的不同選擇以及對騎乘對象的態(tài)度，表征著不同的文化心態(tài)與類型：乘馬以入世，快節(jié)奏中追求實現(xiàn)遠方的理想；騎牛傾向于出世，慢節(jié)奏中享受詩意的生活。這顯然是儒道之別生動深刻的反映。

（摘自《解放日報》，洪鐘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