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法春

譯言興邦：中國對外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方式

陳法春

（天津外國語大學）

為了實現(xiàn)廣泛的理解、接受和認同，用外國語言文字積極主動地闡釋、表述、傳播中國話語，即中國對外話語的外國語言文字再現(xiàn)和傳播，仍是不可或缺的方式。該項工作成效顯著，但仍然與營造有利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外部輿論環(huán)境不相適應。應當更加注重適應目標受眾的文化背景和閱讀習慣，倡導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中國立場的前提下，把外文再現(xiàn)方式“委任”給實踐者，使其能貼近不同群體受眾，以易于受眾理解接受的方式，在內容取舍上，采取完整再現(xiàn)（全譯）、局部再現(xiàn)（節(jié)譯、摘譯）和輪廓勾勒（編譯、譯述）等相結合的再現(xiàn)方式；在語言形式上，采用不同詞頻的詞匯和不同復雜程度的句式結構再現(xiàn)原文的意義，以達到更好的傳播效果。

中國話語；外文再現(xiàn)；受眾；分眾化

據(jù)求事網(wǎng)不完全梳理，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先后十余次強調“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①，構建中國話語體系和對外話語體系建設。2021年5月31日，中央政治局再次將加強我國傳播能力建設作為集體學習內容，習近平總書記不僅強調“要深刻認識新形勢下加強和改進國際傳播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還明確要求，“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為我國改革發(fā)展穩(wěn)定營造有利外部輿論環(huán)境，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積極貢獻?！比嫦到y(tǒng)、清晰明白地表明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構建對外話語體系，在中央治國理政全局中的戰(zhàn)略重要性和現(xiàn)實緊迫性。

一、話語體系、話語權與話語方式

“話語體系是指一個國家或民族整體的思想理論體系以及文化知識體系的外在表達。”（周宇豪，2013）主權國家在國際社會和國際事務中闡述立場，表達思想情感，傳播文化知識，實現(xiàn)國家利益的機會、影響力和有效力，構成該國的國際話語權。民族復興、國家強盛的標志不僅是經(jīng)濟的繁榮，綜合國力也包括一套完整有力的話語體系和相應分量的國際話語權。韓慶祥教授（2014，2015）指出，話語權包括無聲和有聲話語權，前者指做得好，有實力；后者指講得好，有思想。話語體系和話語權相互依存。其中，“有效的話語（言說）方式”既是國際話語權的一個要素，也是中國話語的一個層次，指的是“在與世界對話時，要具有行之有效的表達或言說方式，不僅能‘講’，而且要‘講’得受聽”，也就是習近平總書記（2019）要求的：“在樂于接受和易于理解上下功夫，讓更多國外受眾聽得懂、聽得進、聽得明白?！?/p>

二、中國對外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與翻譯

馬克思（1995）說：“語言是思想的直接實現(xiàn)?！敝袊捳Z當然以中國通用語言文字為主要表達和傳播方式，我國的國際傳播能力也包括中國通用語言文字的傳播能力。但是話語的國際表達與傳播、國際話語權的形成往往需要跨越語言文字差異。在中文尚未成為國際通用文字、中文媒體在國際傳播所占份額偏低的現(xiàn)階段，為了實現(xiàn)更廣泛的理解、接受和認同，用外國語言文字積極主動地闡釋、表述、傳播中國話語，即中國對外話語的外國語言文字再現(xiàn)和傳播，仍是不可或缺的方式。有別于狹義的翻譯，中國對外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指將用中國通用語言文字建立的思想理論體系和文化知識體系轉換成他國語言文字的各種形式，既包括對文本完整的文字轉換，也包括對有聲語言的解釋，還包括用外國語言文字對中國思想理論要義概括性的介紹、分析和評論，是廣義的翻譯，囊括把用一種語言實現(xiàn)的思想或其精髓用另一種語言再現(xiàn)出來的所有形式。翻譯與傳播是“一對孿生姊妹”，有“天生的同構與互動性”（楊楓，2021）。翻譯的初衷在傳播，國際傳播很大程度上依賴翻譯。作為對外話語手段，廣義的翻譯因此成為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和對外話語體系建設的有機組成部分。

三、中國對外話語外文再現(xiàn)（廣義翻譯）的應然和實然

翻譯標準眾說紛紜。德國功能主義翻譯理論認為，譯文功能（譯文在譯語語境中交際功能的實現(xiàn)）決定翻譯策略和標準。中國對外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是“在黨和政府領導下的有計劃、有組織、有規(guī)模的主動對外譯介活動”（黃友義、黃長奇，2021）。這種以我為主、有目的性地主動把母語譯為外文的行為活動，是我國國際傳播的重要（乃至主要）途徑，其目的當然與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意義的闡述一樣，在于國際話語權，在于有利的外部輿論環(huán)境和人類命運共同體。該目的兼顧國家利益和全人類共同價值，謀求在和平、發(fā)展、合作、共贏的原則下，加深與他國的聯(lián)系，共同應對人類面臨的挑戰(zhàn)。以此為指導，中國對外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要追求理念、內容和形式的統(tǒng)一，貼近不同群體受眾，增加親和力和時效性，塑造文明大國、東方大國、負責任大國、社會主義大國可信、可愛、可敬的形象：理念上，堅持中國立場和全人類共同價值相協(xié)調；內容上，形成政治文化經(jīng)典的完整翻譯與多種形式的變體翻譯并存，與當代社會生活的生動展示相呼應；形式上，做到理論化、藝術化與親民化相兼顧。

實踐中，在“四個自信”的指引下，中國話語外文再現(xiàn)方式堅持中國立場，體現(xiàn)黨和國家的意志，以中國政治和文化經(jīng)典作品為主要內容，理論性強，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已出版33個語種，發(fā)行17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中國文化著作翻譯出版工程、經(jīng)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中華學術外譯項目、中國當代作品翻譯工程、絲路書香工程等眾多的對外譯介工程項目進展順利。由廣播電視、書刊報紙、網(wǎng)絡新媒體組成的對外話語媒體集群協(xié)同發(fā)聲，源源不斷地把中國發(fā)展的理論、理念、道路、經(jīng)驗以及中國思想文化，介紹給國際社會?！皹嫿ㄈ祟惷\共同體”、“一帶一路”、“以人民為中心”、小康社會、天人合一、求同存異等思想理念廣為國際社會熟知與認同，有效地增進了國際社會對我國的認識和理解，回應了國際社會關切。然而，我們對和平、發(fā)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的全人類共同價值的強調與展示，或者說駕馭這些概念的自信心，不盡平衡，對民主、自由的使用顯得謹慎。外譯工程項目對當代普通中國人的喜怒哀樂、愛恨冷暖關注不夠充分。再現(xiàn)方式上，官方文書式表述和教育引導色彩濃，生動活潑的大眾語言不夠多。對領導人的講話，重點關注意義的完整傳達，較少關注轉換出來的外文是否能讓國外受眾感受到講話人的精神世界、文化底蘊和文字能力。一些機構不考慮閱讀受眾，簡單地把面向國內受眾的機構介紹譯成外文，讓外國受眾產(chǎn)生誤解。這些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中國話語外文言說的親和力和時效性。例如，《中國國家形象全球調查報告2016-2017》（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2018）顯示，即便是在當?shù)赜兄袊襟w的情況下，大多數(shù)海外受眾還是通過本土媒體了解中國，其中一個重要因素是中國媒體的外國語文表達方式不地道。不解決表達方式的問題，恐怕也難以解決我國在國際傳播中“挨罵”和“有理說不出、說了傳不開”②（習近平，2015，2016）等問題。雖然這個問題原因復雜，不可能一揮而就、一勞永逸，但是我們不能視而不見。因為國際傳播和對外話語不是關起門來竊竊偶語，“話語要轉化為影響力，需要滿足話語被聽聞、被回應、被認同以及被實踐的前提條件?！保ㄈ~淑蘭，2021）自話自說只能是自得其樂。

四、中國對外話語外文再現(xiàn)（廣義翻譯）的多元方式

如果說“一切對外翻譯都不是兩種文字的簡單轉換，而是一種再創(chuàng)作，需要譯者以另一種文化的角度來思考和表述”（黃友義，2014），中國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就不僅必須要注重政治正確性和內容完整性，還需適應目標受眾的文化背景和閱讀習慣。需要倡導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中國立場，體現(xiàn)國家意識前提下，確定中國話語文本后，把其外文再現(xiàn)的方式“委任”給實踐者，賦予其一定的具體再現(xiàn)方式處置權，使其能基于對兩種文化和語文的了解融通中外，既遵守語際連貫法則，也遵守語內連貫法則，貼近不同群體受眾，以易于受眾理解接受的方式，在內容取舍上，采取完整再現(xiàn)（全譯）、局部再現(xiàn)（節(jié)譯、摘譯）和輪廓勾勒（編譯、譯述）等相結合的方式。在語言形式上，針對不同文化程度受眾采用不同詞頻的詞匯和不同復雜程度的句式結構再現(xiàn)原文的意義，以達到更好的傳播效果。

人們接受語言文字信息的動機和需求多種多樣。德國接受美學學者姚斯和伊瑟爾（1987）認為，受眾接受信息前就因其閱讀經(jīng)驗、教育水平、生活閱歷、興趣愛好等因素存在既成思維定勢和觀念結構（期待視野）。因此，創(chuàng)作、出版（制作）、發(fā)行等工作的策劃和實施過程中，都要進行受眾定位分析。中國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也不應例外。落實習近平總書記（2021）的要求：“要采用貼近不同區(qū)域、不同國家、不同群體受眾的精準傳播方式，推進中國故事和中國聲音的全球化表達、區(qū)域化表達、分眾化表達，增強國際傳播的親和力和實效性”，也需要通過受眾定位分析決定再現(xiàn)內容和形式。早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我黨就提出：“要分別群眾的覺悟程度，分別宣傳的對象去進行宣傳鼓動工作，千篇一律的平均主義的宣傳工作須迅速的改正?！保ㄖ泄仓醒胛墨I研究室、中央檔案館，2011）當代國際傳播可以按區(qū)域、民族、年齡、職業(yè)、階層、受教育程度等將受眾分成多種群體。

按照期待程度，中國話語外文再現(xiàn)的外國受眾大體有以下幾種：專門研究者（政府機構、智庫、高校等機構的研究中國的專業(yè)人員）、嚴肅學習者（有計劃地由淺入深學習中國文化知識、思想理論的人）、媒體從業(yè)者、好奇者和一般被動受眾。以此反觀中國話語和中國文化經(jīng)典或代表作品的外文完整再現(xiàn)所取得的成果，其受眾主要是專門研究者、部分高階嚴肅學習者、媒體從業(yè)者和部分深度好奇者，也就是通常被稱為社會精英的人士。這樣的受眾文化層次高、社會影響力大，無疑是中國話語外文再現(xiàn)要面向的至關重要的受眾?，F(xiàn)行中國當代理論和中國優(yōu)秀文化的外譯項目不僅要堅持，而且要在準確性、藝術性上不斷走向深入。特別是領導人的講話（文稿）要力求做到其外文再現(xiàn)與領導人的文化素養(yǎng)和文字能力相接近。西方國家上層從政者多為受過專門訓練的演說家，而且有專用撰稿人。即便是粗俗如特朗普者，一些演說也不乏文采。西方受眾習慣了上層政治人物邏輯的嚴密性、語言的修辭性和故事的生動性。我國領導人不僅有治國理政的雄才大略、深厚的人民情懷和縝密的系統(tǒng)思維，也有深厚的文字功底和強大的語言駕馭能力。習近平總書記的語言就具有鮮明的風格。洪向華（2018）將其概括為六個方面：簡短精練，要言不煩；通俗易懂，接“天”連“地”；新穎別致，推陳出新；幽默生動，妙語天成；引經(jīng)據(jù)典，詩情畫意；高瞻遠矚，縱橫捭闔。雖然《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多卷英文版已經(jīng)是質量很高的譯本了，而且《平易近人——習近平的語言力量》（英文版）也向全球發(fā)行過，但作為學英語、教英語多年的中國人，筆者讀這些英文版時感覺譯文的語言風格并沒有完全生動地再現(xiàn)原文的神韻。形式服務于內容，領袖著作的外文版堅持思想的準確優(yōu)先的原則無可厚非。內容和形式是辯證統(tǒng)一的關系，譯文的形式能夠反作用于內容，不應該被忽略，而應追求形式和內容更完美的統(tǒng)一。中央黨校副校長李書磊（2010）對馬克思譯著的閱讀體驗或許對領導人著作的外文再現(xiàn)有啟發(fā)意義，指出“馬克思的著作不應是放在圖書館備查的文獻，而應是在人間流布的火種，有文方可行遠”。他從封面黑底紅字的老版《馬克思恩格斯全集》譯文中感受到馬克思的文字“汪洋恣肆”，“洋溢著一個偉大‘先知’的豪邁”。因此，他特別喜歡這個版本，認為“這個版本的譯筆很放得開，譯得情采跳躍……深得馬克思的筆意”。他把這套書“放在書房門口的書架上，有時進書房隨手抽一本來到書桌前，隨便翻開讀上幾頁，都會多有心得，感到莫大的滿足”?？梢姡迷P意，再現(xiàn)原著文采的譯文對受眾影響之大。如果我們在對黨和國家領導人著作或講話的外文再現(xiàn)中，對語言形式重視不夠充分，不僅會削弱譯文的感染力，甚至存在著在一定程度上讓目標語受眾誤解我國領導人的風險。所以，以高階受眾為對象的完整譯本要力求精益求精。

與此同時，高階受眾畢竟數(shù)量有限。蕓蕓大眾不會因為我們主動而艱辛地用其母語完整再現(xiàn)了中國話語而成為這些宏篇巨作的實質性讀者。為了擴大中國話語的實際受眾群體，在內容上可以借鑒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起始階段的做法，采取摘譯、節(jié)譯、編譯、譯述等變體翻譯方式，再現(xiàn)其精華要義，使其更適合滿足中初級嚴肅學習者、一般好奇者和普通受眾的不同需求，形成與全譯版本共存的局面，引導普通受眾向高階受眾發(fā)展。政治覺悟高、責任意識強、具備融通中外思想、文化和語言文字功底的外語工作者還可以直接用外語原創(chuàng)作品傳播中國話語，講述中國故事。在2021年世界互聯(lián)網(wǎng)大會烏鎮(zhèn)峰會——全球抗疫與國際傳播論壇上，英國網(wǎng)紅司徒建國（2021）介紹他通過“跟老百姓互動，給大家看最接地氣的情況”，“讓中國人的幸福和笑容來做回答”，而不是以直接出鏡說“中國有能力，不用擔心”的方式向英國及全球觀眾講述中國故事。當然摘、節(jié)、編、述、創(chuàng)都絕非易事，需要對完整的原著學深悟透，融會貫通，而不能斷章取義，扭曲其核心。從這種意義上講，中國話語的局部外文再現(xiàn)和輪廓勾畫比完整再現(xiàn)對再現(xiàn)者的挑戰(zhàn)更大。就好比烹調，色香味俱佳的食品需要廚師耗時費力精心制作。

中國烹飪文化講究“謹和五味”，強調對食材和調料的雙重謹慎。中國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也存在為達到最佳效果而“調和”多種要素的情況，最終的效果取決于對各要素的“調和”。由于文化傳統(tǒng)和意識形態(tài)的不同，中文的一些表達方式可能會被西方受眾誤解，就像中餐的清蒸全魚或紅燒全魚直接上桌會讓西方食客感到不舒服一樣。同樣，中國受眾對中國國家通訊社的網(wǎng)站介紹里關于堅持圍繞中心，服務大局，牢牢把握正確的政治方向和輿論導向，忠實履行“喉舌”、“耳目”職能等表述習以為常，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新華社是世界性通訊社，也是我國國際傳播的“主力軍”和“主陣地”，新華網(wǎng)以多種外文發(fā)布新聞和評論。如果像一些機構一樣簡單地把機構的簡介用外文再現(xiàn)，很可能會造成與其“維護國家利益，服務外交大局”截然相反的效果。新華網(wǎng)選擇不設簡介欄目的方式，其相應的9個語種外文網(wǎng)和面向海外華人的中文繁體字網(wǎng)自然也就不會出現(xiàn)中文語境里新華社簡介③的相關內容了。其中有一個簡單卻常被忽視的道理（常識），外文的目標受眾是使用該語文的外國人，而不是中國的外語學習者和研究者?！靶氯A社簡介”如果一定要用外文再現(xiàn)，不宜選擇完整再現(xiàn)，如果“摘、節(jié)、編、述”仍不足以避免誤解，不妨采取靈活變通的方式，根據(jù)通訊社的基本任務對原文進行必要的改寫。

無論是完整再現(xiàn)、局部再現(xiàn)還是輪廓勾勒，中國特色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形式同樣需要一定的靈活性，用中國表達方式再現(xiàn)中國特有的或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話語，用目標受眾國家的相應表達方式再現(xiàn)人類共同話語以及可能引起不良誤解的中國話語。中國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無疑要服務于中國話語體系建設的整體目標，對于中國理論、中國思想、中國精神、中國實踐、中國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等話語毋容置疑地必須堅持中國再現(xiàn)方式，采取異化翻譯策略，而不能直接照搬或套用帶有特定意識形態(tài)的西方概念或表達方式，更不能去迎合西方的表達方式，比如“中國共產(chǎn)黨”（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中國特色社會主義”（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道”（Tao）等有豐富內涵的政治文化話語，其外文再現(xiàn)必須堅持“以我為主”，確保政治準確性。中國話語外文再現(xiàn)的根本目的在于影響國際受眾，從而得到其理解、認同和支持。因此，不能停留在政治術語和政治口號層面，而應考慮文化的對接和話語方式的融通，求同存異，“注重人類共通的經(jīng)驗與思維，遵循共同的價值和情感，尋找文化的共性，激發(fā)人性的共鳴”。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教授、長江學者喻國明指出：“‘求同’是國際傳播產(chǎn)生影響力的前提和基礎”，“要先‘求同’后‘求異’”，以同為立足點逐漸發(fā)揮影響力（周敏、郅慧，2021）。雖然漢族和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的思維方式迥異，漢語和英語屬于兩種不同的語系，但是人類情感相通，實踐相近，兩種語言都有表達情感和經(jīng)驗的方式，將之并列類比，從讀者反映角度，在語言形式層面，用目標語特有的結構形式再現(xiàn)原文信息，可以逾越詞匯、語法、修辭、篇章結構等方面的差異。

語際意義再現(xiàn)事關形象和權力。中國話語的外文再現(xiàn)是向世界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營造良好外部輿論環(huán)境的一條途徑。這條途徑不是陽關大道，而是一條崎嶇險阻之路。譯者當赤膽忠心，殫精竭慮，開山架橋，用外文塑造中國形象，凝聚全球共識，以譯言譯文興邦。

① 參見求是網(wǎng)文章《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總書記要求下大氣力》（http://www.qstheory.cn/ zhuanqu/2021-06/02/c_1127522717.htm）。

② 參見習近平2015年在全國黨校工作會議上的講話、2016年在黨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

③ 參見新華社簡介http://203.192.6.89/xhs/xhsjj.htm。

[1] Nida, E. A. & C. R. Taber. 1982.[M]. New York: United Bible Societies.

[2] 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 2018. 中國國家形象全球調查報告 2016-2017[R/OL]. http://news.cnr.cn/ native/gd/20180105/t20180105_524088944.shtml.

[3] H. 姚斯, R. 霍拉勃. 1987. 接受美學與接受理論[M]. 周寧, 金元浦譯. 沈陽: 遼寧人民出版社.

[4] 韓慶祥. 2014. 全球化背景下“中國話語體系”建設與“中國話語權”[J]. 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學報, (5): 47-50

[5] 韓慶祥. 2015. 中國話語體系的八個層次[J]. 社會科學戰(zhàn)線, (3): 1.

[6] 黃友義. 2014. 應重視中譯外的文化傳播作用[N]. 人民政協(xié)報, 5-15(3).

[7] 黃友義, 黃長奇. 2021. 黨領導下的新中國對外翻譯出版事業(yè)發(fā)展回顧——以中國外文局為例[J]. 中國翻譯, (3): 28-35.

[8] 李書磊. 2010. 樂讀記[J]. 中國黨政干部論壇, (10): 63-64.

[9] 洪向華. 2018. 習近平總書記的語言魅力[N]. 中國紀檢監(jiān)察報, 4-17(5).

[10]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 中央檔案館. 2011. 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C]. 北京: 中央文獻出版社.

[11] 馬克思, 恩格斯. 1995.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2] 習近平. 2019. 在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DB/OL]. http://www.qstheory. cn/dukan/qs/2019-03/15/c_1124239254.htm.

[13] 習近平. 2021. 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的講話[DB/OL]. http://www.xinhuanet. com/politics/leaders/2021-06/01/c_1127517461.htm.

[14] 楊楓. 2021. 國家翻譯能力建構的國家意識與國家傳播[J]. 中國翻譯, (4): 15-19.

[15] 楊振武. 2015. 把握對外傳播的時代新要求[N]. 人民日報, 7-1(7).

[16] 葉淑蘭. 2021. 中國國際話語權建設：成就、挑戰(zhàn)與深化路徑[J]. 國際問題研究, (4): 22-41.

[17] 司徒建國. 2021. 英國“網(wǎng)紅”談幽默記錄中國：讓中國人的幸福和笑容來做回答[DB/OL].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1960567872427752&wfr=spider&for=pc.

[18] 周敏, 郅慧. 2021. 共振、融通、調試：媒介化視閾下國際傳播能力體系構建與創(chuàng)新[J]. 對外傳播, (8): 62-67.

[19] 周宇豪. 2013.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話語體系變遷的政治學考察[J]. 新聞界, (19): 16-19.

D822

A

1008-665X（2021）6-0037-08

2021-09-27；

2021-11-02

陳法春，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天津外國語大學校長，研究方向：非裔美國文學

（責任編輯：張新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