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叢叢

北極成為大國戰(zhàn)略競爭的要地，俄羅斯在北極已經占據(jù)了軍事優(yōu)勢，但是美國加快了在北大西洋扇區(qū)和北太平洋扇區(qū)的軍事部署，企圖對俄羅斯形成東西夾擊的局面。2019年以來，美國國防部基本主導了北極決策的過程，隨著美國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的頒布，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的趨勢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的具體內容是什么？產生了哪些影響？本文試圖對此進行進一步討論。

近年來，國內外對于美國北極軍事問題的研究主要從以下四個方面展開。第一，從安全視角對美國北極軍事問題進行研究。學界認為北極安全態(tài)勢的變化引起美國對北極軍事問題的關注，俄羅斯和美國增強北極地區(qū)的軍事能力造成了安全困境。①相關代表性研究主要參見：鄧貝西、張俠：《試析北極安全態(tài)勢的發(fā)展與安全機制建構》，載《太平洋學報》2016年第12期，第42-50頁。張新平、胡楠：《安全復合體理論視閾下的北極安全分析》，載《世界經濟與政治》2013年第9期，第125-144頁。孫凱、耿嘉暉：《美國政府對北極事務的安全化及其影響》，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9年11月14日。James Kraska，“Arctic Security in an Age of Climate Chan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3.Heather Exner-Pirot，“Between Militarization and Disarma?ment：Challenges for Arctic Securit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Climate Change and Arctic Security，Palgrave Macmillan，pp.91-106，2019.第二，從大國競爭視角研究美國北極地區(qū)軍事問題?；诂F(xiàn)實主義的評估認為，大國之間的競爭將是一種離心力，最終會破壞現(xiàn)有的地區(qū)政治秩序?；谥贫戎髁x和建構主義的分析認為，北極是穩(wěn)定的，其基礎是強大的向心力，特別是有組織的共同利益合作，將這些大國捆綁到當前的秩序中。有學者認為，北極的穩(wěn)定取決于大國競爭是否會對地區(qū)政治產生重大影響。①相關代表性研究主要參見：Adam P.MacDonald，“Precarious existence or staying the course？The foundations and future of Arctic stability”，Arctic Yearbook 2019：Redefining Arctic Security，pp19-32.ElinaBrutschin，Samuel R.Schubert，“Icy，waters，hot tempers，and high stakes：Geopolitics and Geoeconomics of the Arctic”，Energy Research&Social Science，Volume 16，pp147-159，2016.第三，美國北極戰(zhàn)略視角下的北極軍事問題研究。學界認為，美國政府北極戰(zhàn)略認識已經發(fā)生轉變，新的北極戰(zhàn)略更加重視軍事。②相關代表性研究主要參見：郭培清、楊楠：《論中美俄在北極的復雜關系》載《東北亞論壇》2020年第1期，第26-41頁。傅夢孜、陳子楠《析美國北極戰(zhàn)略大轉向》，載《中國海洋報》，2019年8月20日。第四，具體的美國軍事問題案例研究，側重于通過具體的軍事案例分析北極地區(qū)未來的態(tài)勢。有學者認為，圖勒空軍基地的案例中美國、格陵蘭、丹麥三邊在處理北極事務上的變化反映了北極地區(qū)安全環(huán)境的變化。③相關代表性研究主要參見：Maria Ackrén，“From bilateral to trilateral agreement：The case of Thule Air Base”，Arctic Yearbook 2019：Redefining Arctic Security，pp33-43.Minori Takahashi，Shinji Kawana，Kousuke Saitou，Yu Koizumi，Shino Hateruma&AyaeShimizu，“Autonomy and mili?tary bases：USAF Thule base in Greenland as the study case”，Arctic Yearbook 2019：Redefining Arctic Security，pp44-57.

總體而言，目前對于美國北極軍事問題的研究集中在美國北極戰(zhàn)略框架下，側重安全視角和具體的軍事案例，很少有學者對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進行系統(tǒng)的研究，因此本文嘗試對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的背景、具體表現(xiàn)以及影響進行梳理。

一、美國對北極戰(zhàn)略地位的認知

美國逐漸意識到北極戰(zhàn)略地位的重要性。2018年出臺的美國國防戰(zhàn)略明確提出，美國國防戰(zhàn)略由反恐重回大國競爭。④“Summary of the 2018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Department of Defense，January 2018，p.1.基于國防戰(zhàn)略的框架，此后美國發(fā)布的多份北極報告均認為，北極重返大國競爭前沿。2019年5月，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在芬蘭舉行的北極理事會上提出，北極已經進入新時代，各國將展開對北極豐富的自然資源的爭奪戰(zhàn)。北極地區(qū)“已經成為大國競爭的舞臺”。①“Looking North：Sharpening America’s Arctic Focus”，US department of state，May 6，2019，https：//www.state.gov/looking-north-sharpening-americas-arctic-focus/在設想北極地區(qū)大規(guī)模的競爭和幾乎不可避免的沖突將發(fā)生的“蓬佩奧主義”的推動下，美國越來越多地將北極地區(qū)視為未來大國競爭的關鍵舞臺，并且提出了購買格陵蘭島等設想。②“The Pompeo Doctrine：A formula for catastrophe in the Arctic”，salon，September 14，2019，https：//www.salon.com/2019/09/14/the-pompeo-doctrine-a-formula-for-catastrophe-in-the-arctic_part?ner/2019年4月發(fā)布的《美國海岸警衛(wèi)隊戰(zhàn)略展望》中提到，北極地區(qū)自然環(huán)境的巨變提升了該地區(qū)作為戰(zhàn)略競爭空間的重要性。俄羅斯和中國不斷擴大在該地區(qū)影響力并進行了相應的投資。俄羅斯和中國對“以規(guī)則為基礎的全球秩序”的持續(xù)挑戰(zhàn)影響了北極地區(qū)的持續(xù)和平穩(wěn)定。作為美國唯一的軍民融合部門，海岸警衛(wèi)隊要增強建設地區(qū)能力，應對當今戰(zhàn)略環(huán)境下的多域挑戰(zhàn)，促進整個北極地區(qū)透明度和善治。③“Coast Guard Arctic Strategic Outlook”，United States Coast Guard，April 2019，p.4.《2019年國防部北極戰(zhàn)略》中提到，美國東部和西部的北冰洋通道形成了海上交通的戰(zhàn)略走廊。北極航道通過美國和俄羅斯之間的白令海峽，而格陵蘭島、冰島、英國和挪威之間的缺口地區(qū)則是北極和北大西洋之間海軍行動的戰(zhàn)略走廊。美國的利益包括保持全球實力投射的靈活性，確保航行和飛越自由；限制中國和俄羅斯利用該地區(qū)作為競爭走廊的能力。④“Report to Congress Department of Defense Arctic Strategy”，Department of Defense，June 2019，p.6.美國決策者對大國競爭的需求愈發(fā)重視，美軍與之相關的項目也會得到更大支持。⑤李晨：《美國推動針對中俄的作戰(zhàn)概念創(chuàng)新》，載《世界知識》2019年10期，第57頁。隨著美國意識到北極重返大國競爭前沿，美國軍方繼續(xù)加大在北極的投入。

北極在美國的戰(zhàn)略排序中重要性上升。美國2019年《海岸警衛(wèi)隊戰(zhàn)略展望》指出，隨著北極地區(qū)越來越受到合作伙伴和競爭對手的關注，美國的經濟和安全利益將與北極更加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⑥“Coast Guard Arctic Strategic Outlook”，United States Coast Guard，April 2019，p.7.在2019年《國防部北極戰(zhàn)略》中，關于北極對于美國國家安全利益影響的表述開始深化，將其表述為北極安全環(huán)境對美國國家安全利益具有直接影響。⑦“Report to Congress Department of Defense Arctic Strategy”，Department of Defense，June 2019，p.3.在2020年財年國防授權法案第1752條中將北極地區(qū)上升為對美國國家安全利益具有戰(zhàn)略重要性的地區(qū)，國防部必須更好地調整其存在、軍力態(tài)勢和能力，以應對北極地區(qū)日益增多的挑戰(zhàn)?！雹佟癝.1790-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20”，Congress，September 2019，p.653.美國傳統(tǒng)基金會關于北極安全的報告中將美國在北極的安全利益具體化，認為美國在北極地區(qū)有四個主要的安全利益：確保美國的領土防御；加強美國在北極地區(qū)的主權；通過北約履行在北極地區(qū)的條約義務；確保本區(qū)域內航運和其他經濟活動的自由開展。②“Arctic Security Is Not About Preparing for War，But About Preparing for the Future”，The Heritage Foundation，January 22，2020，pp.3-4，https：//www.heritage.org/sites/default/files/2020-01/SR220.pdf2020年7月，《美國空軍北極戰(zhàn)略》認為，北極位于美國國土與印度-太平洋和歐洲這兩個關鍵地區(qū)的交匯處，對美國的國家安全利益日益重要。由于大國競爭對手的進步，北極作為戰(zhàn)略緩沖的能力正在減弱，使其成為對美國本土的威脅。③“Department of the Air Force introduces Arctic Strategy”，The Department of the Air Force，July 2020，p.2.美國官方文件對北極對于美國國家安全利益影響的表述日漸深化，說明北極在美國的戰(zhàn)略排序中重要性上升。

美國認為中俄在北極對美國構成軍事威脅。特朗普政府發(fā)布的新版國家安全戰(zhàn)略中，明確將中國與俄羅斯定位為戰(zhàn)略競爭對手，宣布對美國構成威脅的不再是恐怖主義，而是中國和俄羅斯的大國對抗。④“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December 2017，Whitehouse，p.25.2019年12月，美國國防部長埃斯珀表示，盡管中東地區(qū)的威脅不斷上升，他仍計劃將軍事重點轉移至與中俄的競爭。⑤“Pentagon chief plans to shift US focus to China and Russia”，apnews，December 8，2019，https：//apnews.com/74c55f5ca9150bf219e1842194f2820a隨著美國以應對中國、俄羅斯兩個大國的軍事競爭為核心的新一輪軍事轉型的開始，⑥李巖：《美國新一輪軍事轉型評析》，載《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19年第7期，第12頁。北極作為美國兼具力量投射和戰(zhàn)略防御雙重作用的戰(zhàn)略要地，也被納入到美國與中俄的軍事競爭中來。美國北方司令部司令兼北美防空司令部司令奧肖內西（O′Shaugh?nessy）認為：“北極是第一道防線?！钡潜睒O已經不再是緩沖區(qū)了，美國需要在北極有所行動，為在北極地區(qū)開展有效行動，美國軍隊必須在聯(lián)合軍演和抗寒技術上投入更多資金。①“Northcom：Arctic now America’s‘first line of defense’”，defensenews，May 6，2019，https：//www.defensenews.com/news/your-military/2019/05/06/northcom-arctic-now-americas-firstline-of-defense/隨著北極地區(qū)地緣環(huán)境的改變，北極已經成為美國與俄羅斯、中國進行資源爭奪和戰(zhàn)略競爭的地區(qū)。俄羅斯已經向北極地區(qū)投送兵力，因此美國軍隊也要做出改變。②“As Russian Military Moves into Thawing Arctic，U.S.Strategy Shifts”，Scientific American，March 6，2019，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as-russian-military-moves-into-thawingarctic-u-s-strategy-shifts/美國海軍歐洲、非洲司令部司令福戈（James G.Foggo）認為，俄羅斯在北極的軍事部署，以及對北方航道進行內水化管理，違反了國際法。北極氣候變化，不僅改變了北極地區(qū)的軍事部署，也改變了美國及其盟友的防御部署。美國海軍將與盟國和伙伴合作繼續(xù)在北極地區(qū)保持存在。③“Changing Environment Means Changing Arctic Strategy”，June 4，2019，Jim Garamone，de?fense.gov，https：//www.defense.gov/explore/story/Article/1865978/changing-environment-means-chang?ing-arctic-strategy/美國戰(zhàn)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的報告《美國的北極時刻--到2050年北極地區(qū)的大國競爭》中認為，俄羅斯在北極地區(qū)的軍事發(fā)展是對美國國家安全的最大挑戰(zhàn)，中國在北極實行軍民兩用的軍事戰(zhàn)略，并認為中俄兩國在北極實行軍事合作戰(zhàn)略以對抗美國。④“America’s Arctic Moment/Great Power Competition in the Arctic to 2050”，CSIS，March 2020，https：//www.csis.org/analysis/americas-arctic-moment-great-power-competition-arctic-2050.美國不僅認為中俄在北極對美國構成了軍事威脅，還開始離間中俄北極關系，新美國安全中心發(fā)文《應對持續(xù)深化的中俄關系》稱，美國應采取行動來擴大中俄在北極等地區(qū)的分歧，從而限制兩國國防合作的深度。⑤“Addressing Deepening Russia-China Relations”，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An?drea Kendall-Taylor and Jeffrey Edmonds，August 31，2020，https：//www.cnas.org/publications/com?mentary/addressing-deepening-russia-china-relations總的來看，美國軍方普遍認為其在北極地區(qū)受到了來自俄羅斯、中國的威脅，并開始試圖離間中俄北極關系。

2019年12月，特朗普總統(tǒng)簽署了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法案授權美國2020財年國防支出7380億美元，比上一財年增長約2.8%。其中6584億美元被批準用于國防項目基本支出，715億美元用于海外軍事活動。⑥《美國會眾議院通過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新華網，2019年12月12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12/12/c_1125339231.htm美國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的軍費開支為10年最大增幅，美國軍控、反戰(zhàn)等領域超過30個團體日前發(fā)表聲明說，法案會加劇美國外交政策軍事化。①《美國會眾議院通過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新華網，2019年12月12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9-12/12/c_1125339231.htm2020財年的國防授權法案中有多個條款與北極直接相關，是歷年來提及北極最多的一次。內容包括俄羅斯和中國在北極地區(qū)的軍事活動報告；中國在北極地區(qū)國家的外商直接投資；美國國防部關于北極大規(guī)模傷亡災害應急行動計劃的報告；以及指定國防部北極戰(zhàn)略港口等。其中第1238條更是直接提出要對中俄在北極的軍事行動進行調查并撰寫兩份文件《關于俄羅斯聯(lián)邦在北極地區(qū)的一切軍事活動的報告》和《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北極地區(qū)的一切軍事活動的報告》。報告的具體內容包括中俄兩國在北極地區(qū)的軍事基礎設施部署、軍事演習等軍事活動的詳細情況；以及非軍事性質但被認為具有軍事或其他戰(zhàn)略意義的活動。并要求對中俄兩國在北極地區(qū)軍事活動的意圖、此類活動影響或威脅美國及其盟國在北極地區(qū)的利益的程度進行評估。以及關注美國或盟國對此類活動的反應。②“S.1790-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20”，Congress，September 2019，pp.481-482.美國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直接提出調查中俄兩國在北極的軍事存在，體現(xiàn)了美國已經將北極地區(qū)正式納入到與中俄的大國競爭中來，并且以軍事領域為主，凸顯了美國北極政策日益軍事化的特點。

二、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的表現(xiàn)

為了增強美國在北極的軍事實力，對抗俄羅斯的軍事存在，抵制中國的北極活動，美國在北大西洋扇區(qū)和北太平洋扇區(qū)展開了軍事布局。

（一）美國在北大西洋扇區(qū)的軍事布局

1.重建第二艦隊和第二潛艇大隊：美國與北約的緊密融合

為應對北極地區(qū)的大國競爭，美國在北大西洋扇區(qū)進行了機構重組，重建了第二艦隊和第二潛艇大隊，加強了對北大西洋扇區(qū)的控制。2018年5月，美國海軍作戰(zhàn)部長約翰·理查德森（John Michael Richardson）在諾福克軍港宣布，美國海軍將重建第二艦隊。美國第二艦隊于2011年解散，昔日轄區(qū)包括美國東海岸和北大西洋。③“US Navy resurrects Second Fleet in Atlantic to counter Russia”，bbc，5 May 2018，https：//www.bbc.com/news/world-us-canada-44014761.美國第二艦隊專注于高端戰(zhàn)爭，此次重建的直接動因是對抗俄羅斯，重建的第二艦隊防務范圍包括格陵蘭-冰島-英國之間的缺口地區(qū)，軍艦可以進入北極和巴倫支海支持戰(zhàn)區(qū)進行反潛作戰(zhàn)任務。①“U.S.2nd Fleet Declares Operational Capability Ahead of Major European Exercise”，USNI News，May 29，2019，https：//news.usni.org/2019/05/29/u-s-2nd-fleet-declares-operational-capabilityahead-of-major-european-exercise緊隨其后，2019年9月，美國海軍重組第二潛艇大隊。美國海軍表示，重建第二潛艇大隊的目的是提高美國海軍無縫指揮和控制力，其防務范圍包括美國東海岸到巴倫支海、甚至到南大西洋整片任務海區(qū)。②《美海軍重建第二潛艇大隊應對俄羅斯》，參考消息，2019年10月16日，http：//www.can?kaoxiaoxi.com/mil/20191016/2393129.shtml第二艦隊發(fā)言人認為，第二潛艇大隊與第二艦隊的整合，將提升美國海軍在北大西洋的行動能力，進一步維護北大西洋的安全。③《美海軍重建第二潛艇大隊應對俄羅斯》，參考消息，2019年10月16日，http：//www.can?kaoxiaoxi.com/mil/20191016/2393129.shtml2019年12月，美國第二艦隊宣布實現(xiàn)了全面作戰(zhàn)能力。實現(xiàn)全部作戰(zhàn)能力意味著第二艦隊已經具備指揮和控制能力，可以應對北極地區(qū)的大國競爭。2020年9月，北約新成立的北約大西洋司令部（諾?？寺?lián)合部隊司令部）宣布具備初步作戰(zhàn)能力。④“Joint Force Command Norfolk Reaches Initial Operational Capability”，USNI News，Septem?ber 17，2020，https：//news.usni.org/2020/09/17/joint-force-command-norfolk-reaches-initial-opera?tional-capability.北約大西洋司令部與美國第二艦隊同位于諾?？?，兩者將共同行動為從美國東海岸經過格陵蘭-冰島-英國缺口地區(qū)到北極海域地區(qū)提供態(tài)勢感知、進行演習并起草作戰(zhàn)計劃。⑤“NATO's Atlantic command becomes operational”，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Sep?tember17，2020，https：//www.nato.int/cps/en/natohq/news_178031.htm這體現(xiàn)了北約對于美國北大西洋扇區(qū)進行機構重組的配合，美國與北約將在北大西洋地區(qū)共同應對大國競爭的挑戰(zhàn)。美國第二艦隊和第二潛艇大隊的整合，大大加強了美國海軍對北大西洋海域的控制，北約大西洋司令部成立有助于美國與北約盟友在北大西洋地區(qū)的進一步合作，為美國與北極歐洲國家在北極進行軍事演習創(chuàng)造了條件。

2.聯(lián)合軍演：構建歐洲北極聯(lián)盟

美國利用與北約盟友的優(yōu)勢在北極地區(qū)增加軍事演習頻次。俄羅斯北方艦隊司令亞歷山大·莫伊謝耶夫（Alexander Moiseyev）指出，北約繼續(xù)增加在北極地區(qū)演習活動的強度和規(guī)模。這類演習的數(shù)量增加了17%，偵察活動增加了15%?！雹佟癛ussian Northern Fleet's commander points to increased NATO activities in Arctic”，Tass，December 28，2019，https：//tass.com/defense/11044552018年10月至11月，北約舉行“三叉戟接點”聯(lián)合軍演（Trident Juncture），這是北約自冷戰(zhàn)結束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軍事演習，美國首次派出了杜魯門號航母進入北極海域參與軍演。②Mary Thompson-Jones，“NATO's Arctic Exercise is a Good Start to Standing Up to Russian Militarization of the High North”，Nationalinterest，November 6，2018，https：//nationalinterest.org/blog/buzz/natos-arctic-exercise-good-start-standing-russian-militarization-high-north-35367北歐國家是北極地區(qū)的強國，波羅的海國家與北歐國家密切合作，美國利用與波羅的海國家的關系，在北約內部推進北極議程。③Luke Coffey，Daniel Kochis，James Di Pane，“Arctic Security Is Not About Preparing for War，But About Preparing for the Future”，Heritage Foundation，January 22，2020，https：//www.heri?tage.org/defense/report/arctic-security-not-about-preparing-war-about-preparing-the-future波羅的海國家是美國在北極連接北約國家與北歐國家的橋梁和紐帶。2019年波羅的海行動于6月9日至21日在德國、波蘭、拉脫維亞、立陶宛、瑞典及丹麥沿岸海域舉行，由美國第二艦隊與美國第六艦隊合作進行，總部設在意大利那不勒斯，此次行動也是第二艦隊重建以來領導的首次行動。有18個北約成員國和伙伴國的約1.2萬名軍人、44艘軍艦以及40多架固定翼軍機和直升機參加。美國海軍派出惠特尼山號兩棲指揮艦駛入波羅的海水域。此次重要的演習旨在提高波羅的海和北約盟國及伙伴的海上能力，打擊在北大西洋和北極地區(qū)活動的任何威脅。④Adm.James G.Foggo III，“Integrating America's newest fleet to adapt to the challenges in the North Atlantic and Arctic”，Defensenews，May 30，2019，https：//www.defensenews.com/opinion/2019/05/30/integrating-americas-newest-fleet-to-adapt-to-the-challenges-in-the-north-atlantic-and-arctic/波羅的海行動不僅驗證了第二艦隊重啟后的作戰(zhàn)能力，也增強了波羅的海北約非北極國家與北極國家的作戰(zhàn)配合度，這有助于美國推動北約北極化。既是北約國家又是北極國家的挪威，是美國在北大西洋扇區(qū)布局的中堅力量。2020年3月初，美國派出約7500人組成的作戰(zhàn)部隊前往挪威，與其他北約國家的數(shù)千名士兵參加“2020年寒冷反應演習”（Exercise Cold Response 2020）活動，與“假想敵”俄羅斯入侵部隊進行作戰(zhàn)，此次多國演習對在極寒條件下北極地區(qū)的大國沖突進行模擬。⑤“US troops are heading north to train on what could be the next World War battlefield”，busi?nessinsider，F(xiàn)ebruary 25，2020，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us-troops-heading-north-for-cold-re?sponse-2020-arctic-exercise-2020-2美國參加多次北極地區(qū)的軍演，從北約連接波羅的海國家到北歐國家，美國全面布局北大西洋扇區(qū)的棋盤已經擺開。

3.連縱格陵蘭島、冰島和斯瓦爾巴群島：建立北大西洋扇區(qū)防御鏈

美國傳統(tǒng)基金會的盧克·科菲（Luke Coffey）認為，格陵蘭島、冰島和斯瓦爾巴群島是戰(zhàn)爭時期防御北美大陸的三個北極前進行動基地，①Luke Coffey，“Russia's and China's Interest in Cold Svalbard Heats Up”，The national inter?est，F(xiàn)ebruary 13，2020，https：//nationalinterest.org/feature/russia%E2%80%99s-and-china%E2%80%99s-interest-cold-svalbard-heats-123171三者連接起來，像一道門栓，擋在北冰洋和北大西洋之間，美國試圖全面掌控。

第一，美國不斷加強與格陵蘭島的經濟、外交和軍事聯(lián)系。2019年8月特朗普政府考慮從丹麥購買格陵蘭島，這種國際關系中的交易行為顯示了美國更加注重短期利益，將整個北極地區(qū)視為“零和游戲”。②“2020 Vision：Upcoming Challenges in the Arctic”，Over the circle，December 30，2019，https：//overthecircle.com/雖然特朗普的購島方案失敗了，但美國并沒有停止與格陵蘭增進聯(lián)系的步伐。2020年4月，美國宣布對格陵蘭進行1210萬美元的一攬子援助計劃，援助領域包括外交、能源資源開發(fā)、科學發(fā)展、經濟投資。③“Briefing With Senior State Department Official on the Administration's Arctic Strategy”，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State，April23，2020，https：//www.state.gov/briefing-with-senior-state-de?partment-official-on-the-administrations-arctic-strategy/為了提高美國對北極事務的參與度，除了進行經濟援助，美國還在恢復與格陵蘭的外交關系。2020年6月，美國在格陵蘭島自治州設立領事館，這是美國在格陵蘭島及北極地區(qū)進一步擴大外交和商業(yè)影響力的舉措之一。④Denmark approves new U.S.consulate in Greenland，Reuters.December 19，2019，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usa-denmark-greenland/denmark-approves-new-u-s-consulate-in-green?land-idUSKBN1YM21L隨著美國與格陵蘭經貿、外交聯(lián)系的不斷推進，兩者在北約體系下的軍事聯(lián)系納入人們的視野。在北約體系下，美國在格陵蘭島經營著最具戰(zhàn)略意義的軍事前哨之一，即美國空軍最北端的基地--圖勒空軍基地，其位于北極圈以北1207公里（750英里），距格陵蘭島西北海岸的北極1524公里（947英里）。⑤“Thule_Air_Base”，wikipedia，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ule_Air_Base由于圖勒空軍基地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距離美國和俄羅斯都很近），在冷戰(zhàn)時期就被美國作為對俄羅斯實施核打擊的地點，并且可以與丹麥進行聯(lián)合防御。①Maria Ackrén，“From bilateral to trilateral agreement：The case ofThule Air Base”，2019arctic yearbook，p.34.隨著北極地區(qū)大國競爭的加劇，美國重新認識到圖勒空軍基地重要的戰(zhàn)略意義。利用圖勒空軍基地的地理優(yōu)勢、軍事傳統(tǒng)以及美國丹麥格陵蘭的三邊關系，為美國在格陵蘭建立天然的防御堡壘。

第二，深化與冰島的關系，設立凱夫拉維克（Keflavik）臨時作戰(zhàn)中心以增強遠征能力。冰島現(xiàn)為北極理事會的輪值主席國。2019年9月，美國副總統(tǒng)彭斯（Mike Pence）訪問冰島時表示，美國和冰島有必要在俄羅斯和中國于該地區(qū)進行活動背景下加強關系。②《美副總統(tǒng)：美國和冰島應在俄中活動背景下加強關系》，俄羅斯衛(wèi)星通訊社，2019年9月5日，http：//sputniknews.cn/politics/201909051029481817/同月，在北極冰原演習（ICEX）中，美國海軍向北大西洋海域派遣了一艘巡洋艦和三艘驅逐艦，其中諾曼底號和法拉格特號兩艘船駛向北極圈以北。大約30名工作人員在冰島的凱夫拉維克建立了一個臨時的海上作戰(zhàn)中心，以協(xié)調水面行動小組的活動。③“The U.S.Navy ups its Arctic engagement，sending ships north and establishing a temporary presence in Iceland”，highnorthnews，October 3，2019，https：//www.highnorthnews.com/en/us-navyups-its-arctic-engagement-sending-ships-north-and-establishing-temporary-presence-iceland冰島第二艦隊軍事指揮中心主任斯拉特立（Chris Slattery）上尉說，“美國海軍在北冰洋冰層下駕駛潛艇的作戰(zhàn)經驗豐富，然而，水面艦艇的環(huán)境則完全不同，成功的北極作戰(zhàn)需要實踐，我們將從這次部署中汲取經驗教訓，以進一步完善遠征海上作戰(zhàn)中心的構想，以適應北大西洋和北極地區(qū)的未來作戰(zhàn)。”④“The U.S.Navy ups its Arctic engagement，sending ships north and establishing a temporary presence in Iceland”，highnorthnews，October 3，2019，https：//www.highnorthnews.com/en/us-navyups-its-arctic-engagement-sending-ships-north-and-establishing-temporary-presence-iceland美國此次將軍事行動中心設在冰島凱夫拉維克，是有歷史可循的。早在1951年，冰島同美國簽訂防務協(xié)定，由美國負責冰島的防務，美軍進駐冰島凱夫拉維克。1961年，美國海軍從空軍手中接管這一基地，改為海軍航空站。冷戰(zhàn)后美國逐漸削弱在北大西洋的軍備。2006年9月，美國決定關閉凱夫拉維克空軍基地。⑤趙寧寧、歐開飛：《冰島與北極治理：戰(zhàn)略考量及政策實踐》，載《歐洲研究》2015年第4期，第115頁。如今美軍“重返”凱夫拉維克軍事基地。2019年1月，冰島外交部長和美國國務卿在華盛頓討論北極安全和防務合作，美國國務院發(fā)表的聯(lián)合聲明中說到“北大西洋和北極地區(qū)變動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更加凸顯了美國和冰島長久以來安全合作關系的重要性?！蔽覀儗⒓訌妰蓢g在北約框架內的磋商與合作，維護雙邊防務協(xié)定?！雹佟癐celand，U.S.FMs talk Arctic security，defence cooperation at Washington meeting”，rcinet，January 9，2019，https：//www.rcinet.ca/eye-on-the-arctic/2019/01/09/iceland-u-s-fms-talk-arctic-se?curity-defence-cooperation-at-washington-meeting/.在冰島設立作戰(zhàn)中心，首先能強化美國與盟友的軍事聯(lián)系，其次有助于增強美軍在北極的遠征能力，拓展海上決策空間?？傊ダ拿擞殃P系將是美國部署北極軍力的強大優(yōu)勢。

第三，利用斯瓦爾巴群島的獨特位置，增強美國在北極的防御能力。北冰洋和巴倫支海在美國軍事戰(zhàn)略規(guī)劃格局中地位非常重要，因此，斯瓦爾巴群島一直處于大國地緣政治中心。②盧芳華：《斯瓦爾巴地區(qū)法律制度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年版，第200頁。斯瓦爾巴群島環(huán)境條件特殊，極具科研吸引力，美國國防部有在斯瓦爾巴群島進行過研究的歷史，雖然受斯瓦爾巴條約的約束，斯瓦爾巴群島處于非軍事化的狀態(tài)，但是如果北極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沖突，斯瓦爾巴群島也難以置身事外。③Luke Coffey，“Russia’s and China’s Interest in Cold Svalbard Heats Up”，The national inter?est，F(xiàn)ebruary 13，2020，https：//nationalinterest.org/feature/russia%E2%80%99s-and-china%E2%80%99s-interest-cold-svalbard-heats-123171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中校邁克爾·齊默爾曼（Michael Zimmerman）判斷，斯瓦爾巴群島可能是北極地區(qū)緊張局勢升級的中心，斯瓦爾巴群島主權屬于挪威，但同時又對包括美國和俄羅斯在內的多個國家開放，這一模棱兩可的身份使其成為俄羅斯侵略的目標。另外在挪威控制下，北約內部的分歧加劇了斯瓦爾巴群島發(fā)生沖突的風險。④LtCol Michael Zimmerman，“High North and High Stakes：The Svalbard Archipelago Could be the Epicenter of Rising Tension in the Arctic”，PRISM Volume 7 no.4，November 8，2018，https：//cco.ndu.edu/News/Article/1683880/high-north-and-high-stakes-the-svalbard-archipelago-could-bethe-epicenter-of-r/由于俄羅斯常規(guī)導彈射程和反介入/區(qū)域拒止能力的不斷增加，如覆蓋挪威大部分領土的S-400防空導彈，美國蘭德公司的研究人員在2020年提交給挪威國防部的一份報告中建議，挪威北部和斯瓦爾巴群島之間的“熊口”，應該被視為阻止俄羅斯北方艦隊行動和針對北約的海上封鎖努力的關鍵門檻。⑤“After the ice--The Arctic and European security”，September 2020，F(xiàn)riends of Europe，https：//www.friendsofeurope.org/wp/wp-content/uploads/2020/09/2020_FoE_PSD_PUB_Arctic_final.pdf.隨著北極地區(qū)大國競爭的加劇，俄羅斯反制能力的加強，美國逐步意識到斯瓦爾巴群島地緣位置重要性，是美國在北大西洋扇區(qū)建立防御鏈的關鍵一環(huán)。美國通過格陵蘭島-冰島-斯瓦爾巴群島的地理位置，結成以國家利益為導向的北約北極聯(lián)盟，既能維持對俄羅斯的軍事威懾，保持在北極地區(qū)的軍事存在，又可以提高在北極實踐中的戰(zhàn)略靈活性與實用性，減輕本土的防御負擔。

（二）美國在北太平洋扇區(qū)的軍事布局

1.阿拉斯加軍事演習：提高北太平洋扇區(qū)的應戰(zhàn)能力

阿拉斯加的地理位置對于美國具有極大的戰(zhàn)略意義，是美國進行北極演習的最佳演習場所之一。此外，美國軍方認為阿拉斯加是美國維持在“印太地區(qū)”統(tǒng)治地位的關鍵。①“Defense Secretary Affirms Alaska’s Role in Homeland Defense”，Pacific and Arctic Re?gion，June26，2018，https：//fm.kuac.org/post/defense-secretary-affirms-alaska-s-role-homeland-de?fense-pacific-and-arctic-regions2019年5月，“北方邊緣2019”聯(lián)合訓練演習（Northern Edge 2019）在阿拉斯加埃爾門多夫——理查森聯(lián)合基地舉行?！氨狈竭吘墶毖萘暿怯擅儡娞窖笏玖畈颗e行的高端聯(lián)合軍事演習，美軍太平洋艦隊10年來首次派出西奧多·羅斯福航母戰(zhàn)斗群參與該演習。②“Theodore Roosevelt Strike Group in Alaska for High-End”，Joint Exercise Northern Edge 2019，May 14，2019，https：//news.usni.org/2019/05/14/theodore-roosevelt-strike-group-in-alaska-forhigh-end-joint-exercise-northern-edge-2019該演習旨在增強聯(lián)合部隊的協(xié)作性，提高應對印太地區(qū)海陸空危機的能力。③“NORTHERN EDGE 2019”，Defense visual information distribution service，https：//www.dvidshub.net/feature/NE19阿拉斯加司令部（Alaskan Command）副司令丹尼爾·海雷斯（Daniel Heires）認為，全球秩序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和危機，此次高端演習可以起到提升美軍信心，威懾對手的作用。④“Exercise Northern Edge 2019 comes to a close”，U.S.air force，May 30，2019，https：//www.af.mil/News/Article-Display/Article/1861223/exercise-northern-edge-2019-comes-to-a-close/隨后，阿拉斯加地區(qū)另一演習如期而至，2019年9月，大約3000名美國海軍和海軍陸戰(zhàn)隊成員參加在阿留申群島、阿拉斯加中南部和南加州地區(qū)舉行的“北極遠征能力演習”。⑤“Navy，Marine Corps conduct Arctic Expeditionary Capabilities Exercise in Alaska”，U.S.In?do-Pacific Command，September 4，2019，https：//www.pacom.mil/Media/News/News-Article-View/Article/1952070/navy-marine-corps-conduct-arctic-exercise-in-alaska/根據(jù)美國印太司令部官網的信息，“北極遠征能力演習”是印太演習的一部分，該演習整合海軍力量展示兩棲作戰(zhàn)能力并檢驗聯(lián)合遠征軍在北極環(huán)境下的后勤轉移能力。①“Navy，Marine Corps conduct Arctic Expeditionary Capabilities Exercise in Alaska”，Septem?ber4，2019，https：//www.pacom.mil/Media/News/News-Article-View/Article/1952070/navy-marinecorps-conduct-arctic-exercise-in-alaska/.在演習過程中，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在兩棲突襲模擬中占領了阿達克島（Adak），這是美國軍方20多年來首次重返阿達克島。②“Marines，Navy“take”Adak Island as part of Arctic training”，ktuu，September 21，2019，https：//www.ktuu.com/content/news/WATCH-Marines-Navy-take-Adak-Island-as-part-of-Arctictraining-560934331.html阿達克島是阿留申群島上的安德烈亞諾夫島群中的一個小島，是冷戰(zhàn)期間的一個軍事基地，③“Adak_Island”，wikipedia，https：//en.wikipedia.org/wiki/Adak_Island具備良好的戰(zhàn)略位置，是一個獨特的前哨基地，是從北方進入太平洋和北極的門戶。④“Major Arctic training exercise starts in Alaska this month”，ktuu，September 13，2019，https：//www.ktuu.com/content/news/As-climate-change-occurs-we-have-opening-of-sea-lanes---amajor-training--560268311.html此次重返阿達克島的演習一方面可以起到威懾俄羅斯、中國的作用，另一方面，阿達克島良好的戰(zhàn)略位置和作為軍事基地的歷史經驗和遺留的基礎設施，為美國恢復阿拉斯加軍事存在奠定了基礎。由于阿拉斯加地區(qū)的軍事演習活動增加，美國軍方也在逐步加大對阿拉斯加軍事設施的投入，2020年9月，阿拉斯加參議員丹·沙利文（Dan Sullivan）表示，美國國防部將在阿拉斯加部署150架第五代隱形戰(zhàn)斗機，包括F-22和F-35。⑤“US to Deploy 150 Fifth Generation F-35，F(xiàn)-22 Combat Aircraft in Arctic，Senator Dan Sul?livan Says”，sputniknews，September 14，2020，https：//sputniknews.com/us/202009141080457523-usto-deploy-150-fifth-generation-f-35-f-22-combat-aircraft-in-arctic-senator-dan-sullivan-says/.9月12日，為支持“太平洋守衛(wèi)者2020”演習，美國陸軍將M142高機動火箭炮系統(tǒng)部署到阿拉斯加。⑥“ U.S.Army deploys long-range artillery systems to Alaska”，defence-blog，September 17，2020，https：//defence-blog.com/news/army/u-s-army-deploys-long-range-artillery-systems-to-alaska.html.基于阿拉斯加在美國北極戰(zhàn)略中的重要位置，為應對北極地區(qū)大國競爭的態(tài)勢，進行軍事演習強化阿拉斯加的軍事力量是美國增強北極軍事存在的基礎，與之匹配的基礎設施建設也正逐步提上日程。

2.國防部戰(zhàn)略港口建設：彌補阿拉斯加基礎設施不足

目前美國北極地區(qū)的基礎設施不足，難以應對北極地區(qū)大國競爭的需求。參議員丹·沙利文是北極基礎設施的主要支持者，特別是在諾姆開發(fā)北極深水港口，曾多次提出在諾姆修建北極深水港口的重要性。①“Letter：Nome port would benefit Alaska”，Anchorage Daily News，November 14，2019，https：//www.adn.com/opinions/letters/2019/11/14/letter-nome-port-would-benefit-alaska/諾姆港是一個地區(qū)樞紐港，位于蘇厄德半島，毗鄰阿拉斯加西海岸的諾頓灣。2015年，諾姆港被選為深水港口的最佳選擇。在該項目暫停多年后，2018年美國陸軍工程兵部隊與諾姆市達成合作意向。②“Port of Nome Modification Feasibility Study Nome，Alaska”，U.S.Army Corps of Engineers Alaska District，December 2019，p.i，https：//www.poa.usace.army.mil/Portals/34/docs/civilworks/pub?licreview/portofnome/DraftPortofNomeModificationIFREA31Dec2019.pdf？ver=2019-12-31-183159-897諾姆港港口委員會副主席查理·萊恩（Charlie Lean）認為，“在大約20年內，將會有大量客流通過白令海峽到達歐洲?！敝Z姆市長理查德·貝納維爾（Richard Benev?ille）說，世界正在向北極靠近，因此阿拉斯加需要做好準備。③“Nome poised to play major role in changing maritime Arctic traffic”，ktva，December 2019，https：//arcticnorthwestpassage.blogspot.com/2019/12/nome-poised-to-play-major-role-in.html早在美國2016財年國防授權法案中就提到了指定一個國防部北極戰(zhàn)略港口，美國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中將其單獨列為一條，即第1752條關于國防部北極港口的指定，該條款指出，國會認為北極是一個對美國國家安全利益具有戰(zhàn)略重要性的地區(qū)，國防部需要指定一個或多個北極戰(zhàn)略港口。該法案要求自頒布之日180天內，國防部長與參謀長聯(lián)席會議主席，美國陸軍工程兵總司令協(xié)商后，海岸警衛(wèi)隊司令和海事管理局局長應將評估北極地區(qū)一個或多個戰(zhàn)略性港口的可能地點提交國會國防委員會。④“S.1790-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20”，Congress，September 2019，pp.653-655.2019年12月，美國陸軍工程兵團阿拉斯加分部公布了該計劃可行性研究的修訂草案《諾姆港改造可行性研究》，該草案認為，根據(jù)2016年水資源開發(fā)法的第1202（c）（3）條“進一步發(fā)展北極深水港口、發(fā)展伙伴關系”，節(jié)約運輸成本，保障國家安全。擬議的港口旨在提高航行效率，降低運輸成本。其中諾姆市將提供50%的研究費用。⑤“Port of Nome Modification Feasibility Study Nome，Alaska”，U.S.Army Corps of Engineers Alaska District，December 2019，p.i，https：//www.poa.usace.army.mil/Portals/34/docs/civilworks/pub?licreview/portofnome/DraftPortofNomeModificationIFREA31Dec2019.pdf？ver=2019-12-31-183159-897國防部提議的諾姆港的建設是基于美國國家安全利益的認知和對俄羅斯北極軍事建設的判斷而提出的，目前諾姆港的建設仍在評估階段，若各項工作順利推進，諾姆港的建設將改善阿拉斯加的海洋基礎設施，彌補阿拉斯加軍事港口的空缺，為軍艦提供有效補給和后勤保障，提高美軍在北太平洋扇區(qū)的軍事能力。

3.海軍戰(zhàn)略轉型：增強北太平洋扇區(qū)的海軍力量

近年來美國海軍戰(zhàn)略經歷了“由海向陸”到“重返制?！钡膽?zhàn)略轉型，“重返制?！睉?zhàn)略旨在維持美軍在全球海域的自由行動能力。①胡波：《美軍海上戰(zhàn)略轉型：“由海向陸”到“重返制海”》，載《國際安全研究》2018年第5期，第81頁。北極地區(qū)以海洋為主，海軍戰(zhàn)略的發(fā)展攸關北極地區(qū)戰(zhàn)略部署。2019年12月，美國參議員丹·沙利文、麗薩·穆爾科斯基（Lisa Murkowski）、金恩（Angus King）等三人向國會提出S.3080法案，即《2019年北極海軍戰(zhàn)略聚焦》（Strategic Arctic Naval Focus Act of 2019）。該法案對美國在北極地區(qū)的軍事資產戰(zhàn)略部署政策進行了說明，公布了有關北極戰(zhàn)略重要性的一系列調查結果，宣布了美國北極政策的走向：即發(fā)展和部署海軍力量以應對北極地區(qū)日益增長的挑戰(zhàn)；要求美國國防部和國土安全部在一年內制定建立北極海軍水面作戰(zhàn)行動和戰(zhàn)略支持系統(tǒng)的詳細計劃等。②“S.3080-Strategic Arctic Naval Focus Act of 2019”，Congress，December 18，2019，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6th-congress/senate-bill/3080/text？r=1&s=4.參議員丹·沙利文（Dan Sullivan）說：“隨著北極地區(qū)新航道的出現(xiàn)和海上交通的迅速增加，美國海軍和海岸警衛(wèi)隊的能力已經落后于該地區(qū)不斷增加的活動?！倍嗄陙砻绹恢辈恢匾晫κ侄砹_斯和中國在北極的軍事利益和投資，新立法將改變這一態(tài)勢，要求國防部認真評估美國在北極的利益和能力，并提出詳細的計劃，以維護通商安全，保護原始的自然環(huán)境，保障美國的主權。③“Sullivan，Murkowski&King Introduce Arctic Naval Focus Act of 2019”，Lisa Murkowski，December 23，2019.https：//www.murkowski.senate.gov/press/release/sullivan-murkowski-and-king-in?troduce-arctic-naval-focus-act-of-2019同時，美國戰(zhàn)略界也多次提出在北極地區(qū)實施航行自由計劃。2018年12月，美國時任海軍部長理查德·斯賓塞（Richard V.Spen?cer）在國際戰(zhàn)略研究中心的海事安全對話中提出，美國需要在西北航道進行航行自由行動。④“Maritime Security Dialogue：A Conversation with Hon.Richard V.Spencer，Secretary of the Navy”，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December 6，2018，https：//www.csis.org/analysis/maritime-security-dialogue-conversation-hon-richard-v-spencer-secretary-navy此后美國軍方多次提及北極地區(qū)進行航行自由，將其視為美國控制海洋自由的一部分。一方面，美國海軍的“重返制海”戰(zhàn)略為北極地區(qū)軍事部署提供了更多的政策支撐，另一方面而言，北極地區(qū)廣闊的水域也為美國掌握海洋自由提供了基地，在兩者的相互作用下，將進一步增強美國海軍在北太平洋扇區(qū)的行動能力。

4.發(fā)布首份空軍北極戰(zhàn)略：強化阿拉斯加的空中作戰(zhàn)和戰(zhàn)略預警能力

鑒于北極距離遙遠，地面作戰(zhàn)面臨諸多挑戰(zhàn)，長期以來，空中和空間能力一直是快速獲取和提供全域感知、早期預警、衛(wèi)星指揮和控制以及有效威懾的關鍵。①“Department of the Air Force introduces Arctic Strategy”，The Department of the Air Force，July 2020，p.2.2020年7月，美國空軍發(fā)布首份北極戰(zhàn)略。該戰(zhàn)略提出美國空軍和太空部隊在北極地區(qū)的四個目標：第一，在全域內保持警惕。包括導彈防御能力、C3ISR（指揮、控制、通信、情報、監(jiān)視與偵察）、太空能力以及地區(qū)天氣預測。第二，通過可靠的戰(zhàn)斗部隊投射力量。包括后勤保障和基礎設施建設。第三，與盟友以及合作伙伴合作。包括增強互操作性、聯(lián)合軍演以及擴大協(xié)作。第四，為北極行動做好準備。包括進行演習與訓練、提高整體兵力、積極開展研發(fā)以及人道援助、災難響應和人員救援。②“Department of the Air Force introduces Arctic Strategy”，The Department of the Air Force，July 2020，p p.7-13.根據(jù)空軍北極戰(zhàn)略的內容，美國空軍為北極地區(qū)提供了近80%的國防資源，在北極地區(qū)對美國國家安全的貢獻很大，但是卻一直不為人所知，此次空軍首次發(fā)布北極戰(zhàn)略體現(xiàn)出美軍對北極的重視程度和指導規(guī)范日趨“精細化”。③楊忠潔：《美發(fā)布首份軍種北極戰(zhàn)略報告》，中國軍網國防部網，2020年7月29日，http：//81.cn/gfbmap/content/2020-07/29/content_267181.htm同時，空軍北極戰(zhàn)略也指出，通過北美防空司令部與加拿大的合作對北極防御至關重要，但是北方預警系統(tǒng)已經老化。在隨后2020年7月23日參議院軍事委員會通過的《2021財年國防授權法案》中，第1062節(jié)的內容為北方預警系統(tǒng)的現(xiàn)狀以及現(xiàn)代化，法案要求國防部長在三個月內就北方預警系統(tǒng)的基礎設施狀況進行報告，并制定一項促進北極預警系統(tǒng)的現(xiàn)代化的計劃。④“S.4049-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21”，Congress，June 23，2020，pp.737-739.美國空軍戰(zhàn)略的發(fā)布為空軍在北極的部署指明了方向，通過強化阿拉斯加的空中作戰(zhàn)和戰(zhàn)略預警能力進一步提升整個北太平洋扇區(qū)的空域作戰(zhàn)能力。

美軍通過在阿拉斯加地區(qū)進行聯(lián)合軍演增強實戰(zhàn)能力；強化基礎設施建設提升后勤保障能力；進行海軍以及空軍戰(zhàn)略規(guī)劃，提供北極戰(zhàn)略指導，最終指向增強北太平洋扇區(qū)體系化的作戰(zhàn)能力。形成北太平洋扇區(qū)與北大西洋扇區(qū)的聯(lián)動，從而構建美軍在北極地區(qū)的全域作戰(zhàn)能力。

三、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帶來的影響

丹麥國防情報局在其2019年度風險評估報告中稱：“俄羅斯、美國和中國之間正在上演一場大國博弈，這將加劇北極地區(qū)的緊張局勢?！雹貱hina is mixing military and science in its Arctic push，says a new Danish intelligence report，arctic today，November 29，2019，https：//www.arctictoday.com/china-is-mixing-military-and-sciencein-its-arctic-push-says-a-new-danish-intelligence-report/北極地區(qū)獨特的軍事價值催生了大國軍事競爭的新疆域，在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趨勢的影響下，提升了北極在美國國家安全中的地位，美國北極軍事活動的增加沖擊了北極地區(qū)的安全和戰(zhàn)略穩(wěn)定。伴隨著大國競爭在北極的展開，被美國列為主要競爭對手的中俄在北極的活動也受到了影響，一方面，被俄羅斯列為優(yōu)先事項的北極受到美國的挑戰(zhàn)，將進一步加速俄羅斯在北極的軍事部署，美俄兩國在北極陷入安全困境；另一方面，美國對中國在北極的不實指責從軍事領域蔓延至經濟領域，將影響“冰上絲綢之路”倡議的發(fā)展。再次，美國在北大西洋扇區(qū)的軍事部署影響了北歐國家的軍事安全，促進北歐國家的北極事務安全化的進程。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的多重影響相互作用下最終影響北極地區(qū)的和平與安全。

（一）加劇美俄在北極地區(qū)的大國對抗態(tài)勢

美國在《2019年北極海軍戰(zhàn)略聚焦》中指出，俄羅斯優(yōu)先發(fā)展北極地區(qū)的能力，并對北極地區(qū)的軍事基礎設施進行了大量投資，包括成立新的北極司令部，以及在該地區(qū)建設或翻新16個深水港口和14個機場。②“S.3080-Strategic Arctic Naval Focus Act of 2019”，Congress，December 18，pp2-3.2019，https：//www.congress.gov/bill/116th-congress/senate-bill/3080/text？r=1&s=4.由于俄羅斯在北極的軍事部署處于領先的地位，美國也不甘落后。繼美國重啟第二潛艇大隊后，2019年10月，俄羅斯歷史上首次建造的破冰船級別的作戰(zhàn)艦艇23550型多功能破冰巡邏艦“伊萬·帕帕寧”號在圣彼得堡海軍造船廠下水，這艘具備作戰(zhàn)能力的破冰巡邏艦增強了俄羅斯在北極的實際控制能力。①《俄破冰巡邏艦下水！銳評：利于增強其北極實控能力》，央廣軍事，2019年11月3日，http：//military.cnr.cn/ycdj/20191103/t20191103_524842863.html隨著美國北極政策日趨軍事化，加速了俄羅斯在北極部署的步伐，美俄之間在北極的軍事競爭態(tài)勢加劇。2019年10月，俄羅斯?jié)撏г诒贝笪餮筮M行冷戰(zhàn)以來最大規(guī)模的演習，據(jù)挪威情報部門的消息，有10艘北方艦隊的潛艇駛向了大西洋，其中兩艘潛艇守衛(wèi)著巴倫支海的入口，另外兩艘位于斯瓦爾巴群島的熊島以西，并且一些潛艇的目標是通過“格陵蘭-冰島-英國”缺口，進入北大西洋。②Alec Luhn，“ Russian submarines power into north Atlantic in biggest manoeuvre since Cold War”，telegraph，OCTOBER 2019，https：//www.telegraph.co.uk/news/2019/10/30/russian-submarinespower-north-atlantic-biggest-manoeuvre-since/自冷戰(zhàn)以來，北極地區(qū)是潛艇藏匿的地點，此次俄羅斯?jié)撏黄屏嗣绹诒贝笪餮蟮貐^(qū)的“格陵蘭-冰島-英國”的缺口地區(qū)，意味著突破了北約重要的反潛線，可以直接威脅美國東海岸。同年10月，英國接收了美國制造的9架波塞冬P-8A海上巡邏機中的第一架。這架飛機計劃在2020年開始監(jiān)測俄羅斯在北極地區(qū)日益增長的潛艇活動。③Alec Luhn，Russian submarines power into north Atlantic in biggest manoeuvre since Cold War，October 30，2019，https：//www.telegraph.co.uk/news/2019/10/30/russian-submarines-power-north-at?lantic-biggest-manoeuvre-since/緊隨其后，俄羅斯軍隊總參謀部長瓦雷里·格拉西莫夫間接證實將在北極部署威力極強的“匕首”高超音速導彈，“匕首”高超音速導彈系統(tǒng)是俄羅斯所謂“堡壘”防御概念的核心，通過擴展俄羅斯從巴倫支海到格陵蘭-冰島-英國之間的缺口地區(qū)的海上和空中拒止能力，意在軍事沖突升級的時候保護俄羅斯北方艦隊的核潛艇。④“Russia’s top General indirectly confirms Arctic deployment of the unstoppable Kinzhal mis?sile”，the barentsobserver，December 19，2019，https：//thebarentsobserver.com/en/security/2019/12/rus?sias-top-general-indirectly-confirms-arctic-deployment-unstoppable-missile近年來美國在軍控領域做出的一系列舉動導致了國際軍備控制形勢出現(xiàn)嚴重倒退。⑤胡高辰、樊吉社、郭曉兵、韓華、蔣翊民、羅曦、吳日強、姚云竹、張沱生、趙通、李彬：《2020年開年的國際軍控形勢與展望》，載《世界知識》2020年第1期“軍控風云”專欄，第73頁。隨著美俄在北極地區(qū)軍事活動的增加，加劇了美俄兩國在北極的對抗態(tài)勢。

（二）危及中俄倡導的“冰上絲綢之路”

在美國北極外交政策軍事化的趨勢下，美國及其盟友對中國的北極參與關注度顯著提高。丹麥國防情報局局長拉爾斯·芬森（Lars Findsen）表示，中國在北極的研究考察不僅是科學問題，而且具有“雙重目的”。①“China is mixing military and science in its Arctic push，says a new Danish intelligence re?port”，arctic today，November 29，2019，https：//www.arctictoday.com/china-is-mixing-military-andscience-in-its-arctic-push-says-a-new-danish-intelligence-report/在2019年11月舉辦的哈利法克斯安全論壇上，中國在北極地區(qū)力量的增長成為本次會議的熱點議題。美國與會者認為北極地區(qū)發(fā)生沖突的可能性很高。②“Concerns About China in the Arctic Dominate Canadian Security Forum”，Highnorthnews，December 4，2019，https：//www.highnorthnews.com/en/concerns-about-china-arctic-dominate-canadi?an-security-forum由于中國在北極沒有軍事存在，美國遂將對中國參與北極事務的指責延伸至經濟領域，做軍事化解讀。在美國2020財年國防授權法案中，第1260條要求國防部出臺中國在北極地區(qū)國家的外商直接投資的報告，內容包括中國在北極的投資項目，還要求分析中國在北極國家的進行直接投資的法律環(huán)境，中國與其他在北極地區(qū)有較大投資的國家進行比較，評估中國過去在北極地區(qū)的投資項目對環(huán)境的影響，以及對2018年中國北極政策及其他政策文件進行審查，以加強美國在北極地區(qū)政策和立法事務中地位。③“S.1790-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 for Fiscal Year 2020”，Congress，September 2019，pp.485-487.這是美國國會第一次承認中國在北極的影響力在不斷增強，表明美國欲對抗“冰上絲綢之路”。④“NDAA Shines Spotlight on Great Power Competition in the Arctic”，American security proj?ect，December 13，2019，https：//www.americansecurityproject.org/ndaa-shines-spotlight-on-greatpower-competition-in-the-arctic/一直以來美國在北極地區(qū)指責中國就以經濟為抓手，指摘中國在北極的經濟投資“不透明”。美國在2019年的印太報告中提到，缺乏透明度給中國在極地地區(qū)的活動蒙上了陰影。美國對中國在北極經濟活動做軍事化的誤讀以及對于中國在北極經濟活動進行審查都將最終指向中俄共同倡導的“冰上絲綢之路”，這種不合理的解釋將危及中俄倡導的“冰上絲綢之路”的進程。

（三）促進北歐國家的北極安全化

由于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給北極地區(qū)的安全帶來的沖擊，北歐國家也開始重視北極地區(qū)的軍事安全。2020年10月，芬蘭、挪威以及瑞典三國國防部長簽署《加強作戰(zhàn)合作的意向聲明》，意在通過建立三邊戰(zhàn)略規(guī)劃小組，進行聯(lián)合軍演，促進芬蘭、挪威以及瑞典三國的防務合作。同年，瑞典在時隔近10年更新的瑞典北極戰(zhàn)略中首次將政治安全列出來，認為北極地區(qū)面臨軍事沖突的風險，瑞典將通過外交手段以及加強瑞典北部的軍事能力來應對可能發(fā)生的軍事風險。①“Now the Swedes Also Fear Increased Militarization of the Arctic”，Highnorthnews，October 2，2020，https：//www.highnorthnews.com/en/now-swedes-also-fear-increased-militarization-arctic.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尤其是在北大西洋扇區(qū)的軍事化影響了北歐地區(qū)的安全秩序，北歐國家更加注重北極地區(qū)的軍事安全，促進了北歐國家北極事務的安全化。

（四）沖擊北極地區(qū)的和平與安全

《美中經濟安全審查委員會向國會提交2019年度對華戰(zhàn)略競爭建議報告》②“US China Economic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November 2019，p.335，https：//www.uscc.gov/annual-report/2019-annual-report中在討論美國與中俄關系時，將北極與中亞、中東事務同時列出。隨著北極地區(qū)在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中的地位上升，美國的戰(zhàn)略焦慮感也代入到北極地區(qū)，美俄在北極軍事活動的增加促使北歐國家對于軍事安全更加重視，改變了北極地區(qū)原有的和平的國際秩序，沖擊了北極地區(qū)的戰(zhàn)略穩(wěn)定，使得北極地區(qū)的軍事安全面臨新的風險。2020年5月4日，由美國和英國組成的北約艦隊進入巴倫支海，這是冷戰(zhàn)之后，美國海軍首次在巴倫支海通航。俄羅斯北方艦隊立即進行了響應，派出相關的力量對北約艦隊進行了全程的監(jiān)視。③“U.S.，U.K.Surface Warships Patrol Barents Sea For First Time Since the 1980s”，usni news，May 4，2020.https：//news.usni.org/2020/05/04/u-s-u-k-surface-warships-patrol-barents-sea-forfirst-time-since-the-1980s美國海軍進入巴倫支海代表著美俄沖突的進一步升級，意味著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俄新一輪反擊的開始。美國北極政策軍事化不僅牽動北約盟友以及俄羅斯，也影響了北歐國家的軍事安全，沖擊了整個北極地區(qū)的安全與戰(zhàn)略穩(wěn)定，不利于北極地區(qū)的和平與發(fā)展。

四、結論

美國日益軍事化的北極政策以維護美國國家安全利益為出發(fā)點，以對抗俄羅斯和中國在北極的“軍事部署”為主要任務，以北大西洋扇區(qū)和北太平洋扇區(qū)的雙重地緣優(yōu)勢為依托。這種極具軍事化色彩的美國北極政策或將推動整個北極地區(qū)的“再軍事化”。隨著北極地區(qū)在美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中的地位上升，美國在北極地區(qū)的軍事活動增加，北極地區(qū)不再以非傳統(tǒng)安全為主，軍事安全等傳統(tǒng)安全也被更多的納入到各國視域中來。美國也在推動北極安全機制的構建，將在阿拉斯加地區(qū)設立北極地區(qū)第一個國防部區(qū)域中心“斯蒂文北極安全研究中心”，以增加美國在北極安全事務中的話語權。在大國競爭的時代，日益軍事化的北極政策既服務于美國的全球戰(zhàn)略，因此美國北極政策的軍事化也將影響北極地區(qū)乃至整個世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