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佘非余 編輯/韓英彤

在信用證項下的交單中，單據以多種形式援引信息是實務中常見的情形。但是，隨著貿易形式的多樣化，單據援引的準確性、有效性以及與相關國際慣例是否相符等問題，也成為審單人員關注的問題。本文所討論的援引，僅指信用證項下單據本身或單單之間的相互引用，不包括對信用證外單據或文件的引用。

從國際慣例看信用證項下的單據援引

援引的定義及目的

ISBP745中，與單據本身或單據與單據之間相互引用的有關段落如下：

第A11段：“b.如信用證要求匯票、保險單據或正本運輸單據以外的單據注明日期，將通過以下方式滿足：在該單據上注明出具日期，或在該單據上援引同一交單下其他單據的日期（例如，在承運人或其代理人出具的證明中顯示‘日期參見×××號提單’語句）……”

第A24段：“如單據包含不止一頁，必須能夠確定這些不同頁屬于同一份單據。除非單據另有說明，無論其名稱或標題如何，多頁被裝訂在一起、按序編號或含有內部交叉援引即滿足要求，并將作為同一份單據進行審核，即便有些頁張被視為附件或附文?！?/p>

第L4段：“原產地證明書須看似與所開發(fā)票的貨物相關聯(lián)，例如，通過下列方式：……b.援引其他規(guī)定單據中或原產地證明書不可分割附件中顯示的貨物描述?！?/p>

由以上條款可以看出，信用證項下單據中的援引行為是通過引用自身或其他單據的數(shù)據或內容，使單據的某項數(shù)據或某些證明內容與自身或其他單據的信息產生關聯(lián)，以達到判斷單據完整性，或使某項數(shù)據得以賦值，亦或使某些證明內容得以被識別，從而滿足單據功能要求的目的。

援引的必要性

信用證項下的單據是否必須援引相關信息或單據以及援引的程度是否符合國際慣例要求，與單據的功能及自足性息息相關。

一方面，單據的功能是否得以滿足，是判斷單據是否須進行援引的必要條件。舉例而言，ISBP745第L4段規(guī)定，原產地證明書須與所開發(fā)票的貨物相關聯(lián)，所以，當原產地證明書未直接顯示貨物描述時，其必須通過援引其他單據或自身不可分割附件的信息，來滿足此項功能要求。而按照ISBP745第P4段b款的規(guī)定，受益人證明書上提及的數(shù)據內容或證明內容“無需包含貨物描述，或對信用證或其他規(guī)定單據的任何其他援引”，則明確了受益人證明書的功能無須通過援引其他單據來滿足。

另一方面，單據的自足性影響著單據中援引的有效性。例如，匯票既是信用證項下常見的單據，又是能夠獨立流通的票據，是一種自足性票據。所以，ISBP745第B2段雖然允許匯票在付款期限以提單日為起算日時，通過援引提單日滿足信用證關于付款期限的規(guī)定（如當信用證付款期限為60 DAYS AFTER B/L DATE〔提單日后60 天〕時，匯票可如此顯示付款期限），但同時又規(guī)定，在此情況下，匯票必須注明具體的提單日，以滿足匯票必須能夠根據自身記載的內容確定付款到期日的要求。

援引的形式

按照援引對象的位置劃分，信用證項下單據的援引包括單據自身信息的相互援引以及單據與單據之間信息的相互援引。

單據自身信息的相互援引，即單據的某項數(shù)據或證明內容引用了其自身的數(shù)據或內容，如匯票顯示付款期限為“90 DAYS DATE（出票日后90天）”，則默認引用了其出具日期作為起算日；又如提單顯示收貨人為ABC公司，同時顯示通知方為“SAME AS CONSIGNEE（同收貨人）”，這便是在通知方欄位引用了自身收貨人欄位的信息。

單據與單據之間信息的相互援引，即單據的某項數(shù)據或證明內容引用了其他單據中的數(shù)據或內容，如前文所述ISBP745第A11段中的舉例，“在承運人或其代理人出具的證明中顯示‘日期參見×××號提單’語句”，即是單據引用了其他單據（提單）的日期；又如，產地證明書在貨物描述欄位顯示“AS PER ATTACHED INVOICE（見隨附發(fā)票）”，同時隨附了發(fā)票，即是引用了其隨附發(fā)票中的貨物描述信息。

從相關案例看單據援引的實務判斷

案例1

信用證要求提交由受益人出具的質量證明，并要求其顯示貨物的VA含量及MI指數(shù)（二者均為該貨物特有的檢測指標）。

實際提交由受益人出具并簽署的質量證明。該證明僅一頁，無附頁，其“TEST RESULT（檢驗結果）”欄位顯示“AS PER ATTACHED LIST（見隨附清單）”。單據下方以列表形式按批號顯示貨物的VA含量及MI指數(shù)。除此之外，該質量證明未顯示其他關于貨物質量的信息。那么，該質量證明是否不符？

本案中的質量證明顯示檢驗結果“見隨附清單”，且無任何附頁。當本案中的質量證明下方未顯示包含具體檢驗信息的列表時，其援引的“隨附清單”中的信息由于實際并未提交任何附頁而無法被識別，造成單據功能無法滿足，將構成不符。但是，“ATTACHED（隨附）”一詞屬于國際慣例中未作定義的用語，雖然在實務中常見于各個相互獨立的頁張之間，但仍應結合單據本身判斷何為“隨附”信息。本案中質量證明所提及的“見隨附清單”不應理解為與該證明本身相互獨立的頁張，而應理解為其下方所顯示的質量細節(jié)列表。因此，該質量證明已顯示了信用證要求的質量信息，單證相符。

本案中的質量證明所援引的實際上是自身包含的數(shù)據內容。實務中，不論其援引的是自身信息還是其他單據的信息，該信息都應是可識別的，無法被識別的援引信息將使援引失效。

案例2

信用證要求提交單據如下：由商會出具的“原產地國”證明書正本1份。由受益人出具的詳細裝箱單/重量單正本3份，注明信用證規(guī)定的包裝情況以及每件的數(shù)量/毛凈重和尺寸。

實際交單情況如下：產地證顯示了與信用證一致的貨物描述，并另外顯示“因裝運原因根據隨附的裝箱單/重量單‘修訂版03’被拆卸”。產地證隨附的裝箱單右上方標記有“修訂版04”。信用證另規(guī)定提交的裝箱單也顯示有“修訂版04”字樣。那么，產地證顯示的裝箱單修訂編號“修訂版03”與實際提交的裝箱單不一致，是否構成不符？

如果簡單地適用案例1的結論，則產地證引用了與隨附裝箱單不同的裝箱單編號，導致援引信息不可識別，故構成不符；或產地證的援引編號屬于打字錯誤，援引信息仍可識別，故不構成不符。

但是，國際商會在對本案的意見TA.828rev中，并未討論該援引編號的不一致是否屬于打字錯誤，而是從援引的非必要性入手并加以判斷，認為由于產地證及裝箱單各自相符，且并未要求產地證必須引用實際提交的裝箱單的修訂編號，故二者并不矛盾，不構成不符。

以上案例為判斷單據援引的正確性提供了指引，即判斷單據與單據間的援引問題時，除了應考慮單據表面數(shù)據的一致性，還應考慮援引的必要性。

案例3

信用證46A單據條款包含以下單據要求：商業(yè)發(fā)票正本3份；全套正本清潔已裝船提單，提單收貨人“憑指示”并空白背書，標注“運費已付”并通知申請人；保險單或保險證明，投保110%的發(fā)票金額及一切險、戰(zhàn)爭險，顯示嘜頭（SHIPPING MARK）。但信用證未規(guī)定具體嘜頭。

實際交單情況如下：發(fā)票及提單顯示嘜頭:“ SFY20191128/FUZHOU,CHINA”；保單顯示“SHIPPING MARK : AS PER INVOICE（嘜頭：如發(fā)票所示）”，保單無隨附發(fā)票。該保單如此顯示嘜頭是否可接受？

該案中，信用證要求保單顯示嘜頭，但未規(guī)定其具體內容。發(fā)票及提單分別顯示了具體嘜頭，且相互一致，保單顯示了以“嘜頭”為標題的項目，但具體內容顯示“如發(fā)票所示”。如前文所述，單據的自足性對于援引的有效性及必要性將產生影響。而在該案中，產生援引行為的單據為保單，因其作為保險人與投保人簽訂的一份可用于索賠的獨立文件，應具有自足性；但按保單實際所顯示的嘜頭，則并不能滿足其自足性的要求，所以不可接受。

但是，雖然單據的自足性對其中的援引產生影響，但其并非唯一的判斷標準。嘜頭雖然是用于識別貨物的重要信息，但是，如信用證未特別要求顯示嘜頭，則對于保險單據而言，嘜頭屬于非必要或非關鍵信息；另外，當索賠發(fā)生時，保險公司常要求提交發(fā)票、運輸單據副本等支持文件，如此一來，保單顯示的援引信息將能夠被識別。所以在此情況下，雖然保單援引其他單據顯示嘜頭使其不具有自足性，但該方式仍是可以接受的。

以上案例體現(xiàn)了除援引內容可被識別以及援引的必要性之外的對于單據援引有效性的判斷依據，即從單據援引的內容對于該單據的影響判斷。實務中應將這些依據加以結合，靈活進行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