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湘林

上班不一會兒，鼎州市公安局刑偵科科長周平就接到一個電話，是城西街一個叫胡冬的人打來的，說他家里昨晚遭了賊。周平馬上帶著助手趕到了胡冬家里。各個房間都查看了，卻沒發(fā)現(xiàn)竊賊留下的蛛絲馬跡，可見是個老手。

胡冬說昨天他上晚班，老婆回娘家侍候生病的岳母去了，家里就13歲的啞兒子（聽力未完全喪失）看家。下班后準備回家時，因接他班的人臨時請假，班長就要他頂了一個班。天亮后回到家里，兒子見了他就哭著用手語告訴他昨晚家里來了個蒙面賊，一進屋就用刀子逼著他……蒙面賊割斷電話線后就用一根繩索系在兒子腰上，另一頭系到了他自己腰上。這樣，賊走到哪里兒子就給帶到哪里。結(jié)果，給廠里籌集的五千元集資款被盜走了。被盜走的還有老婆的一條金項鏈。所以，他馬上就報了案。

周平又問了孩子一些話，胡冬當翻譯把兒子“說”的情況告訴了他。

回到局里后，周平對案情作了初步分析，認為賊對胡家的情況很熟悉，可能就住在胡家附近;重要的是，賊留下了一個語言上的破綻……中午，周平到一家餐館里吃盒飯時，忽然盯著前邊桌上一個背朝著他的人愣了一下。這人的背上有幾滴白蠟！起身去看那人時又一愣！哦？原來是阿三。

“阿三！”聽見有人喊，阿三抬頭一看是周科長，不覺吃了一驚，但馬上就鎮(zhèn)定下來同周平寒暄。可周平已從他的驚愕中捕捉到了他的恐懼，心里一亮就走到他面前小聲而又威嚴地說：“阿三，這里不便說話，跟我走一趟！”阿三一聽心里就打鼓，可又不敢違抗，只好跟周平去了公安局。在辦公室里，周平盯著阿三好久沒說話，盯得阿三心里直發(fā)毛。忽然，周平厲聲問阿三：“昨晚8點到9點這段時間你在哪兒？說！”阿三說他住的城西區(qū)昨晚停電，他哪兒也沒去，在家里睡覺。

“阿三，”周平說，“你我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還不了解你？你說你哪兒也沒去，可你身上穿的衣服告訴我，昨晚你出過門！”停了停，周平喝道：“把衣服脫下來！”

衣服怎么啦？阿三一驚，可看到周平嚴厲的目光又不敢不脫。周平接過衣服后指著背部的幾滴白蠟說：“這是什么？”看著衣服上的蠟滴，驚慌中阿三不停地眨著眼睛，說可能是愛逗的人給弄上去的……周平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給你說了吧！”

周平說，入冬以來，市里電力不足。昨晚，城西區(qū)停電那陣，你蒙了面去了你熟悉的胡冬家。大約8點多鐘你撬開了胡家的門，此時小孩子正在燭光下翻一本畫報。你知道孩子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所以你用刀子威脅他時就自然地說出了“不會說話就別哭別鬧”這樣的話，和你以往作案威脅正常人時說的“不準喊叫”不一樣;你割斷電話線后，為了搜索方便，就用繩索將孩子和你系在了一起，然后命令他舉著蠟燭跟在你背后照亮。這一招很管用，你空出了一只本當由你自己舉蠟燭的手，很順利地就找到了你所要的東西。你自以為蒙了面、作案時又戴了手套，不會留下指紋，可你怎么也沒想到，你蹲下身去翻柜子下邊的抽屜時，站在你身后舉蠟燭的孩子手上的蠟液會滴在你的背上，盡管孩子沒注意到你身上的蠟滴，可巧就巧在，你背上的蠟滴在餐館里被我發(fā)現(xiàn)了，這就自然地和胡家昨晚發(fā)生的案子聯(lián)系起來，這叫“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怎么樣，還要等到去你家里搜出贓物才肯交代？

“我、我我……”阿三滿頭大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交、交代……”

選自《中國推理偵探微型小說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