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 孫 莉 楊懷松

1.外景 民國寺廟 夜

寺廟門前矗立著兩尊護(hù)法雕像，中間是兩層石階，兩個角樓分別聳立在寺廟的兩側(cè)，寶殿坐落在正中，里面有燈光閃爍，人影晃動。

寺廟前方有一密林。風(fēng)吹動，地上的樹葉飛起。

字幕：中華民國三年。

2.內(nèi)景 民國寺廟 夜

大雄寶殿里有一尊釋迦牟尼佛，佛像下坐著一消瘦老僧——寂元長老。他兩側(cè)分別站了一位護(hù)法，穿衣袍，持法杖，威風(fēng)凜凜。

寂元長老端坐于蒲團(tuán)之上，面前放著兩摞幾乎與人等高的經(jīng)書。

講桌的兩邊各掛著一幅字。

左邊寫：千山匯于一點，靜必靜于心。

右邊寫：萬水集于一河，善必善于行。

十幾個弟子盤坐在地上，神情安詳，雙目低垂。

寂元長老敲了一下桌子上的銅磬，發(fā)出一聲悅耳的聲音，當(dāng)……

寂元長老神情莊嚴(yán)：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愿解如來真實義。

寂元長老念完《開經(jīng)偈》，又敲了一下銅磬。當(dāng)……

諸位弟子：南無阿彌陀佛！

寂元長老緩慢地說：今天講經(jīng)開示的經(jīng)文有《涅槃經(jīng)》《菩薩經(jīng)》《虛空藏經(jīng)》《華嚴(yán)經(jīng)》《法華經(jīng)》……

弟子們各自面色不同，有些面無表情地聽著，有些時不時皺起眉頭，有些昏昏欲睡。

寂元長老：《西天論經(jīng)》《大孔雀經(jīng)》《維識論經(jīng)》《具舍論經(jīng)》《大波若經(jīng)》……

寂元長老面帶微笑，從一摞書的頂端取下一本經(jīng)文，平攤在桌面，掀開第一頁。

3.外景 機(jī)關(guān)樓 夜

月色下，一個持長劍的黑衣人甲從山上飛奔而下。山腳下一樓閣里冒著青煙，牌匾上寫著“機(jī)關(guān)樓”三個字。他走到樓前，深呼吸，勒緊褲帶，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水，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徑直走了過去，抬起右手將水壺扔向了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黑衣人甲(畫外音)：最后再干一票！

4.內(nèi)景 民國寺廟 夜

寂元長老一邊講經(jīng)，一邊翻經(jīng)文。弟子們安靜地傾聽。

5.內(nèi)景 機(jī)關(guān)樓 夜

嘎吱一聲，黑衣人甲推開了機(jī)關(guān)樓的門。一尊大佛兩側(cè)是兩尊站立的菩薩。機(jī)關(guān)樓的地板上擺著一副象棋，紅黑共三十二子，車、馬、炮等棋子都是磨盤大小的石頭，壓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

棋盤的邊界處豎著一個巨型木板，上寫：紅先黑后，贏者贏天下。

黑衣人甲瞥了一眼木牌，看向棋盤神情緊張，向前一腳踩在了“帥”上，踢了一下，“帥”向前挪了一步。

隨著一陣轱轆轉(zhuǎn)動的聲音，黑方的炮飛了起來，架在了當(dāng)頭炮的位置上，激起了很多灰塵，同時，機(jī)關(guān)觸動，數(shù)枚竹簽子亂飛。黑衣人甲忙用劍擋，打飛了幾根，其中一根被他撥到房頂上。撲哧一聲，伴著“啊”的一聲，黑衣人甲抬頭望去，房頂上掛著一張網(wǎng)，網(wǎng)子里還捆著一個人。

持長劍的黑衣人甲吃了一驚，抬頭看到網(wǎng)里的人全身黑衣，渾身扎滿了箭，好像刺猬一樣吊在半空。

黑衣人甲抬頭看向屋頂：你小子也是來偷銅佛的？

黑衣人乙嘲笑著責(zé)備：哪有第一步直接進(jìn)帥的？

黑衣人甲冷笑：哪有被射成刺猬還活著的？

6.內(nèi)景 民國寺廟 夜

寂元長老還在講經(jīng)。

小弟子們已經(jīng)有幾個打瞌睡了，一個勁地“點頭”。這時候民國小和尚甲(在最外邊的位置上)實在忍不住了，肚子傳出了咕咕叫的聲音，他雙手俱伸出食指，頂在地上，耍起一指禪的功夫。他屁股稍微離開了地面，然后一點點往門口挪，神情緊張。

寂元長老：言懺悔業(yè)障者，菩薩自念：我于過去無始劫中，由貪嗔癡，發(fā)身口意，作諸惡業(yè)，無量無邊。

民國小和尚乙從門外跑進(jìn)來，慌慌張張地一頭撞在了想要逃課的和尚甲身上。寂元長老不為所動，繼續(xù)講經(jīng)。

民國小和尚乙：師父！不好了。

眾弟子驚訝抬頭。寂元長老繼續(xù)講經(jīng)。

兩位護(hù)法瞪了小和尚乙一眼，小和尚乙欲語還休。

7.內(nèi)景 機(jī)關(guān)樓 夜

黑衣人甲高高躍起，順勢把紅帥又蹬回原位。黑方炮五進(jìn)四，落在了紅方的兵上。又是一陣亂箭，黑衣人甲躲閃幾下，一根竹簽子又插入黑衣人乙的屁股上。

黑衣人乙：炮八進(jìn)二！

黑衣人甲：啥意思?

黑衣人乙：你不會下棋啊?

黑衣人甲：不會。

黑衣人乙：你不會，你、你來破機(jī)關(guān)樓？

黑衣人甲：炮八進(jìn)二啥意思？

黑衣人乙邊說邊掙扎：把炮往前踢兩格，防止他重炮啊！

黑衣人甲稍頓了一下，一腳踢在了紅炮上，可力量大了。直接飛到對方的馬上，棋子似乎有磁性，紅炮翻了幾個身，落在了馬的前一格(炮八進(jìn)六)。

黑衣人乙痛苦地扭過了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斜眼瞄過去。黑方炮八進(jìn)三。

黑衣人乙大叫一聲：死棋！這是死棋！

機(jī)關(guān)響起，萬箭齊發(fā)，黑衣人甲驚叫一聲，幾個后空翻，胸口上插了好幾箭。黑衣人乙有了防備，在空中亂轉(zhuǎn)，躲閃殘箭。黑衣人甲嘴角流血，他用手擦了一下。同時，兩側(cè)墻壁上冒出很多長矛，一點點地向他們擠壓過來。黑衣人甲抬起頭，圓睜雙目，一腳踢飛了另一個炮。

黑衣人乙大叫：救命啊！

炮直接打翻了對方的帥，機(jī)關(guān)停了。

黑衣人甲對眼前的一幕也沒想到，身體保持一個姿勢不敢動，眼睛轉(zhuǎn)了幾圈。他發(fā)現(xiàn)機(jī)關(guān)停住、沒事了，臉上頓時充滿了喜悅的笑容。

黑衣人甲：機(jī)關(guān)破了！

黑衣人甲得意地看一眼吊在半空中的黑衣人乙。

黑衣人甲：你咋還沒被射死！

黑衣人乙在空中掙扎著轉(zhuǎn)了幾圈。黑衣人甲小心地避開磨盤大小的棋子，來到一尊菩薩像前停下，深呼吸后用力推搡菩薩像，推不動。他又退后一步，運用氣功，還是推不動。他第三次使勁，菩薩像只是稍微欠了欠身。黑衣人乙撇撇嘴，露出一絲冷笑。黑衣人甲不甘心，又來到另外一尊菩薩像面前，還是推不動。最后暴怒，他竟然瘋狂地用身體撞擊菩薩像，好像一根彈簧一樣躥來躥去，每次都被菩薩像彈回(菩薩像發(fā)出悶響)。

黑衣人乙：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甲瞪了黑衣人乙一眼，繼續(xù)嘗試。

黑衣人乙：放我下來，寶貝一人一個。

黑衣人甲勉強(qiáng)站了起來，眼珠子轉(zhuǎn)了好幾圈，看看黑衣人乙，想了一下，扔出一把飛刀正好擊中黑衣人乙梁上吊著的繩子。黑衣人乙撲通一聲掉落地面，很快從網(wǎng)子里掙脫出來。兩人互相看看，沒有說話，走到菩薩像前，合力推，幾番努力后，菩薩像倒地。兩人相視一笑，眉毛都挑了一下。黑衣人甲搶先從中空的菩薩像里取出一尊小佛像——作明佛母。兩人又推倒另一尊佛像，黑衣人乙迅速抓到另一尊作明佛母。

8.外景 機(jī)關(guān)樓 夜晚

兩個黑衣人手中分別捧了一尊小佛像(作明佛母)，彼此向?qū)Ψ近c頭致謝。

黑衣人乙：閣下功夫了得，竟然破了機(jī)關(guān)?？墒谴罅饎偼壬窆?？

黑衣人甲：見笑見笑！

黑衣人乙(與黑衣人甲抱拳同時說)：后會有期！

兩人轉(zhuǎn)身離去，黑衣人甲手里捏了一把飛刀。黑衣人乙突然轉(zhuǎn)身閃到黑衣人甲面前。

黑衣人乙：敢問閣下為何要來取佛？

黑衣人甲：那尊駕又是為何？

黑衣人乙：救人！

黑衣人甲想了一下：我也是救人！

黑衣人乙抱拳轉(zhuǎn)身離去。黑衣人甲悄悄拿起飛刀，猛地甩向黑衣人乙，一道寒光劃過，黑衣人乙揚起手中的佛像一擋，飛刀當(dāng)?shù)囊宦晞澾^佛像左眼睛，刺入黑衣人乙的胸口。黑衣人乙退了幾步，穩(wěn)住步子，捂著胸口，噴了一口血，指著黑衣人甲。

黑衣人乙：閣下為何下此毒手？

黑衣人甲步步逼近：救人？江湖上誰人不知這佛里的玄機(jī)？天下熙熙誰不為利？

黑衣人甲一招過來，意欲搶佛。黑衣人乙奮起抵抗，幾個回合之后，黑衣人乙拔刀抵擋，一刀過去，黑衣人甲趁勢用佛一擋，黑衣人乙的刀叮的一聲砍在佛的右眼睛上。

黑衣人甲被震得后退好幾步。黑衣人乙趁勢上前的時候，突然跪地，噴出一口血，用刀插地，勉強(qiáng)支撐著站起來。

黑衣人乙：你居然、居然給飛刀淬毒！

黑衣人甲冷笑幾聲：江湖？什么是江湖，人心才是江湖，你以為我真的會白白分你一座佛嗎？

黑衣人乙深吸一口氣，往后看了一眼，飛身上了后墻，遁去。黑衣人甲準(zhǔn)備追，遠(yuǎn)處傳來兩長一短三聲口哨。黑衣人甲又向前幾步，要追。遠(yuǎn)處傳來四聲短促的口哨。黑衣人甲氣得跺腳，轉(zhuǎn)身離去。

9.內(nèi)景 民國寺廟 凌晨

弟子們神態(tài)各異。寂元長老如入定一般端坐著。

小和尚跪在長老面前，欲言又止，無奈地看著長老。

晨鐘的聲音穿過大殿，寂元長老慢慢地睜開眼睛，環(huán)視四周，看見跪在面前的小和尚。

寂元長老：何事？

小和尚：師父，機(jī)關(guān)樓昨晚進(jìn)賊了，兩尊佛像，沒了。

寂元長老微微點點頭，平靜地對著大家：回僧房吧。

眾弟子依次離開。

寂元長老站起來，合十禮佛：既已失竊，愿風(fēng)不再起，世間長久安。我輩罪過，阿彌陀佛……

10.外景 愛民診所 日

字幕:二十一世紀(jì)。

診所的大門外兩側(cè)掛著“愛民診所，祖?zhèn)麽樉摹睅讉€牌子。

11.內(nèi)景 愛民診所 日

走進(jìn)診所大門，正對著的墻上懸掛著“懸壺濟(jì)世”“醫(yī)術(shù)高超”的錦旗，一旁有兩個年輕的大夫正在給病人按摩穴位，旁邊放著一個嬰兒車，里面有一個小孩正在睡覺。范不二穿一身白大褂，配藥的同時看兩張類似武功秘籍的圖畫(圖畫上都是人體穴位，兩張搭接在一起)，上面寫著“銀針妙手大秘術(shù)，范不二著”。正在做手勢比畫的時候，老王和老馬走了進(jìn)來。

老王：范師傅，這腰又疼了，還得給我扎兩針。

范不二：你說兩針，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一針就行。

老王:你說行就行。

老王、老馬齜著牙并列趴在診所的長條凳子上。范不二取出銀針，用酒精消毒。

12.內(nèi)景 愛民診所 日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

記者：本臺消息，近日我市販賣仿冒文物案件猖獗，廣大市民如有線索，請積極配合警方調(diào)查。倒賣造假文物是犯罪行為……

范不二抬頭看向電視。

老馬、老王也抬頭看看，兩人對望一眼。

范不二：你說你們兩個都是文化人，也不干體力活，這腰咋就不成了呢？

老王：搞文物防腐的幾乎都這樣，天天在工作，沒有幾個腰好的。

范不二(調(diào)侃的時候，欲施針)：男人啊，到了這個年紀(jì)，腰不好，就啥都不行嘍！

老王：哎，我說你整天研究那銀針什么秘術(shù)干啥？

范不二：這可是我的原創(chuàng)，我打算做傳家寶，未來說不定有機(jī)會問鼎諾貝爾醫(yī)學(xué)獎呢。

老馬：就你孤家寡人一個，傳給誰？

聽到這話，范不二臉上出現(xiàn)了悲傷的神情，手中的針停在了半空。老王趕忙給老馬使眼色，老馬也明白了，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老馬：范大夫，你再幫我看看，這幾天上火，嘴巴起皰了。

范不二讓老馬張開嘴，用棉簽檢查了一下后丟進(jìn)了垃圾桶。

范不二：你得了輕型復(fù)發(fā)性阿弗他潰瘍。

老馬：能說點人話不，大夫怎么都這樣？

范不二(笑了)：口腔潰瘍。

老王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馬：把我嚇的。

老王：范大夫啊，最近去求佛了嗎？

老馬：有用嗎，孩子是自己搞丟的，又不是佛……

老馬話還沒有說完，范大夫一針扎下去。

老馬疼得“啊”一聲，趕緊說：有用，有用。

范不二扎好針，回頭對兩個年輕大夫說：看好他們的針。

范不二脫下白大褂，準(zhǔn)備出門。

老馬：你這是，我倆還在治療呢。

范不二看著老馬：你倆又不是第一次來。

兩個大夫點頭，正這時嬰兒車?yán)锏男『⒖蘖恕?/p>

范不二對大夫甲說：上班的地方，成了你家的母嬰所。

大夫甲：師父，我也沒辦法呀。

范不二搖頭離開。

大夫甲：估計又去寺廟求子了。

大夫乙嘀咕著：誰知道去求什么。

老馬和老王對望一眼。

大夫甲搖頭說：太執(zhí)著了。

老王：執(zhí)著，我看是精神錯亂了吧，老婆都沒有，求神有什么用。

大夫乙：我?guī)煾溉撕?，終究能求到的。

老馬：倆小年輕，懂什么？

兩個年輕大夫偷笑。

13.外景 寺廟 日

一座寺廟在落日的余暉下，顯得神秘而莊重。

14.內(nèi)景 大殿內(nèi) 日

寶殿里端坐著佛爺金身塑像，三三兩兩的香客上香還愿，范不二跪在佛前，虔誠地上香。一個慈眉善目的法師坐在蒲團(tuán)上，敲打著木魚，口念佛經(jīng)。鐘聲伴隨著木魚聲。很快香客們都走了，只剩下范不二依舊跪在佛前，遲遲不肯離開。法師站起來，敲了一下磬，當(dāng)……

范不二掏出一個鑲金邊的紅包，法師接過，雙手合十口誦：阿彌陀佛。放在一邊。

范不二：請佛爺大發(fā)慈悲，讓我的孩子回來吧。

法師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范不二：我行醫(yī)一生，救人無數(shù)，都說好人有好報，為啥我的孩子沒了？這些年我沒少積德??！

法師：您的虔誠禮佛之心，貧僧領(lǐng)會，施主給我們捐了這么多的香火，貧僧更是感激不盡。您想要孩子沒錯，可沒有內(nèi)室，這讓我佛如何渡你？

范不二：能否請佛祖一起辦了？

法師：善哉！這事你要去找月老才對。

范不二：大師，為表達(dá)我虔誠之心，我想拜完廟中所有的佛。

法師回頭看了一眼跪在殿內(nèi)的范不二，搖搖頭，下了臺階，長長的袈裟隨風(fēng)飄揚著……

范不二虔誠地拜每一尊佛，拜完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佛像，上下左右仔細(xì)打量。

15.外景 大殿門口 黃昏

兩個和尚挑著燈路過大殿，往里看過去。

和尚甲：范大夫又來拜了。

和尚乙：拜就拜，還看得那么仔細(xì)，像要找什么東西一樣。

和尚甲：也許這是大夫的本能吧，走吧。

兩人說著話離開。

16.內(nèi)景 大殿內(nèi) 日

范不二斜眼看著兩個和尚離去，悄悄把手伸進(jìn)佛像底座摸索著。

17.外景 古玩市場一條街

范不二來到古玩市場隨意溜達(dá)。

古玩一條街的街口處坐落著一家店，店門上方掛著“順鴻古玩店”的金字招牌。

18.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古玩店室內(nèi)裝修精美，大廳的櫥柜上陳列著各種各樣的古董，有瓷器和銅器，正對著門的墻上掛著幾幅書畫， 氣韻渾然天成，似乎出自大家之手。書畫前擺著一個長桌，立著兩把古色古香的太師椅，桌上擺著一套仿古茶具。大廳的盡頭是一扇玻璃門，門口站著手持安檢儀的保安。

一個五十多歲的儒雅男人，正笑瞇瞇地給來訪的客人倒茶，黑檀木的茶臺上擺著一只紫砂壺和一只三足金蟾茶寵。

字幕：伍天奪，順鴻古玩店老板。

伍天奪面前坐著一個戴眼鏡的穿長襯衫的人(張先生)，捧著一個白銀酒壺，眉毛挑了一下。

張先生：漂亮吧，這樣好的東西哪里去找？

伍天奪接過酒壺，顛來倒去地看，揭開蓋子用手電照著看，用鼻子哧哧地嗅，還用食指啪啪彈打聽聲音，再用手托著上下微微晃動掂分量。

伍天奪淡淡一笑，似有不屑。

伍天奪：漂亮的東西多著呢，現(xiàn)代工藝品哪件不漂亮？

張先生：一萬塊錢你留下，否則我走。

伍天奪(狡黠一笑)：如果這是真貨，你報價低了?？上羌儇?，價高了。

張先生聽到后愣了片刻，沒有出聲。

伍天奪：你我既然是兄弟，大家探討探討，賣不賣無所謂。銀輕銅重承認(rèn)嗎？這把壺很沉，像一塊石頭——這是銅胎包銀皮，壺上花鳥圖案看著漂亮，但不是手工鏨刻，而是模子澆鑄。假貨不能捂，趁早出手，不然你更虧。

張先生臉上的神采不見了，似乎有一些懊惱。

張先生：這可是我祖上傳下來的！

伍天奪：祖上傳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吧。一千塊錢我留下，不同意你就拿走。

張先生拿起酒壺就走了。伍天奪氣定神閑地看著他的背影。很快張先生又回來了。

張先生(咬著牙)：一千就一千！

張先生走了后伍天奪把酒壺交給杜鵑，神情非常興奮。

伍天奪：鵑啊，打個標(biāo)簽，五萬八千八百八十八。

杜鵑挺著大肚子接過銀壺：老板，這不假的嗎？

伍天奪：這個玩意兒是極品，看做工就知道。

杜鵑嘀咕著：這不蒙人嘛！

伍天奪：呀，呀，呀！你這丫頭片子，做生意不就是你來我往嘛，這不叫騙。

杜鵑：就這都值五萬多？我公公那有很多。

伍天奪：你公公是干啥的？

杜鵑：現(xiàn)在退休了。說是他家祖上在宮里干過。

伍天奪聽了眼睛一亮。

馬旅在一旁趴在柜臺上邊玩手機(jī)邊說：太監(jiān)??？

杜鵑瞪了馬旅一眼。

杜鵑：他祖上要是太監(jiān)的話怎么能有我公公？

一邊的趙亮端著茶壺走過來，杜鵑沒看到，一轉(zhuǎn)身剛好撞上。眼看茶壺要掉地上了，趙亮彎腰，一個抄手，輕輕地托住了壺底。

杜鵑：呀，亮子！

趙亮：沒事，鵑姐，你行動不方便，要多注意。

馬旅：亮子，你是故意的吧，看你一臉賤相，是不是想占鵑的便宜？

趙亮嘿嘿地笑著。

杜鵑把剛才壺掉落地的過程模擬了一下，也想用手在壺落地的時候托住，沒有成功。杜鵑疑惑地?fù)u搖頭，拿著手里的銀壺走到展柜邊。

伍天奪(儒雅地笑了)：你們不要搞人身攻擊。鵑啊，你拿個東西過來我看看，要是寶貝我高價買，自己人不坑。

杜鵑：不成！我公公那個倔脾氣，我要是給賣了非殺了我不可。

伍天奪：你偷一個出來看看怕什么？

杜鵑沒說話，拿著銀壺打標(biāo)簽，同時，用手按了一下胸前的紐扣。

19.內(nèi)景 車內(nèi) 日

車?yán)镉袃蓚€人。劉警官把玩著車頂用的紅色警燈。

劉警官：你說咱所真是窮，連個新的警燈都換不起！

黃警官的手機(jī)響了，打開手機(jī)，一條圖片信息，是一把銀壺(和伍天奪店里剛收的銀壺一樣)。

劉警官湊過來：呀，這壺終于現(xiàn)世了！

黃警官：這幫倒賣文物的賊太猖狂了。

劉警官拿過手機(jī)：誰呀，誰發(fā)來的？

黃警官奪過手機(jī)，裝進(jìn)口袋。

劉警官碰碰黃警官的胳膊：誰呀，這么神秘？

黃警官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線人，臥底！

劉警官把警燈扔到后座上，揶揄地說：拍大片呢？還臥底。就咱所那點經(jīng)費，我倆蹲個點都沒飯補，有錢給臥底嗎？

黃警官發(fā)動車:你還記得杜警官嗎？他為了追查銅佛的案子，負(fù)傷成了植物人。

劉警官：記得，我明白了。

20.外景 鴻順古玩店門口 日

伍天奪站在臺階上，用手遮著陽光，瞇著眼睛看看天，環(huán)視四周，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又環(huán)顧了周圍，上了車。

21.內(nèi)景 車內(nèi) 日

劉警官：快跟上。

車子發(fā)動，跟了出去。

22.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伍天奪手里拿著兩枚銅鏡，另一只手拿放大鏡仔細(xì)地查看。

杜鵑饒有興致地看著。

伍天奪(拿起一枚銅鏡看了許久)：這兩個還真是個玩意兒，鵑，五萬賣嗎？

杜鵑愣住了，其他幾個同事包括馬旅、趙亮也圍攏過來。

伍天奪：還是那句話，自己人不坑。

杜鵑(欣喜)：老板，你沒逗我吧？

伍天奪：哎，哪能呢？等你小孩出生了，不也要用錢嗎，偷賣他一個問題不大。

伍天奪拿起銅鏡放到耳邊聽敲打的聲音。

伍天奪：這兩個鏡子可惜是素鏡，要是雙盤鏡、鳥獸紋鏡可不止這個數(shù)。

杜鵑猶豫著：那……

伍天奪：那什么，就這么定了！家里還有什么寶貝？

杜鵑：像這種鏡子至少還有八九個。

伍天奪(驚訝)：你這是要發(fā)大財啊。鵑啊，你自己就是財務(wù)，你點出五萬塊錢現(xiàn)金吧。

杜鵑答應(yīng)一聲，點鈔機(jī)刷刷刷，幾沓現(xiàn)金數(shù)清。馬旅站在旁邊幫忙。伍天奪一揮手，馬旅把錢接回給杜鵑。杜鵑喜滋滋地把錢裝起來。伍天奪使個眼色，馬旅和趙亮跟著伍天奪來到辦公室。

23.內(nèi)景 伍天奪辦公室 日

伍天奪(示意趙亮把門帶上)：這丫頭外行，這兩枚銅鏡至少能賣二十五萬，晚上你們倆探個路。

24.外景 道路上 日

古玩店外面的街道，兩側(cè)都是商鋪。

杜鵑(挺著大肚子)趕往公交車站，走得很快。馬旅、趙亮在后面跟著。

馬旅站住，手摸著腮：總覺得鵑怪怪的。

趙亮看一眼馬旅：哪兒怪了？

馬旅撓撓頭：不知道，你看啊，一個孕婦，走得都這么快。

趙亮推了馬旅一下：快跟上，孕婦就不能走快了？

馬旅：不是……

趙亮已經(jīng)快步走了，馬旅搖搖頭，跟了上去。

25.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伍天奪坐在辦公室，把玩一尊雄鷹的雕像，臉上露出微笑。

手機(jī)響了，接通電話(與海子通電話)。

海子(畫外音)：老板，今天收到新貨了。

伍天奪：有沒有故事？

海子(畫外音)：故事？一個清朝的夜壺能有什么故事？

伍天奪：我告訴你，去了解這個東西的背景，什么人用過？是阿哥、格格還是太監(jiān)？玩古玩，要會講故事，故事講得好，才能掙大錢！

伍天奪掛掉電話，閉目養(yǎng)神。收音機(jī)里的歌曲唱著“故事里的事說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說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伍天奪：到底是不是?。?/p>

26.內(nèi)景 馮家老宅 夜

一間小平房，平房外有個小門樓，周圍是院墻。

杜鵑和一個寒酸的中年男人(馮偉才)都黑著臉，看著馮老。馮老視而不見，拿著噴壺澆花。

馬旅、趙亮在墻根竊聽。

馮老：鏡子呢？

杜鵑：爹！我嫁到你們家落什么好了？日子苦成啥樣你也清楚！而且這孩子馬上就出生了……我們現(xiàn)在連個房子還沒買。

馮老：我問你鏡子呢！

馮偉才本來是蹲著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馮偉才：賣了，怎么樣？

馮老轉(zhuǎn)過身：賣了？你這逆子！

馮偉才：逆子？我是大孝子！

馮老氣得舉起手里的噴壺，就要砸過去。

馮偉才閃身躲過：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指了指杜鵑的肚子)，這不有后了嗎？

馮老把手中的噴壺狠狠地摔在地上。噴壺破了，水花四濺，濺到馮老的鞋子和褲子上，馮老氣把腳上的拖鞋甩出去，又脫下另一只鞋，光著腳拿鞋追打馮偉才。

馮偉才邊躲邊大聲說：媳婦，給爸留點生活費，要不他天天和人說我不孝。

杜鵑邊拿錢邊拉住馮老：爹，爹，別打了，給你錢，給你錢！

杜鵑給了錢，兩人往門外走去。

馮偉才(畫外音)：你咋給爹那么多錢？

杜鵑(畫外音)：我都沒嫌多，你是他親兒子，居然嫌給得多了！

馮老看著兩人的背影，把喝水的杯子也摔了。

馮老：畜生?。?/p>

27.外景 城市廣場 夜

廣場上燈光閃爍，有賣水的小三輪，有唱歌的人群，還有一群老頭老太太跳廣場舞，地上放著大音箱。

馮老正在嬉皮笑臉地和一個面容姣好的老太太跳舞。兩人邊跳舞邊捏手勢比畫著價格。

28.內(nèi)景 馮家老宅 夜

馬旅和趙亮在房間里四處搜尋，把箱子、抽屜、被子都翻了一遍。

馬旅：啥玩意兒都沒有！

趙亮：還他媽在宮里干過。

兩人在墻壁上四處敲敲打打，趙亮在一張畫前面敲到異響。

馬旅回過頭，走過來，兩人一起拉起畫。畫后面露出一個小門。

馬旅推開了墻上的一塊隱蔽小門，里面竟然有幽暗的燈光。這小門后竟然是一個小型佛堂。兩個人對視了一下，走進(jìn)小門，馬旅嚇得“媽呀”一聲，坐在了地上。在詭異的燈光下，一尊小小的三眼佛像目露兇光地盯著他們。

馬旅(跪下)：佛祖在上，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沖撞了您，不要生氣啊。

馬旅看了一下佛像，往前跪了幾步，哆嗦著站起來，走了過去，伸出手想摸，又收了回來，狠下心，又伸出手摸了摸，又敲了兩下，失望地?fù)u搖頭。突然金佛發(fā)出一陣嚯嚯嚯的詭異叫聲，兩人嚇得“哎呀”一聲叫喚，再一看，旁邊放著一個老式收音機(jī)，里面播放：調(diào)頻二百五鬼故事準(zhǔn)時開播了！

趙亮：看給你嚇的！給你拍個照，看看你那熊樣。(咔嚓，閃光燈響了一下)

閃光燈一閃，馬旅本能地抬手擋住眼睛。

馬旅在趙亮的光頭上一打：缺德玩意兒，嚇我一跳！

趙亮：熊樣！

馬旅看四周一圈，拉了拉趙亮：快走吧，也沒個啥值錢玩意兒！

說著兩人退出佛堂。

他們又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

馬旅隨手打開身邊擺放著的一個破舊冰箱，冰箱里裝著幾盒酸奶，馬旅拿起一個塞進(jìn)了包里。

趙亮：你拿這干嗎？

馬旅：賊不走空。

趙亮翻了個白眼，無奈地?fù)u頭。

29.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夜

馬旅、趙亮低著頭站在墻邊，時不時緊張地偷看著伍天奪的表情。伍天奪面色陰沉，盯著馬旅偷來的那盒酸奶一言不發(fā)。

伍天奪：過來。

馬旅：您叫我？

伍天奪抬起頭直視馬旅：過來！

馬旅看看趙亮，趙亮裝作沒有看見，頭扭到另一邊。

馬旅猶豫著走過去。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馬旅被打得轉(zhuǎn)了一圈，沒站穩(wěn)，正要倒下時被趙亮走上前一把扶住。

伍天奪平靜地說：過來！

馬旅不敢過去，看到伍天奪陰沉的面容后，馬旅把目光投向趙亮。趙亮使了個眼色，馬旅捂著臉，顫抖著走過去。

伍天奪招招手，示意走近一些。馬旅走近一些。啪，伍天奪又甩一記耳光。馬旅又轉(zhuǎn)一圈，摔倒在椅子邊，捂著臉哆嗦著扶著椅子站起來。

伍天奪：你們好歹也是偷古董的，就算是賊，也是有文化的賊，你們偷酸奶不丟人嗎？不丟人嗎！

兩人低著頭沒出聲。伍天奪用手揉了一下兩邊的太陽穴，嘆了一口氣。

伍天奪指著兩人：過來！

馬旅躲在了趙亮身后，推推趙亮。趙亮猶豫著走上前。

伍天奪：瞎呀，茶壺沒水了！

30.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古玩店剛下班，伍天奪看著員工離開。員工們離開的時候，挨個被門口的保安手持安檢儀檢查。他站在臺階上，瞇著眼看了一圈，撇了撇嘴，轉(zhuǎn)身走進(jìn)辦公室。

31.內(nèi)景 伍天奪辦公室 日

伍天奪正查閱一份資料入神。馬旅、趙亮來到他身邊咳嗽了一下。伍天奪取下眼鏡，有些不快。

伍天奪：還不走？

馬旅：老大，我倆的工資……

伍天奪：事辦不好，要錢倒是積極！

伍天奪打開抽屜，拿出兩個信封，扔在桌上。兩個人剛伸手就看見信封旁邊的一張圖片。

馬旅：佛！

馬旅嚇得往后一退，一腳踩了趙亮的腳，趙亮嘴角抽了一下，推開馬旅。

馬旅：三眼佛！

伍天奪馬上臉沉了下來，把資料翻過去壓在桌子上。

伍天奪：你也知道三眼佛？

馬旅：這……佛像我們見過。

伍天奪：在哪兒？

馬旅：亮子，你看這個是不是咱在老馮頭家看到的那個？(邊說邊試探性地把資料翻了過來，趙亮的眼睛也亮了，使勁地點頭。)

伍天奪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伍天奪聽了他們的描述，半天沒有說話。趙亮拿出手機(jī)。

伍天奪：你們確定？

趙亮打開手機(jī)照片給伍天奪看。

伍天奪大吃一驚，趕忙奪過手機(jī)，照片的左上角是那尊銅佛。他放大，再放大，赫然發(fā)現(xiàn)銅佛的右眼處有一個陳舊的創(chuàng)口。他的手開始抖動。他再放大，圖片模糊不清了。

伍天奪：這什么破手機(jī)？

趙亮一本正經(jīng)：諾基亞。

伍天奪(放下手機(jī))：這是作明佛母，又稱咕嚕咕列佛母。

馬旅：什么咕嚕咕嚕的？

伍天奪：這是佛教密宗掌管權(quán)威及懷法的本尊，被認(rèn)為是二十一度母之紅色度母的化現(xiàn)，是藏傳力量女神。此銅佛本有一對，后來流落于民間，相傳是民國一個高僧所做。

馬旅：值錢？

伍天奪輕輕地?fù)u頭。

馬旅：不值錢？

伍天奪：無價之寶。

馬旅、趙亮對視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和非常后悔的表情。

伍天奪：看來，我要去鬼手張那里一趟了。

32.內(nèi)景 鬼手張工作室 日

鬼手張的地下加工作坊里，大量的青銅器、陶瓷器皿以及各種彩漆罐子雜亂無章地堆擠著。伍天奪用手帕捂著鼻子，馬旅、趙亮二人捏著鼻子。

鬼手張(畫外音)(唐山口音)：哈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一個穿著道袍留著山羊胡的猥瑣男人左手拿著一把印著廣告的塑料扇子，右手捧著一尊作明神母佛像，發(fā)出“嘖嘖嘖嘖”的贊許聲。扇子上印著“婦科醫(yī)院，專治不孕不育”幾個字，鬼手張搖動著扇子，發(fā)出尖細(xì)的笑聲。

33.內(nèi)景 鬼手張工作室 日

伍天奪接過銅佛，仔細(xì)地看。

鬼手張搖著扇子：伍爺，就我這手藝，您看看，專業(yè)！(右手伸出大拇指)這玩意兒您要說是假的都沒人信。您看我這身衣服就知道，我的理念是無中生有、天人合一??！哈哈哈哈！

伍天奪把銅佛遞給趙亮，趙亮端詳片刻用紅布包裹好。

伍天奪微笑著從馬旅手里接過包，拿出一沓人民幣，簡單地數(shù)了數(shù)遞給了鬼手張。

鬼手張湊到伍天奪面前笑嘻嘻：怎么樣？給打個分唄。

伍天奪看了眼鬼手張，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離開。

幾個人邊往外走，趙亮邊回頭笑著對鬼手張喊：造假是犯法的，要坐牢！

沒等趙亮話音落下，馬旅拍一下趙亮的頭：就你這禿頭閑操心！

34.外景 鬼手張工作室外 日

伍天奪一行人驅(qū)車離開。

不遠(yuǎn)處的車上，坐著黃警官和劉警官。

劉警官：看來今天收獲不小呀。

黃警官：是時候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了。

車啟動跟了上去。

另一邊的拐角處，范不二看著伍天奪遠(yuǎn)去的車。

35.內(nèi)景 馮家老宅 夜

馮老正在佛堂拜佛，馮偉才側(cè)立一邊，手持香燭。馮老接過香燭，點燃，再三跪拜。

禪房中供奉了一尊“作名佛母”——一面四臂、具三目，橘紅發(fā)上沖，右眼處有一顯著創(chuàng)痕。

跪拜結(jié)束后馮偉才攙扶起馮老，態(tài)度極其尊敬。

隨后兩人離開佛堂，關(guān)上了密門。原來這門竟然是墻體，關(guān)閉后嚴(yán)絲合縫，根本看不出來。馮老隨即坐下，馮偉才給對方泡茶。

馮偉才：師父，伍天奪這王八蛋太黑了，兩個好鏡子才給五萬塊。

馮老：蠅頭小利而已。他只要再買我一件東西，我就連本帶……哎？東西做好了沒？

馮偉才：估摸著差不多，要不明兒去看看？

馮老接過茶碗，抿了一口茶，點了點頭。這時杜鵑推門進(jìn)來了。

馮偉才(嬉皮笑臉)：媳婦晚上好！

杜鵑瞪了一眼馮偉才，馮偉才表情立馬塌了下來。

杜鵑：師父，我來換娃娃了。

馮老：這么快啊，又一個月了。

杜鵑從肚子里一掏，取出一個棉布袋，遞給了馮老。馮老接過去，放在茶幾上。馮偉才打開柜子，把布袋一個個取出來，按大小順序排好。

馮老：這是三個月的，四個月的，五個月的，六個月的呢？哦，六個月的在這兒(杜鵑拿出來那個)，給你這個，七個月的！

杜鵑觀察著馮老的臉色：師父，騙人還這么仔細(xì)呀？

馮老：細(xì)節(jié)決定成敗。你們老板那么精明，不裝得仔細(xì)點東西怎么帶出來??？

杜鵑：不如早點下手，快點走人！

馮老站起來拍著杜鵑的肩膀：等著，等一件好寶貝出現(xiàn)，你就解脫了。

馮偉才(對杜鵑說)：快脫啊。

杜鵑：脫什么？

馮偉才：衣服啊，師父不是說了嗎，解脫解脫嘛。

杜鵑惡狠狠地瞪了馮偉才一眼，馮偉才打個寒噤。

杜鵑轉(zhuǎn)過身，撩開衣服，把布袋綁好。馮老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杜鵑，看著窗外。馮偉才直勾勾地看著杜鵑。

36.內(nèi)景 鬼手張工作室 日

鬼手張拿著一個青銅玄武硯滴，搖著扇子，兩眼發(fā)光。

鬼手張：這玩意兒我做的時候特別有靈感，您老驗驗貨？

馮老接過硯滴，馮偉才站在馮老身后。

鬼手張：馮爺，就我這手藝，您看看，專業(yè)！這玩意兒您說是假的都沒人信。您看我這身衣服就知道，我的理念是無中生有、天人合一啊！哈哈哈哈！

杜鵑四處仔細(xì)地看著。

馮老：經(jīng)得起檢驗嗎？

鬼手張：絕對經(jīng)得起??！我和您說，就這銅，是用西漢的銅熔的，你就是拿到中國科學(xué)院做同位素檢測咱也有底！哈哈哈哈，咱造假造的是工藝、是水平、是專業(yè)、是藝術(shù)！

馮老給馮偉才使了個眼色。馮偉才掏出一沓現(xiàn)金給了興高采烈的鬼手張。

馮偉才不屑：再怎么吹也是假貨！遲早被抓！

鬼手張笑嘻嘻：你們都沒被抓，我還能被抓？

馮偉才：你……

馮老瞪了一眼馮偉才，馮偉才不說話了。

鬼手張(接過錢)：謝謝啦！我還真有真家伙，你們看看？

馮老點點頭，幾個人在四處亂看，鬼手張跑了出去。

鬼手張抱出一尊作明佛母銅像。

馮老、馮偉才大吃一驚。

佛像右眼處有傷，和馮老家中的一模一樣。

鬼手張湊近馮老身邊：這個東西可是我從一線得來的，要不？

馮老仔細(xì)地看著銅佛，臉色越來越難看。

馮老：你開個價？

鬼手張：三十萬？

馮老抬抬眼皮看著鬼手張。

鬼手張豎起兩根手指：二十萬？公道吧！

37.內(nèi)景 鬼手張工作室 日

鬼手張被裝進(jìn)一個假瓷瓶里，只露出腦袋。臉上都是瘀青。

馮老：我再最后問你一次，這是誰讓你做的？

鬼手張：順鴻古玩店的伍天奪！啊(有些凄慘)，我當(dāng)時好玩，做了兩個！

馮老：這個我也要了，再給你五千塊，你要是說出去，全家腦袋開花！

鬼手張齜牙咧嘴地點頭。馮偉才拿出一沓錢放在他腦袋上。三人轉(zhuǎn)身要走。

鬼手張：留步！幫幫忙，給我放出去唄！

馮老和馮偉才沒有理會，徑直走了。杜鵑撿起一個物件把瓷瓶打破了，只剩下他胸前以及大腿部位上包著瓷瓶殘片。

鬼手張：不才謝過小娘子。

杜鵑沒說話，跟著出去了。

38.內(nèi)景 派出所會議室 日

會議室的大屏幕上顯示著那尊佛像。

李警官：小黃，你去把最近幾年所有文物倒賣案件的資料都調(diào)出來。

黃警官點了點頭走出會議室。

所長嘆息著說：這個佛像又出現(xiàn)了。

后面的警察們在竊竊私語。

甲：杜副所長在抓捕這尊佛像的盜竊犯時中刀，成了植物人，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呢！

乙：相傳這佛像是民國一個大俠從寺廟里盜出來的，那個大俠的朋友一家被挾持，要求用這個佛去換。大俠就去盜佛，不想遇上對手，對手用毒鏢打了大俠，大俠拼了命把佛帶回去救了朋友一家，自己卻毒發(fā)死了。

丙：那后來呢？

甲：后來大俠留下了自己的妻兒無人照顧。朋友感念大俠的相救之恩，收養(yǎng)了大俠的兒子，并讓自己老婆認(rèn)大俠的妻子做義妹，一直照顧他們。

丙：你寫武俠小說呢？說的有鼻子有眼，像真的一樣。

甲：以前我跟著杜所，他追這個佛的時候確實很拼命，好像說過報恩什么的，具體也不清楚。

黃警官拿著一摞資料進(jìn)來，把資料擺在所長面前。所長拿起最上面的，發(fā)現(xiàn)是一個信封。

所長拿著信封：這是什么？

黃警官：哦，這是一個匿名信，關(guān)于本案件的。

所長：匿名？沒查到誰寄的？

黃警官：沒有，門衛(wèi)說送信的是個男的，放下就走了。

所長沉思了一下：這個回頭再說。(所長轉(zhuǎn)向大家)大家注意，下面我們把本案件的所有資料梳理一下。

39.內(nèi)景 馮家老宅 日

馮老站在窗臺邊修剪著花枝。

馮老：那尊銅佛竟然在伍天奪手里！真是肥豬拱門。

馮偉才：你怎么知道那尊佛像在他手里？

馮偉才把澆花的水壺遞給馮老。

馮老邊澆花邊說：這兩尊佛像本是一對，內(nèi)藏機(jī)關(guān)，只有背靠背放在一起，機(jī)關(guān)才能打開，所以也叫靠背佛。這對靠背佛是孤品，一尊右眼有傷，一尊左眼有傷，傳言是兩個人為了這對佛大打出手，不慎割傷的。鬼手張能做得如此完美說明伍天奪一定是有那尊左眼有傷的銅佛。

馮老放下澆花的水壺，整理整理花葉子。

馮老轉(zhuǎn)過身，走到桌子邊，杜鵑遞過擦手的毛巾，馮老接過來擦著手：那兩枚鏡子怕是會引狼入室。不過也好，我來下一盤大棋。

馮偉才：可這兩個佛像都是殘品了，還值錢嗎？

馮老把毛巾遞給杜鵑：你懂個屁！不值錢的話，六哥也不會苦苦尋找它二十年。

馮偉才拉過椅子給馮老：六哥現(xiàn)在人在哪里呢，我很想見見六哥的風(fēng)采啊。

馮老冷冷地看著馮偉才：叫六爺！

杜鵑放下毛巾，撩撩頭發(fā)，按按耳朵。

40.外景 城市廣場 日

廣場中馮老在和一個面容姣好的老太太跳廣場舞。馮老在老太太耳邊悄悄嘀咕。

41.內(nèi)景 馮家老宅 夜

馬旅、趙亮輕車熟路，進(jìn)入房間一看，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發(fā)現(xiàn)原來的小門外面被人加固了，一個大鐵板門，上著十幾個大鎖頭。

趙亮扒在門上，從門縫往里看：老頭有了防備了。

馬旅搓著雙手，四處張望著：要不弄個鏟車把墻給他破……破開？

趙亮：你藍(lán)翔畢業(yè)的？

馬旅：你還知道藍(lán)翔？

趙亮：別扯了，快走。

兩個人迅速離開。

42.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伍天奪顯得有些焦躁，在辦公桌前踱步，桌子上的手機(jī)響了，他抓起電話放在耳邊。

伍天奪急切地問：怎么樣？

趙亮(畫外音)：門被加固了，進(jìn)不去。

伍天奪：飯桶！飯桶！飯桶！(嘟嘟嘟嘟，電話被掛了)

43.內(nèi)景 馮家老宅 夜

馮老把花一盆盆搬上架子，趴在窗臺往窗外望去。

44.外景 街道 夜

范不二騎著單車從街上穿過。

45.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夜

伍天奪陰沉地坐在椅子上，馬旅、趙亮垂手站立。

伍天奪：以逸待勞，高！

馬旅：老板，怎么弄？

伍天奪：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馬旅俯下身，耳朵貼在伍天奪臉旁，傾聽。伍天奪一把煽開馬旅。馬旅捂著臉，委屈。趙亮忍住笑。

伍天奪做了個兩根手指往前爬的手勢，神秘地微笑。

馬旅：挖地道？

趙亮一腳踩下去，馬旅牙齜成一條線。

馬旅：你干嗎？

馬旅順手在趙亮的頭上打了一下。趙亮躲開了。伍天奪招招手，馬旅和趙亮湊近伍天奪身邊。

伍天奪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地圖。

伍天奪：這是馮家的草圖。

伍天奪說著，用筆標(biāo)注了馮家的位置。

馬旅、趙亮兩人會意地點點頭。

伍天奪：老頭每天晚上都去跳廣場舞，這是個好機(jī)會。把這個房子租下來(畫了個圈)，日夜監(jiān)視！計算好角度，架好繩索!

馬旅吃驚的：從空中滑過去！我們不是挖地………

伍天奪抬頭看了馬旅一眼。

馬旅恍然大悟地豎起大拇指：高，高呀……

字幕：幾天后……

趙亮穿好裝束，拉拉繩索，回頭給馬旅做一個OK的手勢，滑過繩索。

46.外景 馮家老宅 夜

趙亮側(cè)著身子，踮著腳站在窗外，屏住呼吸聆聽。

馮老的影子(畫外音)：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把我的鏡子贖回來！

杜鵑的身影(畫外音)：錢我都花完了上哪兒贖去？

馮偉才的身影(畫外音)：天天拜佛拜佛，我非砸了它！

砸東西的聲音，咚咚咚！

趙亮靜靜地聽著。

重重的關(guān)門聲后，一切歸于寂靜。

趙亮輕手輕腳地側(cè)著爬到窗邊，一躍，進(jìn)了屋里。

47.內(nèi)景 馮家老宅 夜

趙亮站定之后，打開手電，掃視屋里一圈，愣住了。

趙亮站在窗邊，拿著手電，對著對面的窗戶，把手電開關(guān)三次。對面的窗戶手電光也明滅了三次。

48.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馬旅、趙亮泄氣地站在伍天奪身邊。伍天奪每人給一耳光，把手邊的茶壺摔在地上。

馬旅捂著臉：這茶壺很貴的。

伍天奪兩手叉腰，動動脖子，脖子“咯嘣，咯嘣”響了兩聲。

伍天奪：這個人不簡單。不簡單，你們是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趙亮(搖頭)：沒有。

伍天奪：把情況詳細(xì)說一遍！

馬旅：我們每天都在監(jiān)視！

伍天奪：就監(jiān)視出這個結(jié)果？

趙亮看看馬旅：老頭要贖回鏡子，杜鵑不同意，他兒子還罵他是神經(jīng)病，說早晚把那破佛像砸了。

伍天奪：他兒子要砸佛像？

兩個人點頭。

馬旅試探地說：你說他兒子是不是瘋了？

伍天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不要講話，思考了一會兒，眼神亮了。

伍天奪：老頭不知道那佛像是寶貝！

49.內(nèi)景 馮家老宅 日

馮老虔誠地禮佛上香。金佛在籠中懸空，掛在屋頂上。

馮老：佛祖在上，弟子在下。讓您老人家吊在半空，實屬無奈。我兒子要往您金身上潑油漆啊，不過您老人家也不要生氣，他畢竟是我兒子，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50.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杜鵑猶猶豫豫地敲開了伍天奪的辦公室。

杜鵑：那個，老板，我有個事，想請您幫忙，不方便也沒關(guān)系。

伍天奪：沒錢。

杜鵑：你怎么知道我借錢？

伍天奪：借錢的開場白都這樣。

杜鵑：我老公又去賭了，欠了人家二十萬，要剁手呢。您幫幫我吧。

伍天奪露出很同情杜鵑的表情。

伍天奪：你也不容易。不過你知道我借錢的兩個原則嗎？

杜鵑直愣愣地看著伍天奪。

伍天奪：第一，我喜歡向別人借錢。第二，從不借錢給別人。

杜鵑透出失望的表情，轉(zhuǎn)身就要走，小聲嘀咕：貔貅。

伍天奪：慢，我可以幫你，但我要你做一筆交易。

杜鵑轉(zhuǎn)過身：不行，我還懷著孕呢。

伍天奪把茶壺砰的一聲放在桌上：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說你把家里值錢的古物，比如什么銅鏡、玉佩或者佛像什么的拿來抵押嘛。

杜鵑：抵押了我也還不起，老頭子天天鬧，還不如直接賣給你。

伍天奪愣了一下：賣給我？也行啊。不過，老頭子同意嗎？

杜鵑：高利貸的人天天上門，老爺子也沒辦法，畢竟那是他兒子。

51.內(nèi)景 馮家老宅 日

馮老黑著臉搬出一個大木箱子，把箱子蓋打開，里面亂七八糟地堆著一些古物。馬旅和趙亮正要伸手拿，啪啪，馮老打了馬旅和趙亮的手，兩人立刻把伸到半空中的手縮了回來。伍天奪朝馬旅和趙亮點點頭，示意他們不要碰。伍天奪小心翼翼地把古物從箱子里拿出挨個看，酒壺、銅錢、瓷器、碟子、印章等，一個勁地?fù)u頭。

伍天奪：這些多數(shù)是贗品，雖然有些真的，但也不值錢。

馮偉才：那我……

馮老氣得把箱子蓋砰的一聲蓋上，回頭狠狠地對馮偉才說：那你就去死吧！

馮偉才往前跪幾步：爸！我可是你親兒子啊！你……你不是有個民國的佛像嗎？讓伍老板看看。

馮老指著馮偉才的頭：看個屁！那個是祖上傳下來的，是我們的傳家寶！

伍天奪拉拉馮老：老先生啊，火氣不要這么大嘛。你看我來都來了，讓我開開眼總可以吧？

馮偉才又往前跪幾步扯著馮老的褲腿：爸，爸……

杜鵑也上前拉拉馮老的衣袖：爸！您這孫子也快出世了……

馮老看看馮偉才，看看杜鵑，又看看伍天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52.內(nèi)景 馮家密室 日

馮老不情愿地開了密室的門，伍天奪極力掩飾臉上的激動，一腳輕一腳重地走進(jìn)密室。

馮偉才拿過一大串鑰匙，開始開鐵門上的鎖頭。

馮老看著馮偉才開鎖。

伍天奪發(fā)出“哎”的一聲，低頭一看，一根細(xì)細(xì)的鐵絲絆在腳踝，他本能地往后挪了一步。

伍天奪：喲，還有機(jī)關(guān)。

馮老：還不是為了防這敗家子！

馮偉才正要辯解。

馮老看了馮本才一眼，馮偉才不說話了。

伍天奪跪了下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伍天奪抬頭看著掛在空中的佛像，愣住了，回頭看向馮老。

馮老：唉，都是我的那個逆子，要把佛毀了，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伍天奪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按佛理來說啊，遇佛三炷香，可否把佛祖請上正位？

馮老猶豫了片刻，馮偉才急切地看著馮老。馮老不情愿地掏出一串環(huán)形鐵圈串的鑰匙，又從外面拿進(jìn)來小梯子爬了上去，打開鐵籠后面的鎖。

馮老恭恭敬敬地捧著佛像往下走，伍天奪趕忙扶梯子，不住地說：小心啊。

馮老下來的時候，伍天奪本能地想去接金佛，馮老擋住了他的手，把佛像擺上正位。

伍天奪睜大眼睛看著，手開始發(fā)抖。

馮老：怎么了？

伍天奪再次下跪，口呼“佛祖”。

馮老：您這是……

伍天奪：我……我這是向我佛懺悔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拜完佛后，伍天奪站起來，死死地盯著佛像。

伍天奪：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馮老緊緊地抱著佛像，不說話。

伍天奪試探著說：我想近前見識一下這尊佛像，不知……

馮老斬釘截鐵：不行！

馮偉才：看一下又不會缺一塊。

馮偉才說著從底座上一把拿起佛像，塞到伍天奪手里。

馮老：你……

馬旅走過去，一把拉住馮老：老爺子，我們老板是想開開眼。

伍天奪的手指在佛像背面摸來摸去。

伍天奪：真的！

馮老：真的？

伍天奪尷尬地一笑。

伍天奪：我是真心懺悔，我做生意也做了點虧心事，實在是不應(yīng)該啊。

馮老拉起伍天奪。

馮老：誰沒犯過錯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有悔悟之心佛祖一定會原諒你的?？赐炅税?？

伍天奪：我想買！

馮老：不賣。

伍天奪：我是認(rèn)真的，價格好商量！

馮老：哎呀，我真不賣！

伍天奪看向馮偉才、杜鵑求助。

杜鵑：爹，你就行行好，救救你兒子，賣了吧。

馮偉才(跪下)：爸！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死啊。

馮老干著急：這……這……這……

杜鵑：我肚子里可有您的孫子，您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吧？

馮老哭喪著臉：我怎么有了你們這兩個不孝子?。?/p>

馮老：不怕您笑話，這尊佛像雖然說不值什么大錢，但是我們的傳家寶，傳男不傳女，就這么一代代的，不能毀在我手里啊。

伍天奪：等下！傳男不傳女？如果杜鵑懷的是女孩呢？

馮老陷入了沉思，大家面面相覷。

伍天奪盯著佛像，頭也沒有轉(zhuǎn)：我有個主意，讓杜鵑去醫(yī)院做個鑒定不就行了嗎？

杜鵑往后退一步，雙手護(hù)著肚子：無論男孩女孩我都一樣愛他！而且現(xiàn)在鑒定胎兒性別是違法的。

馮偉才跺跺腳，帶著哭腔：看來我非死不可了。

馮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馮偉才無奈地看著伍天奪：你真的要買，出多少錢？

伍天奪：杜鵑和我說了，缺二十萬，我就算幫忙吧，誰讓她是我的員工呢，就二十萬。

馮老：那就等孩子生出來再賣吧。

馮偉才上前拉著馮老：爸，如果等到孩子生出來，我墳頭青草一大排。

伍天奪上前一步：你放心，不論生男生女，我現(xiàn)在可以先給你十萬定金，先打發(fā)了那些人再說。

馮老抱著佛往后退了幾步：你們這是要逼死我??！

伍天奪：都這個時候了，不要死守老規(guī)矩，先救你兒子吧。

馮老沉思了很久：如果是男孩，十萬塊錢我砸鍋賣鐵也還給你。如果是女孩，你再給我十萬，佛像你拿走！

伍天奪回頭看看馬旅和趙亮，示意地點了一下頭。

馬旅把手提包遞給趙亮，趙亮雙手托著，站在伍天奪身邊。

伍天奪邊數(shù)錢邊說：行！就按您老說的辦吧。不過佛像你可要看好了，付完定金一半就是我的了……

馮偉才急忙接過錢。

馮老低頭看看佛，摸著佛說：放心！以后這廣場舞我也不跳了，我們爺倆輪流守著這房子，周圍設(shè)電網(wǎng)，門口放八條大狼狗，院子里設(shè)迫擊炮！

伍天奪：行了行了……

53.內(nèi)景 寺廟 夜

海子、大斌、大剛?cè)齻€人趴在寺廟的墻上。不遠(yuǎn)處有幾個和尚走來走去。

大斌：你說伍天奪手下一幫人，今兒怎么想起咱哥仨了？

海子：人家做正經(jīng)生意的，有些事不便出手。

大斌：切，還正經(jīng)生意，黑心錢沒少賺。

大剛：他要這大佛干嗎？

海子：呵，以大換小。

大斌和大剛一起問：什么意思？

海子沒有回答，看見沒人，跳下高墻。大剛和大斌跟著跳下去。三人鬼鬼祟祟地來到佛像前，看四周沒人，三人合力把佛像扛起來就跑。出了門，把佛像裝車運走了。

54.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黃昏

員工在忙碌著。杜鵑記賬，馬旅扶著不遠(yuǎn)處的柜臺看著杜鵑，趙亮靠在馬旅旁邊玩手機(jī)。

馬旅：鵑，你那顆紐扣好像不太一樣，每件衣服上都有。

杜鵑手里的活停了一下，強(qiáng)裝鎮(zhèn)定：喲，你倒觀察得仔細(xì)，哪兒不一樣了？

馬旅站起來：就是覺得哪兒不一樣。要不拆下來給我看看。

杜鵑臉色稍變：拆下來？我衣服怎么扣？

馬旅給杜鵑拋個媚眼：不扣也沒事，不穿最好。

馬旅說著就要走向杜鵑。趙亮一把拉住馬旅。

趙亮：快看，快看，我老家那邊下雪了！

馬旅回頭，甩開趙亮的手：下雪有什么稀罕的？

趙亮：這么早下雪，麥子都被凍死了，莊稼絕收，農(nóng)民吃什么？

馬旅上下打量了一番趙亮，在趙亮后腦勺打了一巴掌。

趙亮一閃身巧妙地躲開了，杜鵑看著兩個人，又看看趙亮，搖搖頭。

伍天奪走下樓梯，看向杜鵑：鵑，你們下班吧。

杜鵑：好的。

員工們都要經(jīng)過保安的檢查才能離開，杜鵑也不例外。只是杜鵑挺著大肚子，保安只是象征性地拍了一下，還色瞇瞇地笑，杜鵑瞪了他一眼。

伍天奪、趙亮和馬旅看著杜鵑的背影。

伍天奪：哎呀，兩個月，兩個月……(隨手把串子一扔，正好套在了筆筒上。)

馬旅：啥兩個月？

伍天奪：杜鵑的預(yù)產(chǎn)期還有兩個月，不過我知道一個私人診所可以做胎兒鑒定。帶杜鵑去鑒定一下，要真是個男孩，我就踏實了。

馬旅：要是女孩呢？

伍天奪：樂觀一點不行嗎？

伍天奪拿出從鬼手張手里買的贗品佛，交給了馬旅。

伍天奪：這個玩意兒現(xiàn)在用不上了，讓海子放在那個大佛像的肚子里，盡量賣高價。

馬旅迷惑的：直接賣不行嗎？為什么放大佛的肚子里？

趙亮：事要做真，才能賺大錢。

馬旅看著趙亮：果然聰明絕頂。

伍天奪看著馬旅，嗞了一聲。

馬旅接過佛像，點頭哈腰地走了。

55.外景 城中村 夜

海子接過馬旅手里的東西，打開看見是個銅佛。

馬旅：假貨，老板說裝進(jìn)那個大佛肚子里，當(dāng)成真的，要高價。

海子恭敬地接過去，打開車門，把小佛像放進(jìn)偷來的中空佛像底部的洞里。

趙亮：用泥把佛像底塑起來，封嚴(yán)實，當(dāng)著客戶的面，打開大佛，拿出小佛……

馬旅推著趙亮往回走：行了，別啰唆了，人家還不知道怎么做？就你懂得多。

56.內(nèi)景 古玩店密室 日

長長的走廊，走到了盡頭是間密室。

伍天奪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門，進(jìn)入密室，順手把鑰匙放在桌案上。

從房門的下面流進(jìn)來一些藥水，伍天奪捂著鼻子，用手扇著，皺眉出去一看，一個塑料桶倒了，藥水撒了滿地，杜鵑正在走廊里拖地。

伍天奪：這藥水是清洗銹斑用的，你怎么弄灑了？進(jìn)來拖干凈！

杜鵑：對不起啊，老板！

杜鵑進(jìn)去。伍天奪有些不快地看了杜鵑一眼。站在柜子旁看著自己的收藏。杜鵑又拿出抹布，給伍天奪擦了擦桌面，順手把抹布蓋在鑰匙上。

伍天奪轉(zhuǎn)過頭走過來看向桌面尋找鑰匙。

伍天奪：鑰匙呢？

杜鵑低著頭，手壓著抹布。

趙亮走到門口，托著一個如意。

趙亮：老板，有個熟客拿著一個如意，讓您看一下。

沒等伍天奪說話，趙亮就走進(jìn)來，用袖子把桌子附近擦擦，碰到杜鵑壓著抹布的手。

趙亮賠著笑：鵑姐，麻煩讓一下，我放如意。

杜鵑語無倫次：哦，哦哦。

杜鵑一把拿過抹布，背在身后。

趙亮放好如意。

伍天奪生氣地喊道：你們怎么回事，我說了多少次，不要進(jìn)我這間辦公室?？腿藖砹?，你不會招呼嗎？

伍天奪看了看趙亮剛擺在桌上的如意。

伍天奪大怒：拿出去，誰讓你拿進(jìn)來的！出去！

趙亮托起如意，快步走了出去。杜鵑彎腰擦桌邊，順手把鑰匙放在了桌子上。

伍天奪對著杜鵑大喊：出去！出去！

杜鵑提著桶走了。

伍天奪看著他們走掉，怒氣沖沖：一幫廢物！

伍天奪把門反鎖，走到保險柜前，按了幾個數(shù)字，扭了幾下，保險柜開了。他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拿出一具和馮老家那個一模一樣的三眼怪佛。跪拜后，他愛不釋手地看了看，然后用綢子包好，又放入保險柜里。

57.內(nèi)景 酒店高級包廂 夜

馮老穿著中山裝，面前放著一架古琴，點著香爐。香煙繚繞，他閉目凝神，彈琴，非常悠閑，琴音悅耳。馮偉才穿著白襯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

門外嘀響了一下，杜鵑疲倦地走進(jìn)來。馮偉才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提醒她不要打擾馮老彈琴。

馮老按住琴弦，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馮老氣定神閑：時機(jī)已然成熟，成敗就在明天。

馮老站起來，拿出一個木箱，打開木箱，里面有兩尊一模一樣的三眼怪佛。

馮老(非常得意地說)：孰真孰假？

杜鵑搖搖頭，撩一下頭發(fā)，碰了一下紐扣，說：看不出來。

馮老：嘖嘖，鬼手張的手藝果然一流，幾乎做到了以假亂真。

馮偉才拿一個佛像，摩挲著：師父，您老閱寶無數(shù)，為啥對這個銅佛下這么大的功夫？

馮老拿過馮偉才手里的佛，放好：這銅佛本身不值錢，里面的東西值錢。

馮偉才和杜鵑都站了起來，湊近馮老。

馮老指著兩個佛：這佛是一對，內(nèi)藏玄機(jī)。一對銅佛背靠背，旋轉(zhuǎn)一周后，就可以打開，里面分別藏了半份畫圣吳道子的真跡！

杜鵑臉上掠過一絲冷笑，馮偉才咽了一下口水。

馮偉才：什么真跡？

馮老關(guān)上箱子《地獄變相圖》。

馮偉才和杜鵑對視一眼。

馮老走到琴邊坐下：此圖森羅萬象，無一不從吾人心性變現(xiàn)；行惡眾生，業(yè)感如是，因是描繪了地獄輪回之苦厄，后人都稱之為《地獄變相圖》。

馮偉才搖搖頭：不懂。

馮老撥了一下琴弦，琴發(fā)出悠遠(yuǎn)的聲音。

馮老：就是叫人們一心向善，不要干壞事，壞良心。

馮老邊彈琴，邊對杜鵑說：鵑呀，明天得手后，你就說肚子不舒服要去醫(yī)院，我讓他接應(yīng)你。

馮偉才點了點頭。

馮偉才看著杜鵑的肚子說：你肚子里真是我兒子多好啊。

杜鵑：有什么好？

馮偉才：就是好。

馮老笑了：這事辦成了，虧待不了你倆。

58.內(nèi)景 醫(yī)院病房里 夜

杜鵑坐在床邊，拉著病人的手，撫摸著病人的臉。

杜鵑：爸，您的心愿馬上就實現(xiàn)了，您躺了這么久，什么時候才能起來，起來和我說說話，爸，爸……

杜鵑抓著父親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流著淚。

59.內(nèi)景 順鴻古玩店 日

伍天奪坐在老板椅上，杜鵑站在對面。

伍天奪：做一個鑒定而已，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寶寶是男是女嗎？

杜鵑不吭聲。

伍天奪：你放心，如果是個女兒，我也不會逼著你要錢。我只是想求個踏實。

杜鵑：我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伍天奪：商量什么，錢你們都拿了，我現(xiàn)在就派人送你做鑒定。

杜鵑：不行，我要讓我老公陪我去。

伍天奪臉色陰沉下來冷笑。

伍天奪:讓你做鑒定，哪這么多廢話？我說今天就今天！

伍天奪轉(zhuǎn)頭對馬旅：現(xiàn)在就送她去！

杜鵑神態(tài)憤怒：你……

馬旅點頭，轉(zhuǎn)頭面對杜鵑皺了皺眉，微微搖了搖頭。

杜鵑和馬旅二人出了門。

60.內(nèi)景 車上 傍

杜鵑謹(jǐn)慎地打量著車內(nèi)。

海子嚼著檳榔，光著膀子，露出文身。那尊偷來的佛在后座上放著。

車拐進(jìn)了另一條路，沒有了路燈，車?yán)镆黄岷?，只有儀表微弱的光。

杜鵑：哎喲，哎喲……

大剛突然一個急剎停下車，轉(zhuǎn)身不耐煩地看向杜鵑。

大剛：別叫喚了，煩不煩！

杜鵑肚子里裝的小銅佛咣當(dāng)一聲掉進(jìn)了大佛像的中空底座里(佛像傾斜)。

大斌：什么聲音？

杜鵑：哎喲肚子，我肚子疼。

杜鵑說著往佛像邊上摸，從大佛像里摸出了海子之前放進(jìn)去的贗品，偷偷塞進(jìn)衣服里。

車子很快在愛民診所門前停下，大剛和大斌晃晃悠悠地打開車門，杜鵑無奈只好下車。

不遠(yuǎn)處的車?yán)铮瑑蓚€警察在盯著。

另一邊也有個人影站在暗處看著。

61.內(nèi)景 愛民診所 夜

大剛和大斌，帶著杜鵑走進(jìn)診所。

范不二正在看他自己的著作《銀針妙手大秘術(shù)》，不住地點頭贊嘆。

大剛走到范不二面前：我們和你約好的，做一下鑒定。

大斌:這點意思拿著。

大斌走上前把一個信封塞到范不二懷里。

范不二收下，示意杜鵑進(jìn)來。

范不二站起來，領(lǐng)著杜鵑走進(jìn)里屋，對著大斌和大剛說：你們倆去外面等著。

大斌和大剛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62.內(nèi)景 彩超室 夜

范不二邊看機(jī)器邊對杜鵑說：躺下，把衣服拉起來。

杜鵑坐著不動。

范不二眼神從機(jī)器的屏幕上移開，看向杜鵑：你不躺好拉起衣服，怎么給你做彩超？

杜鵑還是不動。

范不二轉(zhuǎn)過椅子：我說，你怎么……

杜鵑低著頭，眼淚就唰唰地流下來，抽泣著。

范不二慌了，趕忙把紙巾遞給杜鵑。

范不二：你這是干什么？

杜鵑抬眼瞟了一下范不二，站起來，撲通跪到范不二腳邊。

范不二嚇得站起來，連忙拉杜鵑。

杜鵑拉著范不二的褲腿，哭著說：大夫，我不想做鑒定，男孩女孩我都要，我家人說要是女孩就讓我打掉，我不想這樣……

杜鵑抽泣得更厲害了，吸著鼻子，抹著淚。

范不二搓著雙手不知如何是好。

杜鵑又往前跪幾步：大夫，我求求你，別給我做，我不想知道孩子性別。

范不二趕緊拉住杜鵑：你起來，起來再說，快起來。

杜鵑不起來，依然在哭：大夫，你不給我做，我就起來。

范不二為難地抓耳撓腮。

范不二拉著杜鵑：關(guān)鍵怎么向你家人交代呀？

杜鵑邊哭邊瞟著范不二：大夫，你就說我懷的是個死胎吧。

范不二：可是……

杜鵑：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想聽他們讓我生男孩的事了。

范不二猶豫著，杜鵑拉著范不二的衣袖，一臉乞求。

范不二長嘆一聲，搖搖頭，往外外走。

杜鵑站起來，緊跟著范不二往出走。

范不二走到大斌和大剛面前，嘆了口氣：是個死胎。

大剛抬頭張著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杜鵑就“哇”的一聲哭著沖出了診所。

大剛和大斌愣著，看著范不二。

范不二：哎呀，是個死胎，你們還不去勸勸！

兩人沖出了診所。

范不二站在診所門前，兩手抱在胸前，嘆了口氣。

63.外景 診所門口 夜

大斌和大剛在診所門前四處張望。

大剛：人呢，人跑哪兒去了？

大斌：一個挺著大肚子的，怎么跑這么快？算了，正事要緊，還是先告訴老板杜鵑懷的是死胎吧。

大斌走向汽車，邊四處打量著杜鵑的身影，邊胡亂在車座上尋找手機(jī)，不經(jīng)意間佛像從車?yán)餄L了出來，掉在了車底。大斌絲毫沒有察覺，一手撥通了伍天奪的電話，另一只手關(guān)上了車門。

64.外景 診所外邊 夜

范不二走下臺階，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伸伸腰，捶著背，突然意識到地上好像有什么東西。他轉(zhuǎn)過頭走近查看，目瞪口呆，發(fā)現(xiàn)是銅佛，狂喜，差點喊出來，立即捂住嘴，把佛緊抱在胸前。他四下張望確定無人后，極力克制著臉上的喜悅，轉(zhuǎn)身快步進(jìn)了診所，鎖了門，拉下了窗簾。

65.內(nèi)景 酒店包廂 夜

馮老坐在茶桌前，擺弄著茶具，臉上表情焦急。

馮偉才：手機(jī)一直沒人接??！

馮老站起來，把窗簾拉個縫，往外望望，走回到桌邊，收拾東西。

馮老：收拾東西，快走！

馮偉才拉住馮老：不等杜鵑了嗎？

馮老甩開馮偉才：真把她當(dāng)你媳婦啦？一開始我就覺得這個女人有問題，你偏不信，計劃得這么周密都能出岔子，杜鵑肯定是內(nèi)鬼！

馮偉才再次拉住馮老，死死地拽著，不說話。

馮老啪的一巴掌打得馮偉才往后退了幾步。

馮老：沒出息，你個沒出息得，你還真喜歡她？

馮偉才像發(fā)瘋一樣，把馮老收好的東西，全部拉出來，亂摔亂扔。

馮偉才：我就喜歡她，我要娶她，跟著你四處亂躲，這日子我過夠了，過夠了……

馮偉才說著把一個茶壺摔到地上，馮老氣得跳起來，揚起手把巴掌舉在半空。

咚咚咚！響起了急促的叫門聲。

馮老放開馮偉才。來到貓眼處查看，看到是杜鵑在砸門。馮老拉開門，杜鵑進(jìn)了門，稍愣了一下，馮偉才過去一把把杜鵑抱住。

馮老將馮偉才推到一邊，一把抓住杜鵑，兇神惡煞：銅佛呢？

杜鵑看了看馮偉才，隨后怯生生地看著馮老，指了指肚子。

馮老：得手了？快！

杜鵑往肚子里一掏，拿出銅佛。

馮老一把搶過來，仔細(xì)地看著，臉上的神情很快由興奮變成震驚，隨后憤怒。

銅佛的右眼上有個創(chuàng)口。

杜鵑看到馮老臉色不對，疑惑地看著一旁的馮偉才。

馮老突然暴怒，抓住杜鵑的衣領(lǐng)，她喘不過氣來，劇烈地咳嗽。

馮老：這就是你偷來的？

杜鵑點點頭。

馮老：我費盡心思幫六哥尋訪這尊佛像，你就給我這個？

馮老掐著杜鵑的脖子，杜鵑臉都紫了。

馮偉才拼命地掰開馮老的手。

馮偉才：放了她吧，這不是她的錯。

馮老一腳踢開馮偉才。

馮偉才又過來抱著馮老的腿：先放開她，讓她說清楚，求求您。

馮老踢不開馮偉才，松開手，杜鵑撞在墻上，砰的一聲，順著墻坐下來。

杜鵑喘著氣：銅佛確實是從伍天奪的保險柜里偷的！

馮老轉(zhuǎn)身把桌子掀翻，椅子踢倒。

馮偉才把杜鵑扶起來，往懷里攬，杜鵑掙脫開了。

馮老：你是說他把一個贗品鎖在保險柜里？

杜鵑：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是從保險柜里偷來的！

馮老：把手機(jī)監(jiān)控打開！

馮偉才慌忙打開手機(jī)監(jiān)控，放在馮老面前。

手機(jī)顯示正在監(jiān)控伍天奪的密室。密室空無一人，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

馮老：他應(yīng)該不知道佛像被調(diào)包了，否則他就不會帶你去做胎兒鑒定。只是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個老東西放了個假的。

馮偉才：現(xiàn)在怎么辦？

馮老：將計就計。

馮偉才蹲下來，收撿地上的東西，邊收拾邊看馮老和杜鵑。

馮老感嘆：算是遇到高手了。

66.內(nèi)景 馮家老宅 日

一輛豪車在馮老家門口停住，伍天奪帶著馬旅、趙亮下了車。

馮老和馮偉才、杜鵑走出來。

伍天奪拉住馮偉才的手。

伍天奪：不要太難過了。

馮偉才愣了一下，隨即裝作悲傷的樣子。

伍天奪面露得意之色：既然是個死胎，就無所謂男女了。

伍天奪看著杜鵑，杜鵑強(qiáng)壓怒氣。

馮老：那你還來干什么？

伍天奪：這不？按之前的協(xié)議，生男孩就賣，生女孩就不賣，可現(xiàn)在……這個問題不存在了。

馮老：話是沒錯，可你也太著急了吧？

伍天奪：再給你十萬，我就把佛像請走了。

馮老冷著臉，不說話。

馮偉才拉拉馮老的衣袖。

伍天奪示意馬旅和趙亮，趙亮把一沓現(xiàn)金交給了馮老。馮老沒有接，馮偉才馬上接過來。

馮老：你！

馮偉才討好地看看馮老，對著伍天奪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67.內(nèi)景 馮家老宅 日

幾個人站在佛堂前，馮老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猶豫再三，打開了密室的門。

伍天奪也長出一口氣。

68.內(nèi)景 佛堂內(nèi) 日

伍天奪邁進(jìn)大門，興奮的臉上冒著紅光。

馮偉才搬來梯子，來到懸空的鐵箱前。馮老把鑰匙給馮偉才，馮偉才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銅佛取下來交給馮老。

馮老看著很不舍。

伍天奪接過銅佛，馬旅把放大鏡遞給伍天奪。伍天奪正要仔細(xì)查看。

馮老突然一聲大吼：不對！

幾個人都看向馮老。

馮老：既然無法確定是男是女，這佛像就可賣可不賣！我不賣了！

伍天奪緊緊地抱著銅佛：錢都給你了！

馮老說著就要上前搶。

伍天奪轉(zhuǎn)頭就跑，馬旅、趙亮跟在身后。馮老在后面追。

69.外景 馮家老宅 日

伍天奪抱著佛像，鉆進(jìn)了汽車，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70.內(nèi)景 寺廟 黃昏

寺廟里，范不二在拜佛，拜完佛，走出大殿。幾個和尚在討論佛像丟了。范不二聽到后轉(zhuǎn)身離開。

71.內(nèi)景 派出所會議室 傍晚

大家在開會。

黃警官：他們到底在賣什么藥？

李警官：狐貍遇上了豺狼。

所長：大家一定要嚴(yán)密監(jiān)視，時機(jī)一到一網(wǎng)打盡。

黃警官：今天又收到一封匿名材料，除了伍天奪這些人的信息之外，還有鬼手張的。

所長：查到材料來源了嗎？

黃警官搖搖頭：我調(diào)出了所有附近的監(jiān)控，只看到送信的是個光頭。

所長：鬼手張不要動，留著釣大魚。

會議室前面的大屏幕上顯示著和馮老跳廣場舞那個老太太的圖片。

黃警官指了指屏幕：六爺抓嗎？

所長：嚴(yán)密監(jiān)視，聽候指令！

劉警官不停地?fù)u著頭，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劉警官：沒想到，這江湖大盜是個跳廣場舞的老太太……

72.內(nèi)景 伍天奪車內(nèi) 傍晚

車駛?cè)胧袇^(qū)后有些堵車，但伍天奪的心情不錯。

馬旅開著車，伍天奪手捧用紅布包著的銅佛，跟著收音機(jī)里的歌曲哼唱。

73.內(nèi)景 古玩店密室 傍晚

伍天奪手捧銅佛，馬旅、趙亮二人跟隨進(jìn)入密室。燈光昏暗。

伍天奪：大功告成！

伍天奪熟練地打開保險柜，取出銅佛，把兩個銅佛擺在一起。

伍天奪(得意)：這銅佛本來是一對，多年前機(jī)緣巧合得到了其中一尊。那么我為什么費盡心機(jī)要得到另一尊呢？

馬旅：一對更值錢！

伍天奪搖了搖頭：這對銅佛相傳是民國的一個高僧打造的，背后有機(jī)關(guān)，合在一起機(jī)關(guān)才能打開，所以也叫“靠背佛”。

馬旅：真是，大開眼界！

伍天奪：這里面分別藏了半卷吳道子的真跡?。?/p>

伍天奪(沉吟了一下)：這真跡就是早已失傳的《地獄變相圖》，無價之寶。

馬旅上前幾步，瞪大眼睛，專注地看著。

伍天奪帶上白手套，調(diào)整好情緒，把兩個銅佛背靠背放在了一起，聽得咔的一聲，卡住了。伍天奪再次轉(zhuǎn)動佛像，沒動靜，又轉(zhuǎn)動幾下，還是沒動靜。他有些慌了，臉上出現(xiàn)了汗珠。他慌忙把銅佛靠近了燈光，竟然看到了兩尊銅佛都是右眼處有創(chuàng)傷。他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重重地咳了一下，暈倒了。

74.內(nèi)景 古玩店 夜

馬旅、趙亮蹲在伍天奪旁邊。

趙亮拍著伍天奪的臉：老大，醒醒，老大，醒醒！

伍天奪表情扭曲慢慢睜開眼睛，痛苦地哼了幾聲。

馬旅急忙扶著伍天奪坐在地上。

伍天奪憤怒地攥著拳頭，咬牙切齒：被耍了！

75.內(nèi)景 古玩店監(jiān)控室 夜

監(jiān)控室里光線昏暗，三人死死盯著監(jiān)控屏幕。伍天奪渾身哆嗦。

監(jiān)控里看到，杜鵑打開了密室，準(zhǔn)確無誤地輸入了保險柜密碼，取出銅佛。從肚子里掏出假佛，放進(jìn)保險柜，再把銅佛放入肚子，然后迅速離開。

馬旅：她沒有懷孕？

趙亮站在馬旅和伍天奪身后，難以察覺地微微冷笑。

伍天奪氣急敗壞地踢倒椅子，但還是迅速冷靜下來翻看之前的監(jiān)控錄像。

錄像里顯示出杜鵑故意打翻了藥水桶，隨后在擦桌子的時候特意把鑰匙藏在抹布下面，趁伍天奪不注意拓了鑰匙的模型，最后離開房間前還在桌沿下裝了攝像頭。

伍天奪氣得哇哇大叫，雙手抓起監(jiān)控屏幕，舉過頭頂，重重地摔在地上。

76.內(nèi)景 古玩店密室 夜

伍天奪大罵：一幫飯桶，廢物！讓你們盯著監(jiān)控，你們怎么盯的，這都沒發(fā)現(xiàn)？

馬旅和趙亮低著頭，不敢說話。

伍天奪冷笑：想拿走我的銅佛？沒那么容易！

伍天奪拉開抽屜，拿出另一部手機(jī)打開，一個雷達(dá)掃描的動畫出現(xiàn)了，一個紅點在地圖上閃爍。

伍天奪盯著紅點，把地圖擴(kuò)大，發(fā)現(xiàn)了一個標(biāo)記點：愛民診所。

伍天奪：快叫海子、大剛和大斌到這個診所，我們現(xiàn)在就去！

77.內(nèi)景 酒店高級包廂 夜

馮偉才收拾東西，杜鵑在一旁幫忙。馮偉才不時地抬頭看杜鵑，杜鵑避開他的目光。

馮老拿著佛像翻來翻去地看著：那兩枚銅鏡值二十五萬，這老東西只給我五萬，真是一毛不拔?。∵€想用我的錢套我的真佛，我費盡心機(jī)卻只得到了一個假的。高，實在是高，我認(rèn)栽了。

馮老手機(jī)顯示六哥呼叫。他立刻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么，馬上掛了電話。

馮老神情嚴(yán)肅：快走！

馮老前面走，后面跟著馮偉才和杜鵑。

幾個人離開酒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上了車。

78.內(nèi)景 愛民診所 夜

范不二回到診所，仔細(xì)地看著這尊銅佛。

范不二：真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裝瘋賣傻這么多年，終于讓我得到了，祖上有靈，祖上有靈??！

范不二拿著佛像小心地用袖子擦，用嘴吹。咚咚咚，一陣砸門聲，范不二拿著銅佛，慌亂地四處找尋，最終把銅佛放進(jìn)嬰兒車?yán)铩?/p>

門被踢開了，海子、大剛和大斌闖了進(jìn)來。

大剛一把推倒范不二：銅佛呢？

范不二扒著柜臺，一屁股摔在地上：啥銅佛？

大斌上前一步：你說啥銅佛！

海子抓著范不二的領(lǐng)子：快拿出來！

范不二傻傻地看著幾個人。海子向大斌和大剛甩一下頭。

兩人對范不二就一陣暴打。

范不二抱著頭：你們干什么？

大斌從腰里掏出一把匕首。

大斌：快把佛像交出來，否則我弄死你！

范不二：我真不知道什么佛像。

海子：還裝傻？

大斌把范不二推到墻角，大剛和海子開始翻箱倒柜。藥、玻璃瓶扔了一地，可還是沒有找到銅佛。

海子氣得一腳踢翻了嬰兒床，佛像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范不二見狀掙脫大斌，沖上去一把抓住銅佛。

海子左手搶過佛像，右手給了范不二一拳。

范不二絲毫不顧海子的拳頭，雙手把銅佛又奪了回來，抱在懷里。

范不二：別搶我的孩子！

大剛：裝瘋是吧？打他！

海子上前幾腳：讓你裝瘋，讓你裝！

三個人對范不二一陣毒打，打得他吐血?？煞恫欢褪潜е鹣癫凰墒?。

海子拿過匕首：找死！

突然一個聲音喝道：別動！

進(jìn)來三個人，是馮老和馮偉才，還有杜鵑，馮老拿著槍。海子、大剛和大斌三人舉起手來，不敢動了。

馮偉才控制住范不二，馮老用槍挾持住大剛、海子和大斌。

馮老：把銅佛扔過來，誰敢亂動我崩了誰！

大斌顫抖著看向海子：哥，給他吧，咱干不過帶槍的。

海子把佛像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發(fā)出金屬的聲音。

范不二：哎呀，我的孩子。扔那么重干嗎？

馮老拿著槍指著眾人。杜鵑撿起銅佛，遞給馮老。馮老看了一下，驚喜萬分。

馮老：都別動，不想死就別過來！

馮老把銅佛交給馮偉才：走！

馮老一步步地往外倒退，馮偉才抱著銅佛，往外走。杜鵑跟在旁邊。

馮偉才又一步步地退了回來，撞到了馮老的后背。

馮老回頭一看，伍天奪正拿著一把槍頂著馮偉才的腦門。馬旅、趙亮面目猙獰，手中都拿著槍。

海子：老大，我們在這兒！佛在那孫子手上！

伍天奪從馮偉才手中奪過銅佛。

伍天奪：老東西，敢打我的主意？

馮老冷笑。馮老、馮偉才被海子和大剛踹倒，手槍掉在了地上。大斌攔著杜鵑。

大剛撿起地上馮老的槍，放在手上掂了掂。

大剛：老大，他拿玩具槍耍我們。

大剛說著上前給馮老一腳，馮老仰面跌倒。

伍天奪：銅佛呢？

馮老：不是在你手上嗎？

伍天奪：我說的是你那尊。

馮老：不是被你買走了嗎？

伍天奪：還裝！

趙亮在馮老包里找出了另外一尊銅佛。

伍天奪接過銅佛，仔細(xì)看了一會兒，仰天大笑。

伍天奪：哈哈，這個是真的！

馮偉才看了一眼伍天奪的槍：你的槍也是假的吧？

伍天奪狠狠地瞪著馮偉才：少廢話！

大剛一拳打在馮偉才肚子上，馮偉才痛得彎下腰。

杜鵑掙扎著上前，被大斌攔住了。

伍天奪指著馮老：你派杜鵑來我店里打工，賣什么狗屁銅鏡，故意吊我的胃口，引我上鉤。

馮老點頭。

伍天奪：我知道你有那尊銅佛后，我就……

馮老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緩緩地站起來：你就派人監(jiān)視我，我早就知道，我還知道兩個蠢貨偷了我的酸奶！

馬旅臉一紅。

馮老：盡管如此杜鵑還是把銅佛偷了出來。只是沒想到你保險柜里鎖了一個假的！

伍天奪：假的？

馮老：你不知道是假的？

馬旅拿過佛遞給伍天奪。伍天奪對著燈光仔細(xì)看看。

伍天奪哈哈大笑：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真的！

馮老：你敢現(xiàn)在就驗證那個傳說嗎？

伍天奪：什么傳說？

馮老：《地獄變相圖》！

伍天奪冷笑著把兩個銅佛背靠背連在一起，口中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他扭動機(jī)關(guān)，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兩個銅佛咔吧一聲打開了。

伍天奪：傳說是真的！

伍天奪手抖著拿出畫，展開平鋪在桌面上。

在所有人在愣神的瞬間，范不二撲到了畫上。

大家回過神，互相爭搶，現(xiàn)場一片混亂。

伍天奪：把畫裝回去！

大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老王帶著幾個人堵在門口。

老王大喝：所有人都別動，我們是文物局的。

大家還在爭搶。

老王撿起地上一個瓶子，摔出很大聲。

大家停了下來，看著老王。

老王：都別動，我們是文物局的，把銅佛和畫交出來！警察就在外面！

杜鵑趁亂，默默地退到門邊。

老王一把奪過銅佛。

范不二突然掙扎著站了起來，順手抄起一個干粉滅火器。

范不二：我和你們拼了！

范不二打開了干粉滅火器的開關(guān)，對著馮老、伍天奪等人就是一陣亂噴。

現(xiàn)場一陣煙霧，散去。

老王的人把大家包圍了。

老馬和老王一人拿起一個銅佛。

老馬：把他，還有他，都帶走！

眾人押著伍天奪、馬旅出門了。

趙亮站在門口，望著里面笑了一下。

馮老看到了趙亮神秘的笑。愣了一下，突然說：快追，上當(dāng)了！

馮老、馮偉才追了出去。杜鵑悄悄躲在暗處，留下來。

診所里一片凌亂。

79.內(nèi)景 伍天奪車內(nèi) 夜晚

伍天奪的人還有老王、老馬進(jìn)了一輛寬敞的豪車，意氣風(fēng)發(fā)，一個個興奮異常。

伍天奪：大家辛苦了！

老王、老馬面帶得意的神色。

老王：這事雖然湊巧，但主要還是您臨危不亂，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老馬：對，對，對！

伍天奪把兩個佛像背靠背，扭動機(jī)關(guān)，卻沒有反應(yīng)。

他瞪大眼睛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是贗品。

車內(nèi)頓時死一般的沉寂。

老王大叫：快回診所！

車頭掉轉(zhuǎn)，瘋狂地趕回診所，半路正好遇上從診所追出來的馮老的車。

馬旅一看馮老追上來了，大喊：快，掉頭，先甩掉他們！

80.外景 馬路上 夜

兩輛車在路上激烈地追逐。

馮老的車把伍天奪的車追到了診所旁的死胡同里。

81.外景 野外 夜

雙方人馬下車，打得不可開交。

一陣警笛響起。

警察包圍上來，把眾人抓獲。

82.內(nèi)景 愛民診所 夜

范不二看著一對銅佛，激動地擦眼淚，把畫放在佛前，對在一起，平鋪在桌子上，自己跪在地上。

范不二：爺爺，我終于把您追尋一生的兩個佛找回來了，祖先沒能實現(xiàn)的愿望被我實現(xiàn)了！我這就給您修金墳，給我娶媳婦，再給您生個大胖孫子。

范不二如搗蒜般地不住磕頭。

聽到警笛聲，范不二慌忙收拾好佛和畫，塞進(jìn)包里，準(zhǔn)備逃跑，杜鵑攔在門口。

范不二：你……

范不二一把推開杜鵑，準(zhǔn)備奪路而逃，杜鵑使一個絆腳，范不二往前一撲，摔趴在門口。范不二想爬起來，杜鵑跪在范不二的背上，反剪著范不二的雙手。

幾個警察迅速過來，給范不二戴上手銬。

83.內(nèi)景 醫(yī)院病房內(nèi) 日

杜鵑坐在病床邊，低頭抽泣著，抬起頭，擦擦眼淚。

杜鵑：爸爸，佛像找到了，您可以放心了。可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您一直說要找到佛像，以報答養(yǎng)育之恩，可是我們到底要報答誰呀？

杜鵑拉著父親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片刻，她把一個警徽放在爸爸手中。

病房里的電視機(jī)正在播放著新聞：本臺消息，本市破獲了一起文物制假盜賣案，警方成功摧毀一個文物倒賣網(wǎng)絡(luò)，幾名嫌疑人均被抓獲，目前此案在進(jìn)一步審理中。

電視畫面中馮老、馮偉才、伍天奪、馬旅、范不二正戴著手銬被押上警車。

電視(畫外音)：此案還涉及到一對佛像，這對佛像中藏有失傳多年的畫圣吳道子真跡《地獄變相圖》。此畫講的是善惡有報，警示人們做好事，積功德，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然而不法分子卻視而不見，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終究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病床上父親的手指動了幾下，像是想握住警徽。

杜鵑走到窗邊，閉上眼，輕輕揚起頭享受著陽光傾瀉而下的溫暖。

84.內(nèi)景 寺廟內(nèi) 日

趙亮跪在禪師面前。

禪師：恩都報了？

趙亮點點頭：報了，只是他的后人為了追回佛像成了植物人，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他還有一個女兒。

禪師：也不枉他祖上當(dāng)年舍命救你一家。他報答你祖上的收養(yǎng)之恩，你報答他祖上的救命之恩，互相報恩，終成美好。善哉！

趙亮跪著沒有說話。

禪師：下山去吧，守護(hù)你想守護(hù)的，追尋你要追尋的。心存善念，天下皆是道，何處都可成佛，去吧。

趙亮：可是，我………

禪師：你只在我佛門靜修，非我佛門中人。

趙亮抬頭，欲言又止。

禪師閉上眼睛。

趙亮磕了三個頭，靜靜地站起身，背著包，不舍地看了禪師一眼，出門走了。

85.外景 山道上 日

趙亮三步一回頭地看著山頂?shù)乃聫R，依依不舍地往山下走。

他看看地上的路感慨道：嗨，世間的路只有正義路是大道！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