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璇，鮑慶云

（華中師范大學 湖北 武漢 430000）

一、歷史背景

公元前1 世紀，朝鮮半島進入高句麗、百濟、新羅三國鼎立的時代。高句麗對朝鮮半島民族音樂的發(fā)展做出的最大貢獻，是在公元552 年左右創(chuàng)制了玄琴。新羅發(fā)源于朝鮮半島東南部，在公元668 年以前與高句麗、百濟并立，并于公元668 年成為朝鮮半島上的統(tǒng)一王國。1392 年，李成桂登上皇位，建立朝鮮王朝，不僅與明朝建立了友好的關(guān)系，而且實行了抑佛崇儒的基本政策。本文主要對三國時期和朝鮮前期的三位音樂家——王山岳、于勒、樸堧作對比研究。

二、三位“樂圣”的生平

（一）第一“樂圣”——王山岳（三國時期，高句麗）

王山岳是陽原王在位時期（545-559）高句麗的宰相。據(jù)史料《三國史記》記載，王山岳依照中國古琴的形制創(chuàng)制出在朝鮮半島廣泛流傳的玄琴，并制玄琴曲百余首，但如今其曲調(diào)及曲名全部佚失。玄琴是朝鮮半島民族音樂中具有代表性的樂器之一，在朝鮮半島的音樂史上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發(fā)明者王山岳被尊稱為朝鮮“第一樂圣”。

（二）第二“樂圣”——于勒（三國時期，新羅）

于勒是伽倻國省熱縣人，初為朝鮮半島伽倻國的樂師。后因伽倻國大亂，于勒及其弟子尼文于真興王十二年（551）投奔新羅國。于勒是三國時期新羅國著名的音樂家，具有十分精湛的音樂表演技能，不僅能歌善舞，精于彈琴、作曲，而且是一位音樂教育家。于勒繼高句麗王山岳之后，被尊稱為朝鮮“第二樂圣”。

（三）第三“樂圣”——樸堧（朝鮮前期）

樸堧（1378-1485）是朝鮮前期的音樂理論家，其主要活動時期是1423-1454 年。在世宗朝（1397-1450）期間，樸堧開展了很多音樂活動，如考訂樂律、制作樂器、建立禮樂制度等，在音樂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被尊稱為朝鮮“第三樂圣”。

二、三位“樂圣”的貢獻

（一）王山岳與玄琴

據(jù)《三國史記·樂記》載：“初，晉人以七弦琴送高句麗。麗人雖知其為樂器，而不知其聲音及鼓之法。購國人能識其音而鼓之者，厚賞。時，第二相王山岳，存其本樣，頗改易其法制而造之，兼制一百余曲以奏之。于時玄鶴來舞，遂名玄鶴琴，后但云玄琴?！?/p>

上述史料闡述的是高句麗人收到晉人贈送的七弦琴之后，知道這是樂器，但卻不知該如何演奏。當時的宰相王山岳將其加以改造，并且創(chuàng)作樂曲百余首。演奏該樂器時“玄鶴來舞”，所以將這一樂器命名為“玄鶴琴”，后來稱為“玄琴”。玄琴即六弦琴，是古代朝鮮文人最喜愛的樂器之一，有固定的16 個柱和移動的3 個柱。演奏時左手按弦，右手用木制棍形撥子彈奏。

高句麗古墳壁畫上的樂器和古代中國的臥箜篌非常接近，并且《隋書》等中國史料也記載著高麗伎的樂器包含臥箜篌，所以玄琴前身是臥箜篌的學說在中日韓學界都有存在，如馮文慈先生所言：“根據(jù)為數(shù)不少的古代朝鮮壁畫等可知，臥箜篌在古代朝鮮是相當流行的?！?/p>

近年里，韓國學者鄭花順通過對比高句麗古墳壁畫中的樂器圖案和相應時期中國的琴箏類樂器，結(jié)合史料推測玄琴是五世紀前后王山岳根據(jù)當時已經(jīng)流行于朝鮮半島的臥箜篌改制而成的新樂器。

目前對玄琴的原型尚存許多爭議，本文不再贅述。

（二）于勒的十二曲

于勒在伽倻國任樂師之時，伽倻國嘉實王曰：“諸國方言各異，聲音豈可一哉？乃命樂師于勒造十二曲?！焙筚渿髞y，于勒及其弟子尼文于真興王12 年（551）投奔新羅。真興王13 年（552），真興王將于勒安置在國原，并派法知、階古、萬德跟隨于勒學習音樂，于勒分別教其歌、琴、舞。

據(jù)《三國史記》載：“三人既傳十一曲，相謂曰：‘此繁且淫，不可以為雅正。’遂約為五曲。于勒始聞焉而怒，及聽其五種之音，流淚嘆曰：‘樂而不流，哀而不悲，可謂正也?！癄栕嘀跚埃趼勚髳?。諫臣獻議：‘伽倻亡國之音不可取也’。王曰：‘伽倻王淫亂自滅，樂何罪乎？’......遂行之，以為大樂?！?/p>

這十二首樂曲是樂、歌、舞相結(jié)合的綜合藝術(shù)，由階古、法知、萬德三人傳承。新羅朝廷決定將階古、法知、萬德所演奏的五首樂曲作為宮廷的“大樂”（宮廷樂）。于勒提倡雅正之風的音樂，當他聽到法知、階古、萬德三人的演奏后，作出了“樂而不流，哀而不悲，可謂正也”的評價。于勒的十二曲中有九曲與當時的地名有關(guān)，可見于勒的音樂創(chuàng)作構(gòu)思。其曲深受民間音樂語言的影響，具有不同地域風格的特點。

此外，于勒將二十五弦瑟改造為十二弦伽倻琴，發(fā)展了伽倻琴音樂。到新羅后，他又把伽倻琴音樂推進到更高的水平。他因此成為朝鮮民族音樂——伽倻琴音樂的始祖。

（三）樸堧對雅樂的整頓

樸堧的成就主要體現(xiàn)在對樂器的制作和對雅樂的整頓上。樸堧的后裔樸心學收集了樸堧的遺稿，并整理成《蘭溪遺稿》一書，其中有39 篇是關(guān)于樂律的，如《請制律管疏》《請定廟朝正樂疏》《請祭享樂成告?zhèn)涫琛贰墩堈胂硌艠肥琛贰墩堈胂順仿墒琛返??！短m溪遺槁》所收錄的39 篇奏疏中，有三分之二在世宗十二年二月至九月呈上，這說明在這一階段關(guān)于雅樂的整理活動十分活躍。

通過樸堧奏疏的內(nèi)容，可以了解他為制定音樂制度所做的努力。樸堧對音樂各領(lǐng)域都很熟悉，他推崇中國古代的音樂制度，很早就把音樂與人、社會、政治、甚至宇宙相聯(lián)系，形成了具有濃厚抽象觀念和哲學性格的音樂觀和音樂論。樸堧以中國傳統(tǒng)音樂觀為借鑒對象，對朝鮮初期的音樂進行整頓。

樸堧音樂成就還體現(xiàn)在律管制作方面。為了準確地制作黃鐘律管，他做了三四次精密的實驗，雖然沒有得到令人滿意的結(jié)果，但是可以體現(xiàn)出他對黃鐘律管的重視，即對正統(tǒng)雅樂的重視。

三、對三位“樂圣”貢獻的總結(jié)

從音樂技能的角度看，王山岳作為高句麗本土音樂家，結(jié)合本國的情況對七弦琴進行了改造，使得新樂器成為具有代表性的高句麗民族樂器，一直流傳至今。于勒作為新羅時期的外來音樂家，將伽倻琴與所作十二曲從伽倻國帶到新羅并進行了推廣。樸堧為能準確地制作黃鐘律管，進行了多次精密的實驗。無疑，三位“樂圣”在樂器制作與樂曲創(chuàng)作等方面，都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從音樂教育的角度看，三位“樂圣”都使自身的技藝得到了傳承，他們教授弟子歌的演唱、琴的演奏、舞的動作、樂器的制作等音樂技能，也傳授樂律、音樂制度等音樂理論。傳授音樂的過程就是延續(xù)音樂文化的過程，推動了古代朝鮮音樂文化的發(fā)展。

從音樂審美的角度看，于勒提倡雅正之風的音樂，作出“樂而不流、哀而不悲，可謂正也”的評價，不禁使人聯(lián)想到了儒家代表人物孔子對音樂所提出的評論——“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在樸堧的奏疏中，我們可以了解到他是以中國傳統(tǒng)音樂觀為借鑒對象的，十分推崇中國古代的音樂制度?？梢姽糯袊魳防碚撝贫纫褜糯r半島的音樂審美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二位“樂圣”對于音樂審美所持的觀點大致相同，體現(xiàn)了古代朝鮮半島的音樂主流思想。

綜上可知，三位“樂圣”在樂器制作、樂曲創(chuàng)作、音樂教育、音樂理論等方面都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并在其各自擅長的領(lǐng)域推動了古代朝鮮半島的音樂發(fā)展。目前，由于受到史料和文物的限制，關(guān)于古代朝鮮音樂還有很多問題有待研究，望后人能夠在前人的基礎上做出新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