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登 宋誠

摘要：在民商事案件的訴訟活動中當事人虛假陳述現(xiàn)象比較普遍、問題比較突出，這不僅侵害了其他當事人的訴訟利益，而且也遲滯了訴訟進程，導致裁判結(jié)果更易背離案件事實，損害審判秩序。目前法律規(guī)定的缺位和社會治理體系的不健全，以及當事人追逐不當利益的訴求等各因素混雜，是造成當事人訴訟中虛假陳述行為層出不窮的重要原因。

關鍵詞：虛假陳述行為;訴訟利益;規(guī)制

在司法案件審判實踐活動中，當事人的陳述作為法律規(guī)定的證據(jù)形式之一，可以使法官快速地了解案情的全貌，確定案件爭議焦點，節(jié)省法官調(diào)查案件的時間，作為經(jīng)歷者的當事人真實的陳述，有利于還原事實真相。當事人的虛假陳述將導致法官對案件事實產(chǎn)生錯誤的判斷，模糊法官對于案件的認知，阻礙司法進程的有效開展，浪費有限的司法資源，最終影響司法權(quán)威降低司法公信力。

成因分析

在訴訟活動中，當事人虛假陳述的行為自古至今、國內(nèi)外都一直存在，以前往往是通過道德、宗教信仰、禮法等角度對其進行約束，主要還是靠當事人的內(nèi)心自覺，缺乏強制規(guī)制手段。隨著人類社會經(jīng)濟活動的頻繁交流，人與人之間的摩擦爭端越來越多，因此立法階層逐漸將誠實信用等原則概念引入法律評價體系當中，[1]在法律行為特別是民商事活動中確立了誠信原則，用以規(guī)范調(diào)整當事人參與司法訴訟活動中的行為。

當事人的陳述作為一種法定的證據(jù)形式，只有事后法官結(jié)合全案證據(jù)或者鑒定等其他方式予以印證，才能對該陳述是否屬于虛假陳述作出評判。存在一定的難度和風險導致法官不去規(guī)制當事人的虛假陳述行為。即若是法官愿意對已經(jīng)查明的虛假陳述行為進行規(guī)制，采取的手段也僅有拘留和罰款兩種方式，且司法實踐中為避免后續(xù)麻煩，法官對于虛假陳述行為人往往采取的也是罰款了事。更有甚者，法官對于當事人的虛假陳述行為只是對其主張不予采信，并未對當事人進行任何實質(zhì)性的懲罰。與當事人虛假陳述被采信后的訴訟利益相比，當前的司法懲戒手段較為單一，法律效果不好，并不能起到打擊虛假陳述的效果。對于案件當事人虛假陳述行為的有效治理，一方面需要在法律層面的進一步完善，另一面也離不開社會環(huán)境的建設，究其本源，就是要讓誠實信用原則成為全社會公民的行為準則和道德操守，提高公民素質(zhì)。

規(guī)制建議

可以明確虛假陳述的構(gòu)成要件包括以下幾個方面：一、當事人具有虛假陳述的行為。所謂案件的當事人具體是指原告、被告、其他當事人抑或是訴訟代理人等，我們認為對于虛假陳述的認定不能僅局限于當事人的訴訟地位。對于代理當事人參加訴訟活動的律師等而言，其同樣存在虛假陳述的問題，并且其影響與后果與當事人相同，理應同樣進行規(guī)制。當事人的虛假陳述主要有兩種表現(xiàn)形式：故意虛假陳述和虛假否認，即當事人明確作出與自己已知事實相悖的陳述或者對事實作出虛假的否定性評價。當然也有可能是兩者的結(jié)合，即對于他人主張事實的否認及虛假陳述事實謀取不正當利益等行為;二、當事人主觀上是故意的。對于虛假陳述行為的認定要求當事人自然為故意的，因為訴訟活動中對于誠實信用原則的運用最低限度是不得說謊，但是有的案件事實因個體差異比如記憶力不好、年代久遠等因素影響，當事人雖然作出了有悖事實的陳述，但并非刻意則不能過分苛責，否則當事人噤若寒蟬地參加訴訟，反而因噎廢食，不利于訴訟活動的進行。只有對那些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事實作故意虛假的陳述并加以隱瞞的行為予以嚴厲規(guī)制，才能更好地規(guī)范訴訟活動;三、發(fā)生于訴訟活動中。[2]案件的訴訟活動包括于一審、二審、再審階段，從當事人虛假陳述的時間來看應當形成于起訴至后及至判決作出之前。因為只有這一時間階段范圍內(nèi)的虛假陳述行為方能對審判活動起到影響與阻礙，也正是本文所探討規(guī)制的對象;四、給訴訟造成了不利影響。當事人的虛假陳述造成的不利后果主要包括訴訟遲延、法院判決錯誤、侵害他人權(quán)益等情形。

程序法上的異議權(quán)，是指當事人或者利害關系人對人民法院或者對方當事人的訴訟行為提出不同意見的權(quán)利。從規(guī)制當事人虛假陳述的角度而言，僅依靠法官在審理中發(fā)現(xiàn)并處理是有限且不受監(jiān)督的，凡是不受監(jiān)督的權(quán)力都有濫用的風險，所以從程序法上給予當事人監(jiān)督是目前較為有效的途徑和方式。當然，值得指出的是為了避免異議權(quán)的行使異化為濫用甚至拖延訴訟進程，應當明確其具有時效性及在訴訟過程中提出并且提出異議的同時不阻礙法官案件的正常審理，如此方能形成合力，實現(xiàn)對當事人虛假陳述行為的有效規(guī)制。

規(guī)制當事人虛假陳述的事前防范措施主要有以下兩種途徑：一、建立當事人訴訟誠信檔案。二、完善當事人簽署保證書的具結(jié)制度。在進入訴訟活動之前，責令當事人簽署保證書，不僅能夠讓當事人在回答法官詢問之前保持一定的心理壓力，更為懲戒當事人的虛假陳述行為提供了理由和程序保障。如果當事人拒絕簽署保證書，經(jīng)法院釋明后仍然拒絕簽署的，則法官可對其主張的事實不予認可并作出不利推定。

一般而言敗訴方承擔訴訟費用是通行慣例，但是在司法實踐中當事人的虛假陳述行為將不可避免地拖延訴訟進程，降低訴訟效率，如若虛假陳述的當事人勝訴，則對于如實陳述的敗訴方而言極為不公。[3]出于對虛假陳述行為的零容忍態(tài)度，仍應讓作虛假陳述的勝訴方承擔必要的訴訟費用;二、承擔不利的訴訟風險。在訴訟活動中，當事人作出虛假陳述的行為法官不僅不予采信，對其提交的其他證據(jù)或者主張同樣應當降低證明效力，提高當事人的訴訟風險，擴大當事人因虛假陳述帶來的巨大的訴訟風險甚至敗訴的結(jié)果;三、罰款、拘留。對于當事人在民事訴訟活動中虛假陳述行為予以罰款、拘留有明確法律依據(jù)，往往因較為繁瑣的手續(xù)應用度不高。為了更為高效采用罰款、拘留的手段，需要簡化程序，經(jīng)由法官提出合議庭評議即可實施，無需院長批準，作出決定的合議庭成員負責。

法院對于業(yè)經(jīng)查實的虛假陳述行為要加強打擊曝光，依法予以嚴厲制裁。通過制裁虛假陳述的失信行為，倡導誠實守信的社會交往氛圍，引導人們誠實訴訟，以案為鑒。最后，完善個人誠信檔案，各級人民法院應當積極參與社會綜合治理，完善懲戒機制，會同銀行、工商、稅務、民政、公安等部門，建立統(tǒng)一的誠信檔案并逐步建立公示制度，使人們意識到信用的可貴，進而規(guī)制其訴訟行為。對于惡意訴訟的主體，降低信用評級建立信用黑名單，讓失信者付出沉重代價。

參考文獻

[1]參見湯維建：《論民事訴訟中的誠信原則》，載《法學家》2003年第3期。

[2]參見劉敏：《論誠實信用原則對民事訴訟當事人的適用》，載《河南社會科學》2014年第2期。

[3]參見趙德玖：《民事訴訟法不應確立當事人真實義務》，載《法學雜志》2016年第10期。

作者簡介

張登（1991年-），男，漢族，籍貫：河南信陽，淮安市中級人民法院法官助理，法學碩士，訴訟法律制度。

宋誠（1986年-），男，漢族，籍貫：江蘇淮安，淮安市中級人民法院法官助理，法學碩士，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