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中國作協(xié)會員。曾在藏東工作多年，現(xiàn)就職西藏文聯(lián)編輯事務部主任兼《西藏文學》副主編、《西藏人文地理》主編、《西藏文聯(lián)通訊》主編。著有中篇小說集《我心中的康巴漢子》、長篇報告文學《康巴腹心——無法逾越的神奇》、《昌都——云朵上的藏家》。出版電影文學劇本集《紅色昌都1950》、長篇散記《康巴大地》、《原色昌都》系列作品集。

1.外景 “藏東明珠”昌都鎮(zhèn)一角 日

2013年10月1日，盛裝的昌都各族群眾翹首期盼，昌都解放廣場落成。

解放廣場正前方，聳立一座雄偉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當天，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們駐足碑前，憑吊先烈。

人群當中，有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奶奶（78歲左右）。在女學生（甲、乙）和一群天真活潑的少年兒童簇擁下，只見她緩緩走到紀念碑前，飽含深情地仰望那一道紅色的風景……

潔白的云彩，湛藍的天空，晶透的陽光，相映紀念碑的雄偉和莊嚴。

老奶奶的目光從紀念碑頂部下移，定格在紀念碑座基上的浮雕，一幅十八軍進藏時的真實場景躍然眼前……

2. 外景 昌都解放廣場 日

緊緊牽著老奶奶手臂的女生（甲）不停地懇求：“白瑪央金奶奶，您不是常常給我們講金珠瑪米的故事嗎？那個雕像上的解放軍叔叔，是不是那個救您的金珠瑪米呀？講講吧，奶奶？”

女生（乙）：“講講吧，白瑪央金奶奶？”

孩子們紛紛懇求：“奶奶，給我們講講吧，講講吧！”

白瑪央金老人收回眼光，望著孩子們，微微笑道：“好吧，奶奶呀，奶奶就給你們再講講?！闭f著，輕輕撫摸女學生（甲）的頭發(fā)，喃喃自語，“那年啊，奶奶跟你們一般大呢……”

越來越多的孩童向紀念碑涌來，圍聚在老奶奶身邊。

白瑪央金老奶奶眼望雕像，深情地呼喚：“雄飛，你聽到了嗎？”

3. 外景 解放廣場 紀念碑 日

紀念碑座基上的浮雕在老奶奶眼前活靈活現(xiàn)。那個雕像刻畫的十八軍英雄原型漸漸放大、放大，映在白瑪央金奶奶的腦海里，清晰地浮現(xiàn)出一副金珠瑪米解放軍英俊的面孔……

4.影像交織，時光倒流。

老奶奶幻化成少女時代的白瑪央金，白瑪央金不相信地揉著眼睛，漸漸，漸漸，她看清了那張英俊的面孔，激動地撲進那個英俊的金珠瑪米的懷抱……

恍若夢境，影像越來越虛幻。

5.外景 崗托村 日

字幕：1950年10月，金沙江畔，崗托

鏡頭閃回，63年前的深秋，與四川德格一江之隔的崗托藏寨。

一塊巨大的巖石上，防守的藏軍時不時射出一梭子彈。

6. 外景 崗托村 日

嘈嘈雜雜，驚慌莫名，相伴零落的槍聲，“紅漢人來了”的喊叫聲此起彼伏。

幾個身穿氆氌、正在江岸草灘放牛放羊的少年聽得喊叫，連忙趕著牛羊離開河灘，往寨中匆匆奔跑。

7. 外景 崗托村對岸 日

與崗托隔江相望的金沙江對岸，一處隱蔽的巖石后，十八軍某部營長柳書同（30歲左右）、一連連長程凱（20歲左右）、班長曾雄飛（17歲左右）等人，正在仔細觀察對岸的情形。

天空純凈如洗，崗托村的輪廓清晰地呈現(xiàn)。

曾雄飛緊張地注視著奔跑的人群。

曾雄飛那副面孔，正是浮現(xiàn)白瑪央金奶奶幻境里的那個熟悉而英俊的金珠瑪米。

8. 外景 崗托村 日

少女白瑪央金（16歲）跟在哥哥扎西（17歲）和小伙伴多塔（17歲）身后，邊跑邊張望，她在等候小伙伴澤吉拉姆（16歲）。

江水清粼，微風拂送，一樹金黃，片片黃葉飄飄落落。

停下奔跑的白瑪央金伸手拉住氣喘不已的澤吉拉姆。

扎西催促道：“快跑呀，聽說紅漢人過江抓人來了！”

白瑪央金好奇地問道：“阿哥，紅漢人長啥樣？跟我們崗托寨子里的人一樣有鼻子眼睛嗎？”

多塔搶著回答：“聽頭人老爺說，紅漢人好兇的，尖尖的嘴長長的牙，跟魔鬼一樣哩?！?/p>

扎西瞥一眼澤吉拉姆，猶豫地說：“寨子里的藏兵怕得要命，一提到紅漢人都跟丟了魂似的……說什么紅漢人把小孩子捉來煮著，把干不了活的老人抓來壘成一堆活活壓死?！?/p>

澤吉拉姆害怕不已：“哇！魔鬼！”

白瑪央金說：“魔鬼？扎西哥哥，那些藏兵說的話，我可不信！”

扎西說：“甲本嘎瑪親口講的，紅漢人就在江那邊呢，妹妹，我們快回家吧，阿爸的病不知道好些沒？”

白瑪央金應一聲，拉住澤吉拉姆繼續(xù)往前跑。一片金黃的秋葉落到了白瑪央金的頭上，金色的秋景映著小女孩嬌柔的身影，美得讓人羨慕。多塔扭頭瞧見了，竟有些傻呆。

9. 外景 崗托村 日

江邊一塊巨大的巖石上方，頭人洛桑達瓦的視線里正顯現(xiàn)白瑪央金嬌柔的身影。

追尋白瑪央金身影的洛桑達瓦露出驚訝的神情，似乎不經(jīng)意地自言自語：“那個女孩，那個女孩……”

松吉管家一愣，眼光順著洛桑達瓦所視方向，指向慌忙奔跑中的白瑪央金：“老爺，她？”

洛桑達瓦：“誰家的？”

松吉：“好像是索達家的，老爺！”

洛桑達瓦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松吉：“哦？”

松吉：“小人明白，老爺，小人這就去辦?！?/p>

洛桑達瓦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問：“格列在江那邊，可有消息？”

松吉：“還沒呢，老爺！”

10. 外景 崗托村 日

巖石上方布滿的白色經(jīng)幡在隨微風懶懶地飄動。

遠遠近近傳來一陣槍聲，引得犬吠馬鳴，崗托藏寨如同炸開了鍋。

11. 外景 崗托村對面江岸 日

柳書同手指崗托寨邊巨大的巖石，對程凱、曾雄飛說道：“盯住那處制高點。”

程凱：“是！”

曾雄飛盯著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的背影，自言自語：“他們……怎么啦？都跑了？”

程凱嚴厲地：“注意觀察藏軍的動靜！”

曾雄飛：“是！”

12. 外景 崗托村村口 日

藏軍如本占堆率一隊援軍趕到崗托。

狂風亂舞，飛沙走石，一寨的狗狂吠不已，但見洛桑達瓦頭人的大黑狗咆哮著沖在最前面。

村頭，一陣激烈的槍響，好幾條狗中槍倒地。占堆和藏軍甲本嘎瑪忘形地哈哈大笑。

13. 外景 崗托村村口 日

藏兵曲扎端起槍又猶豫著放下，一槍未放。

大黑狗身中數(shù)彈，倒地哀鳴。其他的狗狂吠著，四處亂竄。

占堆不滿地對曲扎罵道：“膽小鬼！連槍都不會放了嗎？哼！”

一陣狂風吹過，沙塵彌漫。曲扎揉著眼睛，小聲說道：“好像是頭人家的狗……”

占堆：“渾蛋，胡扯什么？”

14. 內(nèi)景 索達家

一間低矮昏暗的藏房內(nèi)，病魔在身的索達聞得槍聲和瘋狂的狗吠，咳嗽著從病塌上（簡陋的床板，上面鋪著一張破舊的卡墊）爬起，支撐著虛弱的身子往門外張望……

受到驚嚇的村民四處躲藏。

扎西、白瑪央金趁亂跑回自家藏房。

15. 外景 索達家

白瑪央金一頭扎進索達的懷里，急切地說道，“阿爸阿爸，聽說紅漢人要打過江了，好多人都在傳哩，那些紅漢人跟魔鬼一樣長著尖尖的嘴巴長長的牙齒呢！”

扎西：“阿爸，您好些沒？外面來了好多兇巴巴的藏兵，還開槍打死了頭人家的大黑狗！”

索達擔心地摟住兒女，一通咳嗽，安慰道：“別怕別怕，紅漢人……藏兵……不怕，有阿爸呢?？瓤?，這世道哇……”

16. 外景 崗托村 日

一群藏兵“噢噢”叫著闖進崗托寨子。

占堆帶領嘎瑪、曲扎等藏兵，徑往洛桑達瓦頭人家。

17. 外景 崗托村 日

心情郁悶的管家松吉和幾個家丁將已死的大黑狗抬回，一路不少村民圍觀。

洛桑達瓦頭人輕輕撫摸狗頭，兩眼冒火，對藏兵的行徑恨之入骨。

家丁報告：“老爺，新來的藏兵如本拜見！”

洛桑達瓦：“不見，老爺我還沒找他算賬呢?！彪S即指使管家松吉關閉大門，拒不相見。

18. 外景 崗托村 日

占堆吃了閉門羹，心中頗不痛快。

嘎瑪慫恿藏兵曲扎等硬闖，被占堆攔住。

占堆陰冷地說道：“不見也就罷了，不就打死一條狗么，又不知道是他家的。他媽的，走！”

曲扎勸住占堆：“如本大人，漢人不是說過嗎，強龍不壓地頭蛇。到人家的地盤了，還是留點面子？”

占堆憤憤不平：“哼，老爺我給足了他面子，走！”甩手氣哼哼地走幾步，轉(zhuǎn)身對嘎瑪?shù)热擞柺镜溃骸澳銈兘o我少惹點事，修筑工事倒是正經(jīng)?！?/p>

嘎瑪?shù)炔乇B連稱是。

19. 內(nèi)景 索達家

低矮的藏房內(nèi)，索達忍住病痛，一邊往馬裹達（一種牛皮縫制的口袋）和馬背套（一種安放在馬背上、可裝物品的套子）塞著青稞酒、茶壺、碗具等，一邊叮囑扎西：“記住，帶著你妹妹往雪山下的冬季牧場跑，躲得越遠越好！”

扎西指著門柱旁邊的一袋物品，問道：“阿爸，那些東西？”

索達搖搖頭：“不能要，松吉管家送的，富人給窮苦人送禮可不是好事。扎西，把你妹妹帶得遠遠的，不要回來！”

白瑪央金、扎西正準備背著馬裹達出門躲避，突然一陣急促的砸門聲，伴隨混亂的呵斥和咒罵，大門被撞開，占堆帶領一群兇蠻的藏兵闖進藏房內(nèi)。

藏兵毫不顧忌地東翻西搗，搶奪僅有的兩只羊……

嘎瑪盯著扎西和白瑪央金手中的馬裹達，一把奪過，不顧索達的苦苦哀求，將袋中一點可憐的青稞倒在地上。

扎西握緊拳頭毫不畏懼地沖向嘎瑪，怎奈不是人高馬大的嘎瑪?shù)膶κ?，被嘎瑪打倒在地?/p>

看著地上的糧食，白瑪央金心痛地流下淚水……

嘎瑪氣勢洶洶地用槍托打倒扎西，一腳踢倒撿拾糧食的白瑪央金，張口大罵：“找死哇？想留給紅漢人是不是？”

占堆盯著美貌的白瑪央金，眼珠子放光，假意阻止嘎瑪，對索達說：“紅漢人就要打過江了，紅漢人來了，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嗎？哼，搶你的孩子，占你的房子……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他們兩個，得跟我們走！”

索達求道：“放過孩子們吧，老爺……”

占堆朝嘎瑪瞥一眼，嘎瑪會意，揮動手中的槍，橫蠻地叫道：“帶走！”

一伙藏兵將扎西、白瑪央金連推帶拽地拉出門外。

松吉管家送的禮物也被藏兵興高采烈地拿走。

看到那袋禮品，索達想解釋什么，藏兵早已揚長而去。

藏兵曲扎表情復雜地回頭望一眼索達……

扎西、白瑪央金兄妹被強行分開。

索達悲憤交加，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20. 外景 崗托村 日

巨石上方，吸著鼻煙的頭人洛桑達瓦遠遠地注視寨子里的一片空地。

“怎么不見那個如本……占堆？”

管家松吉回答，“想是躲在哪個地方飲酒作樂吧！”

洛桑達瓦聞言搖搖頭。

藏軍甲本嘎瑪按照占堆的指令，派藏兵將扎西、多塔和眾多的村民分派修筑工事和搬運物資。

嘎瑪謊稱為了保護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女孩不被紅漢人抓住，將她們帶進一間藏房作為人質(zhì)。門外藏兵把守。

洛桑達瓦目視白瑪央金的身影，低頭對管家松吉耳語，交待其暗中行事，意圖從藏兵手中得到白瑪央金。

21. 夜景 崗托渡口

夜影迷綽，疏星閃爍。

一只只牛皮船在江面波浪中前進。

夜影中隱現(xiàn)柳書同、程凱、曾雄飛等解放軍的面孔。

22. 夜景 崗托村 藏房

夜色籠罩下的藏房。

屋內(nèi)昏暗的酥油燈影，滿腹牢騷的占堆與嘎瑪?shù)纫煌胍煌氲睾戎囡?，漸漸喝得大醉。占堆腦子里浮現(xiàn)美貌的白瑪央金的身影，假裝酒醉，搖搖晃晃地起身離開，尋往關押白瑪央金的藏房。

23. 夜景 崗托村

同一時刻，松吉帶著幾個家丁悄悄摸進藏房……

24. 夜景 崗托村

突然，火光在夜空中閃耀，寂靜的夜幕被打破……

（昌都戰(zhàn)役歷史影像資料）槍炮聲炸響，無數(shù)條彈劃線劃過金沙江面……

驚惶失措的叫喊聲四起……

25. 夜景 崗托村渡口

江岸，柳書同、程凱、曾雄飛等渡江的解放軍迅速跳出牛皮船……

字幕：1950年開春，解放大西南戰(zhàn)役剛剛結束，中共中央、毛澤東主席應西藏愛國的僧俗人民的熱切盼望，發(fā)出了向西藏進軍的動員令。本著和平和不讓西藏美麗山川受到戰(zhàn)爭涂炭的愿望，中央人民政府一直努力和西藏地方政府談判，但西藏地方政府在英帝國主義的唆使下，始終執(zhí)迷不悟，并在西藏門戶昌都布下重兵，企圖阻擋我人民解放軍進軍西藏。1950年10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八軍、第十四軍以及西北軍區(qū)被迫從西北南三個方向進軍西藏。1950年10月6日，第十八軍在西藏昌都和四川交界的崗托渡過金沙江，打響了進軍西藏的第一場戰(zhàn)役——昌都戰(zhàn)役。

（昌都戰(zhàn)役歷史影像資料）無數(shù)條彈劃線劃過江面，映耀崗托的夜空。

上岸的柳書同大聲命令：“攻心為上，政策第一！萬不得已，不得向藏軍開槍，絕不能傷害無辜！”

程凱、曾雄飛等解放軍：“是！”

程凱、曾雄飛等向縱深突擊。

26. 夜景 崗托村

曲扎搖晃酣醉不醒的嘎瑪?shù)热耍钡么蠛埃骸安坏昧死?，快醒醒，紅漢人打過江了，打過江啦！”

嘎瑪似乎有點清醒，迷迷糊糊地說道：“快報告如本……如本，給老爺我頂住……頂住……”

滿頭大汗的曲扎與幾個藏兵攙扶嘎瑪剛跑出門外，即被程凱、曾雄飛等解放軍繳了械。

27. 夜景 崗托村

數(shù)道彈劃線映亮了崗托村寨的夜空。

被迫修筑工事的村民趁亂躲進夜色，扎西、多塔也在其中。

扎西焦急地對多塔說：“我得找我妹妹！”

多塔沒有猶豫：“我也去！”

28. 夜景 崗托村 藏房

透過忽閃忽閃的酥油燈，依稀可見一處昏暗的角落，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女孩害怕得縮作一團。

門外，暗中摸上來的松吉管家和幾個家丁與占堆帶領的藏兵為搶奪白瑪央金發(fā)生沖突，雙方大打出手。

29. 夜景 崗托村

白瑪央金大膽地起身往窗外張望，突然，她依稀看見黑暗中幾個端槍的解放軍圍過來。

白瑪央金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一道道亮光劃過，影影綽綽的，正好映照出曾雄飛那張半明半暗的臉。想起傳說中的紅漢人和魔鬼模樣，她當即嚇得大叫：“啊，快跑哇，那個魔鬼……紅漢人來了！”

30. 夜景 崗托村

聞得喊叫，停止打斗的松吉帶著家丁轉(zhuǎn)眼溜得不見蹤影。

占堆慌忙指使藏兵帶著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藏族群眾，從后門躲進夜色。

白瑪央金邊跑邊悄悄對澤吉拉姆嘀咕：“真的，我看見紅漢人了，不過……那個紅漢人，好像……長得……”

占堆打斷白瑪央金，故意嚇唬道：“紅漢人是共產(chǎn)黨，共產(chǎn)黨共產(chǎn)共妻，你們女孩子要是被抓住了，可就進了魔鬼窩嘍！”

澤吉拉姆嚇得大哭。

占堆抽了澤吉拉姆一巴掌，低聲惡狠狠地罵道：“給老子閉嘴，害死老子呀！想引來紅漢人是不是？”

白瑪央金愕然地看著占堆。

31. 夜景 崗托村

曾雄飛扣動扳機，一梭子彈從占堆頭頂掠過，驚得他一身冷汗。

占堆撒腿就跑，狂叫道：“快跑哇，紅漢人追來了，紅漢人打死人了！”

32. 夜景 崗托村

程凱阻止曾雄飛開槍射擊。

曾雄飛小聲嘀咕：“是她們，那幾個女孩?！?/p>

“胡鬧！萬一傷了她們怎么辦？”

“我只想嚇嚇那些藏兵，他們不經(jīng)打。真打，一槍一個，早撂倒了。”

程凱對曾雄飛果斷地下達指令：“帶幾個戰(zhàn)士，追上去，想辦法救出藏族群眾?！?/p>

曾雄飛：“是！”

33. 晨 崗托村

崗托寨子一片慌亂，到處都是散逃的藏兵。

幾名慌亂的村民趕著牛羊，牛羊受驚，如同炸開了鍋，到處亂竄……

程凱等解放軍幫助村民攔回跑散的牛羊。

村民不知所措看著解放軍。

34. 晨 崗托村

占堆一伙藏兵脅迫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群眾，逃往冬季牧場方向。

35. 晨 崗托村

扎西、多塔找到關押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的藏房，門窗敞開，空無一人……

扎西扭頭往自家的藏房跑去。

36. 內(nèi)景 頭人家

松吉帶著家丁跑回頭人家中，看到洛桑達瓦鎮(zhèn)定自若坐在卡墊上悠閑地吸著鼻煙，根本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松吉十分驚詫。

松吉慌亂而沮喪地：“老爺……”

洛桑達瓦把玩手中精制的鼻煙壺，一聲冷哼。

松吉：“老爺，藏軍把她……把白瑪央金帶走了，老爺?！?/p>

洛桑達瓦：“白瑪央金？”

松吉：“是，老爺……”

零零散散的槍聲傳來。洛桑達瓦自言自語“來了，終于來了……”看一眼窗外，不再理會松吉，美美地吸一口鼻煙。

聽到越來越近的槍聲，松吉著急地詢問：“老爺，寨子里的人都跑了，您看，我們……”

洛桑達瓦慢悠悠地：“跑？這是老爺我的地盤，往哪兒跑？”洛桑達瓦毫不在意，吸著鼻煙，閉目養(yǎng)神。

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闖進來，“老爺……”

洛桑達瓦生氣地面對來人：“格列，慌什么？說！”

格列：“是，老爺，都打聽清楚了，紅漢人……解放軍有那個什么民族……民族宗教政策?！备窳新砸煌ｎD，從藏袍中掏出一張傳單，張口讀道：

“解放軍尊重西藏人民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保護喇嘛寺廟……過去親帝國主義和親國民黨的官員，只要堅決脫離與帝國主義和國民黨的關系，不進行破壞和反抗，仍可繼續(xù)供職，不究既往……”

洛桑達瓦：“不究既往……哦，江那邊有消息嗎？”

格列：“回老爺，江那邊到處都插著紅旗，德格都成解放軍的大本營了……還有，我看到德格那邊的喇嘛頭人老爺和解放軍一起有說有笑的，說什么親如一家?！?/p>

洛桑達瓦：“親如一家？”

洛桑達瓦正自沉吟，又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闖進來，“老爺，紅漢人進寨了……”

洛桑達瓦眼睛放光：“這么快……好！”說著起身抖抖藏袍，虎起一張臉訓斥家?。骸笆裁醇t漢人？那是共產(chǎn)黨解放軍！走，帶上切瑪和哈達，隨我迎接解放軍！”

松吉疑惑地：“迎接解放軍？”

格列：“江東德格的頭人喇嘛都列隊歡迎呢?！?/p>

洛桑達瓦：“都聽清了？人家解放軍來了！拿出康巴人的膽魄來，別縮腦縮頭地丟人現(xiàn)眼，都給老爺我精神點！走，跟著老爺我……迎接解放軍！”

37.外景 崗托村 日

扎西、多塔等藏族群眾睜大眼睛，看到洛桑達瓦頭人從松吉管家手中接過哈達，恭敬地獻給那些從未見過的紅漢人（柳書同）。

扎西疑惑地望著多塔，小聲嘀咕：“怪了，這些紅漢人，人人長著好看的鼻子眼睛，跟我們藏族人沒什么兩樣，哪像傳言中的魔鬼？”

只見紅漢人（柳書同）接過哈達，友好地與洛桑達瓦握手，善意地與群眾示意。

38. 外景 崗托村 日

一處較為寬闊的壩院，程凱和一個戰(zhàn)士正在給放下武器的藏軍發(fā)放錢糧和磚茶。藏兵們在領取，其中有嘎瑪和曲扎。

幾名藏兵不忍離去，猶猶豫豫又返回到隊列的末尾，等到了程凱跟前，領取盤纏的手卻遲遲不伸出來，引起發(fā)放磚茶的戰(zhàn)士疑慮。

隊列中，嘎瑪?shù)哪樕@得尷尬。

柳書同走過來問道：“你們幾個，好像剛才已領過返鄉(xiāng)的錢物了，怎么又來了？”

一藏軍：“我們……”

程凱不滿地：“去去去，領了又來領，簡直是……”一旁，幾名戰(zhàn)士嘀嘀咕咕：“剩下一點點東西，都給了你們，我們還吃什么？”

柳書同生氣地批評程凱，命令道：“發(fā)給他們！一個也不能少！”

那幾個藏兵著急地表白什么，臉憋得通紅。

隊列中的曲扎猶豫著走上前翻譯：“長官誤會了，他們不是想多領一份，而是想……留下來?！?/p>

柳書同異樣地看著會說漢語的曲扎：“想留下？”

曲扎：“是，長官?！?/p>

藏兵有些害怕地看著他們的甲本嘎瑪，見他沒有表態(tài)，紛紛點頭。

柳書同：“謝謝你們信任我們解放軍。希望大家都回家去，回到你們的村寨，回到你們的親人身邊?；厝チ耍o你們的親人帶一句話——解放軍是窮苦人的軍隊，解放軍就是你們的親人！”

曲扎對那些還在豎起大拇指求情的藏兵說：“長官讓你們回家……”

藏兵紛紛說道：“謝謝長官，謝謝長官！”

柳書同：“不叫長官，叫解放軍”。轉(zhuǎn)向曲扎，問道：“你懂漢語？”

嘎瑪一聲輕咳，暗示曲扎。

曲扎指著嘎瑪：“報告長官……解放軍，他是我們的甲本……他也懂你們說的話?！?/p>

柳書同：“呵呵，甲本？還是一個連長？”略微停頓，說道：“留下也好，幫助做做翻譯?！?/p>

嘎瑪、曲扎連忙表白：“謝謝長官……謝謝解放軍！”

39.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曾雄飛和幾名戰(zhàn)士沿著山路小徑追趕占堆一伙。

40.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占堆帶著藏兵，邊跑邊恐嚇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人，“快跑啊，那些紅魔鬼……紅漢人追上來了！”

白瑪央金跑幾步回一下頭。她想證實，追來的解放軍是不是長著長長的牙齒……

41. 內(nèi)景 索達家

扎西急急忙忙趕到家中，一眼發(fā)現(xiàn)阿爸身邊圍著好些人，洛桑達瓦、嘎瑪、曲扎、松吉也在其中。

一名身穿白褂的解放軍醫(yī)生端著水杯正向病榻上蒼白無力的阿爸喂食什么東西。扎西猛地沖上前去，一把打翻水杯和手中的東西，扶起咳喘不止的索達，對解放軍怒目相視。

幾粒白色的藥片散落地上……

索達一通費力的咳嗽，口齒不清地指著扎西：“兒子……”

扎西哭喊：“阿爸，阿爸……”

索達：“他們……白瑪央金……”一口氣上不來，昏死了過去。

解放軍醫(yī)生急忙救護。

扎西哭喊：“阿爸，阿爸……”

柳書同勸開扎西，吩咐道：“趕快搶救！”

不懷好意的嘎瑪見機將扎西拉到一邊，低聲對扎西說著什么。

扎西憎惡地看著嘎瑪，轉(zhuǎn)身對解放軍怒目以視……

42.外景 崗托村村口 日

一群烏鴉“鴰鴰”鳴叫，鋪天蓋地地掠過村莊，黑云低垂。

索達終因病魔纏身不治身亡。

喇嘛超度亡靈的頌經(jīng)聲有節(jié)奏地傳出，淹沒了扎西悲哀的哭聲。

柳書同、程凱和解放軍戰(zhàn)士默默為索達老人致哀。

洛桑達瓦、曲扎和不少村民按照當?shù)亓曀诪槭耪唔灲?jīng)祈禱。

經(jīng)幡飄拂，桑煙繚繞。

43. 外景 崗托村村口 日

柳書同凝視飄動的經(jīng)幡，叮囑程凱：“一定要安頓好死者家屬，做好群眾工作！”

程凱：“是！”

柳書同：“曾雄飛還沒消息嗎？”

程凱搖搖頭：“曾雄飛帶領幾名戰(zhàn)士，往冬季牧場追去了?！?/p>

柳書同：“冬季牧場？”

看到柳書同詢問的目光，松吉連忙回答：“在大山那邊，得走好些天呢?！?/p>

柳書同略一沉吟，吩咐道，“一連長，你親自帶人接應曾雄飛。救出群眾后迅速與我會合！”又道：“帶上嘎瑪、曲扎，做你們的向?qū)Ш头g。”

程凱：“是！”

洛桑達瓦腦子里閃現(xiàn)白瑪央金迷人的身影，暗示松吉。

松吉連忙說：“那條路我熟……”

洛桑達瓦：“長官，哦，解放軍，請讓我的管家也去吧，他是本地人?！?/p>

柳書同看一眼洛桑達瓦頭人，信任地點頭同意。

44. 外景 崗托村村口 日

柳書同等戰(zhàn)士目視程凱、嘎瑪一行離去。

一旁山坡灌木叢中隱身的扎西、多塔機警地跟隨……

45. 外景 昌都解放廣場 日

鏡頭閃回到昌都解放廣場。

藍天麗日，一派祥和。

白瑪央金老奶奶的目光從紀念碑頂部下移，定格在紀念碑基座上的浮雕。

聽得入神的學生催促道：“講啊，奶奶，快講??！你被那個如本帶到哪兒去了？”

女生（甲）：“奶奶，那個叫曾雄飛的解放軍呢？他是那個金珠瑪米嗎？”

女生（乙）：“扎西哥哥呢，他上哪兒了？”

白瑪央金老奶奶收回目光，輕輕撫摸身邊女孩的額頭，連聲說道：“好，好，奶奶告訴你們呀，那個金珠瑪米好多好多的故事……還有那個如本、甲本可沒安好心，可是奶奶呀，那個時候小呀……”

46.外景 山路小徑 日

鏡頭閃回。昌都解放紀念碑漸漸消失在藍天白云的影像里。

曲折的山道。

曾雄飛和三個戰(zhàn)士沿著山道小徑追趕占堆一伙?！罢咀?！”曾雄飛邊跑邊喊。

47.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占堆鼓動藏兵，邊跑邊恐嚇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人，“快跑啊，那些紅魔鬼……紅漢人追上來了！”

身后，曾雄飛緊追不放。

占堆急了，指使手下不停地回頭放槍。

48.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曾雄飛不得不放慢追擊的腳步。

一個戰(zhàn)士發(fā)牢騷：“班長，我們?yōu)槭裁床婚_槍？老被藏軍壓著打，太窩囊了！”

一個戰(zhàn)士請求：“打吧？一槍一個，看他往哪兒跑！”

曾雄飛冷靜地吩咐：“打……打他們的腳后跟！”說著舉槍射擊，占堆腳后跟激起一陣塵煙，嚇得他兔子似的飛竄老遠。

曾雄飛孩子似的哈哈大笑：“打，打，就這樣打！”

49.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白瑪央金聽得笑聲，不由自主地往后張望。

占堆害怕暴露，罵道：“瞧什么瞧，找死哇？”一把拽過白瑪央金，帶領藏兵奔往隱蔽的山溝。

50.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曾雄飛死死咬住占堆的尾巴不放，令藏兵疲于奔命，帶上的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村民成了累贅。

占堆眼見甩不掉追兵，橫下心想與解放軍硬拼。他對手下藏兵下令：“渾蛋！不就三四個漢人么，能神到哪兒去？把老爺我這十多個康巴人攆得兔子似的亂躥。打，給我狠狠打！別讓紅漢人小瞧咱康巴漢子！”

占堆指使藏兵居高臨下，一陣狂掃亂射，壓得曾雄飛和戰(zhàn)士們抬不起頭。

占堆瞧得分明，朝一個解放軍瞄準。

藏兵一通亂掃亂射。

占堆扣動扳機，那名戰(zhàn)士捂住腹部一聲悶哼。

51.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曾雄飛大怒：“兔崽子，追急了還想回頭咬一口咋的，給點顏色瞧瞧，否則不知獵人的手段！”

槍聲響過，占堆的帽子被擊飛?？巯掳鈾C的最后一刻，曾雄飛腦子里閃過“攻心為上”的訓令，不由得偏離了準星。藏兵沒經(jīng)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身子暴露在外，曾雄飛不想讓藏兵送命。

曾雄飛叮囑道：“打，把帽子打飛，把他們打怕，打得趴下！”

兩名戰(zhàn)士紛紛效仿，那些露頭的藏兵，帽子一頂接一頂被子彈掀翻，誰還敢露頭？一個個趴得死死的，生怕長眼的子彈打穿腦袋。

52.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受傷的戰(zhàn)士陷入休克，情勢危急。

曾雄飛當機立斷，囑咐兩名戰(zhàn)士速往后方救治傷員，瞧準方位，一陣激射。

藏兵爭相后撤。曾雄飛趁機躍進一處山凹，向藏兵緊追。

53.傍晚 野地

天色昏暗，四周靜寂無聲。

曾雄飛摸索著前進。

54. 傍晚 野地

占堆向后察探，不見解放軍的影子。

占堆估摸追趕他們的解放軍迷失了方向，于是放心安排眾人燒茶歇息。

藏兵累得東倒西歪。

55. 傍晚 野地

夜暮來臨，衣衫不整的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無助地趴在草地上，很快睡得死沉。

月光清照，映現(xiàn)白瑪央金清秀純樸的臉龐。

占堆露出淫邪的嘴臉，向白瑪央金伸出罪惡的黑手……

56. 夜景 野地

曾雄飛單槍匹馬地摸進藏兵宿營地，正待解救被抓的藏族群眾，哪想到澤吉拉姆等人看到他來了，把解放軍視為傳言中可怕的紅魔，一個個驚恐地瞪大眼睛，膽小的澤吉拉姆更是嚇得大喊大叫，“紅漢人來了，紅漢人來了……”

57. 夜景 野地

白瑪央金驚醒，奮力反抗占堆。

拼爭中，白瑪央金的氆氌被占堆扯落，露出雪白的肌膚……

58. 夜景 野地

曾雄飛擔心開槍傷及無辜群眾，不及細想，掄起拳頭就往占堆身上招呼，倉促之間，占堆連連中招，齜牙咧嘴嗷嗷亂叫。

曾雄飛與占堆糾纏。打斗中，曾雄飛對白瑪央金喊道：“快跑！”

白瑪央金懷著復雜的心情看了一眼曾雄飛，一把抓起澤吉拉姆慌亂中遞過來的氆氌袍子，融入黑夜。

59. 夜景 野地

占堆氣急敗壞。很快，清醒過來的藏兵蜂擁而上，狂叫著圍住曾雄飛。

曾雄飛寡不敵眾……

60. 晨 野地

兩名戰(zhàn)士抬著傷員與前來接應的程凱等解放軍戰(zhàn)士會合。

程凱遠眺戰(zhàn)士指示的方向，云層低浮，雪山巍峨，一條山道小徑曲折悠遙。

曲扎察探地形，告訴程凱：“他們應當距這兒不遠?！?/p>

程凱環(huán)視隊伍：“快速跟上……不對勁，那兩個向?qū)?？?/p>

一名戰(zhàn)士有點猶豫地回答：“剛剛還在前面?！?/p>

61.外景 野地 日

在前面探路的嘎瑪、松吉行進一處密林，前后不見人影。

嘎瑪見機操起一根木棒威逼松吉，脅迫他將部隊帶到一處地形復雜的峽谷。

遭到脅迫的松吉邊走邊小聲嘀咕：“那是一條死路！”

嘎瑪不由分說掄起木棒打向松吉的后背，惡狠狠罵道：“找死？給老子閉嘴！”

松吉被迫將部隊帶入一處狹窄的山谷。

62. 外景 山谷 日

雄渾的峽谷映襯之下，谷底的人馬顯得十分渺小。

雄峰夾峙，懸崖千丈。程凱仰望天空，云天一線，奇峰高聳，心下顯得疑慮，囑咐大家小心前行。

63. 外景 野地 日

一座山頭。暗中跟隨隊伍的扎西、多塔居高臨下，凝視峽谷里慢慢行進的一隊人馬出神。

多塔：“咦？扎西你看，管家?guī)Ы鹬楝斆兹チ私?？?/p>

扎西疑惑不解：“江邊沒路?。俊?/p>

多塔：“那是一條死谷……”

扎西凝視山谷出神。

64. 外景 野地 日

嘎瑪、松吉趁解放軍不備，轉(zhuǎn)身沒入一片茂密的原始叢林。

曲扎不明所以，急忙追上去，在密林中焦急地四處尋找呼喊：“甲本，你在哪里？”

冷不防一棒重重地打來，曲扎撲倒在地。一條人影隱身密林，那是嘎瑪。

65. 外景 野地 日

程凱等解放軍戰(zhàn)士找到昏迷不醒的曲扎，嘎瑪、松吉早已不見蹤影。

江水的轟鳴隱隱傳來。

密林魅影，險象環(huán)生。

66. 外景 野地 日

山頭上，扎西遠遠望去，看見金珠瑪米無人帶路，焦急地四處查探。

扎西若有所思，一陣猶豫后似乎下了決心，對多塔說：“他們……紅漢人好像迷路了，他們，不像壞人?！?/p>

多塔：“那怎么辦？”

扎西：“得想辦法，你去，帶他們走出山谷?！?/p>

多塔：“嗯。”

扎西：“我去追管家，找我妹妹?！?/p>

多塔：“嗯。”

扎西：“往牧場。記住，往牧場！”說完，機警地往嘎瑪和松吉隱跡的山谷追去。

67. 外景 野地 日

多塔高聲唱著山歌，邊唱邊往山外引。

正愁找不到出路的程凱側(cè)耳傾聽，果斷帶領隊伍，循著山歌傳出的方向探路……

清新悠揚的山歌時斷時續(xù)。只聽多塔在唱—

出門繞山轉(zhuǎn)啰啞啦

一盤一盤攏上山

出門繞水轉(zhuǎn)啰啞啦

一彎一彎淌水灣

山山連山山外山

川川連川川入川……

68. 夜景 野地

白瑪央金沒有趁亂逃走，她躲在不遠處的林地，看著那個救她的金珠瑪米與藏兵打斗，不知怎的，一顆心懸在金珠瑪米身上。

白瑪央金心情復雜，腦海里閃現(xiàn)出曾雄飛可親的笑容。

曾雄飛寡不敵眾，被藏軍抓住。

白瑪央金心弦緊扣，暗暗為曾雄飛著急……

69. 晨 野地

占堆緊張地端著槍，四周察看，生怕遭到解放軍的襲擊。

曾雄飛哈哈大笑：“別怕，就我一人！”

占堆狐疑地望著曾雄飛：“就你？”

“怎么樣？不像？打得你們兔子似的一蹶一蹶亂蹦亂竄，哈哈，過癮過癮！”

占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十分難堪。良久，他夸張地擺弄曾雄飛的槍，嘲笑道：“我說你們紅漢人，槍倒是好家伙，可惜槍法不怎么樣。瞧，老爺我好好的，你那子彈滿天飛，就是擦不破老爺一點皮，我說康巴漢子們，是不是？”

眾藏兵紛紛嚷嚷，嘲笑曾雄飛，好幾個藏兵不屑地朝曾雄飛豎起小手指，明顯地表示蔑視。

曾雄飛微微一笑。

占堆：“我說紅漢人，你聽我手下怎么說？亂飛亂竄的子彈，好比煩人的蒼蠅蚊子，嗡嗡嗡地盡在身子周圍亂鉆亂叫，可就是不敢下嘴咬一口。哈哈！”

曾雄飛：“哼，不敢咬你？笑話！”

占堆大大咧咧：“怎么？難道不是？你看老爺我的哪個兄弟受傷了？哪個被子彈打死了？哈哈！”

曾雄飛不屑一顧：“不知好歹！”

占堆受到輕視，狂躁地叫道：“好，給他槍，給老子比比，讓你見識見識咱康巴漢子的厲害！”

眾藏兵：“對，如本老爺，讓紅漢人見識見識！”

占堆四處察看，林地里幾只白馬雞悠然自樂。突然眼珠一轉(zhuǎn)，知道解放軍的政策，尊重藏族的習俗，不殺生，那幾只白馬雞……

曾雄飛也看到了，白馬雞三五成群，悠閑地覓食林地。多么神奇的原野，多么美妙的白馬雞，多么美麗的風景！

70. 晨 野地

占堆把槍遞給曾雄飛，朝那群白馬雞一指。

曾雄飛爽快地：“好，你說打哪只？”

占堆疑惑地瞧著曾雄飛，回答：“當然是領頭的?！?/p>

曾雄飛也不推辭，“好，看到那顆松果了嗎？那只領頭的白馬雞，對對，那只雞的頭頂，就是它了。”話音未落，扣動扳機，松果瞬間掉落，受驚的白馬雞一溜煙沒入密林。

圍觀的藏軍目瞪口呆。

占堆也不示弱，稍稍瞄準，一個松果應聲墜落。

71. 晨 野地

“好！好槍法！”聲到人到，嘎瑪拍著手掌，與松吉一前一后走到占堆、曾雄飛面前。

嘎瑪、松吉避開曾雄飛，告訴占堆解放軍追來之事，得知解放軍被引往偏遠的江邊受困山谷猶如陷入迷魂陣，占堆哈哈大笑，連聲夸贊嘎瑪會辦事。

72. 晨 野地

白瑪央金突然看到松吉管家，心頭猛地一激凌。心里想著阿爸索達的安危，哪里顧得占堆昨晚對她的傷害，一頭從藏身的密林跑出來。

白瑪央金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不顧自身安危，直直地來到松吉面前，張口便問：“管家老爺，我阿爸……我阿爸好些沒？”

曾雄飛暗暗為白瑪央金捏一把汗。

松吉看到白瑪央金安然無恙，松一口氣。頭人洛桑達瓦看中的女孩，總得有個交待。正待開口，不想嘎瑪搶著回答：“你的阿爸，咳，? ?他……”

白瑪央金焦急地：“我阿爸怎么了？”

嘎瑪：“你阿爸呀，被死神招去了?！?/p>

白瑪央金悲慟地：“啊？阿爸……”

嘎瑪：“你阿爸……他上不了天堂，他是被毒死的！”

白瑪央金：“誰毒害了我的阿爸？”

嘎瑪瞥向一邊毫不知情的曾雄飛，裝出猶猶豫豫的樣子，說道：“你阿爸，吃了解放軍的藥?！闭f著轉(zhuǎn)向松吉逼問道，“那天你也看到的，他吃了解放軍的藥，然后就死了。你說，是不是這樣？”

松吉：“你阿爸……”松吉受嘎瑪脅迫，含含糊糊地點頭。

白瑪央金聞言，一時控制不住，瘋了似的沖向曾雄飛，對曾雄飛亂抓亂打，發(fā)泄心中的憤恨。

曾雄飛任由白瑪央金打罵。

嘎瑪不屑地：“哼，現(xiàn)在知道解放軍假仁假義了吧?！?/p>

曾雄飛正視嘎瑪：“我嚴正告訴你，我們解放軍絕不會害人，絕不會害藏族老百姓！”

占堆譏諷道：“得了吧，害死了白瑪央金的阿爸，還口口聲聲幫助窮人，什么救苦救難的菩薩兵？全是騙人的小把戲，我看你們紅漢人就是魔鬼嘛！”

曾雄飛：“不！請相信我們解放軍！”

占堆：“信你？除非菩薩讓我點頭。”

嘎瑪：“起初我也是信的，可是親眼所見，不能說慌呀，說慌了，菩薩會怪罪的。松吉管家，你說是不是？”

松吉張口想說什么。

嘎瑪話音未落，突然地響起一陣驚雷，驚得嘎瑪慌忙抱住自己的頭。

曾雄飛哈哈大笑！

白瑪央金、占堆、松吉等疑惑地仰望純凈的天空。

嘎瑪?shù)哪槤q得通紅。

73. 晨 野地

占堆與松吉爭執(zhí)。松吉要帶走白瑪央金，占堆哪里肯讓。

松吉：“頭人看中的女人，請如本老爺給個方便?！?/p>

占堆拍拍手中的槍，不屑一顧：“嘿嘿，頭人？頭人還不是跟著共產(chǎn)黨解放軍跑？再說了，老爺我認得你的頭人，手中的槍可認不得！”

嘎瑪和藏兵紛紛叫嚷：“我們聽如本老爺?shù)?！?/p>

占堆：“聽見了嗎？那個白瑪央金，老子冒著中槍子的危險，好不容易才將她從崗托帶到這個鬼地方，你倒吃白食來了？哼，想得倒美！來了就來了，乖乖兒待著，小心兄弟們手中的槍走火?！?/p>

那些頭飾英雄結的藏兵，個個兇神惡煞。

74. 晨 野地

萬道金光從東方地平線射出，輝映藏東美麗的河谷山川。

峽谷幽絕，百怪千奇，小橋流水，峰回路轉(zhuǎn)。

山歌悠遙，聲聲遠揚。多塔一路唱著，心里十分歡快。

出門繞山轉(zhuǎn)啰啞啦

一盤一盤攏上山

出門繞水轉(zhuǎn)啰啞啦

一彎一彎淌水灣

山山連山山外山

川川連川川入川……

看到解放軍終于走出迷茫的峽谷，多塔露出燦爛的笑臉。一轉(zhuǎn)身，急急忙忙找尋扎西而去。

75. 外景 野地 日

走出迷谷絕地的程凱松了一口氣，向著歌聲消失的方向，他大聲呼喊：“謝謝——”

群山綿綿，空谷回應：“謝謝——”

程凱：“快速追擊，接應曾雄飛，絕不能讓嘎瑪和那伙藏兵傷害藏族群眾！”

76. 外景 野地 日

心懷鬼胎的嘎瑪鼓動占堆，密謀將曾雄飛押往一處懸崖，以圖造成不慎墜崖身亡的假象。占堆起初猶豫，最終點頭同意。

77. 外景 野地 日

松吉想著法子接近白瑪央金：勸白瑪央金跟了洛桑達瓦頭人。

白瑪央金堅決回絕。

78. 外景 野地 日

占堆對曾雄飛說：“嘿嘿，紅漢人，跟我們走吧！你們不是要到昌都嗎？要到圣地拉薩嗎？我?guī)闳ヒ娢覀兊拇罂偣堋⒋蠡罘?。我說紅漢人，見了大總管、大活佛，你可要低頭哦。”

曾雄飛不屈地反問：“低頭？憑什么？”

占堆：“你們漢人不是說低頭認罪嗎？紅漢人害死了白瑪央金的阿爸，罪可不小哦?！?/p>

曾雄飛怒火中燒，大聲斥責：“胡說，我們解放軍是老百姓的隊伍，是革命的隊伍，是共產(chǎn)黨的隊伍，才不會害人！”

白瑪央金聞言，異樣地看著曾雄飛。

79. 外景 野地 日

占堆對白瑪央金垂涎三尺。白瑪央金心頭的傷疤還沒好，日夜戒備，不讓占堆有機可乘。

澤吉拉姆埋怨白瑪央金：“你不該回來！”

白瑪央金想著心事，默然無語。

澤吉拉姆說：“那個占堆不是好人，還有嘎瑪、松吉，他們都不是好人。倒是人家解放軍，好多人傳言他們是金珠瑪米呢?！?/p>

白瑪央金：“金珠瑪米？菩薩？”

澤吉拉姆：“嗯，菩薩兵，我也是聽說的。還聽說……”說著，看一眼白瑪央珍，又道，“洛桑達瓦頭人看上你了？”

白瑪央金緊咬嘴唇，不語。

澤吉拉姆轉(zhuǎn)過話頭：“扎西他們跑哪去了？唉，這么久了，還不見影子。”

白瑪央金不語。

澤吉拉姆：“啞巴啦？我說你哥哩，你一點都不關心……你倒是說話呀！”

白瑪央金喃喃地：“那個紅漢人……他叫曾雄飛……”

澤吉拉姆不認識白瑪央金似的看著她。

80. 外景 野地 日

機靈的扎西發(fā)現(xiàn)藏兵蹤跡，暗中跟隨……

81. 外景 野地 日

途中，曾雄飛尋找機會試著向白瑪央金解釋。白瑪央金心里想著失去阿爸的傷痛，對曾雄飛似理不理。

看到白瑪央金的舉動，占堆顯得很大度，任由曾雄飛接觸白瑪央金。

曾雄飛：“聽我說，我們解放軍是窮苦人的隊伍，是幫助窮人的！”

白瑪央金：“你們害死了我的阿爸！”

曾雄飛：“不，會弄清的！”

白瑪央金：“管家親眼看見的，還有嘎瑪，也看見了?！?/p>

曾雄飛：“不可能，這絕不是真相?！?/p>

白瑪央金：“什么叫……真相？”

曾雄飛：“真相，真相就是……”

白瑪央金愣愣地看著曾雄飛。

曾雄飛突然想到白瑪央金曾經(jīng)說起紅漢人是魔鬼的情景，念頭一閃：“你看，我沒有頭上長角吧?！?/p>

白瑪央金“嗯?！?/p>

曾雄飛：“你不是說紅漢人是頭上長角身上長刺的魔鬼嗎？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像嗎？”

白瑪央金搖搖頭。

曾雄飛突然扮作一張鬼臉，伸出長舌頭，張牙舞爪地，白瑪央金嚇得一聲尖叫！

曾雄飛恢復原狀，舒展地伸開雙臂，微微笑道：“這就是你想象中的魔鬼的真相，呵，虛假的?！?/p>

82. 外景 野地 落日

山川秀美，云天相連。

看著一座連一座的雪山，曾雄飛忍不住仰天長嘯：“噢吼……”

順風呼應，連綿不絕。

83. 外景 野地 落日

嘎瑪吼道：“住嘴！”

占堆聳聳肩，對阻止曾雄飛吼叫的嘎瑪說，“隨他吼吧，好歹也不枉一生了！”

占堆注意到一處陡峭的山崖，有意無意地瞥一眼嘎瑪。嘎瑪一臉陰笑。

松吉也吼，占堆也不甘示弱，一時間，白瑪央金、澤吉拉姆還有眾多藏兵爭著扯開嗓門狂吼一通，山山回應，震天撼地。

曾雄飛開懷大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臨近的危險。

扎西聽見吼聲，機警地向藏軍摸近。

84.夜景 野地

暗夜，影影綽綽。

突然，曾雄飛的嘴巴被人捂住。

占堆、嘎瑪帶幾個藏兵，鬼鬼祟祟地把曾雄飛往山里拖。

扎西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85. 夜景 野地

夜里保持警惕的白瑪央金發(fā)現(xiàn)藏兵抓走曾雄飛，十分著急。身邊的澤吉拉姆睡得死沉。

白瑪央金沒有辦法，急忙找到松吉，哀求松吉救救曾雄飛，救救解放軍。

松吉：“要我?guī)湍?，除非你答應嫁給頭人老爺！”

白瑪央金搖頭：“不！”

松吉：“不答應？那好，我可睡覺了。”

白瑪央金急得淚水直流：“管家老爺，求求你救救解放軍吧，菩薩會保祐你的?！?/p>

松吉：“呵呵，菩薩？菩薩還怪罪解放軍殘害生靈呢……嘎瑪說他們毒害了你的阿爸，你不痛恨？”

白瑪央金咬著嘴唇，點點頭，又搖搖頭。

松吉說，“得，想好了嗎？到底答應不答應？我可要睡覺了！”說著側(cè)臥翻身，嘴里嘀嘀咕咕，“管他呢，算那個解放軍倒霉……”

白瑪央金爭辯：“他是好人！”

松吉：“嗯，看得出來，他是個好人?！?/p>

白瑪央金：“那你救救他吧，你也是好人?！?/p>

松吉：“別夸我。你到底答不答應？”

白瑪央金一咬牙：“好！”

86. 夜景 野地

松吉帶著白瑪央金悄悄跟上藏兵。

白瑪央金想起嘎瑪說的話，著急地詢問：“我阿爸……怎么死的？

松吉：“他……”

白瑪央金哀求道：“嘎瑪說你當時在場，究竟是誰害死了我阿爸？”

松吉：“噓，有人，千萬別驚動了藏兵。”

87. 夜景 野地

黑夜里，人影一閃，轉(zhuǎn)眼沒入林地不見蹤影。

那個影子是扎西。

扎西腦子里的仇恨扎下了根。他恨占堆，是他搶走了家中僅有的一點糧食，還逼死了阿爸。他恨嘎瑪，那一槍托，那一地的青稞，讓扎西終身難忘。

一塊石頭緊緊握在扎西的手中……

88. 夜景 野地

曾雄飛被強行帶走，離懸崖越來越近。

占堆說：“你是一條好漢，槍法準，夠義氣?？墒?，解放軍來了，解放軍打散了我的不少兄弟，嘎瑪還說你們害死了白瑪央金的阿爸，你們有罪?！?/p>

嘎瑪：“如本，送他上路吧？”

占堆閉目默許。

嘎瑪陰冷地說：“認命吧，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兄弟們……”話沒說完，一塊石頭突然又穩(wěn)又準地砸來……

89. 夜景 野地

驀然，扎西手中的石頭又準又狠地砸向嘎瑪后背。嘎瑪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子，不想額頭又是一塊石頭正著，痛得嘎瑪嗷嗷大叫：“他媽的，誰？”

占堆身上也被黑暗里拋來的石頭打中。

“解放軍追上來了，紅漢人追上來了！”扎西捂住嘴巴故意悶聲悶氣地喊。隨著喊叫，從另一處方向，又有幾塊石頭胡亂砸來。

占堆和嘎瑪大驚失色，手下藏兵更是慌作一團，哪里還顧得上曾雄飛，紛紛躲的躲藏的藏。

90. 夜景 野地

密林縫隙，依稀看見一張臉。

后面襲擊的是松吉。他恨嘎瑪，嘎瑪拿槍逼他做不愿做的事，逼他把解放軍帶入絕谷。他想自己做了壞事，菩薩會怪罪的。思來想去，都是嘎瑪逼迫的，他恨得咬牙切齒。再說，他答應了白瑪央金。頭人看上了白瑪央金，白瑪央金遲早是頭人的女人，他得罪不起。

黑暗中，松吉也像一個孩子似的，一塊一塊石頭向嘎瑪和藏兵身上扔，扔得痛快淋漓。

91. 夜景 野地

白瑪央金瞧得分明，趁藏兵分神的當口，她勇敢地沖向曾雄飛，拉著他就往懸崖邊上跑。

92. 夜景 野地

藏兵驚惶失措鬧騰一陣，等到清醒過來，哪里還有曾雄飛的影子？占堆大驚，害怕自己開槍打傷解放軍還有秘密暗害解放軍的事情敗露，壯起膽子帶著藏兵掉轉(zhuǎn)頭尋來。

93. 夜景 懸崖

趁著混亂，白瑪央金拉著曾雄飛躲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下。藏身之處，一塊松動的巖石搖搖欲墜……

白瑪央金側(cè)耳傾聽愈來愈近的腳步。情勢十分危急。

白瑪央金輕聲對曾雄飛耳語：“小心！”突然一腳向那塊巖石推去。

巖石順勢向懸崖滾落。

白瑪央金急得對曾雄飛小聲說：“快尖叫呀你！”

曾雄飛一怔，立馬會意，夸張地慘叫數(shù)聲，由高漸低，越來越弱。

夜空，曾雄飛的叫聲格外疹人，相伴石塊滾落懸崖的撞擊聲，誰都相信頃刻間發(fā)生了一場慘劇。

白瑪央金抿嘴偷偷樂。

94. 夜景 野地

松吉聽得叫聲，不相信白瑪央金和曾雄飛會失足落下懸崖，神態(tài)顯得十分焦急。

95. 夜景 野地

占堆、嘎瑪小心翼翼來到懸崖邊。往下看，深不見底，藏兵一個個膽顫心驚。

嘎瑪不解恨，一梭子彈掃向懸崖。

占堆罵罵咧咧。

嘎瑪有些懷疑地察看懸崖邊上松動的石塊……

96. 夜景 懸崖

白瑪央金屏住呼吸，緊緊地抓住曾雄飛的手……

曾雄飛另一只握著石頭的手慢慢抬起……

97. 夜景 野地

黑暗中，扎西認準嘎瑪?shù)纳碛?，一塊石頭不偏不倚砸向他的后背……

一聲怪叫傳入寂靜的夜空。

扎西撒腿便跑。

一顆顆追擊的子彈在扎西頭頂上飛竄。

98. 夜景 野地

聽得槍響，仍然低頭找摸石頭的松吉一愣，趕忙丟了石頭，慌里慌張鉆入密林藏身，弄得占堆搞不清追擊的方向。

99. 夜景 野地

占堆吃了啞巴虧，懷疑是松吉搞的鬼。

痛得直哼的嘎瑪接上了茬：“松吉？他娘的，松吉不是說頭人看上白瑪央金了嗎？肯定是他，敢害老子！”

占堆：“松吉那家伙呢？”

嘎瑪氣極敗壞道：“早跑了，還有那個白瑪央金！”

占堆：“哼，哪天讓老子撞上了，不抽他三百鞭子才怪！”

嘎瑪一手摸著后背一手揉著前額，恨恨地罵道：“等老子抓到他了，看不砍掉他的手，剝了他的皮！”

100. 夜景 野地

等到占堆、嘎瑪?shù)茸哌h了，松吉連忙來到懸崖邊上，輕聲呼喊“白瑪央金”。

白瑪央金、曾雄飛確信安全了，在松吉的幫助下，終于爬上懸崖，脫離了險境。

101. 外景 野地 日

格列按照洛桑達瓦頭人的交待，帶著幾個家丁找到松吉、白瑪央金和曾雄飛。

格列面無表情地對白瑪央金說：“跟我走，回崗托寨子去！頭人老爺還在等你享福哩?！?/p>

白瑪央金堅定地：“不！”

格列：“你？”

白瑪央金轉(zhuǎn)向松吉，求助道：“管家老爺，求求你放過我吧?！?/p>

松吉：“說出的話猶如放出的箭，哪有反悔的？再說了，頭人老爺都讓我給你阿爸送禮了！”

白瑪央金：“送禮？我阿爸說了，富人給窮人送禮絕沒安好心，我阿爸才不敢要呢。忘了告訴你了，你拿來的那袋東西，早被藏兵搶走了，就是那個嘎瑪，是他搶走的！”

松吉：“嘎瑪？”

格列：“他媽的，膽子倒不小。頭人老爺要是知道了，不剝了他的皮！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得跟我走，頭人交待的事，不得不辦?！?/p>

白瑪央金看一眼曾雄飛，轉(zhuǎn)向松吉、格列，求道：“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松吉：“跟了頭人老爺是你的福份！”

白瑪央金：“我……不！”

格列說：“不？有膽你再說一遍！頭人就是天，頭人就是地！頭人說的，看哪個敢說不字！”

曾雄飛漸漸聽出了緣由，一把拉過白瑪央金：“你們不能強迫白瑪央金！”

格列橫蠻地：“走開！這是我們寨子里的事，與你無關?！?/p>

曾雄飛：“白瑪央金還是一個孩子！”

格列：“孩子？她都十六歲了，在我們寨子，早嫁人生娃了！”

松吉：“他說的沒錯?！?/p>

曾雄飛：“你們問過她嗎？她說過不同意！”

格列：“嘿嘿，這由得著她？”

曾雄飛：“解放了，女人……白瑪央金，她完全能夠自己做主！”

格列：“什么解放不解放？我說你這個紅漢人，你不是自己想要吧？”

曾雄飛：“你！”

白瑪央金：“我不，求你……”

曾雄飛：“反正你們不能強迫白瑪央金?！?/p>

格列：“好呀，你們解放軍不是口口聲聲尊重我們藏族人的習俗嗎？你們解放軍不是口口聲聲尊重當?shù)氐念^人嗎？怎么，為了一個女人，不要你們的政策了嗎？”

曾雄飛：“你倒懂得不少！”

松吉：“格列去過江東德格、甘孜，他回來跟我們頭人說的?！?/p>

格列：“老實告訴你，紅漢人，對你們解放軍的政策，我是一清二楚。嘿嘿，我是為你著想，你可別違反政策哦。”

曾雄飛：“你們……”

格列：“怎么？不怕我們告你？哼！”

曾雄飛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一伙家丁粗魯?shù)貙I眼汪汪的白瑪央金帶走。

白瑪央金回頭，一雙哀怨的眼，無助地望向曾雄飛。

102. 外景 野地 日

松吉回頭看看曾雄飛，瞥一眼白瑪央金，想到先前白瑪央金說的“曾雄飛是好人”并求他相幫的情景，心里突然為之一動。

103.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一處秀美的藏家村落。松吉、格列、家丁和不少康巴男女聚攏一起，大家圍成一堆，跳起歡快的鍋莊。

越來越多的康巴漢子和康巴姑娘加入跳鍋莊的圈子。

青稞美酒，歌舞成歡。

104.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躲在暗處觀察良久的曾雄飛把自己的外衣脫下，學著跳舞的藏族百姓將衣衫胡亂往腰間一纏，隨手抓一把泥草往臉上身上亂涂一氣，大大方方跟上幾個牧民，手舞足蹈地進入了跳舞的圈子。

一個丑陋的蹩腳的小伙子（曾雄飛），東扭西扭，總也跟不上節(jié)拍。小伙子的動作惹得大伙開懷大笑，格列和那些家丁更是笑翻了天。

小伙子刻意避開松吉和格列。

松吉奇怪地盯著小伙子。

那張臉，被泥草涂抹的臉，黑乎乎的臉，還是被細心的松吉認出來。那個小伙子是那個叫曾雄飛的解放軍裝扮的。

松吉并沒有聲張。

105.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青稞美酒，一碗一碗地下肚。

手舞足蹈，歌舞成歡，狂野飛旋，吼噢連綿。

白瑪央金被幾個臉膛黝黑、狂野放浪的康巴漢子圍在中央，但見人人頭上盤著紅頭穗，放浪而瀟灑。

夜風輕拂，月亮高掛，篝火映照下的白瑪央金格外清秀美麗，然而，此時的她并沒有舞者的樂趣，而是表情憂郁。

106.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松吉悄悄對白瑪央金耳語：“跳吧，跳得越瘋狂越好！”

白瑪央金疑惑地望著松吉。

松吉暗示地朝那個小伙子呶呶嘴。

107.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白瑪央金疑惑地注視小伙子的臉，那笨拙的腳步。這哪像跳鍋莊，倒像一個令人發(fā)笑的小丑。

松吉裝出一副醉相，搖搖晃晃地走到格列等人身邊，東一碗西一碗地亂喝一氣。

松吉：“頭人的喜事就是我們下人的喜事，放開了喝……”

格列：“管家，來來來，來來來，喝喝喝……”

108.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那個東倒西歪的小伙子慢慢靠近白瑪央金。

白瑪央金還沉浸在憂郁中，心生厭煩，遠遠避開那個臉部丑陋無比的小伙子。

小伙子自嘲地聳聳肩。

眼見格列和那些家丁醉得不成樣子，小伙子急中生智，在白瑪央金面前裝出一副魔鬼的模樣，張牙舞爪地亂蹦亂跳。

白瑪央金吃驚地看著，腦子里閃現(xiàn)曾雄飛裝鬼的那一幕。

小伙子的眼睛一眨一眨。

白瑪央金突然開心地笑了。白瑪央金認出了曾雄飛。

109.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看見機會來了，松吉假裝生氣地走到小伙子面前，大聲嘲笑：“喂，哪里來的外鄉(xiāng)人？吉祥的鍋莊是這樣跳的嗎？哪像個康巴男人？丟人現(xiàn)眼，哪來的滾哪去！”

幾個醉熏熏的家丁和頭纏英雄結的康巴漢子把曾雄飛轟出了圈子。

曾雄飛也不說話，裝出不情愿的樣子走出了跳鍋莊的圈子。

見沒人注意，曾雄飛漫不經(jīng)心靠近一匹白馬……

110.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格列與幾個家丁喝得正起勁。

松吉來到白瑪央金身旁，手指曾雄飛離開的方向，低聲說道：“快跑吧，他在那邊?！?/p>

白瑪央金感激地看一眼松吉，悄悄來到曾雄飛——那個小伙子面前，在他的幫助下騎上了馬。但見曾雄飛一個飛身跨上了白馬，兩人一騎，馬鞭揮舞，旋即飛馳而去。

111. 外景 村口壩地 日

格列眼里晃來晃去的影子就像一場夢，揉揉眼睛，再揉，醉眼朦朧的他終于有些明白地叫出聲：“跑……跑了……”

清醒過來的家丁紛紛上馬，嘴里發(fā)出“噢吼噢吼”的狂叫，疾速追趕。想那康巴漢子都是馬上高手，即使醉酒也能狂奔，一個個頭腦發(fā)熱發(fā)狂，追逐獵物的興奮化作震天動地的狂吼。

112.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曾雄飛、白瑪央金慌不擇路。

跑著跑著，曾雄飛不禁暗暗叫苦。一條大河，硬生生擋住奔逃者的去路。這是唯一的去路。

白馬已經(jīng)盡力了，追來的家丁，那些貫于馬上馳騁的康巴漢子，一陣風似的，轉(zhuǎn)眼就會趕上，再被捉住可就有口難辯了，曾雄飛的身份必被揭穿。頭人看中的女子，被解放軍救走了，如何說得清？所幸現(xiàn)在的他是一個啞巴，瘋瘋傻傻渾身臟臭的牧民小伙子，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無人知曉。

曾雄飛說：“過河！”

白瑪央金心一橫，勒馬沖向河里。

113. 外景 河邊 日

河水寒徹，冰冷刺骨。

那匹白馬游到一半，竟然不再向前，硬生生掉頭返回。

曾雄飛與白瑪央金相繼落水。

114. 外景 河邊 日

白瑪央金不會水，慌亂之中抓住曾雄飛……

曾雄飛冷靜地對白瑪央金說：“別慌，抓牢我的腰帶……”

河水將曾雄飛臉面的泥土沖洗干凈，露出原本英俊的臉龐。連連嗆水的白瑪央金看到熟悉的微笑，漸漸感到有了依靠，心里一陣溫暖。

白瑪央金嗆了不少水，臉色蒼白。

曾雄飛帶著白瑪央金拼命游向岸邊。

115. 外景 河邊 日

河對岸，那些狂野的康巴漢子眼睜睜地望著小伙子和白瑪央金離去。

他們不會水。格列和眾家丁一個個目瞪口呆。

氣極敗壞的格列一把端起槍口。

松吉慌忙阻止：“千萬別開槍，招來解放軍不說，萬一傷了白瑪央金，頭人老爺不剝了我們的皮?！?/p>

格列罵罵咧咧，收起了槍。

松吉暗暗松了一口氣。

116. 外景 河邊 日

曾雄飛拼著最后一絲氣力將昏迷的白瑪央金抱上岸。

手足無措的曾雄飛不住地搖晃白瑪央金。

癱軟在曾雄飛懷中的白瑪央金慢慢睜開眼……

脫離危險的白瑪央金露出艱難的笑容。

117. 外景 雪山 日

氣勢磅礴的橫斷山脈。

山項的皚皚白雪被霞光映照，景色十分迷人。

山川相連，天塹縱橫，猶如天籟般的山歌（藏語）連綿激蕩。

出門繞山轉(zhuǎn)啰啞啦

一盤一盤攏上山

出門繞水轉(zhuǎn)啰啞啦

一彎一彎淌水灣

山山連山山外山

川川連川川入川……

118. 外景 營地 日

風吹草動的藏軍兵營。

駐守兵營的藏軍聞訊，沒放一槍一彈，百余人急急忙忙向昌都方向撤離。

占堆、嘎瑪和十多個疲憊不堪的藏兵好不容易逃到兵營，看到空無一人雜亂無章的營地，忍不住大聲叫罵。

嘎瑪小聲問占堆：“怎么辦？”

看看垂頭喪氣的部下，占堆無力地揮揮手，說聲“追吧，追吧，也許還能追上那幫逃兵”。

藏兵帶著澤吉拉姆等群眾匆忙而行。

119. 外景 牧場 日

迷人的冬季牧場。程凱和戰(zhàn)士們接近一處牧民帳篷。

不遠的山崗，扎西、多塔和幾個牧民睜大眼睛，注視解放軍的一舉一動。

程凱撩開帳篷門簾，所見一片散亂，主人匆匆離開之時顯然沒來得及收拾。

程凱輕輕揭開一件破舊的藏袍，小半袋青稞和幾張面餅露出來，他伸手抓起一把青稞，思索片刻，帶領戰(zhàn)士們退出帳篷。

120. 外景 牧場 日

扎西、多塔一眼不眨……

山坡另一邊的草壩上，幾頭不聽話的犟牦牛直往山頭竄，急得牧民（男）一個勁地將牦牛往山坡下吆喝。

當程凱等跟著牦牛尋到山崗時，牧民（男）還在火急火燎一個勁地驅(qū)趕那領頭的犟牦牛。

程凱和戰(zhàn)士們幫忙將失散的牛羊圍攏一處，順著多塔的視線，程凱軍帽上的五角星閃閃發(fā)光。

面對牧民（男）的漠然注視，程凱示意戰(zhàn)士將端起的槍放下，大聲說：“別害怕，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們是金珠瑪米，是毛主席的隊伍！”

牧民：“金珠瑪米？”

121. 外景 牧場 日

扎西：“金珠瑪米？”

多塔羨慕地望著程凱軍帽上的五角星，大大的眼睛熠熠生輝：“星星，多亮的星星……”

扎西生氣地拽一下多塔，轉(zhuǎn)身而去。

122. 外景 牧場 日

程凱留意多塔的表情，急忙追上來，“給！”程凱摘下軍帽上的五角星，遞到多塔的手上。

“紅漢人的東西，不能要！”扎西粗魯?shù)匾话汛虻舳嗨种械奈褰切恰?/p>

多塔顯得戀戀不舍，跟著扎西走幾步，忍不住回頭，太陽照射之下，草地上的五角星發(fā)出耀眼的光……

123. 外景 牧場 日

兩個少年走往一座山頭，清越的山歌飄向一抹空曠。

山門繞山轉(zhuǎn)啰啞啦

一盤一盤攏上山

出門繞水轉(zhuǎn)啰啞啦

一彎一彎淌水灣

山山相連山外山

川川相接川入川……

似曾熟悉的山歌調(diào)子飄入程凱和戰(zhàn)士們的耳鼓。

程凱盯著少年的背影出神……

124. 外景 牧場 日

程凱急忙追上去，激動地對扎西和多塔說：“小伙子……唱得真好聽！”

多塔得意地：“我唱的?！?/p>

程凱：“你們？”

多塔：“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喏，是他，扎西。是他叫我引你們出谷的，我都聽扎西的。”

程凱激動地抓住扎西的手：“真行啊，小伙子！”

扎西裝出一副大人樣，擺擺手，笑笑。

程凱：“謝謝你！小伙子，跟我們走，好不好？”

扎西挺直胸膛，學著大人樣子邁出幾個雄渾粗獷的方步，不屑地說道：“誰是小伙子？哼，我是康巴男子漢！”

程凱：“呵，康巴男子漢！好，好！我們交個朋友好不好？”

扎西：“誰跟你交朋友？我要跟澤吉拉姆交朋友，她是康巴女孩！”

程凱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呵，丁點大的男娃就曉得交女朋友了，不簡單！”

扎西得意地拍著胸脯：“那是當然，像我這樣的小家伙，在我們崗托寨子，早當家了！”

程凱聽他自稱小家伙，善意地笑笑。

多塔緊盯著程凱的帽沿，眼神是那么地渴望。

程凱問道：“喜歡嗎？”

多塔怯生生地點點頭。

程凱取下帽子上的五角星，輕輕放在多塔的手心。

多塔緊緊握住，一轉(zhuǎn)身跑到扎西身邊，慢慢攤開手掌……

五角星閃閃發(fā)光……

多塔歡喜地：“扎西你看，星星！”

扎西“嗯”一聲，點點頭。

125. 外景 牧場 日

扎西、多塔興奮地參加了支前隊伍，幫忙驅(qū)趕馱著進藏物資的牦牛，走向雪原深處。

126. 外景 村莊 日

支前隊伍路過一處隱在大山里的藏家村寨。

一群天真的孩童圍著扎西和多塔。

多塔興奮而驕傲地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那枚刻著“八一”字樣的五角星在攤開的手心閃光。

在孩子們晶瑩的目光注視下，五角星與太陽的光芒交相輝映，金光四射……

多塔笑了，扎西也笑了。孩子們圍著扎西和多塔，歡快地跳起鍋莊舞……

127. 外景 牧場 日

程凱帶領部隊井然有序地離開了牧場，一路秋毫無犯。

看看部隊走遠了，心急如焚的牧民（男）從躲藏的山上飛快地跑進帳蓬。牧民吃驚地看到，散亂的家什被整理得整整齊齊，破舊的藏袍旁邊，那小半袋青稞原封不動地放在那兒，一旁還留下一袋亮晶晶誘人的大米。

牧民（女）帶著孩子緊跟著回到帳蓬，瞧見牧民（男）正盯著那袋大米怔怔發(fā)呆。

牧民（男）：“菩薩，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兵？”

落日余暉，部隊戰(zhàn)士遠遠地向牧民揮手。

帳篷前，眾多的牧民群眾遠眺部隊離去的背影。

128. 夜景 雪山腳下

林地，夜暮降臨。

白瑪央金凍得全身發(fā)抖：“冷”。

曾雄飛急忙撿來一堆干柴，接過白瑪央金遞過來的火鐮，笨手笨腳地擦弄，怎么也擦不出火花。

白瑪央金不屑地看著曾雄飛，伸手奪過火鐮。一下，兩下，火花飛濺，映出一張紅撲撲的臉。

火光燃起來。

濕漉漉的衣服開始冒出熱氣，凍得直哆嗦的白瑪央金當著曾雄飛的面，毫無顧忌地解開氆氌……

曾雄飛連忙轉(zhuǎn)身，背對白瑪央金阻止：“別，你……”

白瑪央金詫異地看著曾雄飛的背影。

白瑪央金的氆氌冒出熱氣……

129.夜景 雪山腳下

曾雄飛飛快轉(zhuǎn)身，很快抱回幾根枯木和松枝，一趟一趟，隔著篝火圍起一面擋墻。

白瑪央金怔怔地看著那面簡陋的擋墻，轉(zhuǎn)而審視自己脫去一半的氆氌，半隱半現(xiàn)地露出肌膚，不知怎地，臉突然變得通紅。

曾雄飛隔著擋墻，說：“我去那邊，你脫……烘烤衣服吧。”

曾雄飛借故避開白瑪央金，鉆入林地撿拾柴火。

130. 夜景 雪山腳下

白瑪央金放心地脫光身上的衣物，烘烤著濕淋淋的衣衫。

火光映照白瑪央金赤裸的身影……

131. 夜景 雪山腳下

白瑪央金穿上烘干的氆氌，盯著添柴的曾雄飛，顯得有些羞澀地說：“嗨，你把我搶回來，我就是你的女人?！?/p>

曾雄飛大為驚訝：“你說什么？”

白瑪央金：“你搶了我回來……”

曾雄飛：“搶你？我搶你？”

白瑪央金：“怎么，你這個……紅漢人金珠瑪米男人，不承認？”

曾雄飛：“我……”

白瑪央金一字一頓，大聲嚷道：“聽好了，你把我從格列手中搶回來，我—就—是—你—的—女—人！”

曾雄飛的臉漲得通紅，急得指指白瑪央金，又指指自己，一頭霧水：“女人？我的女人？你還是一個丫頭呀！”

白瑪央金：“丫頭？我？”

曾雄飛連連搖頭：“不，不，不！”

白瑪央金：“你不喜歡我？”

曾雄飛：“我……”

白瑪央金：“那你從頭人手中把我搶來做什么？”

曾雄飛：“我？搶你？”

白瑪央金：“不敢承認了？剛剛還勇猛無敵來著……現(xiàn)在不承認了，哼，沒膽了，你這個金珠瑪米，不是康巴男人！“

曾雄飛：“我……”

白瑪央金：“你！”

氣惱的白瑪央金急得不行，張口咬向曾雄飛的手臂，

曾雄飛忍著痛……他還沒從白瑪央金的話語中醒過神，理一理頭緒，回味松吉管家的暗示，還有那個叫格列的家丁說的話，終于明白過來。他，曾雄飛，無意中救了白瑪央金，救了洛桑達瓦頭人妄圖霸占的女孩。這怎么行？曾雄飛驚得一身冷汗。

白瑪央金松開口，揚起清秀的小臉，問：“喜歡我不？”

曾雄飛脫口而出：“喜歡呀?！?/p>

白瑪央金笑了，一頭扎在曾雄飛懷里。

曾雄飛驚得一把推開白瑪央金。

白瑪央金生氣地：“你？”

曾雄飛尷尬地：“……哦，我去添點柴?！?/p>

白瑪央金眼圈溢滿淚花：“金珠瑪米阿哥……”

曾雄飛硬著頭皮迎接白瑪央金火熱的目光，說道：“我叫曾雄飛，叫我名字就行?！?/p>

白瑪央金：“痛嗎？”

曾雄飛：“還咬嗎？小丫頭的牙……蠻厲害的……”

白瑪央金：“哦，對不起。”

曾雄飛笑笑，說道：“我說，嗨，你還小，做我的妹妹好不好？”

白瑪央金：“做你的妹妹？我有哥哥呀，扎西，你見過的。”

曾雄飛：“我是說，哥哥，那個……等你長大了……”曾雄飛不知道怎么表達，一時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白瑪央金看著曾雄飛，以為他又要騙她，心一酸，淚如雨下……

曾雄飛不知道如何安慰，眼珠一轉(zhuǎn)，突然笑道：“哈哈，你的牙出血了?！?/p>

白瑪央金看到曾雄飛手臂上的血印，摸摸自己的嘴巴，還有殘留的一絲血跡，一時明白是自己咬的，臉變得通紅。

132. 夜景 雪山腳下

白瑪央金倚靠曾雄飛的肩膀，慢慢入睡。

一首古老的歌謠，柔緩入夢……

啞啦啞啦一條河

啞啦啞啦一道坡

啞啦啞啦一首歌

妹妹放牛唱山歌

坡上唱歌坡上飛呀

河中唱歌歌成河

山那邊的哥哥你在聽嗎

飛來的歌聲飛來的哥

山也飛呀水也飛

夢也飛呀心也飛

夢中的阿哥張開雙臂

山也飛呀水也飛

夢也飛呀心也飛

夢中的阿妹敞開那心扉……

133. 晨 雪山腳下

一抹曙色，從高高的雪山之巔半隱半射，轉(zhuǎn)眼工夫，那抹清麗的晨曦漸漸演變?yōu)闋N爛的艷陽，與皚皚白雪相映成趣，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曾雄飛深深地被那絲光亮迷住了，直到揉痛了雙眼。那個時候，臉上泛著一抹清麗的白瑪央金從從容容站到了他的面前。

白瑪央金：“藏兵帶著澤吉拉姆朝昌都跑了，走吧，翻過那座雪山，準能趕上他們！”

曾雄飛：“翻過那座雪山！”

白瑪央金：“翻過那座雪山，昌都就在山下了。”

曾雄飛：“哦，昌都就在山下了！”

白瑪央金：“昌都！”

曾雄飛：“昌都！”

134. 晨 雪山腳下

晶潔的雪山。讓人著迷，讓人生情，讓人神往。

白瑪央金：“多美！”

曾雄飛：“多美！”

白瑪央金火熱的目光逼視曾雄飛……

面對大眼睛的白瑪央金，曾雄飛側(cè)過臉，不敢正視。

白瑪央金飽含深情，主動握住曾雄飛的手，曾雄飛退縮著，一不小心，滑倒在地。

雪，潔白的雪……

白瑪央金咯咯笑著，毫不猶豫地撲在曾雄飛的身上，兩人抱作一團在雪地里來回翻滾……

滾累了，白瑪央金、曾雄飛仰面躺在雪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對方的狼狽樣子，一時開心地“哈哈”大笑。

白瑪央金笑著笑著，流下了眼淚……

曾雄飛看著白瑪央金，不知所措。

（音樂起）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一片祥云五彩

飄到康巴古老的村寨

吉祥的桑煙裊裊飛升

把山那邊的彩虹帶來

看那格?；ㄩ_

綻放姑娘濃濃的情懷

我要摘下醉美的一朵

親手為金珠瑪米披戴

我心為你澎湃

展翅飛翔那雪域天籟

激蕩山川的綿綿回音

化作今生幸福的期待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135. 晨 雪山腳下

看到曾雄飛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粘滿了垢膩和塵土，白瑪央金突發(fā)奇想：“來，我?guī)湍阆聪?。?/p>

曾雄飛：“那怎么行？我們解放軍，有紀律的?！?/p>

白瑪央金：“啥叫紀律？”

曾雄飛：“紀律就是……不準……”

白瑪央金：“不準洗頭？哈哈，幫你洗頭也違反了你那個紀律？”

曾雄飛：“不……我不知道。”

白瑪央金：“那不就行了？”

曾雄飛：“可是……”

白瑪央金：“哪像我們康巴人，還男人哩?！?/p>

曾雄飛：“康巴人？”

白瑪央金：“對呀，我們康巴漢子好威武的，像我阿爸，還有我的阿哥、多塔他們。”

曾雄飛：“你的阿爸……”

白瑪央金：“松吉管家告訴我了，不是你們解放軍毒害的?？墒?，我阿爸沒了……我阿哥又找不到?！?/p>

曾雄飛：“別急，你的阿哥會找到的。”

白瑪央金：“要不，你當我的阿哥吧？”

曾雄飛：“我？”

白瑪央金笑道，“好不好嘛？求你了！”又道，“來，我?guī)湍阕円蛔?，變成英俊的康巴漢子?！?/p>

曾雄飛：“咋變？”

白瑪央金睜大眼睛：“英雄結呀！”

曾雄飛搖搖頭，顯得一頭霧水。

白瑪央金急了，取出隨身帶的彎月形的女式藏刀，毫不猶豫地割掉一截黑色的氆氌，“該你的了。”說著拿著藏刀直往曾雄飛面前晃。

鋒利的藏刀在太陽映照之下泛起一道耀眼的光，曾雄飛不明究竟，瞪亮眼珠子直往后退。

白瑪央金：“你怕什么？我只要一只袖子，一只袖子！“白瑪央金一刀下去，將曾雄飛的衣袖劃去一截，曾雄飛審視自己殘缺的衣袖哭笑不得。

白瑪央金盯著曾雄飛的脖子，脖頸掛著一根紅色的絲線。

曾雄飛：“這個也要？”

白瑪央金：“紅色，更好！”

白瑪央金將黑的氆氌黃的衣袖編成一條一條的，一綹綹紅的黑的夾雜著那根紅色的絲線格外醒目。

皎潔的月光下，白瑪央金伸出一雙溫柔的巧手，把曾雄飛的長頭發(fā)與絲線一起梳成一綹綹細長細長的發(fā)辮，辮梢編進一股股鮮紅的絲線，編成發(fā)辮盤繞到頭頂，紅穗垂于額側(cè)。

月光輝映，江水清粼……

山歌飛出了心屝，飛向悠遙。

136. 外景 雪原 晨

曾雄飛、白瑪央金追蹤著占堆、嘎瑪。

嘎瑪和藏兵罵罵咧咧驅(qū)趕澤吉拉姆等群眾，一行紊亂的腳印伸向雪原深處。

137. 外景 雪原 晨

曾雄飛在白瑪央金的幫助下，歷經(jīng)艱險，終于與程凱會合。

扎西、多塔老遠發(fā)現(xiàn)了白瑪央金，激動地跑過去和她摟在一起。

138. 外景 雪原 晨

曾雄飛忘了自己康巴漢子的裝束，那時的他，一個頭飾英雄結、束著衣袖的藏族小伙子激動地跑到程凱面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程凱疑惑地還了軍禮，奇怪地審視面前跟曲扎一樣裝束的藏族小伙子。

曲扎也盯著曾雄飛和白瑪央金，他已康復。

曾雄飛：“連長，我回來了！”

程凱：“你是？”

曾雄飛：“連長，我是曾雄飛呀！”

程凱左看右看，一臉疑惑。

曾雄飛一把將白瑪央金稱之為“英雄結”的頭發(fā)盤起，露出額頭。

程凱和戰(zhàn)士們終于認出那張熟悉的臉。

程凱大光其火：“亂彈琴！”

白瑪央金走到程凱面前，怯生生地學曾雄飛的樣子，也將手舉到額前：“報告……他的頭發(fā)，我給盤的，難道，不好看嗎？”

程凱和戰(zhàn)士們看到白瑪央金似像非像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曲扎說：“好看好看，康巴男人都興這個，叫做英雄結！”

程凱看向曲扎，他頭上也盤著英雄結。

白瑪央金、扎西、多塔手牽手站到曾雄飛一邊，助威似的與程凱對視。

程凱心里有火，卻不便發(fā)作。他看一眼白瑪央金，說道：“嗯，不錯！”轉(zhuǎn)身狠狠地瞪一眼曾雄飛：“好好反省反??！”甩手而去。

139. 外景 雪原 晨

扎西、多塔嫉妒地盯著曾雄飛頭上的英雄結。

一幫戰(zhàn)士羨慕地圍過來，輕輕撫摸曾雄飛頭上的英雄結。

不想程凱又返回，黑著一張臉，命令道：“取下來！”

曾雄飛苦惱地抓著頭發(fā)上的結，漲紅了臉，囁嚅道：“取不下來……”

聞言，圍觀的戰(zhàn)士一陣發(fā)笑。

白瑪央金終于明白她編的英雄結給曾雄飛惹了禍。她想不明白，這么好看的英雄結……

白瑪央金怯生生地說：“在我們寨子里，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多塔求過我好多次了，我才懶得幫他編英雄結呢。”

程凱：“可他，不一樣，他是金珠瑪米，是一名解放軍戰(zhàn)士。”

白瑪央金：“你們解放軍不是說和我們藏族親如一家人嗎？我只不過做了個英雄結，你們就怕成這樣，哼，我還要嫁給他呢！”

曾雄飛大驚失色：“白瑪央金，你？”

白瑪央金一臉無辜，瞪一雙大眼睛：“怎么，我說錯了？”

曾雄飛急得直搓手，嘀咕道：“別說了，我的姑奶奶……”

白瑪央金愕然：“姑奶奶？你不是叫我小丫頭嗎？”

曾雄飛大窘。程凱黑著一張臉。

戰(zhàn)士們偷偷直樂。

程凱拍拍曾雄飛的肩膀：“我的班長，看你干的好事！”

曾雄飛不知如何是好。心一急，把白瑪央金拉到一邊，小聲埋怨：“嗨，你不是叫我哥哥了嗎？說好了的，又反悔?！?/p>

白瑪央金一臉無辜：“你怕他們？”

曾雄飛搖搖頭。

白瑪央金：“那，你不喜歡我？”

曾雄飛急了：“小聲點，行不行？”

白瑪央金揚起臉，故意拖長了聲音說：“我知道啦！”

140. 外景 雪原 晨

柳書同隨程凱來到曾雄飛面前。

曾雄飛好似做錯事的孩子，耷拉個腦袋。

白瑪央金走向柳書同，為曾雄飛求情：“你是一個大官，別打曾雄飛哥哥好嗎？是我的錯?！?/p>

柳書同：“打他？”

白瑪央金：“是啊，你們不是說他犯政策了嗎？”

柳書同哈哈大笑：“犯政策？好，聽你的，我不揍他！”

白瑪央金：“你們真好！曾雄飛是我阿哥，你們都是我的阿哥，金珠瑪米阿哥！”

柳書同、程凱聞言大樂。

141. 外景 雪原 晨

在曾雄飛的鼓動下，靈氣的白瑪央金亮開嗓子，一曲清潤的山歌飛向原野江河：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一片祥云五彩

飄到康巴古老的村寨

吉祥的桑煙裊裊飛升

把山那邊的彩虹帶來……

142. 外景 雪原 晨

巍峨的雪山映照初升的紅日。

雄鷹翱翔，江河奔騰。

在好聽的山歌余韻里，進藏隊伍徐徐融入絢爛的霞光……

143. 外景 山巒 日

迷人的橫斷山脈景象。

寓居達瑪拉山腹地、坐落瀾滄江源頭的藏東重鎮(zhèn)——昌都上空，烏云翻滾，蒼鷹盤旋，一派低沉壓抑之氣。

144.內(nèi)景 寺廟

某寺，一名年僅十來歲的寺廟活佛端坐錦緞鋪設的寶座之上，手捻佛珠潛心念經(jīng)，神色穩(wěn)重。

僧人誦經(jīng)超度之聲在古老的寺廟上空彌散。

桑煙繚繞的寺廟大殿，寺廟總管、地位顯赫的貴族、頭人、喇嘛經(jīng)師、寺廟執(zhí)事等齊集殿堂。

一名貴族說道：“解放軍太強大了，藏軍不堪一擊，我看哪，根本用不著預測作戰(zhàn)結果。”

另一名貴族說道：“解放軍已經(jīng)渡過金沙江，與我爭鋒不可避免，進軍昌都是遲早之事。上師是否考慮避讓……移居拉薩？”

活佛靜靜地聽著貴族的勸告，手捻佛珠，臉上毫無表情。

貴族頭人一番竊竊私語。

活佛一聲輕咳，開口道：“各位所言十分誠懇。我等潛心念佛，一心行善，不管戰(zhàn)事如何，我都決意留在昌都。”

活佛環(huán)顧四周，囑咐說：“我等僧眾須平心靜氣，不可制造混亂?！?/p>

眾人應喏。

吉祥的桑煙在寺廟上空繚繞。

寺廟執(zhí)事與數(shù)名小喇嘛耳語。

受命的小喇嘛迎著朝陽分頭而去。

145. 外景 山巒 日

柳書同、程凱、曲扎等登上一處高地，舉目瞭望。

程凱無比憂郁：“部隊遇上了糧荒，隨身攜帶的糧食已嚴重不足，一天只能保證兩頓稀粥?！?/p>

柳書同望向四周，山川相連，起伏綿綿，所見之處原色蒼茫、不見人煙。

突然從小河邊傳來一片歡呼聲。

146. 外景 河邊 日

“天啊，好多魚啊，白瑪央金，快來抓魚……”那是曾雄飛的聲音。

小河邊，曾雄飛和幾個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好多魚來回游動，當即卷起褲腿下到河中。

忙活的戰(zhàn)士手中抓著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個個眉開眼笑。

曾雄飛歡天喜地往水桶里裝魚。

河邊，匆忙趕來的白瑪央金急得直跺腳，朝下河抓魚的戰(zhàn)士大喊：“放下，放下！快別抓了，快別抓了！”可是喊聲很快被抓魚的戰(zhàn)士發(fā)出的歡快之聲所淹沒。

柳書同、程凱帶著曲扎聞訊趕來。曾雄飛喜不自禁地大聲招呼：“呵呵，營長，你看這河里的魚兒一點都不怕人，好捉得很呢，簡直就是手到擒來?！?/p>

柳書同一聲斷喝：“把魚放下！”

曾雄飛極不情愿地：“放下？”

柳書同火了，再次命令：“聽到?jīng)]有？啥子手到擒來？把抓到的魚，給我統(tǒng)統(tǒng)放回河水中！這是政策！這是紀律！”

147. 外景 山頭 日

一處山坡地，不少牧民對河邊抓魚的解放軍指指點點，群情激憤。

“嗡嘛呢叭咪吽……”幾個上了年紀的老阿媽念起了嘛呢經(jīng)。

一只蒼鷹在河彎上空盤旋。

148. 外景 河邊 日

白瑪央金用胳膊肘捅捅曾雄飛，曾雄飛很不情愿地提著裝滿魚的水桶來到河邊。白瑪央金取笑他說：“哈，你又犯政策了。”

白瑪央金嘴唇翕動，念念有詞。艷艷的陽光照耀下，一條條雪魚泛著銀光，活蹦亂跳地滑入清粼粼的河水……

曾雄飛狐疑地：“嗨，你念的啥？”

曲扎告訴說：“嗡嘛呢叭咪吽，白瑪央金在為神魚祈禱呢。”

曾雄飛和抓魚的戰(zhàn)士愣住了。

曲扎著急地告訴大家：“在西藏，河里的魚被奉為神圣之物，捉不得也吃不得?！?/p>

曾雄飛不滿地朝曲扎瞪一眼，手里抓的魚兒卻遲遲不放入水中。

曲扎環(huán)顧四周，在柳書同的示意下，面對曾雄飛，神態(tài)認真地說道：“金珠瑪米，這里的魚不能抓，更不能吃。魚是神物，藏族老百姓敬奉的神物。”

曾雄飛愣愣地：“神物？這魚……”手一松，那魚兒早滑入水中，眼看著幾個擺尾游往河水深處。

149.外景 河邊 日

念完經(jīng)的白瑪央金拉著曾雄飛一屁股坐到河灘邊的草地上，愉快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面。

程凱狠狠地瞪一眼曾雄飛，說句“藏族的習俗必須尊重，你們幾個，給我好好反省反??！”甩手而去。

白瑪央金伸出舌頭，朝曾雄飛扮個鬼臉。

曾雄飛突然生氣，毫無來由地對白瑪央金說：“都怪你這個小丫頭，明明知道河里的魚不能吃，也不告訴我。”

白瑪央金委屈地：“你沒問我呀！”

150. 外景 山頭 日

山坡上觀望的藏族百姓瞪大眼睛看著解放軍把魚放回河里。

老阿媽捻佛珠的手指停下來，澤吉江措小聲嘀咕：“金珠瑪米，金珠瑪米呀咕嘟……”

一時間，大家一邊稱贊“金珠瑪米呀咕嘟”，一邊紛紛朝著解放軍豎起大拇指。

151. 外景 山頭 日

一伙藏兵簇擁藏軍如本占堆出現(xiàn)在山頭，占堆假心假意地說道：“鄉(xiāng)親們！聽我說，解放軍是打過來了，但他們開炮打槍驚動了神山，下河捕促神魚，得罪了菩薩，災難將會降臨到我們家鄉(xiāng)，降臨你們身上！”

嘎瑪手提馬鞭，趾高氣揚地站在一處高坎上，指著窮苦的藏族民眾說：“硬石塊不能當枕頭，紅漢人不能交朋友，吃糌粑的跟吃大米的坐不到一起。”邊說邊抽出腰刀猛地砍斷一根樹梢，恐嚇道：“誰要是親近紅漢人，誰的下場就跟這棵樹一樣！”

嘎瑪兇狠地掃視大家一眼，又道：“嘿嘿，誰的腦袋不要了，誰就伸出脖子試試！”

152. 外景 原野 日

柳書同、程凱帶領戰(zhàn)士晝夜不停疾速前進，咬住藏軍尾巴不放。

占堆發(fā)現(xiàn)解放軍，指揮嘎瑪扼守一處高地，與解放軍對峙。

曾雄飛不顧危險，始終用身體保護曲扎。

曲扎向藏軍高喊：“兄弟們，我是曲扎，你們打不過金珠瑪米的，放下槍吧，兄弟們！”

嘎瑪惡狠狠地隨手一槍：“打，他給紅漢人做事，打死他！”

幾個藏兵舉槍射擊。

曾雄飛用身體保護曲扎。

153. 外景 山頭 傍晚

天色已晚，藏兵自恃駐守的山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況且一條深澗將兩座山頭隔開，毫不擔心解放軍襲擊，大大咧咧安營扎寨。

154. 外景 山頭 傍晚

柳書同獲悉軍情，一面部署先遣部隊不得打草驚蛇，防備藏軍逃竄，迅速包抄阻截;一面緊急調(diào)派炮兵，封鎖敵兵退路。

炮兵迅速占領山頭。

白瑪央金、曲扎疑惑地看著炮兵……

柳書同接過望遠鏡觀察。

炮兵指揮官：“報告，藏軍完全在我方炮火控制之內(nèi)！”

炮兵指揮官：“目標，正前方，藏軍陣地，預備——”

柳書同通過望遠鏡，果斷下令：“調(diào)整方位，落點，藏軍帳蓬前50米的小山凹！”

炮兵指揮官：“營長……”

曾雄飛：“營長……”

柳書同：“執(zhí)行！”

曲扎大驚失色。

白瑪央金一把拉住曾雄飛：“你們不能，藏軍……澤吉拉姆她們……”

155. 外景 密林 傍晚

與昌都強巴林寺寺廟執(zhí)事耳語的兩個小喇嘛透過樹枝的縫隙，偷偷觀察兩軍戰(zhàn)事。

看到解放軍黑洞洞的炮口對準藏軍陣地，小喇嘛的表情十分緊張，手中的佛珠不由自主地捻動，“嗡嘛呢叭咪吽”的念經(jīng)聲清晰地傳出。

156. 外景 山頭 傍晚

“嗵嗵嗵”，炮彈準確地落到預定位置。

曲扎看到，彈著點忽遠忽近，可就是傷不到壩子上亂喊亂叫的藏兵，更是遠離澤吉拉姆等被抓的群眾。

炮彈一響，那些藏兵開始還抱頭亂竄，可是看到飛來的炮火沒有構成威脅，以為解放軍的大炮根本打不準，個個像看熱鬧的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噢吼噢吼地亂喊亂叫，有的干脆脫了藏袍往地上一躺，故意嘲笑解放軍的無能，動作很是夸張。

157. 外景 山頭 傍晚

狡猾的嘎瑪看出端倪，著急地勸說占堆趕快帶領部隊逃離險境，占堆擺擺手，說一句“怕它？我們有菩薩保佑，解放軍的槍炮根本挨不了老子的身”。

嘎瑪見說服不了占堆，帶著幾名手下偷偷脫離部隊溜進叢林，很快消失在山間。

158. 外景 山頭 傍晚

看到藏軍奚落嘲笑的樣子，炮兵戰(zhàn)士恨不得立馬將這伙烏合之眾轟上西天。

柳書同的本意是威懾藏軍，放藏軍一馬?？吹讲剀姾翢o顧忌的神情也不禁皺眉。

眾戰(zhàn)士：“營長！”

柳書同：“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看到藏軍幾乎都跑出帳蓬擠在山頭看“熱鬧”，柳書同果斷命令炮兵集中火力向空無一人的帳蓬開火。

159. 外景 密林 傍晚

小喇嘛緊張地注視這一幕，擔心解放軍的炮火“嗵嗵”炸響，藏軍的血肉之軀還不飛上? ? 天……

小喇嘛不忍心地閉上眼睛，手中的佛珠不?；瑒?，口中念念有詞……

160. 外景 山頭 傍晚

藏軍的帳篷和靠近帳蓬堆放的槍枝彈藥全部坐上“土飛機”上了西天。

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卻無一人傷亡的藏軍這才曉得我解放軍炮火的厲害，狼狽不堪的如本占堆驚慌失措地喊著撤退，早已不成陣勢的藏軍一溜煙翻過山口，不想全部鉆進了解放軍布下的口袋。面對守株待兔的解放軍，只得束手就擒。

澤吉拉姆等被抓的群眾安然無恙，大家暗地里稱贊解放軍善良仁慈。

161. 外景 密林 傍晚

兩名小喇嘛交換一下眼神，不相信地看著這一幕，停止手中捻動的佛珠，揉幾下眼睛，隱身而去。

162. 外景 山頭 傍晚

當了俘虜?shù)恼级研挠杏嗉碌仄骋谎哿鴷瑧n郁著詢問曲扎：“那些炮彈明明可以炸死我們，可……為什么偏離？”

好些藏兵也跟著嘰嘰喳喳發(fā)出疑問：“聽說你們解放軍的子彈指哪打哪，可神啦！可為什么傷不著我們？”

略聽得懂藏語的曾雄飛向提問的藏兵擠擠眼，搶著回答：“不懂了吧？嘿嘿，告訴你，我們的炮彈可長眼睛了，先打腳，后打屁股，再呢，打你的狗頭?！?/p>

占堆：“先打腳……后打屁股……先打腳……后打屁股……”占堆摸不著頭腦，一臉不解地喃喃自語。

白瑪央金望向一臉微笑的曾雄飛，疑惑地重復占堆的話：“先打腳……后打屁股？”

曾雄飛嘿嘿直樂。

柳書同：“胡鬧什么？曾雄飛！”

163. 外景 山頭 傍晚

白瑪央金與澤吉拉姆激動地擁抱。兩個少女回想最初想象中的紅漢人與魔鬼的情景，一時開心不已。

白瑪央金與澤吉拉姆說著悄悄話……

白瑪央金無比嬌羞地向澤吉拉姆透露，她喜歡那個名叫曾雄飛的紅漢人。

164.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茂密的雪松遮擋著前進的視線。在前面擔任偵察任務的程凱和曾雄飛突然發(fā)現(xiàn)一袋糌粑。

程凱知道此時此刻滿滿一袋糌粑對斷糧多日的部隊意味著什么，真想捧一口香噴噴的糌粑往嘴巴里塞，但他忍住了，與同樣忍饑挨餓的曾雄飛一起守在原處坐等失主。

等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辰，一個藏族老阿爸和他的兒子急急忙忙趕過來，看到他們藏起來的糌粑原封不動，感動地豎起大拇指：“金珠瑪米！呀咕嘟！”

程凱微笑著看著老阿爸和他的兒子離去，突然一陣頭昏，天旋地轉(zhuǎn)……

165.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不少藏胞主動提出為部隊帶路，其中有幾個熟悉的身影，他們是崗托之戰(zhàn)放下武器領了錢糧返鄉(xiāng)的藏兵。

那對善良的父子逢人便講述糌粑失而復得的故事。老阿爸：“鄉(xiāng)親們，這是真的……這樣的軍隊我從來沒有見過?！?/p>

人群中圍觀的兩個小喇嘛若有所思。

166. 外景 營地 晨

炊煙裊裊升起。

太陽早早地把晨光灑滿新生的角角落落，迎接解放軍的鄉(xiāng)村一片喜慶。

扎西、多塔所在的支前隊伍與柳書同率領的解放軍會合，白瑪央金激動地與哥哥扎西擁抱。

多塔注視著白瑪央金，眼光生輝……

澤吉拉姆關切地看著扎西……

167. 外景 營地 晨

晨曦映照之下，扎西、多塔戴著軍帽，與白瑪央金、澤吉拉姆手拉手圍成一圈，跳起歡樂的鍋莊。

唱著跳著，一個又一個藏族群眾加入鍋莊圈內(nèi)，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孩子們來了，柳書同、程凱、曲扎說說笑笑地來了，念經(jīng)的老阿媽來了，大家手牽手，邊歌邊舞，很快匯成一個上百人的圓圈。

白瑪央金在人群中尋找曾雄飛，一把將他拉進舞圈……

多塔嫉妒地看著曾雄飛。

跳到興頭處，曾雄飛如同康巴漢子那般發(fā)出“噢吼”的叫聲，一時歡快的“噢吼”聲此起彼伏。

一雙雙手緊緊相牽。心為所通，意為所動，情為所感，在這片歌舞的熱土，解放軍與當?shù)夭刈迦罕娪赡吧兊檬煜ぁ?/p>

168. 夜景 野地

四周靜寂，澤吉拉姆感受扎西的氣息。

扎西：“拉姆，跟著北斗星會走路，跟著共產(chǎn)黨會幸福。金珠瑪米是菩薩兵呢，你看我和多塔都參加支前隊了，你也……參加金珠瑪米的隊伍，好嗎？”

澤吉拉姆：“只要你跟著好人，我都跟著?！?/p>

溫馨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江水清粼。

扎西嫉妒曾雄飛的英雄結，羨慕地說：“你看人家解放軍頭上的英雄結，多棒！”

澤吉拉姆：“那是你妹子編的?！?/p>

扎西：“你呢？不會編？”

澤吉拉姆看看曾雄飛，又看看扎西，突然笑了。

澤吉拉姆柔情地撫弄扎西散亂的頭發(fā)，一辮一辮地梳理。

澤吉拉姆：“嘻嘻，英俊的小康巴漢子！”

扎西：“我才不小呢，我早成大人了！”

澤吉拉姆：“羞不羞！”

扎西：“拉姆……”

澤吉拉姆：“嗯?！?/p>

扎西：“等我長大了娶你，好不好？”

澤吉拉姆：“你壞！”

澤吉拉姆站起身，拔腿而去，留下一路歡笑。

扎西：“等等我！”

169. 外景 雨

1950年10月，風雨中的昌都（上個世紀50年代的昌都全景地圖）搖搖欲墜。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某寺廟。返回的小喇嘛詳細講述著所見所聞。

一名喇嘛：“老百姓都在傳說，解放軍心腸好，解放軍是菩薩兵呢?！?/p>

寶座上端坐的活佛手捻佛珠，對寺廟執(zhí)事言道：“藍天白云之間，建有珊瑚寶塔，除了太陽之外，誰也無法覲見。共產(chǎn)黨倘若真是菩薩兵，倒也順天意得民心?！?/p>

寺廟執(zhí)事轉(zhuǎn)達活佛的號令：“所屬寺廟及僧眾，潛心念佛、一心向善、為民祈福，盡心保護好寺廟，一律不得與解放軍作對！”

佛號長鳴，桑煙繚繞。

170.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快速行進中的解放軍隊列。白瑪央金、扎西等緊隨隊列。

威嚴磅礴的達瑪拉山，一群巖羊大模大樣地佇立在峭壁頂上，望著這些陌生的不速之客，凝然不動，好像天幕上的浮雕。

曠古野嶺，渺茫寂靜，偶爾見到幾匹蒼鷹在頭頂盤旋。

扎西精神昂然，率先來了興致，鼓勁道：“嗨，我說你們解放軍，就這點小山，眨眨眼就過了?！?/p>

曾雄飛氣喘吁吁，無可奈何嘆口氣，嘀咕道：“那山高得半頭都在云層里，還說小……”

遠山，云霧迷漫，景致奇幻無比。

喘息不已的白瑪央金也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目光迷離地望著遠方。

扎西取笑妹妹白瑪央金：“呵，我們的小丫頭戰(zhàn)士看樣子是不想走了，這么美的大雪山可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呢，要不你也當回神仙，干脆就在這安家得了?！?/p>

白瑪央金認真地說：“要留你自己留，我才不留呢！我要跟著金珠瑪米到昌都去，再遠的路我也要走……”抬頭，一只雄鷹展翅翱翔。她舔舔干裂的嘴唇，無比羨慕地說道：“唉，說真的，要是我也有翅膀，會飛就好了?！?/p>

曾雄飛上氣不接下氣地跟著說：“翅膀……真想……飛起來……”

扎西：“飛？那還不容易？”

在曾雄飛、白瑪央金等人好奇地注視下，扎西突然仰天大喊：“我——要——飛—噢——吼——”

連綿起伏，扎西的聲音在雪原深處久久回蕩。

達瑪拉山口，一處巨大的嘛呢堆，經(jīng)幡獵獵飄動 ……

171. 外景 山路小徑 日

解放軍追上宿營的藏軍，藏軍大感意外，慌忙尋找掩體，胡亂朝天空放槍。

曲扎用藏語喊語：“投降吧，藏兵兄弟們，金珠瑪米的武器那么好，槍打得那么準，投降吧……”

扎西、多塔也跟著喊：“金珠瑪米來了，金珠瑪米是菩薩兵……”

曲扎：“藏兵兄弟們，放下槍吧，愿意回家的，解放軍會給你們路費，還送糧食和磚茶……”

藏軍陣地射來的槍聲越來越稀疏……

片刻，藏軍用槍挑起哈達，紛紛走出，自動放下武器投降。

眼看大勢已去，嘎瑪帶著小股頑敵，向昌都逃竄。

172.外景 村寨 日

白瑪央金站在一個臺階上，大聲地教孩子們唱歌：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曾雄飛循著歌聲，有些迷戀地看著白瑪央金。

世道變了，金珠瑪米猶如一道閃電，劃破黑沉沉的夜空，照亮了康藏高原的半邊天。霞光四射，歌聲悠揚——

山那邊

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173. 外景 村寨 日

嘎瑪帶領小股藏軍逃竄到一個小村落。百姓被迫受其指使，為他們燒茶煮牛肉。

還沒等茶燒開，幾個趕羊回村的孩子機敏地跑到村口故意不停亂喊：“紅漢人來啰，紅漢人的大炮來啰！”

聽得喊聲，慌亂的嘎瑪?shù)炔乇鴣G下手中的茶碗撿起槍就跑，轉(zhuǎn)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孩子們看著藏兵跑遠了，連蹦帶跳，樂翻了天。

174. 外景 村寨 日

情景再現(xiàn)。

跑累的藏兵慌里慌張地逃到另一個村寨，嘎瑪端上香濃的酥油茶正要下肚，突然傳來“金珠瑪米來了、紅漢人扛著大炮來了”的喊聲。風聲鶴唳，嘎瑪?shù)炔乇鴩樀萌酉虏柰刖吞优?，轉(zhuǎn)眼溜得無影無蹤。

熱熱的茶還在冒熱氣。

幾個孩子歡快地圍過來，抓起一塊塊牛肉放進嘴里。

遠遠的，一首歌謠在傳唱：

山那邊，亮晶晶

東方來了菩薩兵……

175. 外景 雪原 日

藍天白云，風和日麗。

巍峨的雪山，一路腳印，堅毅地往前沿伸。

柳書同、程凱、曾雄飛等人的背影沉穩(wěn)而堅定。

耀眼的，是那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

176. 外景 村寨 日

部隊進軍沿途受到藏族群眾歡迎，不少老人手捧哈達，端著青稞酒，高舉切瑪，迎接親人金珠瑪米……

177. 外景 原野 日

達瑪拉山，如同一個龐大的窩窩頭，緊貼著昌都城東敦敦實實地矗立在那里。從山頭鳥瞰，但見雪域深處流來的扎曲河與從西北方流來的昂曲河，像兩條銀光閃閃的玉帶，合圍著一塊紅色的頁巖沖積臺地，扎曲河與昂曲河在臺地南端匯合成瀾滄江，蜿蜒東流而去。

橫斷山脈中的重鎮(zhèn)、西藏東部門戶——昌都就坐落在這塊土紅色沖積臺地上，緊扼由青海、四川入藏和南下滇緬之咽喉。

178.上個世紀50年代的昌都 夜

昌都外圍，藏軍惶惶若驚弓之鳥，紛紛躲進昌都。

嘎瑪竄到昌都城，看到一槍未放的藏兵，無奈發(fā)出一聲長嘆：“完了，完了，昌都遲早是解放軍的天下?。　?/p>

179.上個世紀50年代的昌都 凌晨

睡夢中，“轟隆隆”的爆炸聲突然驚破夜空。

藏軍彈藥庫起火爆炸，火光映紅了一片天。

180. 寺廟 凌晨

某寺廟，年幼的活佛端坐寶座之上，手捻佛珠念經(jīng)祈福。

經(jīng)師、寺廟執(zhí)事和眾多僧人坐在僧墊上，念經(jīng)聲井然有序。佛號鳴響，桑煙繚繞。

一名喇嘛躬身來到活佛座前報稱：“藏軍和貴族頭人紛紛西逃，達瑪拉方向發(fā)現(xiàn)大量解放軍?！?/p>

活佛端坐不語。

喇嘛：“妥壩丟失，達瑪拉發(fā)現(xiàn)大量解放軍?！?/p>

活佛端坐不語。

喇嘛：“甲?？▉G失，類烏齊丟失，恩達丟失，朱角拉……”

活佛：“朱角拉怎么啦？”

喇嘛：“……朱角拉一帶也發(fā)現(xiàn)解放軍。”

活佛一臉不解，驚問道：“解放軍是從東邊崗托渡江的，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西邊呢！出現(xiàn)在昌都的大后方……他們是飛來的？”

眾人面面相覷。

活佛喃喃自語：“難道解放軍真是菩薩兵？”

181.凌晨 行軍路上

在向?qū)鷰ьI下，柳書同率部向昌都逼近。白瑪央金、澤吉拉姆等隨隊伍行動。

外圍藏軍見大勢已去，紛紛丟棄山頭陣地匆匆逃進城里。

嘎瑪與數(shù)十名藏軍則妄想憑借一座山頭，阻止解放軍進城。

182. 凌晨 山頭

柳書同沉穩(wěn)地指揮程凱、曾雄飛圍而不打。

戰(zhàn)士：“營長，藏軍這么頑固，我去端掉他們的老窩！”

戰(zhàn)士：“打吧，昌都就在眼前了，沖上去，解決這股頑軍，解放昌都！”

戰(zhàn)士紛紛請求：“解放昌都！解放昌都！”

曾雄飛：“營長，我看，政治攻勢不能放棄。那個藏軍頭子，我認識，要不我會會他，做做他的工作？”

柳書同：“好！”

曲扎自告奮勇：“首長，我也去，我去告訴他們，昌都就要解放了，勸他們放下武器?！闭f罷站起身，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下。

曾雄飛忙制止：“危險！快隱蔽……”

183. 凌晨 山頭

曲扎已走出掩體，邊走邊喊：“藏軍兄弟們，你們不要再打了，昌都就要解放了，金珠瑪米……”

從對方隱蔽的山頭伸出槍管……槍響了，打在曲扎的腳下，塵土飛揚。

曾雄飛眼看情勢緊急，飛身擋在曲扎前面，大聲喊話：“嘎瑪，我知道是你，昌都要解放了，請你放下武器！”

嘎瑪：“放下武器？放下武器還不要了我的命？”

184. 凌晨 藏軍陣地

嘎瑪從掩體站起身，端起槍，瞄準曾雄飛，又轉(zhuǎn)向曲扎瞄準。

185. 凌晨 山頭

曾雄飛、曲扎無所畏懼地走向藏軍。曲扎大喊：“藏軍兄弟們，這樣的軍隊你們見過嗎？我也是一個藏兵，金珠瑪米收留了我，他們對我像親兄弟一樣……”

嘎瑪扣動扳機……

186. 凌晨 山頭

曾雄飛將曲扎推到一邊……

曾雄飛中彈倒下……

187. 凌晨 山頭

白瑪央金看到這一幕，失聲大喊：“曾雄飛……”

程凱死死地將拼命想救曾雄飛的白瑪央金護在掩體中。

188. 凌晨 山頭

未傷分毫的曲扎拾起曾雄飛的沖鋒槍，對準嘎瑪悲慟地大叫：“菩薩兵啊，你竟然向他開槍……”一串火舌疾速射出。

嘎瑪臉色慘白，閉目等死。

千鈞一發(fā)之際，重傷倒地的曾雄飛硬生生地抓住曲扎手中的槍管，一梭子彈飛向空中。

曲扎嘶聲狂吼：“瞎了你的狗眼……解放軍菩薩兵啊，你他娘的也敢打……”

189. 凌晨 山頭

曾雄飛微笑著，如同一座偉岸的大山，在藍天麗日的映照下，緩緩倒地。

幾只蒼鷹盤旋空中，翱翔遠逝。

190. 凌晨 山頭陣地

白瑪央金沖上前，將奄奄一息的曾雄飛緊緊摟抱在懷里，哭著，嘶聲呼喊他的名字……

曾雄飛艱難地：“對不起……妹子……我喜歡……你……”一臉幸福的微笑，慢慢閉上了眼睛。

白瑪央金悲慟萬分。呼喚曾雄飛的名字。

眾戰(zhàn)士悲痛地肅立在曾雄飛身邊，脫帽致哀……

曲扎丟掉手中的沖鋒槍，仰天長吼……

191. 凌晨 山頭陣地

嘎瑪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遠山，雪峰聳立。

“嗡嘛呢叭咪吽”的念經(jīng)聲由弱變強訇然而起。

192. 凌晨 山頭陣地

悲慟不已的白瑪央金、澤吉拉姆顫栗地指向嘎瑪：“魔鬼，你才是魔鬼！”

嘎瑪愧疚地望著遠山，白雪皚皚。

白瑪央金咬牙切齒指著嘎瑪：“魔鬼！”

嘎瑪怔怔地看著白瑪央金，喃喃說道：“你阿爸，他，他是病死的……金珠瑪米解放軍，是好人……是菩薩兵……”

白瑪央金不相信地盯著嘎瑪，淚流滿面。

嘎瑪默默念經(jīng)，對自己的行為深深后悔，潛心為曾雄飛祈禱。

193.晨 一座經(jīng)幡飄揚的山坡

一個老喇嘛在誦經(jīng)，眾多藏族群眾圍著犧牲的曾雄飛，“嗡嘛呢叭咪吽”念經(jīng)祈禱。

白瑪央金：“金珠瑪米阿哥……”抱著犧牲的曾雄飛死死不放。

音樂起：

是你打開我的心門

讓我在黑夜悄悄蘇醒

是你點亮我的心燈

讓我在星河翩翩飛升

阿哥金珠瑪米

星星相伴月亮

為何要在天河觀望

月亮守候太陽

為何不能訴說衷腸

是你打開我的心門

黑夜閃爍明亮的眼睛

是你點亮我的心燈星

河浮現(xiàn)戀人的身影

阿哥金珠瑪米

前世既然有約

為何要把心門關閉

今生你我相逢

為何要在天堂別離

阿哥金珠瑪米

我的心門只為你打開

你是我前世的安排

阿哥金珠瑪米

我的心門只為你打開

你是我今生的依賴

194. 晨 經(jīng)幡飄揚的山坡

曲扎跪在地，狠勁拍打自己的腦袋。

柳書同、程凱、扎西、多塔、澤吉拉姆和眾多解放軍戰(zhàn)士默默流淚，悲痛萬分。

澤吉拉姆扶起白瑪央金，藏族老鄉(xiāng)們把一條條潔白的哈達獻在犧牲的曾雄飛身上。

潔白的哈達在曾雄飛身上堆成了一座雪白的山。

眾多藏族群眾雙手合十，祈禱著。

誦經(jīng)聲越來越大……

五色經(jīng)幡在藍天白云中飄搖……

一排槍彈射向天空，回音陣陣……

195. 外景 解放廣場 日

鏡頭閃回到昌都解放廣場。

藍天麗日，舉目一派祥和。

白瑪央金老奶奶眼含熱淚，眼睛紅紅的，定格紀念碑座基上的浮雕。

小女孩（甲、乙）等抽泣著……

圍在白瑪央金老奶奶身邊聽故事的孩童感動得流淚……

196. 外景 解放廣場 日

曾雄飛的音容笑貌在白瑪央金老奶奶的腦海里一一重現(xiàn)：

……皎潔的月光下，白瑪央金伸出一雙溫柔的巧手，把曾雄飛的長頭發(fā)與絲線一起梳成一綹綹細長細長的發(fā)辮，辮梢編進一股股鮮紅的絲線……

……曾雄飛忘了自己康巴漢子的裝束，一個頭飾英雄結、束著衣袖的藏族小伙子激動地跑到程凱面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河水將曾雄飛臉面的泥土沖洗干凈，露出原本英俊的臉龐。連連嗆水的白瑪央金看到熟悉的微笑，心里一陣溫暖……

……雪，潔白的雪。白瑪央金咯咯笑著，毫不猶豫地撲在曾雄飛的身上，兩人抱作一團在雪地里來回翻滾……滾累了，白瑪央金、曾雄飛仰面躺在雪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對方的狼狽樣子，一時開心地“哈哈”大笑……

197. 外景 解放廣場 日

小女孩（甲）擦干眼淚，揚起一張小臉，問道：“奶奶，后來呢？”

白瑪央金老奶奶笑笑，喃喃說道：“后來呀，昌都解放了，昌都解放了！”

198. 字幕：1950年10月19日，人民解放軍解放昌都，昌都戰(zhàn)役勝利結束。昌都戰(zhàn)役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中國大陸的最后一場戰(zhàn)役。該戰(zhàn)役的重大勝利，徹底粉碎了帝國主義勢力和西藏上層反動分子的政治陰謀，打開了和平解放西藏的大門，在我軍歷史上留下了輝煌的篇章。

199. 外景 解放廣場 日

旭日東升，昌都古鎮(zhèn)新的一天，解放軍大部隊在軍樂聲中入城。

嘹亮的歌聲傳遍全城。

昌都老百姓手捧潔白的哈達迎接解放軍，人們爭相傳遞一個消息：“昌都解放了，金珠瑪米來了……”

200. 外景 崗托村 日

江岸那塊巨大的巖石上方，洛桑達瓦頭人吸著鼻煙，一陣江風吹來，不禁渾身一顫。

松吉說：“老爺，昌都解放了?！?/p>

格列說：“老爺，昌都解放了。”

洛桑達瓦抬頭看看天，喃喃自語，“變天了，真的變天了……”

松吉：“那個白瑪央金？”

洛桑達瓦沉吟地：“白瑪央金？哦，這天都變了，還能找得回昨日里奔跑在金沙江邊的小丫頭嗎……回吧，你們也回吧。”

201. 外景 崗托村 日

雪山牽動著扎曲、昂曲兩河泱泱碧水，匯流波光粼粼的瀾滄江，宛如一條碧綠的緞帶在抖動飄逸。

紅日輝映，天空藍得寧靜誘人，偶爾飄過幾縷輕紗似的白云，更襯托出它的深邃高遠。

一座普通的藏式院落里，十多名藏族兒童在這里開始了愉快的學習生活，白瑪央金、扎西、多塔、澤吉拉姆身著藏裝，盤腿坐在一條條長長的藏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簡易黑板上的漢字。一位解放軍女教員手握粉筆，指著小黑板的大字大聲領讀。

“毛主席”

“共產(chǎn)黨”

“金珠瑪米”

……

循著朗朗讀書聲，柳書同、程凱等走進院落，站到了白瑪央金身邊。

柳書同鼓勵白瑪央金，帶她到簡易的黑板前，一筆一劃地教她寫下“金珠瑪米”四個大字……

影像幻化，“金珠瑪米”那四個大字漸漸與曾雄飛的笑臉融合并愈來愈清晰，愈來愈高大……

202. 外景 解放廣場 日

昌都，人們跳起歡快的鍋莊，舞姿粗獷豪邁。

一張張黑里透紅輪廓分明的臉，展示著康巴人的強悍。

沒有音樂，只有天籟。

畫外音：

多塔的聲音：“白瑪央金，嫁給我好嗎？”

白瑪央金的聲音：“此生不嫁！不嫁！我就等著他，等著嫁給曾雄飛！曾雄飛！曾雄飛！”

空山回應，綿綿不絕：“此生不嫁！不嫁！我就等著他……等著嫁給曾雄飛！曾雄飛！曾雄飛……”

主題曲起：

是你打開我的心門

黑夜閃爍明亮的眼睛

是你點亮我的心燈

河水浮現(xiàn)戀人的身影

阿哥金珠瑪米

前世既然有約

為何要把心門關閉

今生你我相逢

為何要在天堂別離……

（ 劇 終）

編輯導語：作者將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置于解放西藏的大背景中，有著更為動人的力量。該劇本故事精彩，結構精致，人物飽滿，主題鮮明，是一部優(yōu)秀的劇作。

責任編輯：趙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