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霞

20世紀(jì)中國畫壇的重要畫家吳湖帆（1894—1968），與蘇州世代簪纓的大姓家庭之女潘靜淑（1892—1939），是我國近現(xiàn)代藝壇上出現(xiàn)的一對著名的丹青伉儷。吳、潘兩家均為蘇州聲名顯赫的大戶人家，雙方的結(jié)合在當(dāng)時可言是門當(dāng)戶對、天作之合?；楹髢扇烁且馊は嗤丁⑿男南嘤?，閑暇之余常常一起切磋畫藝，鑒賞書畫;時而合作繪畫，時而互相題跋。對藝術(shù)的共同追求，令兩人的感情生活更加和諧融洽。這對因藝術(shù)結(jié)緣、攜手相伴的畫壇伉儷，可謂管趙風(fēng)流，藝林重現(xiàn)。

丹青陪嫁 翰墨結(jié)緣

吳湖帆和潘靜淑（圖1）都出生于蘇州的名門望族。吳湖帆祖父吳大澂為晚清大吏，同治年間進士，精鑒賞，富收藏，對金石書畫頗有研究。吳湖帆從小受家學(xué)熏陶，酷愛繪畫，臨摹了很多歷代大家名跡，有堅實的繪畫基礎(chǔ)。早年與溥儒被稱為“南吳北溥”，后與吳子深、吳待秋、馮超然在畫壇有“三吳一馮”之稱，是一位集繪畫、鑒賞、收藏于一身的大家。

潘靜淑則是出生于蘇州顯赫的潘家，其曾祖潘世恩為乾隆年間狀元，道光時位至宰相。伯父潘祖蔭是咸豐年探花、光緒朝軍機大臣。她又是三品刑部云南司郎中潘祖年的次女。這位官宦人家的千金自幼飽讀詩書，受到良好的教育，不喜交際應(yīng)酬，卻擅長詩詞丹青，是一位嫻靜文雅的名門閨秀。吳潘兩家本來就相識而且相交甚好，兩人來往頻繁，經(jīng)常通過書信互通信息，關(guān)系十分密切。所以在吳、潘很小的時候就被家人訂下了娃娃親。

1915年，23歲的潘靜淑嫁給了小她兩歲的吳湖帆為妻?；楹髢扇讼嘀嗍?，伉儷情深更是羨煞旁人。而吳家和潘家的聯(lián)姻，也是兩個收藏世家藏品的結(jié)合。豐富的收藏為吳湖帆在書畫創(chuàng)作和收藏鑒賞方面創(chuàng)造了很好的條件，同時也成就了吳湖帆潘靜淑夫婦在畫壇上的地位。

吳湖帆是民國海上收藏大家，他的藏品以品類全、精品多而享“富甲江南”之名。豐富的家藏也讓他在鑒定上聞名遐邇，號稱“一只眼”，并與收藏大家錢鏡塘同稱為“鑒定雙璧”。在上海圖書館藏吳湖帆撰寫的《梅景書屋書畫目錄》稿本中，著錄的歷代法書字畫就有253幅。因他的收藏以品類之全、精品之多，故享有“富甲江南”之名。

珍藏豐富 名聲遠揚

論吳湖帆的藏品來源，主要有四個方面：一是祖父吳大澂的遺留。吳大澂家藏頗豐，吳湖帆自幼耳濡目染，對書畫名目過目不忘。僅僅8歲的吳湖帆就對書畫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吳大澂有意讓吳湖帆繼承家學(xué)，將自己收藏的大部分書畫和一些鼎彝都傳給了吳湖帆，1902年吳大澂過世后吳湖帆繼承了吳家相當(dāng)可觀的家藏。其中周代邢鐘和克鼎，吳湖帆極其喜愛，故有“邢克山房”之齋號。吳湖帆還藏有一件唐代大書法家歐陽詢的《虞恭公碑》，堪稱至寶。

二是外祖父沈樹鏞舊藏。沈樹鏞乃咸豐九年（1859）舉人，官內(nèi)閣中書，精鑒別，平生愛好收藏金石書畫。書畫收藏又以董其昌居多。雖沈樹鏞英年早逝未曾見過這個外孫，但他所藏的董其昌書畫后來都被吳湖帆繼承。吳湖帆初學(xué)書畫時，常臨摹董字董畫，董其昌對吳湖帆的繪畫影響很大，故在他的后期收藏中董其昌作品一直占很大比重。

三是夫人潘靜淑的陪嫁。潘靜淑嫁入?yún)羌?，帶上了豐厚的陪嫁品，多數(shù)為收藏重器。其中最有名的是宋拓本的歐陽詢《化度寺塔銘》《九成宮醴泉銘》《皇甫誕碑》，這三件碑拓和吳氏家傳的歐陽詢碑刻拓本《虞恭公碑》合而為四，并題為《四歐寶笈》（圖2）。吳湖帆不僅把書齋名命為“四歐堂”，甚至將四個子女的名字中都加了“歐”字。陪嫁中還有一件宋湯叔雅《梅花雙鵲圖》，是當(dāng)年慈禧太后賞賜潘祖蔭的，潘祖蔭非常喜歡潘靜淑，便作為陪嫁品贈予她。

在潘靜淑30歲生日時，潘祖年還贈送給女兒珍貴的宋刻《梅花喜神譜》作為生日禮物。在《吳湖帆文稿》中記有“光緒己丑，與孝欽皇后臨本一幅同時賜潘文勤公，后由外舅仲午公付靜淑襲藏，今與宋刻《梅花喜神譜》同貯，名吾居曰梅影書屋”。這就是吳湖帆梅影書屋齋名的由來。吳湖帆對梅影書屋有著特殊的感情，不光是為了紀(jì)念兩件梅花神品的集合，更是對夫人潘靜淑的情感表達。齋名中的“影”字寓意著形影不離，表達了吳湖帆要和潘靜淑相伴相生、形影不離的意思?！坝啊庇滞ā熬啊?，故也作“梅景書屋”。

四是通過購買或交換所得。吳湖帆婚后的收藏，大都是和夫人潘靜淑一起建立起來的，兩人都比較熱衷于收藏，特別是1924年從蘇州搬到上海后，吳氏夫婦收購了很多的字畫，有時也通過互相交換來收藏。其中最負盛名的一件作品就是《富春山居圖》之殘卷《剩山圖》，此圖便是吳湖帆在1939年用自己珍藏的商周古銅器與別人換購而來的。收藏到《剩山圖》后夫妻兩人如獲至寶，潘靜淑曾題其為“梅景書屋所藏第一名跡”。這四個收藏來源使梅影書屋的收藏名聲遠揚。

意境開闊 氣象清新

1924年，江蘇軍閥與浙江軍閥開戰(zhàn)，吳湖帆寧靜的畫齋生活被打破了。為躲避戰(zhàn)亂，他告別古城姑蘇來到了都市上海。這在他的人生之路上具有重大的意義，他也由此走進了現(xiàn)代文化史。上世紀(jì)二十年代的上海已進入了城市發(fā)展的鼎盛期，而其時的吳湖帆也正好是“而立之年”。故他憑借著自己的大才華、大能量，做出了一番大作為、大貢獻。有如其當(dāng)時的代表作《石溪僧秋山圖》（圖3）。

該作營造出了一種“可游、可居”的境象氛圍，令觀賞品玩者不禁產(chǎn)生“云游居住”之遐想。作品畫面留有空白作虛的處理，形成意境開闊、氣象清新的藝術(shù)境界。畫面構(gòu)圖布局，縝麗豐腴，意境空靈;用筆著墨滋潤秀雅，富有情趣;設(shè)色清麗而秀潤。畫中山石層巒斜倚，并以披麻皴法勾勒石質(zhì)，遠山則以淡色薄薄帶出，一派仙山之姿色。

夫唱婦隨 相映成趣

吳湖帆一生用過的齋名有二十多個，都是他用喜歡的藏品名稱命名的。而在這眾多的齋名中唯有梅景書屋是他最喜歡和最常用的，可以說梅景書屋已然成為吳湖帆鑒藏的一個縮影和代稱。《梅景書屋圖》（圖4）是吳湖帆在梅景書屋所繪的一張山水畫，并以自己的書齋“梅景書屋”為題名。裱邊兩側(cè)有吳湖帆及其夫人潘靜淑題詞，夫唱婦隨、相映成趣?！懊肪皶荨眲t是當(dāng)時海上書畫鑒藏的藝術(shù)沙龍，龐萊臣、張大千、張珩、王季遷、徐邦達都是此書屋的常客。而圖中有一茅屋掩映于山澗、白梅之間，室內(nèi)有一高士和女史憑案對坐，顯然這就是吳湖帆與夫人潘靜淑的寫照?！懊肪皶荨睂τ趨呛囊饬x其實也遠超出它作為一書齋、一印章的意義，成為了他理想的歸隱之處。

此圖中以“南宋之韻表北宋之骨”的山石，淡色山石上的細筆帶水長皴都明顯帶有唐寅遺風(fēng)。然而與唐寅相比，又少了些雄健挺拔，多了些領(lǐng)袖灑脫。圖上裱邊有吳湖帆與潘靜淑題詞，吳題寫南宋吳文英的婉約詞《瑞鶴仙》，潘題寫同一詞人的《燭影搖紅》。吳湖帆于己巳年（1929年）春日繪圖，正好與《瑞鶴仙》中的“春屋圍花”等詞呼應(yīng)，此圖應(yīng)是以《瑞鶴仙》作為畫作的意境?！稜T影搖紅》詞則是潘靜淑寫于秋日，但她仍選擇了這首表現(xiàn)春天、梅花的詞。且吳湖帆在此圖左下方鈐蓋了一方“吳氏梅景書屋圖書印”，題跋一側(cè)鈐蓋了“梅景書屋”印章。這就使得“梅景書屋”具有了多重的含義，包括了書齋、圖畫、印章。由此可言，此《梅景書屋圖》代表了吳湖帆在中國繪畫史上的地位。

不拘傳統(tǒng) 充滿生機

作為山水畫大家，吳湖帆的《廬山東南五老峰》（圖5），不僅為他的水墨青綠結(jié)合的山水畫代表作，更是理想與現(xiàn)實結(jié)合之佳作。該作表現(xiàn)的是位于廬山萬松坪的五老峰。畫面的主體從畫幅右下靠左進入，近景處一段蜿蜒小徑消失于密林之中。山路兩側(cè)雜木叢生，森林茂密。中景處危石聳峙，壁立千仞。山石以線勾勒，輪廓清晰，石質(zhì)硬朗，并染以青綠，精工秀麗。一簾瀑布順崖飛流而下，跌入山谷，激起層層水花，如云霧般輕薄，最終匯入河流并隨著山體的走勢流出畫面。遠景處的斜向山脈以水墨為之，云霧環(huán)繞，若隱若現(xiàn)。

畫家工寫兼用，虛實結(jié)合，大片留白，或天、或云、或水，靈活多變。左上部連綿至畫外的群山與右下部奔流不息的河流形成對比、呼應(yīng)，同時，又同右側(cè)未交待源頭的瀑布及只露邊角的山體一起增加了作品的畫外之意、弦外之音。畫家不拘傳統(tǒng)，將水墨渲染與青綠設(shè)色熔于一爐，墨色交融，青紅相間，畫面清新明麗，充滿自然生機，表現(xiàn)了廬山郁郁蔥蔥、云霧氤氳的景象。

繼承發(fā)揚 融會貫通

吳湖帆筆下的青綠山水既古樸典雅，又清艷明麗。他的筆墨極盡蒼莽，既繼承了傳統(tǒng)，又不拘于流派束縛，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吳門風(fēng)格。就像這幅《雙松疊翠》（圖6），猶聞一股仙氣撲面而來。遠處以淡墨渲染高山，表達含蓄簡潔，山石施以青綠附著;細看一灣瀑布蜿繞其間，似從天際涓涓流來。近處的雙松以寫實為主，其淡墨松針參差錯落，表現(xiàn)得極為細致，疏密分布均勻。近景松樹則用筆蒼勁有力，設(shè)色厚重，線條瀟灑，樹干威風(fēng)凜凜。

國畫六法中有氣韻生動一說，即“形神兼?zhèn)洹薄呛P下的雙松，韻足并雅，松間山石，用石青、石綠設(shè)色，清淡沉靜，溝壑之中溪水則若隱若現(xiàn)，中景處些許紅葉點綴，令整幅畫面顯境界優(yōu)美，心情頓感愉悅。吳湖帆的山水設(shè)色典雅，既繼承了傳統(tǒng)又能上溯宋元，并融會貫通，成為一絕。且此畫落款處，雙松翠疊四字以篆書寫就，其書法柔中帶剛、結(jié)體端莊、規(guī)矩和諧。

閨房之樂 舉案齊眉

在梅景書屋收藏的許多重要書畫上，我們還能看到多枚吳湖帆和潘靜淑兩人共同的鑒藏印，常見的有“吳湖帆潘靜淑所藏書畫精品”“湖帆靜淑金石圖書”“吳湖帆夫婦珍藏”“吳湖帆潘靜淑珍藏印”等。這些印鑒大都是吳湖帆專門請當(dāng)時的篆刻名家陳巨來所刻，有些是潘靜淑過世后吳湖帆再鈐上去的，也是他們的愛情和生活的見證。

除此之外，吳湖帆和潘靜淑生活中的另一個重要的感情交流就是書畫創(chuàng)作，自然兩人合作便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個部分?；橐錾钍浅錆M情趣與快樂的，“閨房之樂，有甚于畫眉”。吳湖帆是個畫家，潘靜淑也喜歡畫畫，兩人有著共同的愛好，每日徜徉在吳家深深的庭院里，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他們有時同賞著一幅古畫;有時摩挲著博古架上的古代青銅器皿;有時共讀一篇詩歌，沉浸在詩意的氛圍中;有時一起完成一幅畫，把它看作兩人愛情的表征;有時為了市場上的一幅古畫，潘靜淑還質(zhì)釵售書，湊足了錢去收購，為了聞名已久的心愛之物，潘靜淑寧愿舍去一般婦女寶愛的首飾。

潘靜淑的繪畫以工筆花鳥題材為主，偏愛摹古，畫風(fēng)細膩優(yōu)雅，造型生動傳神。她的畫作極富天才，不是那種近代文人畫的寫意之作，而是“神韻超逸，窺宋元藩籬”的中國傳統(tǒng)國畫。如她的《冰盤花果圖》（圖7）、《蝶戀花》（圖8）、《花鳥》（圖9）和《鷓鴣圖》（圖10）。其作品上?？梢妳呛迷娫~來應(yīng)和或題上跋文進行贊賞。

相互添筆 書畫合璧

吳湖帆和潘靜淑兩人合作時，時而各畫一段，時而互相添筆，創(chuàng)作隨性又自由。在他們合作的作品中，每個細節(jié)都流露出夫婦間的情感交流。

有如夫妻倆的《橫塘錦艷》（圖11）。此幀沒骨法寫荷花自有一番情趣，卷起而呈收攏狀的葉子，向上生長的荷苞，都營造出一種升騰的動勢。而整幅畫面呈現(xiàn)出來的正是潘靜淑最著名的詞句《綠遍池塘草》，粉色的嬌艷荷花恰恰起到襯托之效。所謂“清新秀逸，淡雅細麗”，此純用渲染寫出，濃淡深淺之間妙道自然。跋中題道，是年夏日吳湖帆頗以畫荷為消遣，而潘靜淑逐一臨摹，此為其得意之作。此作與吳湖帆一幀荷花配成一對，這也說明了大畫家吳湖帆對其妻作品的肯定，另一方面來說，充分體現(xiàn)了夫妻二人伉儷情深，琴瑟相和的場景。吳曾說過，“余素不能寫生，是夏與靜淑相對盆荷，頗發(fā)畫興，即縱筆賦色，一氣呵成，覺古人無此格也?！碑嬛械暮苫ú粌H幽淡雅雋，舒展收放，一切自如，吳湖帆的書法也涉趣無盡。其極精小楷與潘靜淑之嬌艷菡萏在此圖中可謂合璧，真正做到了畫為傳情的無聲詩！

吳湖帆喜畫竹，他的竹清新雅致，別具風(fēng)味，這幅《君子仁壽圖》（圖12左）也同樣展現(xiàn)了他畫竹的高超技藝。整幅畫面以墨寫之，濃淡變化，頗有疏淡清雅之韻味。特別是筆墨的使用和控制恰到好處，使竹葉有“鳳尾梢卷”之勢，令觀者在視覺的恬淡之外，內(nèi)心卻感其縝麗豐潤，蒼翠華滋，其吳氏墨竹的神韻卻已展露無遺。而背面為吳湖帆的夫人潘靜淑所作《蘭花》（圖12右），其工謹(jǐn)靈動，文雅淡逸。藝壇伉儷攜手合作，此扇顯得尤為珍貴。

這幅小品《個中滋味》（圖13），是吳湖帆、潘靜淑的寓興之作。所謂寓興，就是畫家通過青菜、蘿卜的描寫，寄寓作者甘貧樂道、追求平淡生活的獨特感觸，以緣物寄情，托物言志。吳湖帆筆下的菜蔬用筆灑脫，敷色清雋雅逸，與夫人潘靜淑所繪蘿卜形成布局中的虛實對比與顧盼呼應(yīng)，將中國畫小品的瓜果蔬菜變得清雅、溫婉、秀麗。

群英爭艷 萬芳競香

吳湖帆在書畫上，能融會古今，獨出機杼，南宗山水之外，并常與潘夫人合作折枝花卉。如蘇州博物館收藏的吳湖帆、潘靜淑夫婦二人合作的《花卉圖冊》（圖14）、《臨王穀祥群英圖》卷，一為夫妻恩愛之證，一為續(xù)補悼亡之筆，面貌雖看起來有些相近，心境實則迥異。

其中夫妻合繪的《臨王榖祥群英圖》卷（圖15）中，匯集了不同時節(jié)的折枝花卉，高矮錯落、四季分明，所繪花卉姿態(tài)各異，競相怒放，似群英爭艷、萬芳競香。前半卷潘靜淑所臨為梨花、牡丹、桃花、石榴和荷花等春夏兩季花卉，運用工筆寫意畫花朵，葉子和枝干則直接以色、墨暈染寫出，設(shè)色淡雅，生意盎然，畫面中流露出女性畫秀麗典雅的氣息。1939年6月25日，吳湖帆在日記中寫道：“上午靜淑臨王榖祥卷《荷花》?！贝藭r是潘靜淑最后臨摹畫卷的時間。6月30日日記寫道：“鄭元素來道辭，是日靜淑略感不適，有二絲熱度。”僅三天過后，潘靜淑就溘然長逝。

后半卷吳湖帆所臨為桂花、芙蓉、秋葵、水仙、梅花等秋冬兩季花卉，巧妙地將工筆、寫意和沒骨法結(jié)合在一起，畫面呈現(xiàn)出一種清新雅淡的風(fēng)格。雖意在摹寫，卻運筆流暢，足見功力深厚。吳湖帆在悲痛之余補完全圖后，在卷前按照原畫臨寫文徵明所題引首“群英”二字，在卷末臨王榖祥原款書落款，又補落款“己卯夏日，潘靜淑、吳湖帆合臨，冬日補識”，并鈐上“吳湖帆潘靜淑合作印”。這段時間吳湖帆一直沒有從喪妻的悲傷中走出來，從中我們能感受到他無盡的悲傷和對潘靜淑的惋惜之情，而如今他只能將深深的思念融于畫卷中。

潘靜淑說：知書畫者莫如湖帆，知湖帆者莫如余。吳湖帆則言：余雖不文，與靜淑共事筆研，靜淑亦頗有仲姬、墨琴之志?？上А熬G草新詞，反成斷腸之句;梅花舊影，空照夢離之魂。”但吳湖帆和潘靜淑這對畫壇伉儷相知相守的愛情故事，直至今日還讓人們?yōu)橹袆?，兩人留下的藝術(shù)作品至今還被人們所追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