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萍
摘要:《洛神賦圖》是顧愷之依據曹植《洛神賦》進行創(chuàng)作的,作為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它們在詮釋這個愛情故事時表現(xiàn)出了共性與個性,本文主要以《洛神賦》和《洛神賦圖》為研究對象,對比它們兩者在人物形象的塑造、時間與空間的處理以及情感表現(xiàn)的不同,探究作為文學作品《洛神賦》和作為繪畫作品《洛神賦圖》之間的差異與聯(lián)系。
關鍵詞:《洛神賦》? 《洛神賦圖》? 差異? 聯(lián)系
中圖分類號:J205? ?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8-3359(2021)14-0045-04
一、人物形象的塑造
(一)人物的身份
無論是文學作品《洛神賦》,還是繪畫作品的《洛神賦圖》,它們都表現(xiàn)了同一個故事內容——洛神與曹植人神愛戀的故事,并且它們兩者都表明了二人不能在一起的根源,就是曹植與洛神“人神”身份的差距,因而人物的身份在故事內容中具有至關重要的地位。無論是文學,還是繪畫,都突出曹植與洛神是分別作為人和神兩種不同性質的形象而存在的。
對于將“洛神”塑造為一個神的形象來說,文學作品相較于繪畫來說是得心應手的?!堵迳褓x》主要通過以下兩個方面來表明洛神的身份:第一,賦中在開篇就點明了洛神的身份—“宓妃”,宓妃在世俗觀念中一直是以“洛河的水神”而存在的。面對如此,讀者能夠自然而然意識到洛神是一個神的形象,不會產生誤讀。第二,賦中作者描寫曹植看向洛神的視角也很好的表現(xiàn)了人與神之間的界限。賦中“俯則未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于巖之畔”,這顯示出了當曹植低頭的時候,是什么也看不見的,但是在抬頭的時候,卻能夠看見一個特殊的景象,一個絕妙佳人,立于山巖之旁。這表明了曹植需要一直以仰視的角度才能看到那位美麗佳人——洛神。這種一高一低的位置關系,就體現(xiàn)出了二者身份之間的差異性與不真實性,奠定了洛神與曹植的人神愛情故事的悲劇。
但對于《洛神賦圖》來說,畫家難以通過直接點明洛神身份的方法來向觀者表明洛神是作為“神”的形象,并且為了畫面的和諧統(tǒng)一,曹植看向洛神的視角從仰視變?yōu)榱似揭?,為了使觀者更加明晰二人的身份,畫家從兩個方面表明了洛神是“神”的形象,從而避免觀者的誤解。
第一,洛神僅存在于曹植的視線中。以曹植初遇洛神的情節(jié)來看,在曹植與他的侍從中,僅有曹植是以直視的目光向洛神看去的。他侍從的視線都是向下看的,他們無法看到洛神的美貌,只能從曹植向他們的敘述中想象洛神的形象。這意味著我們觀看畫卷時,追隨著的是曹植的眼光,他與洛神的相遇以及離別都是他“精移神駭,忽焉思散”后的幻覺,那么也就意味著這是一個最后必將要消失的幻覺,并不是真實存在的。
第二,畫家使用了一個被公認高度理想化的神女形象來描繪洛神。通過洛神與畫中侍女的形象對比,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畫中洛神的這個形象是絕對區(qū)別于普通世俗女子的,并且為了突出洛神作為神女的身份,畫家將其刻畫的稍大了。在畫面中洛神身穿大大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袖子自然下墜,飛揚的衣帶向后飄去。這種高度風格化和唯美化的理想形象在5世紀晚期和6世紀是極為流行的。
(二)對“洛神”美艷的刻畫
除了將洛神處理為一個高度理想化的神女形象之外,文學與繪畫都利用自己的特點,充分展示出洛神的美艷。在《洛神賦》中將洛神的形影比作驚鴻、蛟龍、秋菊、春松;她的身形是秾纖得中,修短合度;她的面容是修眉、丹唇、皓齒、明眸;她的穿著是披羅衣、帶金翠、綴明珠,將洛神的“美”刻畫的淋漓盡致。文學作品可以展現(xiàn)一些非圖畫性的美來表現(xiàn)洛神的美貌,讀者通過想象就可以在腦海里構造這樣一個美麗佳人的形象。
但是對于繪畫作品而言,畫家無法通過繪畫把描寫洛神身影的這些表現(xiàn)出來,就例如文學作品中所描繪的“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耀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這種表現(xiàn)非圖畫性的美不屬于繪畫所擅長的范疇之中,因而在《洛神賦圖》中,畫家將曹植形容洛神容貌的文字比喻轉化成為了具體的形象。賦中對洛神的比喻,例如飛翔的鴻雁、升空的游龍、榮耀的秋菊、華茂的青松、明月、山峰、太陽、還有蓮花,這些同洛神的各種姿態(tài)、各種動作一起都被融入到了畫面當中,將賦中的“言”都得到了具象化的落實,洛神體質的美被融入到了山川風景的美。
唐代張彥遠《歷代名畫記》載“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畫”。這句話點明了文字與繪畫的不同優(yōu)勢。文字可以表現(xiàn)非圖畫性的美,但是它卻無法做到視覺的直觀。繪畫能夠給我們帶來更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它比文字更為直觀、立體、畫面感更強,但是繪畫也有它的局限性,它只能展現(xiàn)圖畫性的美,但在《洛神賦圖》它將文字與繪畫的優(yōu)點做出了很好的融合,因而它表現(xiàn)出了一個凝聚了人物美質與山川秀色的前所未有的女性空間。
二、時間和空間關系的處理
(一)時間的處理
萊辛在《拉奧孔》中談到,“繪畫運用在空間中的形狀和顏色,詩運用在時間中明確發(fā)出的聲音。前者是自然的符號,后者是人為的符號,這就是詩和繪畫各自特有規(guī)律的兩個源泉”。
文學通過“語言”這一人為的符號敘述在時間上先后承續(xù)的動作,它用語言來敘事動作情節(jié),但是由于文字的敘述它必然會有時間先后的排列,當文字一一地將這些動作情節(jié)敘述完畢的時候,讀者再通過記憶和想象將其拼接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就例如《洛神賦》來說,在描寫洛神的美貌時,作者依次通過從洛神的身姿、身形、面容、服飾等方面依次刻畫洛神的美。當讀者將其全部讀完之后,通過閱讀這些內容后留下記憶,結合想象,才會在頭腦中形成對洛神美貌的印象。因而文學是通過描述在時間順序下一個個動作情節(jié)的轉換來完成作品的?!堵迳褓x》也通過倒敘的方式,除去序言外,在七個段落中依照時間的先后順序完成了曹植與洛神的愛情故事描繪。
在《洛神賦圖》中,這種長卷敘事類型的繪畫與單幅性的繪畫不同,它不能夠拋開時間而獨立存在,因而《洛神賦圖》以連環(huán)畫的方式,將一段段的故事情節(jié)依照時間順序組合起來,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整體,從畫面中一些細節(jié)可以看到時間的流動。
1.洛神服飾的變化
首先,洛神剛開始出現(xiàn)的時候,她的上身是白色,下擺的裙子是淺綠色。
其次,當洛神與曹植與永訣的時候,她的服飾也發(fā)生的變化,上身變?yōu)闇\綠色,而下身的裙擺變?yōu)榘咨?/p>
最后,等到洛神離開的時候,她的服飾再一次發(fā)生改變。上身的衣服變?yōu)榘咨?,下身的裙擺變?yōu)闇\綠。
洛神的衣服也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變化,時間的流動而發(fā)生變化。
2.蠟燭的出現(xiàn)
在《洛神賦圖》中,畫面一共出現(xiàn)了兩次曹植坐在矮塌上的場景,第一次洛神向他永訣的情節(jié)。此時的矮塌周圍除了侍從之外,并無任何東西。第二次出現(xiàn)在曹植與洛神分離之后,曹植夜不能寐。曹植再一次坐到了這個矮塌上,但是此時的矮塌周圍出現(xiàn)了燭臺,并伴隨著點燃的蠟燭,這個燃燒著的蠟燭暗示著此時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表明這個時間是在流動的。
3.扇子的轉換
在整幅長卷對洛神的刻畫中,洛神的手中一直是拿著一把扇子的,直到洛神乘云車離開,這把扇子依然存在。但是在洛神離開之后,曹植追趕洛神的途中,這把扇子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曹植的手上。直到最后一幕曹植離開的時候手里依然拿著這把扇子。這個扇子的交替,暗含著兩層寓意,首先是表現(xiàn)時間的變化。因為扇子不會在靜止的情況下出現(xiàn)交換。另一個就是體現(xiàn)了畫家對這份愛情的美好祝愿。因為在賦中,扇子并沒有出現(xiàn)故事內容里,因而扇子在這里有極大的可能是表達畫家的主觀情感,他希望曹植追趕洛神的這一過程是追到洛神的。盡管二人無法在一起,但也可以通過這把扇子寄托懷念。
(二)空間的處理
文學敘事是時間的藝術,但并不意味著它不去展現(xiàn)空間。在《洛神賦》中,可以看到作者通過文字去表達每部分的動作情節(jié),曹植初遇洛神,看到了洛神的美,這個動作情節(jié)則引起下一個情節(jié)的發(fā)生,即二人定情。而在二人定情時發(fā)生的小插曲又是下一情節(jié)洛神與曹植情變的原因,因而它在情節(jié)與情節(jié)之間環(huán)環(huán)相扣,故事與故事之間有發(fā)展有聯(lián)系。
對于繪畫來講,空間則是畫家的武器。繪畫首先就是二維的,它通過對物體的刻畫形成空間,構成三維立體的美。以《洛神賦圖》中初遇的情節(jié)為例,從畫面中,我們可以看到有飛著的驚鴻和游龍,遠處還有一個太陽,岸旁還有春松和秋菊,同時這個情節(jié)的畫面中心洛神,膚若凝脂,一只手微微抬高,另一只手執(zhí)扇略低,微微回首望著曹植,衣服和飄帶向后飄去。
盡管中國傳統(tǒng)繪畫并不致力于追求極度的寫實與立體化,且在魏晉這個年代山水畫才是處于剛剛起步的階段,它還表現(xiàn)著“人大與山、水不容泛”的古拙。但是通過《洛神賦圖》我們可以看到它為空間所做出的努力。處于畫面背景的驚鴻和游龍,畫家刻畫的十分精細,但是由于它墨色使用的較淡,因而它們與背景融合到了一起,在大的畫面中不會顯得十分突出。同時畫家所刻畫的遠山與近山形成了對比,近處的山相對于遠處的山刻畫的較大一些,顏色也更為濃重。達到了近實遠虛、近大遠小的藝術效果,形成了一定的空間關系。
三、情感表達
(一)對情感高潮的不同處理
對于《洛神賦》來說,情感的高潮表現(xiàn)在洛神與曹植情變之后,賦中寫到“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洛神所發(fā)出的一聲長吟,渲染了洛神極其悲痛的情緒,這也是文章情緒的最高點。對于文學作品來講,在描繪激情到頂點的情感時,它對于前后文都是有所鋪墊的,賦中開頭通過對洛神美貌的描繪,以及人神殊途這一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進行了鋪墊,這使得無論是從讀者的感官上還是情感的角度上,讀者內心的天平已經是向著洛神傾斜了,讀者會對這位美艷動人的女子因為現(xiàn)實的無奈,而得不到一份美好的愛情而發(fā)出嘆惜,因而她在發(fā)出那悲愴的長吟之后,又加深了讀者對洛神的同情。
接著作者用極為精煉的筆墨描繪出二人分別之后,使得讀者無法接受這短暫而又悲慘的結局。進而回想到洛神的那聲長吟,仿佛那聲長吟也會在讀者的耳邊回蕩,使得讀者的心中也會產生一種悲痛的情緒,獲得最大的藝術效果。
對于繪畫作品來說,除了繪畫它自身的局限性之外,它沒有辦法去表現(xiàn)洛神痛苦長吟、聲哀力竭的這種訴諸于感官的情緒。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繪畫避免去描繪這種激情到頂點的時刻。假設畫家將洛神這種苦痛到頂點的情緒描繪出來的時候,觀者的想象就會被破壞,觀者無法在激情到頂點之后,去想象和體會到更加充沛的情感。
因而畫家采用了另一種方式,它刻畫了伴隨著洛神長吟而來的神靈,它們在洛水中“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并且也通過刻畫古代愛情故事中瓠瓜星無偶、牽牛星孤獨表現(xiàn)洛神苦痛的情感。觀者在看到這一部分時,想象得到充分的發(fā)揮,能夠聯(lián)想到這些神靈是不是洛神將他們引來的,而洛神又為何要對他人的愛情悲劇而嘆息,進而引發(fā)觀者對洛神與曹植愛情故事的更近一步的思考。
除此之外,畫家還將曹植與洛神分離的情節(jié)拉長(賦中對其描繪的很少),在“屏翳收風,川后靜波。馮夷鳴鼓,女媧清歌”的鋪墊之后,洛神駕著六龍云車離開了,離開的同時,她轉頭向后望,看向岸邊的曹植,更是表現(xiàn)了洛神對這段情感的不舍。而曹植在洛神離開之后,他先是泛舟逆流而上追趕洛神,再后就是夜不能寐,再接著乘車離開時,曹植同時也在回望。
在洛神離開后的回望中、在曹植的夜不能寐中、在曹植逆流泛舟追趕洛神中,我們能在這些動作中想象二人悲愴的愛情故事,想象到更多的情感,給我們的印象也就越深,越能夠在我們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忘懷。畫家將這一部分作為全卷的重點進行刻畫,給予了大量的筆墨,并且在每一個情節(jié)與情節(jié)之間,它的距離變得更寬。不僅是加強了二人的距離感,也是對這種悲傷情緒的延長。
(二)不同故事情節(jié)中的情緒起伏變化
在故事情節(jié)的不斷變化中,《洛神賦》與《洛神賦圖》情感有著不同變化,并且表現(xiàn)出了各自的特點。先來看《洛神賦》情緒強度的起伏變化。首先在曹植初遇洛神時面對洛神的美貌,此時情緒是上升的。再到二人互換信物(定情)的時候,情緒繼續(xù)上升。但是由于曹植的猶豫,二人的感情產生裂縫,洛神發(fā)出的長吟悲嘆(情變),情緒的激烈程度上升到頂點。進而,洛神乘云車離開之后(分別),這種情緒的激烈程度有所下降。在洛神離開后,曹植追趕,文學中并沒有對此展開細致的描述,因而這里的情緒再一次回歸到了平穩(wěn)的層次。
再來看《洛神賦圖》的情緒強度起伏變化,在前面初遇、定情、情變的幾個環(huán)節(jié)中,繪畫與文學作品的情緒變化基本相似。但是這些情緒變化的強度是沒有《洛神賦》大的。這是因為文字相對于繪畫而言,它表現(xiàn)情感復雜性的能力是相對比較強的,它能將曹植初遇洛神時驚喜的心理狀態(tài)、曹植猶豫時復雜的心理活動表現(xiàn)出來,繪畫則較弱。
《洛神賦圖》中情緒最激烈的在洛車乘云車離開(分別)到曹植泛舟追趕洛神的這兩部分。繪畫在正式描繪洛神離開之前,就用“馮夷擊鼓,女媧輕歌”在視覺上和聽覺上都為觀者營造出了一種激烈的氣氛。在洛神乘云車離開的時候,畫家有一個精妙的處理,洛神轉頭回看岸邊的曹植,這種視覺所傳遞出來的留戀的情感,比文字所描繪出來的更激情、更強烈,將畫面的情緒推向了高潮。但是畫家對畫面更加極致的處理是表現(xiàn)曹植去追趕洛神的這個情節(jié),并且在這個畫面中曹植手中多出的扇子之前一直是在洛神手中的。觀者看到這個畫面能夠產生更多的聯(lián)想與思考,給故事的結局更多的可能性。這個畫面也把全卷故事推向了一個最頂點,在后續(xù)畫面所表現(xiàn)的情節(jié)中,畫面情緒的激烈程度逐漸下降并趨于平穩(wěn)。
從《洛神賦》及《洛神賦圖》中,我們可以感受到,無論是文學還是繪畫它最終的落腳點都在于表情達意,盡管它們二者所借助的媒介不同。繪畫借助線條和色彩,文學借用文字來表達。但是無論什么形式我們都可以感受到作品所傳遞出來的情感。只是這兩種藝術形式它們的優(yōu)勢與局限性會有所區(qū)別,帶給接受者的感受會有一些細微的差異。繪畫會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刺激觀者,它比文學更直觀、更立體、畫面感更強。但是,文學則在表現(xiàn)內容的思想深度、廣度、寓意、情感的復雜性方面有更突出的優(yōu)勢。無論是在文學作品《洛神賦》中,還是在繪畫作品《洛神賦圖》中,它們都表現(xiàn)出了一個感傷的愛情故事,都傳遞出了人神殊途,盡管相愛但是卻不能在一起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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