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成 劉潔 高淑青 陶瑩瑩

摘?要：基于Thaler和Sunstein的雙系統(tǒng)理論，從第1類助推和第2類助推的視角，討論國內(nèi)外助推方面的相關研究及其對鍛煉行為促進研究與實踐的啟示。第1類助推策略基于人的無意識系統(tǒng)來實現(xiàn)，主要包括：改變行為背景，增加鍛煉的可選擇性;改變默認選項，促進鍛煉的積極決策;進行榜樣啟動，增加鍛煉的可見性。第2類助推策略基于人們的反思性思維，讓人們感受到行為動力進而激發(fā)人的行為，主要包括：公開自我承諾，促進鍛煉的持久性;使用描述性社會規(guī)范，促進鍛煉的積極性;進行日常提醒，克服鍛煉的懶惰性;利用選擇框架，增加鍛煉的易得性;使用社會影響策略，提升鍛煉的趣味性。未來研究需要重點探索3個問題：第一，進一步檢驗鍛煉助推策略的有效性;第二，探究助推干預的長期效果問題;第三，進行基于雙系統(tǒng)理論的鍛煉促進聯(lián)合研究。

關?鍵?詞：運動心理學;身體活動;鍛煉促進;助推策略;鍛煉行為干預;鍛煉決策;綜述

中圖分類號：G804.8?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6-7116（2021）03-0063-08

Abstract： Based on the Dual-System theory of Thaler and Sunstein， this article discussed the relevant research progress of nudge and its enlightenment to the research and practice of exercise behavior promo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first nudge strategy and the second nudge strategy. The first type of nudge strategy is mainly based on human unconscious system， which mainly includes changing the behavioral background and increasing the selectivity of exercise; changing the default options to promote active decision-making in exercise; initiating role models to increase the visibility of exercise. The second type of nudge is mainly based on human reflective thinking， allowing people to feel the motivation of behavior and then inspiring human behavior， which includes opening self-commitment to promote the durability of exercise; using descriptive social norms to promote the enthusiasm of exercise; making daily reminders to overcome the laziness of exercise; utilizing the selection framework to increase the availability of exercise; employing social influence strategies to improve something interesting of exercise. Based on those above， three issues needed to be explored in future research were suggested： at first， further testing the effectiveness of exercise nudge strategies; secondly， exploring the long-term effects of nudge intervention; thirdly， conducting joint research on exercise promotion based on Dual-System theory.

Key words： sports psychology;physical activity;exercise promotion;nudge strategy;exercise behavior intervention;exercise decision-making;review

根據(jù)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全球約有60%～85%的成年人習慣久坐不動的生活方式，約67%的兒童缺乏鍛煉，而且缺乏鍛煉現(xiàn)已成為全球第四大死亡原因，占比高達6%[1]。在我國，1991—2009年這18年間僅2/5國民經(jīng)常參加身體活動[2]，這說明在健康領域，雖然人們對于鍛煉效益的認知較為積極，但缺乏相應行動，長期如此會對我們的健康產(chǎn)生極其不利影響[3]。

為促進更多的人參與體育煅煉，目前有很多學者提出了相關理論或模型，例如健康信念模型、計劃行為理論、自我決定理論以及跨理論模型等[4]。然而迄今為止， 依據(jù)這些理論設計的行為干預措施，都沒能有效擴大鍛煉者范圍并取得長期而持久的效果[5]。另一些學者從宏觀實踐角度提出促進鍛煉的方法，例如有學者發(fā)現(xiàn)建成環(huán)境對體力活動的促進作用，在社區(qū)設立便利店可以增加步行次數(shù)[6];還有學者提出可以通過制定相關政策的方式來促進身體活動，如部分學校設置健康課程，鼓勵降低午餐中脂肪含量和加強體育活動，從而對兒童飲食和鍛煉習慣進行持久改善[7]。但這些往往因為成本過高或者強制性太過明顯，使得人們常常抱以消極看法且也不愿意長期堅持下去。

有研究發(fā)現(xiàn)，無論是認知干預還是綜合干預都能改變鍛煉行為，但以行為為基礎的干預對鍛煉行為的影響可能更長久[8]。在此基礎之上，有學者提出身體活動是由自動化過程（習慣）和目標定向控制過程（意向）共同調(diào)控的復雜行為，屬于雙系統(tǒng)理論范疇（Dual-System Theoretical，簡稱DST）[9]。身體活動的雙系統(tǒng)理論認為，情境線索是通過快速、自動、無意識的認知過程（習慣）影響鍛煉行為的，不僅彌補了早期鍛煉行為理論模型的不足，即在體育環(huán)境與個人鍛煉習慣的養(yǎng)成之間構(gòu)建了一條合理路徑，并且在雙系統(tǒng)模型中通過自動情感評價將情境線索與身體活動聯(lián)系起來，可以更好解釋情感啟發(fā)下的復雜鍛煉行為[10]。這提示需通過以雙系統(tǒng)理論為基礎的方法——助推，對鍛煉行為進行有效干預。目前有很多研究者從心理助推的角度進行了探索，呼吁在推行健康政策、完善設施的同時，應積極探索改善身心健康的心理助推干預方法[11]。英國研究所、法國戰(zhàn)略分析中心、歐盟委員會與美國政府等將助推干預應用于心靈空間報告、改善健康生活方式、鼓勵大家存儲養(yǎng)老金、綠色環(huán)保等方面，都取得了積極效果[12]。在不同環(huán)境下這些措施針對不同人群的特點靈活組合，推動其做出更好決策?？梢姡剖谴蟊娊】殿I域的有效促進手段和策略。本研究將在已有鍛煉促進研究的基礎上，梳理以雙系統(tǒng)理論為基礎的助推研究進展并嘗試為鍛煉行為促進提供進一步指導和借鑒。

1?助推及其分類

助推旨在用小策略促進行為改變。Thaler和Sunstein將助推定義為，在可供選擇的范圍內(nèi)，通過一定的策略預見人們的行為，進而促使其做出有利的事情[13]。后來有眾多學者對該定義進行擴展和補充。例如，Hausman等[14]在該定義基礎上增加助推產(chǎn)生的原因，認為助推是通過利用個體在決策過程中的缺陷發(fā)揮作用。例如，認知邊界、偏差、慣例與習慣會在人們進行理性利益決策時產(chǎn)生阻礙，所以助推正是通過克服這些障礙來發(fā)揮作用[15]。Hollands等[16]則系統(tǒng)回顧了助推干預的證據(jù)基礎并提出更精確的操作性定義，即通過改變微觀環(huán)境中的物體或刺激屬性來改變相關健康行為的干預。

關于助推的分類，Thaler等[17]以雙系統(tǒng)理論為基礎將助推分為第1類助推和第2類助推。第1類助推旨在利用人們的無意識思維、習慣化行為等來進行助推，即個體完成相應動作時并未察覺到助推的存在，是直覺的、自動的，例如縮小道路上的邊線以便讓駕駛員減速。第2類助推旨在利用人們的反思性思維來進行助推，即個體完成相應動作時伴隨著意識的參與和思考，是反思性的、理性的。一個典型例子是阿姆斯特丹機場男廁所小便池里雕刻著蒼蠅，這巧妙地引導人們?nèi)ッ闇什p少了80%的泄漏。

由上述可知，第1類助推基于人的潛意識來實現(xiàn)，常在完成后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進而轉(zhuǎn)化為有意識的層面，這使得第一類助推不能反復使用，因此有的助推效果難以再現(xiàn)，例如改變默認選項。第2類助推則是基于人的理性思考實現(xiàn)，人們經(jīng)過反思、規(guī)劃，然后采取行動，可以重復應用，例如社會規(guī)范。在此基礎上，有一些學者對上述兩類助推進行更加精細的劃分。例如，Blumenthal-Barby等[18]將助推進一步細分為激勵、默認、顯著型情感、規(guī)范、啟動和承諾6類;Hansen等[12]從透明與否、是否涉及反省式思維兩個維度劃分出4類助推。

2?鍛煉促進的第1類助推策略

第1類助推策略主要是基于人的無意識系統(tǒng)來實現(xiàn)，常和個體的習慣性行為有關。在鍛煉促進領域，第1類助推策略主要包括：改變行為背景，增加鍛煉的可選擇性;改變默認選項，促進鍛煉的積極決策;進行榜樣啟動，增加鍛煉的可見性。

2.1?改變行為背景，增加鍛煉的可選擇性

行為背景是由行為和環(huán)境的持久模式組成的動態(tài)結(jié)構(gòu)，能夠被參與其中的個體所感知[19]。通過改變行為背景去干預行為主要是基于人們固有的行為習慣，當環(huán)境允許習慣自動形成時，這種助推效果會起到較大作用?；诘?類助推的理論要點，這類干預通常是改變行為的重點方式[20]。

行為背景可以通過語言、視覺和氣味等來進行呈現(xiàn)和控制。有研究表明，讓人們接觸到“健康”“瘦肉”“活躍”和“運動健將”等詞匯，人們會更傾向于走樓梯而不是坐電梯;縮小道路上的邊線可以讓駕駛員減速;使用紅色或閃光燈可以吸引人們對提示標志的注意[21]。此外，Wansink[22]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被試者不知情的情況下不斷地將其所喝湯碗填滿，最終導致他們多吃了73%。Biswas等[23]通過控制餐廳背景燈光的明亮程度檢驗個體對食品選擇的影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背景燈光暗的時候，被試者選擇更多的不健康食品。還有研究顯示，在抽煙區(qū)放置飛鏢盤且投擲的飛鏢需要上樓才能撿到，進而使得人們的抽煙量有所下降且促進人們進行爬樓梯鍛煉[24]。這些都是通過改變行為背景所達到的干預，是自動進行且無意識的。由此看來，改變習慣在影響行為方面是非常有效的。

上述改變行為背景的研究至少為大眾鍛煉促進提供如下啟示：第一，可以在休息的沙發(fā)旁放一些有趣的鍛煉玩具，可以吸引人們的注意并促使他們進行無意識的身體活動;第二，將鍛煉作為個體習慣化行為的前置行為，例如形成要大餐一頓前先鍛煉半小時的習慣;第三，可以在學?；蚬?、社區(qū)等提供更多的鍛煉宣傳照片、視頻，增加鍛煉的展示背景，進而激發(fā)大家的鍛煉熱情;第四，公司可以合理安排辦公室間的距離，增加員工之間的走動或是將打卡機器放在樓梯口而不是電梯口，從而促進員工走樓梯以增加鍛煉行為。

2.2?改變默認選項，促進鍛煉的積極決策

默認選項是指在個體未做出選擇時系統(tǒng)所默認的選擇項，此默認項不限制個體進行其他選擇。在許多場合，默認選項的干預主要是針對那些根本懶得做任何決定的人，他們懶得去更改選項或者思考，傾向于直接使用默認選項，由此起到了助推效果。

有研究發(fā)現(xiàn)對用餐期間蔬菜數(shù)量進行默認設置后，消費者對蔬菜的消費量增加了[25]。為了節(jié)約紙張，將打印機默認值從單面打印更改為雙面打印，很少有人會對其注意或是進行修改，進而達到行為的無意識改變[26]。在公共政策中使用默認選項最有說服力的例子是養(yǎng)老金默認登記，在這種情況下選擇退出養(yǎng)老金的人數(shù)大大降低[27]。此外，在醫(yī)療保健領域?qū)⑵鞴倬栀浤J選項設定為“是”也起到促進器官捐獻的效果[28]。

在鍛煉領域通過設置默認選項也可以促進人們進行身體活動。一項研究通過改變桌子的默認高度（即把坐立兩用的桌子調(diào)整為站立高度），來鼓勵久坐的辦公室工作人員站著使用辦公桌[29]。結(jié)果表明，相比于之前調(diào)整桌子高度后人們站立工作的意愿大大增加。在運動領域，還可以在辦健身卡時采用默認續(xù)約的方式來促進鍛煉決策可能。此外，在制定鍛煉目標時還可以默認設置相對更高一級的鍛煉目標。例如，默認鍛煉90 min，即便沒有達到也可能接近1 h，進而達到鍛煉促進的預期目標。

2.3?進行榜樣啟動，增加鍛煉的可見性

榜樣啟動是指個體會受到他人行為的影響從而不自覺地模仿他人行為。社會認知理論表明，在榜樣的影響下個人會有意或無意地表現(xiàn)出習得態(tài)度和行為[30]。因此，通過設立特定的榜樣可以對行為進行示范和引領。

有研究表明，在榜樣的影響下美國很多青少年都積極使用防曬霜，而且如果青少年與榜樣高度相似，則會更容易受到影響[31]。不光如此，在運動鍛煉領域榜樣啟動也發(fā)揮了較大作用，表現(xiàn)為能夠增加公共場所樓梯的使用率。有學者通過實驗證明，當“榜樣們”走在研究參與者的前面時，通過走樓梯的榜樣示范作用，男性和女性參與者的樓梯使用率分別增加102%和61.8%[32]。Krisam等[33]研究也同樣證明了榜樣啟動在增加樓梯使用率方面的作用。

通過榜樣示范可以促進人們更加積極地去鍛煉。未來可以將這些研究擴大化，嘗試在不同領域利用榜樣啟動原理促進人們的日常鍛煉行為。例如，在公司不定時有一個人起身進行鍛煉，進而帶動辦公室其他人開始鍛煉;領導帶頭走樓梯、管理者經(jīng)常運動等行為可能會助推大眾鍛煉。

3?鍛煉促進的第2類助推策略

第2類助推策略主要是基于人們的反思性思維，在例行思考的前提下讓人們感受到行為動力進而激發(fā)相應行為。在鍛煉促進領域，這一類助推干預主要包括：公開自我承諾，促進鍛煉的持久性;使用描述性社會規(guī)范，促進鍛煉的積極性;進行日常提醒，克服鍛煉的懶惰性;利用選擇框架，增加鍛煉的易得性;使用社會影響策略，提升鍛煉的趣味性。

3.1?公開自我承諾，促進鍛煉的持久性

承諾是個人對其行為或決定的約束。有學者指出決定承諾程度的一個關鍵因素是此承諾公開與否，公開承諾的態(tài)度更有可能產(chǎn)生一致行為，并且成為激發(fā)個人行動的動力[34]。因此，公開自我承諾也成為第2類助推的重要策略之一。

Giné等[35]通過一項名為“戒煙關懷”的公開承諾要求人們自愿戒煙，參與者需要交保證金并保證在6個月后通過尼古丁代謝物尿檢。如果測試結(jié)果為陰性，錢會返還給他們，但如果失敗保證金會捐給慈善機構(gòu)。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些公開承諾的人比對照組更有可能通過額外測試，這表明公開承諾可以產(chǎn)生持久戒煙行為。

目前，已有一些承諾網(wǎng)站被開發(fā)出來，其中一個例子就是“stickk.com”。研究者利用該網(wǎng)站讓想鍛煉但從不行動的人簽署一份健身計劃，并公開承諾自己會完成這份計劃，結(jié)果參與承諾的鍛煉者中有81%達到了目標，而對照組中（沒有做出公開承諾的鍛煉者）只有31%達到了目標[36]。Fiebert等研究是在鍛煉前公開承諾自己會完成某個鍛煉計劃并進行自我監(jiān)控，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公開承諾是改善鍛煉行為的一個重要工具[37]。由此可見，對于那些很難養(yǎng)成鍛煉習慣的人來說，將鍛煉計劃和公開承諾應用于鍛煉促進是一個可借鑒的思路。

3.2?使用描述性社會規(guī)范，促進鍛煉的積極性

描述性社會規(guī)范，即描述他人在相同情況下的行為，從而表明什么是“規(guī)范”[38]。當個體知覺到某一特定情境中大多數(shù)人的典型行為時，便會傾向于做出符合社會規(guī)范的行為。目前該策略已被用于很多領域。例如，如果酒店客人收到的是關于當?shù)厣鐣?guī)范的信息（“這個房間里的大多數(shù)客人都重復使用他們的毛巾”），他們更有可能重復使用他們的毛巾。此外，該技術(shù)也被用于干預健康行為。有學者在學校食堂進行了一項實地研究，學校將蔬菜照片放在午餐托盤中，收到照片的孩子會比沒有收到的孩子食用更多蔬菜[39]。

在鍛煉行為促進領域，描述性規(guī)范也起到了相應助推作用。英國曾推出一個“魅力項目”，該項目通過給人們關于其他同齡人運動和生活方式的信息，從而推動他們養(yǎng)成更健康的生活方式[40]。在我國社會規(guī)范策略也得到了很好應用，如“十三五”期間政府通過社區(qū)體育組織、草根體育組織和體育社團等向民眾傳達鍛煉相關信息并提供基本體育公共服務[41]。由此可見，提供描述性社會規(guī)范可以助推人們?nèi)ュ憻挘虼丝梢酝ㄟ^宣傳同類人群鍛煉的規(guī)范信息來促進自身鍛煉行為。例如，35%的人開始嘗試綠色鍛煉;30%的人開始嘗試在辦公室進行鍛煉;周末選擇鍛煉的人數(shù)較過去增加了20%等。

3.3?進行日常提醒，克服鍛煉的懶惰性

提醒是一種重要的助推策略，已被廣泛用于一些健康行為促進領域[42]。其原理主要基于有限的注意力，即有時會忘記本應該做的事情，但重復出現(xiàn)的提醒如對話框、短信、電子郵件等會吸引我們的注意，促使行為朝向目標。

有研究發(fā)現(xiàn)，醫(yī)生的電話提醒使美國特殊群體的癌癥篩查率增加了兩倍[43]。不僅如此，提醒也可以通過改變環(huán)境進行。在英國受歡迎的旅游景點貼出“向右看”的標志減少了交通事故[17]。此類提醒也用于鼓勵人們選擇爬樓梯，而不是乘坐附近的自動扶梯或電梯。一項系統(tǒng)綜述顯示，樓梯提示顯著增加了人們對樓梯的使用[44]。因此，借用此研究方法可以促使人們更多使用樓梯，從而提高自身身體活動水平。此外，一個名為Nudgersize的iPhone應用程序也被用于提醒用戶進行日常鍛煉[45]。已有兩項研究通過強調(diào)體育鍛煉對健康有益的電子郵件或手機短信促使人們進行體育鍛煉[46-47]。

綜上所述，在鍛煉行為領域通過定時提醒、提示標志等將是個體鍛煉促進的潛在手段。今后可以借此通過設計巧妙的提醒方案來促進人們參與鍛煉，例如開發(fā)相關運動手環(huán)或APP，在久坐時以震動或鈴聲的方式提醒進行鍛煉，在長期未鍛煉時定期提醒鍛煉的益處，在想坐電梯時提醒走樓梯，進而克服人們鍛煉的懶惰性。

3.4?利用選擇框架，增加鍛煉的易得性

選擇框架是由Thaler和Sunstein創(chuàng)造的一個術(shù)語，是指可以有很多方法向決策者呈現(xiàn)一個選擇，而最終選擇內(nèi)容通常取決于選擇是如何呈現(xiàn)的。選擇框架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影響人們的選擇，例如改變選項的呈現(xiàn)順序、順序?qū)傩?、易用性以及默認選項的選擇[48]。

行為干預中可以通過巧妙利用選擇框架（例如在兩種醫(yī)療方法之間進行選擇時）來影響決策[49]。有研究表明隨著干預學校自助餐廳選擇結(jié)構(gòu)的變化，可觀察到兒童午餐時間水果、維生素C和纖維食用量顯著增加[50]。不僅如此，有學者提出可以通過非常微妙的架構(gòu)特性來影響消費者選擇，例如在推薦產(chǎn)品時還有其他低端可替代品，促使顧客選擇該產(chǎn)品[51]。通過增加健康選項的易得性來提升助推效果也得到了驗證，有學者發(fā)現(xiàn)在超市中設置通往果蔬區(qū)的箭頭標志，就可以增加果蔬產(chǎn)品近10%的選購量[52]。

影響決策結(jié)構(gòu)至少為大眾鍛煉促進提供如下啟示：第一，在做關于鍛煉相關問題時不要詢問下班后是準備看電視還是鍛煉，而是詢問下班后是準備跑步還是打籃球;第二，在進行鍛煉的前提下，構(gòu)建45 min還是60 min的煅煉結(jié)構(gòu)進而影響人們的鍛煉時間;第三，可以利用增加鍛煉的易得性來進行助推，比如在公共場所設置鍛煉區(qū)、設置相應的箭頭標志，或是可以讓大眾將皮鞋換成運動鞋、工作服換成運動服，以此促進他們?nèi)ュ憻挕?/p>

3.5?使用社會影響策略，提升鍛煉的趣味性

社會影響策略主要是指利用他人的影響來激勵行為的改變[53]，例如使用競爭、社會比較、合作等策略來進行個體行為的激勵。而且這種社會影響策略常通過一些應用程序來實現(xiàn)，例如比較流行的勸導技術(shù)（Persuasive Technologies，簡稱PTs）。勸導技術(shù)是指通過塑造和強化行為或態(tài)度來激發(fā)行為改變的策略，旨在幫助人們采取健康行為、避免有害行為，身體活動是該技術(shù)高度應用的受益領域之一[54]。

Fish‘nSteps和Chick Clique兩個應用程序便是使用社交驅(qū)動策略來激勵日常身體活動的經(jīng)典例子[55-56]。有學者指出，社會影響策略是健康應用設計中廣泛使用的策略之一，尤其是在身體活動推廣應用中，這些策略已被證明是有效的激勵行為[57]。而且有研究統(tǒng)計，社會影響策略在促進體育活動方面的效果高達97%，即在利用該策略干預鍛煉行為的相關研究中幾乎所有研究都達到了預期效果[58]。

綜上所述，為了促進大眾鍛煉可以在學?；蚬镜燃w場所使用類似方法，通過分組競爭或合作來促進鍛煉行為的發(fā)生。例如，通過設定高校之間的競爭、平均排名等來勸導學生參與運動，鼓勵他人進行運動。助推策略也可以充分利用信息技術(shù)的優(yōu)勢，通過線上線下結(jié)合，開發(fā)多種形式的APP，讓用戶有不同選擇，促進用戶之間鍛煉行為的合作與競爭。

4?未來研究方向

鍛煉行為促進不僅關乎個人健康，更事關“健康中國”目標的實現(xiàn)。目前在國外，為說服人們改變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和行為習慣，越來越多的助推干預策略被使用。這些策略的使用主要以雙系統(tǒng)理論為基礎，用隱蔽和可預測的方式影響公共衛(wèi)生決策和行為，也將為促進我國“全民健身”目標的實現(xiàn)提供多樣選擇。然而，目前關于利用助推來干預鍛煉行為的研究數(shù)量很少且多數(shù)為國外研究，所以針對以上兩類助推方式提出幾點未來我國可研究的方向，期待更多的體育工作者去探索和開墾。

4.1?進一步檢驗鍛煉助推策略的有效性

由前文可知，助推策略的有效性已經(jīng)在鍛煉促進領域得到了部分檢驗。例如，國外某學校通過實驗證實將環(huán)境變化納入傳統(tǒng)營養(yǎng)教育干預措施的重要性，以促進更健康的選擇[59]。樓梯實驗證實，榜樣可以在推動人們進行體育活動方面發(fā)揮促進作用。但是已有研究幾乎是在實驗室或小范圍現(xiàn)場環(huán)境中開展的短期研究，這很難證明助推策略在真實環(huán)境中的有效性[60]。有學者研究表明，越來越多的國家希望在衛(wèi)生健康等重要問題上采取助推干預方式，但其在大范圍推廣下的有效性仍有待商榷[61]。未來研究還應通過特定研究設計來確定各種助推技術(shù)對不同健康行為的相對有效性[62]。因此，在鍛煉行為促進領域的未來研究中，需要進一步開展相關實驗與實踐，以檢驗上述助推策略在大范圍推廣后是否仍可以有效促進鍛煉行為及其產(chǎn)生效果。

4.2?探究助推干預是否存在長期效果

目前很多關于助推的文獻主要集中在一次性決策上，這些效果的長期影響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可預見的。像鍛煉行為，實際上并不具備上述一次性決策特征，而是需要通過持續(xù)不斷的努力來維持。同時，也有學者提示需要對補償行為和行為干預后可能產(chǎn)生的溢出效應保持警惕。例如，大多數(shù)人在成功戒煙后體重增加，或者高水平鍛煉可能導致代償機制（如暴飲暴食）[63]。這也提示，需要關注鍛煉助推的長期效果問題。

如前所述，借助雙系統(tǒng)理論模型，可以通過第1類助推無意識干預人們行為，從而激發(fā)自主鍛煉。但如果單純從無意識角度推動個體鍛煉行為并不可重復，因為同一事件在多次發(fā)生后個體的無意識也會轉(zhuǎn)變?yōu)橛幸庾R，使得助推不再起作用。而借助第2類助推，可以通過影響人們的反思思維，進而誘導人們以某種方式行動并且可以保持一定時間。因此，在未來研究中可適當增加對助推長期效果的研究，可主要從兩個方面進行討論：第一，不斷變換第1類助推方式，保持無意識助推的作用;第二，與第2類助推相結(jié)合，讓個體在之后沒有助推的情況下也能自主進行鍛煉行為。

4.3?進行基于雙系統(tǒng)理論的鍛煉促進聯(lián)合研究

盡管本研究按照兩個分類對助推干預方式進行綜述，但在使用這些策略時往往需要以組合形式進行使用。正如有學者所倡導的那樣，沒有一種干預策略能夠解決所有問題，所以助推策略也不是萬能的，相反多種政策工具的配合使用往往能取得更好效果[64]。例如在健康飲食領域，有學者就提出要將助推策略與傳統(tǒng)政策相結(jié)合，以便在國民健康和經(jīng)濟發(fā)展之間獲得平衡，實現(xiàn)多贏[65]。

在鍛煉行為促進領域更是應該發(fā)展組合思維，合理利用不同助推策略的優(yōu)勢進行聯(lián)合助推。例如，有的助推策略通過改變默認選項、設置榜樣啟動等對人們產(chǎn)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有的通過增加鍛煉的可獲得性從而提供更多鍛煉選擇;有的利用競爭、合作等社會影響策略來增加鍛煉的吸引力;還有的利用承諾、提醒等增強鍛煉的堅持性?？傊?，從鍛煉的備選到鍛煉模式的選擇，到鍛煉堅持，再到最后產(chǎn)生相應的鍛煉效果，每一步都需要精心設計助推策略。因此，未來研究需要在雙系統(tǒng)理論的基礎上進一步探索不同助推策略的組合以達到更有效、更持久的鍛煉行為促進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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