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曉麗

(貴州財經大學文學院，貴州貴陽 550025)

新詞新語的產生是語言為了保持信息交流的工具性能，以適應社會經濟、政治、文化、思想等方面變化的重要手段。它既是語言問題，又是文化現(xiàn)象，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迅速成為語言學的熱點。其中，新詞語的結構是廣受關注的問題之一。研究其結構，總的來看，可以分作靜態(tài)、動態(tài)兩個維度。靜態(tài)的結構，就是從共時層面對已經出現(xiàn)的新詞語作語言學上的分析，學者們一般將其歸納為復合式、附加式等形式；動態(tài)的結構，則從新詞語產生的途徑、方式等角度，以歷時的維度去觀察詞語的形成、演變甚至是對未來詞語的預測。如修辭造詞、舊詞新用、縮略造詞、吸收外來詞等。當然，詞匯研究從來不能把靜態(tài)和動態(tài)的研究割裂開來，而是彼此倚重、緊密結合，新詞新語的研究也不例外。在動態(tài)研究中，詞綴化傾向(或稱“類詞綴”)、詞語模等構詞模式的研究是近年討論的焦點。

《100年漢語新詞新語大辭典》(以下簡稱《大辭典》)收錄了1912年以來的11 000余條新詞新語，且為所選詞語提供了最早的書證材料，可以反映詞語的產生時間及其演變。本文擬以中卷(1949—1978年)的材料為研究對象，梳理其中的構詞模式，前后系聯(lián)上、下卷中的用例，研究它們形成、演化的特征。

一、主要構詞模式的梳理

詞綴化問題是漢語新詞語研究的重要內容。詞綴是從西方語言學引入的概念，因為語言的不同性質，在詞綴的鑒別上，漢語比印歐語要困難得多。在現(xiàn)代英語中，“綜合復合詞” (synthetic compound)是由詞綴附著在詞根上構成新詞的，詞根與詞綴容易區(qū)別開來。如untie、 recover、 worker中的un、re、er等粘著成分就是詞綴。此外，根據(jù)詞根后面粘著成分的功能，將起構形作用的語素稱為“詞尾”，以區(qū)別于起構詞作用的“后綴”。漢語則大為不同，它沒有西方語言那樣豐富的形態(tài)(狹義)變化，語法手段以虛詞和語序為主，構詞成分以音節(jié)為基本單位，而語素又以單音節(jié)為主。因此，漢語的詞從形式上不能馬上把詞綴分離出來，需要從語素意義的虛實、定位性等方面去鑒別，判定詞綴的標準也不夠統(tǒng)一。朱德熙[1]29認為“真正的詞綴只能粘附在詞根成分上頭，它跟詞根成分只有位置上的聯(lián)系，沒有意義上的關系”。那么，漢語中意義完全虛化的“真正的詞綴”只有“初、第、阿、老、子、兒、頭”等少數(shù)幾個。此外，郭良夫[2]、沈孟瓔[3]、張靜[4]、馬慶株[5]、劉叔新[6]等相繼依照各自的標準給詞綴下了不同的定義。隨著研究的深入，學界逐漸對詞綴形成了幾條標準：位置固定、意義虛化、標示詞性、構詞能力、語音弱化等。而且，發(fā)現(xiàn)漢語詞綴的發(fā)展是一個詞匯語法化的過程，很多詞根在綴化后，構詞能力增強，但還保留了一定的詞匯意義，學術界把這種介于詞根和典型詞綴之間，還處在動態(tài)詞綴化過程中的構詞成分稱為“類詞綴”。

相比于詞根、典型詞綴而言，類詞綴處于詞根詞綴化的進程中，其外延更富有彈性，因此，容易誤把詞義的泛化現(xiàn)象與詞綴化等同看待。在類詞綴的鑒別上，應該以“語義虛化、粘著定位”等為主要標準，綜合考慮“標示詞性、語音弱化、能產性”等多項指標。

沈孟瓔[3]認為“多～”本是表示數(shù)量的形容詞，由于單純表示數(shù)量，不表示屬性，因此不能像一般形容詞那樣直接同名詞結合，不能直接修飾名詞。在漢語里沒有“多+名詞”的結構。不能“多桌子”“多鋼筆”“多工廠”，只能說“很多桌子”“很多鋼筆”“很多工廠”。因此當“多”完全不受這個限制，可以直接地加在名詞上，造成許多新的語言單位時，正說明這個“多”與一般形容詞是不一樣的。這里“多+名詞”的“多”，已具有詞綴性質。例如：多級、多時、多頭、多品種、多層次、多元論、多幕劇等等。

筆者認為，這里的“多”仍然還是詞根，理由如下：

1.“多+名詞”中的“名詞”具有很強的量詞功能，如“級、頭、層、邊”；此外，“品種、元論、幕劇”等的第一個字也可以用作量詞。也就是說，“多”后面出現(xiàn)的成分具有量詞性，而不是一般名詞。這與“多”表數(shù)量義有關，因此受“數(shù)+量+名”結構的影響，而不是直接修飾名詞。

2.至于所舉的“多功能、多頻道”這些新詞，我們也經常見到在“多”后添加量詞而成“多項功能、多個頻道”的用例。“多功能”的“多”并不比“多項功能”的“多”更虛化，它們在意義上沒有任何區(qū)別。同理，“頻道多”與“多頻道”中的“多”也只有位置的變化，詞義上沒有虛化程度的差別，如果把前一種“多”認定為類詞綴，就違背了主要標準，從而把詞綴化傾向擴大化。

李宇明[7]認為大多數(shù)新詞語的產生都有一個現(xiàn)成的框架背景，這一框架就像是造詞模子(簡稱“詞語?！?一樣，能批量生產新詞語，并使其所生產的新詞語形成詞語簇。詞語模由模標、模槽兩部分組成，模標有的是詞綴或類詞綴，有的則就是詞根。在詞語模理論下，“多+名詞”結構更適合看作一個以“多～”為模標的詞語模。

新詞新語中，還有一類是仿造成語的四字短語，如由“不言而喻”“待價而沽”提煉出“XX而X”的格式，仿造出了“挺身而出”“一晃而過”等短語。文煉[8]把這類有固定格式和功能，由常項與變項組合起來的結構稱為“類固定短語”，從詞匯系統(tǒng)的角度看，它是介于臨時短語、固定短語之間的詞匯現(xiàn)象。

漢語構詞成分中有很多既普遍又特殊的構詞模式，在認知聯(lián)想心理、類推作用的影響下，形成了一組模式類似的詞族，它們表現(xiàn)手段靈活多樣，具有很強的構詞能力和表義效果。通過對這些特定詞族的研究、對比，可以在紛繁復雜的語言現(xiàn)象中，總結出符合漢語特點的發(fā)展規(guī)律。

二、 《大辭典》(中卷)構詞模式例釋

1.“X化”

現(xiàn)代漢語中存在表層形式一致而內部功能不同的兩種“X化”式：第一種是由不定位的詞根語素“化”組成的復合式動詞，如“變化、化育”等；第二種是由定位的后附式語綴構成的動詞，如“弱化、人性化、半機械化、公社化”等，這里討論的是第二種“化”。

(1)“X化”中的X一般是名詞、形容詞、名詞性短語，還有個別動詞。以雙音節(jié)較多，也有多音節(jié)的。如：

河網化 公路化 機井化 半機械化 合理化 合作化

《大辭典》(上卷)還出現(xiàn)了單音節(jié)的詞(美化、弱化)。從數(shù)量、X的類型上看，“X化”發(fā)展到今天，具有極強的造詞能力。

(3)這些語素、詞、短語加上后附加成分“化”之后，都具有了動詞的特性?？梢?，“～化”具有類化、標示動詞詞性的功能。

但是，在組合能力上，“X化”內部按照X是否單音節(jié)分成兩類，單音節(jié)的“X化”可以帶賓語，反之則不能。如：

1)都是美國的統(tǒng)治集團為了弱化我們國內的陣線，造成反革命的內戰(zhàn)而每天都采取的手法中的幾種。(《人民日報》1961年9月26日)

2)一隊一部，當年種麥就全部土機械化了。(《人民日報》1958年3月31日)

綜上，“X化”的“化” 語義進一步虛化，定位粘著詞根X后，與詞根沒有句法關系，具有類化、標示詞性的作用，而且構詞能力很強，筆者同意學術界一般的觀點，把“化”看作類詞綴的后綴。

2.“白～”“紅～”“黑～”

這三個表顏色的名詞，經常用來表達對立的詞義關系，而且不同時期搭配的對象也有區(qū)別。在上卷中，“白”有“反動”義，與表“革命、進步”義的“紅”相對，而“黑”不與它們形成這種對立的關系。

白(反動政權)：白軍、白色恐怖、白區(qū)

紅(無產階級)：紅軍、紅色政權、紅區(qū)、紅領巾

黑(違法、不光彩)：黑貨(漏稅或違禁的貨物)、黑名單(意譯詞)

《大辭典》(中卷)則發(fā)生了變化。由于無產階級推翻了舊的政權，敵我矛盾發(fā)生了改變，革命的任務就是揪出隱藏在人民隊伍之中的各種敵對勢力。因此，“黑”占據(jù)了原來由“白”所代表的“反動”義，而“白”的意義則轉向“不關心政治”方面，三者形成了新的搭配關系。

三個顏色字的對立關系反映了不同時期政治斗爭的需要。解放前，無產階級需要通過正面戰(zhàn)爭來爭奪政權，用紅白兩色代表敵對雙方。當紅色政權一統(tǒng)天下后，敵對勢力由明轉暗，革命的目標既要發(fā)展生產，還要肅清各類隱藏的反動勢力。因此，將“反動”義從“白”轉移給有“隱藏”義的“黑”，而用“紅”“白”專門去承擔“政治可靠”與“不關心政治”的矛盾關系。改革開放后，隨著政治運動的結束，這些詞的對立關系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3.“……運動”

運動，指政治、文化、生產等方面有組織、有目的且規(guī)模聲勢較大的群眾性活動。 運動一詞形成較早，梁啟超 《清代學術概論》：“凡時代思潮，無不由‘繼續(xù)的群眾運動’而成。”《大辭典》(中卷)收錄了很多這類新詞。如“雙反運動”，是指1958年進行的一場反浪費、反保守的活動；“公社化運動”，是1958年8月中國農村普遍開展的成立人民公社的運動；1963—1966年在全國城鄉(xiāng)開展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簡稱“社教運動”；“文字改革運動” 是以簡化漢字、推廣普通話和“漢語拼音方案”為主要內容。

但是，“運動”一詞已經在百姓心中留下了多重印象，媒體在新聞報道中應盡量少用，甚至回避使用這個詞，如西部大開發(fā)；或者換個新的詞語，如五個一工程、知識創(chuàng)新工程等。相反，卻用“某某運動”來描述一些有違民意的活動。

“運動”本是中性詞，由于事件給人們造成了不好的感受，使得該詞也具有了貶義的色彩。類似的詞例還有如“爪牙”“小姐”等等。這些詞以新的意義保存在詞匯系統(tǒng)中，還有一些詞則隨著時代的轉變，迅速退出使用。沈孟瓔把文革期間大量參與造詞的“紅～、黑～、～派、～風、～字、～論”等稱為“突發(fā)性詞綴化現(xiàn)象”，這些詞綴除了“派、論”還保留某些詞綴性質外，“紅～、黑～”由于概括事物過于絕對，成為了“短命”的歷史性詞綴。

4.“半X1半X2”

“半”的基本意義是“二分之一”，是表分數(shù)義的數(shù)詞。“半決賽”即“二分之一決賽”，是為爭奪進入最終決賽資格的比賽。“半”的詞義還分別引申出 “中間、介于某某之間”的方位義，如：半工人階級(介于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之間的群體)；“表示很少”：半勞動力(只能從事輕微勞動的人)。

此外，《大辭典》(中卷)開始出現(xiàn)“半X1半X2”式的新詞語，如：

1)半耕半教：教師兼顧教學與工業(yè)生產的教學方式。

2)半工半讀：把工作和讀書結合起來，一面生產，一面學習的教育制度。

3)半農半讀：貫徹教育與農業(yè)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教育制度。

4)半農半醫(yī)：一面從事農業(yè)生產，一面從事醫(yī)療服務。

5)半守法半違法戶：稱輕微違法的工商戶。

這里的“半…… 半……”有“一面 ……一面……”“既……又……”之義，起到了連接兩個并列分句的作用，不與后面的X1、X2有句法關系，顯然與前述“半”的諸義明顯不同。

“半X1半X2”在表義上偏向“半X2”， “半X1”只是為說明“X2”的特征。上舉前3例是三種不同的教育制度，“X2”是“教”或“讀”；第4例是醫(yī)療制度，“X2”是“醫(yī)”；第5例最明顯，基本不考慮該類商戶的守法情節(jié)(X1)，只表述其違法的成分(X2)。

細細揣摩，“半…… 半……”所表達的“一面 ……一面……”“既……又……”的意思，應該是由前述“半”的引申義“不完全、不徹底”進一步虛化而來。例1中的“教”之所以不是完全的全日制，是因為還要兼顧耕作生產。顯然，由于要完成“教”的任務，那么，耕作生產也只能是不完全的。其它幾例也都類似。

“半X1半X2”式到了《大辭典》(下卷)已經不再構造新的詞語，原因可能在于，既然主要表述的是“半X2”，“半X1”顯得有點多余。而且，當要表達的概念X2不存在中間狀態(tài)，只有相對的X1時，不完全的X2本身就已經隱含了不完全的X1。比如《大辭典》(下卷)新造的“半退”，詞義是“不完全退出某事或某組織”，由于只有“退出”與“在職”兩種狀態(tài)，不會有第三種可能，所以，如果再依照“半X1半X2”式，該詞應該做“半工半退”，“半工”就顯得十分多余了?！洞筠o典》(下卷)的“半跳槽”“半自傳”都應屬此類。

5.“ XV1XV2”

這是由“ X～ X～”作為常項，變項是兩個動詞“V1”“V2”組合的四字短語。X與V組成狀中結構，“ XV1”“XV2”為并列關系。

陳昌來[9]認為“邊V1邊V2”格式中“V1、V2”并不是單純地表示“同時發(fā)生”， 在“邊V1邊V2”中，V1在某個特定的時段里基本上成持續(xù)狀態(tài)，所以是基調，V2則在V1的基本持續(xù)過程中持續(xù)發(fā)生或間斷發(fā)生，V2在該過程中呈現(xiàn)出相對的伴隨性，是更為顯性的重心。進行體標記“邊…邊…”格式是同時性與不平衡性的統(tǒng)一。另外，格式中的V1與V2之間還存在“目的”“承接”關系。我們舉《大辭典》(中卷)所收部分詞例來進一步說明這個問題。

1)貴州仁懷縣第一中學采取新老教師掛鉤、邊教邊學、開展教學研究的辦法，提高了新教師的教學能力。(《新華半月刊》1960年第一期)

2)文化教育(課)則動員在鄉(xiāng)知識分子、高小學生或程度較高的學員，采取邊學邊教，貫徹“民教民”的方針，也克服了缺乏教員的困難。(《人民日報》1959年4月14日)

例1是新老師邊教邊向老教師學習，先有“教”，后才有“學”；例2是選拔有一定知識的人充當教員，采取先學再教的辦法?！癡1、V2”具有同時性與不平衡性，在時間上具有先后承接關系。且“V2”是語義重心。

3)從企業(yè)的情況來看，固然有一部分企業(yè)在去年大破的同時，就注意到邊破邊立，建立起不少為生產所必需的合理的規(guī)章制度。(《人民日報》1959年5月14日)

“邊破邊立”是在1964年開展“活學活用毛主席著作”中提出的。1940年毛澤東《新民主主義論》首次提到“不破不立”，后又進一步闡釋：“不破不立。破，就是批判，就是革命。破，就要講道理，講道理就是立，破字當頭，立也就在其中了?！憋@然，先有“破”，才有“立”，“破”是手段，“立”是目的，“V2(立)”是語義重心?！捌啤迸c“立”不是單純的“同時發(fā)生”。

4)聯(lián)系實際，邊學邊用，提高水平，推動工作，周口店大隊干部堅持常年學政策。(《人民日報》1960年11月23日)

“學”政策是為了 “用”好政策?！癡2(用)”是“V1(學)”的目的，“V2(用)”是語義重心。

陳昌來認為“V1、V2”這種復雜的語義關系，是“邊……邊……”格式具有整體性、整合度特征的表現(xiàn)。言下之意，離開了“邊V1邊V2”格式，“V1、V2”將不保持這種性質。

筆者對此不敢茍同。除了“邊V1邊V2”外，在其他的“ XV1XV2”格式中，“V1、V2”也具有類似的語義關系。

首先，與上舉“邊破邊立”“邊學邊用”意義類似的“不破不立”“活學活用”，也具有“承接性、目的性”，處于“V2”的“立、用”也是語義的重心，所以“V1、V2”之間不能調換。

其次，“XV1XV2”格式中的其他表“并列”的格式，也具有“邊V1邊V2”的特性。如前例的“半工半讀”“半耕半教”等“半V1半V2”式，“V1”是持續(xù)的常態(tài)，“V2”呈現(xiàn)出相對的伴隨義，且是語義的重心。再如：

5)廣大工人、貧下中農熱烈歡迎干部下放勞動，他們說：“能官能民，能上能下，我們就是需要這樣的干部?！?《人民日報》1969年12月18日)

“為官”是持續(xù)性的常態(tài)，下放做“民”是間斷性的，具有伴隨性，是全句語義的重心。“能上能下”也是這樣。

而且，“XV1XV2”格式中，相對而言，“V2”是全句表義的重心。如：

6)那里的災民深切感到人民政府和糧食統(tǒng)購統(tǒng)銷的好處。(《人民日報》1955年7月22日)

“統(tǒng)購統(tǒng)銷”是對關系國計民生而又供不應求的某些商品實行的統(tǒng)一購銷政策，顯然，統(tǒng)購的目的是為了統(tǒng)銷，防止物價飛漲，保持社會經濟穩(wěn)定。

2014年馬伊琍回應丈夫文章出軌事件中，用了“戀愛雖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網友迅速仿造這句話，比如“吃飯雖易，減肥不易，且吃且珍惜”“ 學習雖易，考試不易，且學且珍惜”等等，一時間，“且～且珍惜”體火遍全網?！罢湎?V2)”是句子的重心。

馬真[10]討論過并列復句中前后分句的關系，認為孰前孰后有講究，從中可以總結出這樣一些規(guī)律：常態(tài)行為在前，偶發(fā)、伴隨的在后；發(fā)生時間早的在前，晚的在后；原因在前，結果在后；按照量級關系排列，“極性強調”的在后。戴浩一[11]的時間順序原則也證明，兩個句法單位的相對詞序決定于它們所表示的概念領域里的時間順序。在表示目的和同時的連謂結構中，表動作的詞放在表目的的詞語之前。對照筆者所討論的表并列關系的“XV1XV2”式，正是遵循了這樣的前后規(guī)律，這也讓我們重新審視“XV1XV2”式短語的底層結構，就是由并列復句緊縮而成。

當然，筆者在分析“XV1XV2”格式的性質時，需要把由并列結構的動詞“V1V2”擴展而來的“XV1XV2”結構剔除，如：

吃喝：大吃大喝、又吃又喝、不吃不喝

打鬧：又打又鬧、不打不鬧、小打小鬧

干凈：不干不凈

因為這種由“V1V2”擴展而來的“XV1XV2”式只是套用了“X～X～”的格式，而不在意“V1、 V2”之間的語義關系。

注釋：

① 已有學者[12]將“化”后綴的動詞按照功能弱化程度分作了4類，而且有學者把如“一般化、理想化”標記為形容詞，這是類詞綴語法化進程中的普遍現(xiàn)象，但是，“化”后綴絕大多數(shù)是標記動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