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揚

成長小說是美國文學史上的一棵常青樹，一直都在不斷地發(fā)展，在不同的時代會誕生出不同意義的小說。這不僅受到歐洲文學的影響，最離不開的還是自身的國民特點，每年都有來自各地的移民者進入美國區(qū)域，給美國這個國家注入新鮮熱情的血液，領(lǐng)土的廣闊性以及人員流動性使這個國家充滿生機活力。這是一個沒有限制，充滿無限可能的社會，同時也是面臨著無限挑戰(zhàn)的社會，在這個社會中的年輕人，每天都充滿了突破與成長。

一、成長小說的來源

“成長小說”（Bildungsroman）這一術(shù)語經(jīng)常和德國18世紀末以及19世紀上半葉的一批著名作家創(chuàng)作的小說聯(lián)系起來，它的來源毫無疑問是在德國，而歌德的代表作《威廉·麥斯特的學習時代》（Wilhelm Meister?s Apprenticeship）被大家認為是成長小說的代表之作，它是一部小說是否屬于成長類型的重要判斷標準，由于這新穎的題材在歐洲被廣泛流傳，在當時紅遍整個歐洲，后來經(jīng)過英國流向美國，并在美國開花結(jié)果。

對于大部分成長小說，整個成長過程尤為重要，過程就是成長小說的核心。而人類的成長無疑是較為復雜的，哪怕是在年少單純的時期，也充滿了矛盾與復雜，成長小說就是將這種復雜的矛盾完全展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中。在真實性這一點上，它和普通的兒童文學區(qū)分開來，兒童文學中有許多禁忌部分是不能寫的，成長小說則不需要關(guān)心這些東西，可以進行大膽的創(chuàng)作，不需要把握所謂的尺度，相對而言，屬于一種更加放得開的文體。從成長的本質(zhì)上看，成長文學更加接近于成人文學，二者沒有根本性的區(qū)分。例如在美國小說《麥田里的守望者》中，它使用的就是一般的寫作方法，唯一的區(qū)別則是更加注重成長的過程，哪怕只是短短的幾天，但在這幾天里所經(jīng)歷的卻是真正的成長，也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了成長這一過程。就其語言上來說，成長小說擁有區(qū)別于兒童文學的語調(diào)以及寫作方式。有一些主要是以青少年為重點描寫對象的作品，看起來好像和傳統(tǒng)的兒童文學并不一樣，有些讀者還會責怪這些作品過于成人化，從而不愿意將其歸類于兒童文學。而有些類別的成人文學則會因為描述對象主要為少年，不愿意將其歸類為兒童文學。有些文學家在寫成長小說時會陷入一種四不像的情況，自己親手寫下的小說好像什么也不是，但又好像什么都是，作家就會對自我產(chǎn)生懷疑，他們的作品也處于一個較為尷尬的地位。實際上，它們并不是四不像作品，它們只是沒有自己的名字而已，這就需要作家們重新做一個定位，確定成長小說的特點。

在對成長小說的命名中，對于其文學作品主角年齡的范圍很難確定，主要范圍是在少年時期以及青年時期之間的這段成長歷程。也就是說在剛剛成為成年人的這段時期，在這一時期中，人們的情緒是多變的，常常出現(xiàn)各種情緒，對情感的表達與控制還不夠熟練，這恰恰表明了青少年的一種單純與成熟交織的情況。他們是單純善良的，同時也是焦躁不安的。在這一意義上就產(chǎn)生了一種新的文體叫作成長小說。例如，少年兒童出版社推出的《老臣陽光成長小說系列》六部圖書，收入作家老臣長篇小說三部，短篇小說集三部。故事有的驚險、有的幽默、有的曲折，具有很好的可讀性。書中的少年雖然處于逆境之中，但是依舊不服輸，有的是遭受了自然災(zāi)害，有的經(jīng)歷了人與自然社會的沖突。他們也會經(jīng)歷青春的迷茫期，但是在這一時期，他們也經(jīng)歷著心靈的真正成長。

成長類的小說在某一方面增加了社會的多重性，它將青少年成長時期的經(jīng)歷直接毫無保留地描寫出來，給予了正處于成長時期的青少年一定的經(jīng)驗指導，提供了許多可選擇的道路，對青少年的成長之路有著最直接的影響，相信成長小說會成為中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一道特別的風景。

二、美國經(jīng)典成長小說的解讀

說起美國最早的成長小說，那就不得不說一下麥爾維爾的《白鯨》，小說的主角是一位年僅16歲的水手，叫作伊希梅爾，在他的海上探索之路中，通過一個個的困難認識了大海，了解了人類與自然之間的利害關(guān)系，同時，也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最終成了一個成熟的水手。這部成長小說在我國學者之間的研究成果較為豐富，但大部分學者主要是對作品所表達出來的意義、人物本身的形象特點以及宗教的歸屬意義等方面進行研究。作為一部傳統(tǒng)意義上的文學著作，我們當然可以從它的思想內(nèi)涵以及藝術(shù)表達方面入手進行闡述，但是缺少以主角伊希梅爾的成長角度進行分析的研究。如果我們以伊希梅爾的角度看待海上探險的話，這就是一部經(jīng)典的敘述成長的小說，小說描述了伊希梅爾想探尋生活的意義，他來到了海邊的小鎮(zhèn)，和魁魁格成了好朋友，一起加入“裴廓德號”，通過一系列驚心動魄的海上探險，被“拉吉號”船長在大海中發(fā)現(xiàn)并解救出來。伊希梅爾在“裴廓德號”的探險過程中獲得了成長和新生。

我們在對作家托妮·莫里森的作品進行解讀的時候也存在一些問題，她在《所羅門之歌》中將黑人青年奶娃的成長作為主要路線，奶娃在尋寶途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家族令人驕傲的歷史，在尋找自我的路上不斷前行，找到了開啟自我心智的鑰匙，重新對自我的身份進行了構(gòu)造。奶娃在探險前是一個自私自利、只注重自己玩樂的人，在探險后就改正了自己的錯誤，變成了更加認真負責的人。有的學者認為這部小說的主題是構(gòu)建黑人的精神家園，還有的認為小說是作者對黑人未來道路的探索;也有一些學者認為小說的主題是在寫追尋，奶娃在成長的路上不停地追尋，追尋人性的本性、追尋傳統(tǒng)的文化。一般情況下，追尋類小說和成長類小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在路上不停探索的過程，但追尋主要是為了最終的目的，而成長小說則是沒有目的，跟隨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進行一系列改變，最終到達未知的世界，他們在無目的的探索中重新對自己的一生進行審視，走出了邁向成熟的一大步。奶娃在南下的路上脫離了家庭的束縛，走上了成長的道路，他只有不斷經(jīng)歷社會的考驗才可以認識全新的自己，完成成長必須經(jīng)歷的過程。

我國學者還對馬克·吐溫的《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有一定的研究，長期以來主要是從小說中的文化背景、人物分析、種族主義、南方的奴隸制、作家思想及生活背景等方面入手，從這些方面對社會文化進行批評的。這部小說之所以可以經(jīng)久不衰的一個重要原因，還在于它表現(xiàn)出了一個代表著大部分普通人成長的心路歷程。1999年張德明的論文《〈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與成人儀式》，首次從成長小說的角度，闡釋這部小說之所以能夠超越時代，深刻影響幾代美國文學家的深層原因。他認為，該小說“是一部典型的含有成人儀式原型結(jié)構(gòu)的成長小說。整部小說通過哈克的象征性的死亡與再生、出航與回歸，充分表達了文化與人格、社會與個人、‘自性'與‘他性的沖突”。

《麥田里的守望者》是美國小說家塞林格的一部典型的當代成長小說。大部分人對這本書的理解是霍爾頓不想失去自己的童真，拒絕進入復雜的成人世界?；魻栴D成為一個無家（精神家園）可歸的流浪兒。為了逃避世俗的束縛，尋找對自己有意義的生活，他從學校逃到了紐約。但是在這個過程中經(jīng)歷了一次次社會的毒打，進一步認識到了自己和社會的不同，所以他想成為麥田里的守望者，在與社會的磨礪中，他進一步認識了社會和自我，發(fā)現(xiàn)自己與社會格格不入，他的夢想表明了他不能融入這個社會。但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脫離社會生活的。所以，霍爾頓只能通過心理上的治療來使自己融入社會中。國內(nèi)學術(shù)界對于該書的解讀主要是從敘事的特點歷史文學功能或者是結(jié)構(gòu)主義等方面進行，還有的是從人物的性格特征、語言角度進行分析。如果缺少從成長方面進行分析的話會是文學史上的一個很大的遺憾。

成長對大部分黑人作家來說相當熟悉，因為那是他們生活中的主旋律。其中典型的作品包括拉爾夫·艾利森的長篇小說《看不見的人》，書中沒有名字的主人公作為一名非裔美國人，極其艱難地度過了從青年到成年這一重要人生階段，由最初的天真無邪走向了成熟。從成長小說的角度看，書中設(shè)計的許多情節(jié)都為這位年輕黑人認識自我、了解社會提供了契機。其中一個讓大家印象深刻的事情是，他燒掉了所有身份證件，用1369盞燈來照亮他的地下室，以看清自己的本相，重新建構(gòu)自己的身份，作者在故事開篇就提醒讀者，他只是暫時在冬眠。地下室就像是他獲得新生的涅槃之地。國內(nèi)學術(shù)界對這部經(jīng)典作品給予了極大關(guān)注，有的從小說獨特的敘述形式入手，有的從小說的象征主義手法入手，還有的從小說中體現(xiàn)出的社會現(xiàn)實的混亂和偽裝入手。但是在我國文學界始終缺乏對小說中成長主題的重視。

成長主題和作為一種特殊小說類型的成長小說，沒有受到國內(nèi)學者關(guān)注有許多方面的原因：第一，對于外國文學的研究，我國學者更加注重對大型社會題材的研究，更加關(guān)注美國文學中的各種矛盾，像種族矛盾、宗教矛盾、社會矛盾等。第二，青少年文學在我國文學中所占比例較小，所以在研究過程中不太重視青少年文學，而成長小說恰好描繪的是10～20歲的青少年，所以我國學者在研究中容易忽略成長方面。第三，目前，我國的文學研究還沒有引進國外的相關(guān)理論成果，沒有與國內(nèi)外的研究方式相結(jié)合，還沒有意識到成長小說在美國文學研究中的重要性，缺少將成長小說作為研究切入點的一種本能反應(yīng)。

結(jié)束語

美國民族擁有自己獨特的文學思想以及寫作手法，我們可以通過對不同時期的美國文學小說進行剖析解讀，從而對其思想文化發(fā)展進行更加全面的了解，打開一道特殊的門，同時，對美國文學的了解也有助于我國文學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