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高中學(xué)生宿舍,女生們正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XX 性格好孤僻啊,總是一個人走。”
“肯定是因為沒有人喜歡她,才沒有人愿意跟她走的?!?/p>
“她那么奇怪,誰會喜歡她?。俊?/p>
“就是,就是?!?/p>
……
時間從這些嘰嘰喳喳里悄悄溜走了,女生們的話題不知轉(zhuǎn)換了幾茬,曾被當(dāng)作話題中心的女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來了,隨即被另個女生拉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
等悄悄話說完,女生回頭瞪了其他幾個女生一眼,道:“我來了,你們就一個個閉著嘴巴裝淑女,我走了你們又一個個開始當(dāng)麻雀?!?/p>
其他人瞬間噤若寒蟬。
這是橙子醬敢于表達自己的第三年,也是橙子醬“畫風(fēng)大變”的第三年。
關(guān)于生活,橙子醬想要的一直都很簡單:在農(nóng)村,有只狗,有只貓,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余生有粥可溫。但現(xiàn)實常常以骨感為美,再美好的想象也經(jīng)不住它大刀闊斧地削砍。父親的存在,完全打破了小時候她對生活的美好想象?!八麕缀醺淖兞宋业恼麄€性格?!?/p>
橙子醬的父親長相老實憨厚,對待外人十分和氣,總會主動給鄰居幫忙,但回到了家中就換了副面孔,往沙發(fā)上躺,啥都不干,說話也粗聲粗氣,大男子主義,重男輕女,還時不時會使用暴力。
小時候,橙子醬經(jīng)常會挨打,父親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爆發(fā),有時候是因為橙子醬考試沒考好,有時候是因為橙子醬在餐桌上多拿了一個勺子,有時候只是風(fēng)吹過,父親就會突然暴起,將橙子醬打得鼻青臉腫。如果媽媽護著她,父親就會變本加厲,打她打得更厲害。
后來,一看到父親舉起手,橙子醬就會下意識地往后躲。跑是不敢跑的,那時候還只擁有兩條小短腿的橙子醬根本跑不過父親,被抓回來后只會被打得更狠,次數(shù)多了,橙子醬就學(xué)乖了,再挨打時一個勁兒地往后縮。
“剛開始的時候真的很難過??!很不理解,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要挨打?但是不敢說出來。很絕望,就一個勁兒地躲?!?/p>
初二的某一天,風(fēng)很大,吹得窗戶獵獵作響,于是父親的暴躁脾氣又被勾了起來。他起身走過來,打了橙子醬一巴掌。彼時的橙子醬已經(jīng)變高變強壯,自覺有勇氣對抗他了,于是,那天,橙子醬做了出生以來最有勇氣的事——
她對父親說:“你可能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兒子,但你永遠都不是一個好父親。”
父親聽了之后,沉默不語。橙子醬則直接轉(zhuǎn)頭回了自己房間,當(dāng)天晚上就拎著包離家出走了,去了閨蜜家。
自此,那個自卑、靦腆、寡言、說話細聲細氣的女孩不見了。
初二整整一年,橙子醬都在叛逆期中度過。
她變得很大膽,抽煙、喝酒、說臟話、離家出走……
把所有好孩子不會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面對父親時,她也不再唯唯諾諾、逆來順受,而是會直接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有一次,媽媽在廚房里忙活,橙子醬去給她幫忙,父親卻一直在沙發(fā)上躺著。路過他面前的時候,橙子醬扔下了一句話:“有些人可能這輩子沒長眼色?!?/p>
有時候,爸爸媽媽會吵架,這時候橙子醬就會很不耐煩地把弟弟抱到一邊去,并把他們的房門關(guān)上,說:“你們吵架的聲音真的很大,很煩!”
加上橙子醬很高,也有了力氣,被打就會反擊,爸爸也不再敢說她什么了。兩個人平時在家里你不理我我不理你,都將對方當(dāng)成空氣。
也許是初二這一年的發(fā)泄,讓橙子醬的情緒找到了出口,進入初三后她又變成了個乖乖女。但是從這一次的反抗中習(xí)得的成熟、冷靜、遇事不慌不亂,之后一直影響著她,并在高中遇到室友排擠時發(fā)揮了作用,讓她選擇勇敢地表達自己,而不是沉默不語。
糖心梅:初三時是什么促使你重新變回乖乖女的呢?
橙子醬:也沒有什么具體的事情,是從小到大層層疊疊加在一起的瑣碎事情慢慢催化起來的。我從小到大都是那種大家眼里比較聽話的孩子,然后身邊的親戚也經(jīng)常說我肯定不會叛逆,特別省心。和爸爸吵架算是一種發(fā)泄口,我把我這輩子的所有的壞脾氣都在這一年盡情地發(fā)出來,然后再回歸我原來的本心。
糖心梅:你覺得小時候的這段經(jīng)歷對你現(xiàn)在的生活、處事方式等有什么影響嗎?
橙子醬:我現(xiàn)在的話,不喜歡社交,覺得很累,但做事情比以前更加沉穩(wěn),不會被他人的情緒影響到,更加喜歡自己獨處。面對那些陌生人,也會學(xué)著說一些客套話。我以前共情能力比較好,屬于那種看個電影煽情片段都會哭得稀里嘩啦的那種,現(xiàn)在就比較冷漠了,感覺更多是像局外人的心態(tài),別人的悲,別人的苦,我可能會可憐她,但我的心很麻木,沒有什么起伏。這一點還是很明顯的,我自己也能感覺到我的共情能力下降得很厲害。
有時候,我們很難去界定一段經(jīng)歷是好是壞。相似的經(jīng)歷,有些人從中頑強地冒出頭來,開出璀璨的花;有些人則會從此沉睡,在黑暗中一日一日消磨掉對生活的熱情與愛。橙子醬選擇了勇敢地反抗,從中學(xué)會了愛自己、不委屈自己。我想,這樣的姑娘,勇敢、自強,不甘沉寂,即使會有短暫的迷茫期,但未來的她一定能走出來,變成一個溫暖有力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