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爽
我和老伴均已年逾古稀,但身體尚可,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子女們各有各的工作和生活,并非每天都回家里,我們老兩口不想成天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因此適當逗笑,互相“欺騙”,以活躍一下氣氛。
老伴身體相對較弱,為了更好地照顧她,盡量讓她多休息,每次飯后那些洗洗刷刷的事,我都搶著干。因有思想準備,我每次都是抓緊時間吃完,率先搶到洗刷機會。時間久了,老伴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可偏偏又搶不過我,只好略施小計。
那天中午,正好來了幾個親戚,因有急事,他們?nèi)酉嘛埻刖腿ペs路,留下一大堆碗筷。送走他們后,我正忙著洗刷,老伴忽然對我說:“來電話了,我耳背,聽不清,你快去接?!蔽倚乓詾檎妫Π咽种械幕罘畔?,邊擦手邊去拿手機,一聽,壓根就沒有動靜。老伴笑著說:“總不能光叫你干,雖然搶不過你,但我也有辦法!”我恍然大悟,原來她是以說謊為計而獲得洗刷的機會。
近年來,我的體重一直穩(wěn)定在135斤左右。一天,我在陽臺上整理東西,聽老伴喊我去另一房間稱體重。我一本正經(jīng)地往體重秤上一站,沒等我說話,老伴故作驚訝地拍手喊道:“重了重了,將近139斤呢!難怪這幾天覺得你胖了不少?!?/p>
待我慢慢從腰間取出一把2斤多重的鐵錘后,老伴知道我做了手腳,臉上頓時由晴轉(zhuǎn)陰,一個勁兒地埋怨我。打那以后,老伴一直說我:“你真是個錘子?!睍r間一久,連我自己也默認了這個稱呼,后來“錘子”便成了我抹不掉的綽號。
那天清晨起來,老伴一直嘮叨個沒完,什么東鄰西舍、家長里短的,凈是瑣事。
我故作正經(jīng)地提示道:“看,你該理發(fā)了,太長啦!”
“長嗎?可我咋沒覺得?”
“咋不長?剛才你嘮叨的凈是雞毛蒜皮的事,大抵是你頭發(fā)長的緣故。不是說‘頭發(fā)長,見識短嗎?”
老伴火了:“看,又叫我鉆了你早設(shè)好的圈套,時時算計我!”說話間她抬手就朝我背上輕輕地捶了一下。
本已77歲的老伴,那天早上剛剛梳洗完畢,忽然問我:“你看我顯老嗎?”我說:“看不出多老,除頭發(fā)花白、脫落牙齒幾顆、耳有點聾、眼有些花這些正?,F(xiàn)象之外,就是有點嘮嘮叨叨的?!彼宦?,狠狠地瞪著我,我看情況不妙,趕緊跑到客廳去。吃過午飯后,我們老兩口坐在沙發(fā)上,她突然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咱倆到底誰怕誰?”我說:“當然是我怕你?!薄澳闩挛疑??”我忙說:“怕你吃飯?zhí)眰?,怕你洗頭會感冒,怕你穿衣單薄會凍著,怕你干活多累著……”
這次,老伴沒有瞪我,而是深情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