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潔 張漫子 姚雨璘

專家指出，要警惕年輕人沉迷于虛擬偶像、脫離現(xiàn)實社會的風險。

他們出現(xiàn)在春晚舞臺，他們登上過時尚雜志封面，他們也現(xiàn)身于籃球賽場和棒球賽場，他們，就是結合數(shù)字技術所誕生的“虛擬偶像”。

時下，虛擬偶像不僅在外形上契合了流行的審美觀念，同時通過作品傳遞著符合年輕一代的價值觀和生活態(tài)度，更以融合尖端科技的全新娛樂體驗，迅速抓住了 90后、00后為代表的“網絡原住民”的心。

虛擬偶像沖出“二次元”

隨著VR、AR等科技的不斷發(fā)展，虛擬偶像不僅以“二次元”世界的紙片人形象存在，還以三維動畫的立體姿態(tài)參與到開演唱會、主持節(jié)目、直播帶貨、客串“導游”、與粉絲互動等現(xiàn)實世界中，日益“活”起來。

“虛擬偶像是娛樂和科技的完美結合，有著巨大的想象空間。”愛奇藝副總裁楊曉軒說。愛奇藝2019年發(fā)布的《虛擬偶像觀察報告》顯示，2018年前后，中國有30余個虛擬偶像或虛擬組合，這一數(shù)字在之后的3年內又翻了好幾番。

連續(xù)兩年，虛擬歌手洛天依登上B站跨年晚會的舞臺?！疤摂M偶像經過這3年的快速發(fā)展，年輕人的接受度正在快速提高?！睏顣攒幷f。

游戲、文創(chuàng)、科技公司紛紛試水虛擬偶像市場，市場競爭日益激烈。騰訊推出的游戲《英雄聯(lián)盟》里衍生出了富有流行音樂元素的女團K/DA，每個成員都有既定的游戲角色。游戲官方對成員阿貍的人格設定是“都市時尚女孩”——國際時裝周期間，她身著壓軸禮服走上世界各地的秀場。她是一家化妝品公司的代言人，還推出了自己的香水品牌“魅惑”。阿貍一般將業(yè)余時間用來購物、與設計師品茶、試用新的美妝產品。

2017年，一家中國公司推出的感情互動游戲“戀與制作人”讓虛擬主角李澤言成為公眾焦點。一時間，萬千玩家成為李澤言的“死忠粉”，甚至為他高價買下深圳一棟大樓的戶外廣告慶生。德芙巧克力也通過“李澤言擬收購德芙”的劇情植入廣告。

“和‘初代虛擬偶像相比，近些年推出的虛擬偶像形象更加‘去漫畫化，更加立體多元，整體的時尚感更強?！睏顣攒幷f。

“吸粉”邏輯：情感投射和心理認同

記者了解到，各類公司在打造虛擬偶像時，都會格外注意兩點——顏值和性格。

虛擬偶像的外貌大多非常完美，性格也以“火爆”為主。比如，虛擬樂隊RiCH BOOM的主唱Rainbow性格非常直爽，在選秀節(jié)目中勇于挑戰(zhàn)權威，迅速吸引了大批年輕粉絲。

楊曉軒介紹，在打造RiCH BOOM時，愛奇藝聚焦于青年潮流文化和生活方式，從人群的生活態(tài)度、消費方式、出行習慣、時尚偏好等多個角度考量，最終敲定了樂隊的“人設”——時尚、陽光、有態(tài)度。

商家用心良苦，是為了爭奪新賽道的商業(yè)利益;用戶買單，則是出于心理認同。

“虛擬偶像開始就是一張白紙，后面的‘樣子都是作為粉絲的我們一起繪制的?！蔽靼搽娮涌萍即髮WShining動漫社成員、大四學生尹淼說，從傳統(tǒng)的“偶像做什么我都支持”轉變?yōu)椤芭枷褡鍪裁从晌覜Q定”，這樣深度參與“造星”的方式正中年輕人內心。

“通過粉絲的意志，虛擬偶像的人物設定趨于完美，粉絲也將獲得更多的安全感和依賴感。”一位虛擬偶像行業(yè)從業(yè)者告訴記者，隨著技術的發(fā)展和市場的推進，虛擬偶像以多種類型呈現(xiàn)，帶給粉絲更多的情感投射和心理認同，符合青年群體的心理需求。

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執(zhí)行院長喻國明認為，區(qū)別于演員、歌手等職業(yè)身份，虛擬偶像在“討人喜歡”的價值確認中不斷被粉絲需要;數(shù)字化技術的進步，持續(xù)推動虛擬偶像形態(tài)的演進，使虛擬偶像朝類型更豐富、模式更多元的方向進化。

人設不塌，價值觀更不能倒

“和傳統(tǒng)真人偶像相比，虛擬偶像的人設更穩(wěn)定、更可控，‘脫粉‘塌房以及生病等風險大大降低，而且永遠不會變老，也不需要假期?！睏顣攒幷f。

在27歲的北京文創(chuàng)行業(yè)白領小麗看來，偶像是否真實存在并不是最重要的，“能帶給我美好的感受就行了，況且他們的‘人設還不像真人那樣容易崩塌”。

但專家指出，要警惕年輕人沉迷于虛擬偶像、脫離現(xiàn)實社會的風險。

18歲的小琳表示“愛上”了游戲《戀與制作人》里的“霸道總裁”李澤言。她說：“李澤言跟我不是偶像粉絲的關系，我們是戀人關系，他是我男朋友，是僅次于家人的存在?！彼麄兺ㄟ^主線故事進行約會，隨著約會的不斷推進，李澤言在她心中的形象逐漸飽滿。她也花了不少錢買游戲官方的周邊產品。為了李澤言，她甚至和自己現(xiàn)實世界中的男友分手了。

北京大學文化產業(yè)研究院副院長陳少峰表示，虛擬偶像作為一種文化產品，必須堅持正確的價值導向，創(chuàng)意設計方面要注重社會效益，消費方面要進行未成年人的監(jiān)管，防患于未然，不讓娛樂變味，避免精神“調劑品”淪為“鴉片”。

除了社會風險，虛擬偶像也面臨技術方面的局限。VR、AR等技術所依賴的硬件設備尚難以實現(xiàn)輕量化的穿戴體驗感，全息設備有在無介質成像的道路上仍處于探索階段;目前人工智能在智能情感模仿、語音學習上已經有了高速的發(fā)展，但離實現(xiàn)《頭號玩家》等科幻電影中描繪的虛擬明星快速的智能化交互還有很大的差距。

楊曉軒認為：“技術提升的程度如何，是虛擬偶像能走多遠的決定因素之一?！?/p>

摘編自《半月談》2021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