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個小院,院子里有塊地,被喜歡種菜的妻子承包了,春天種萵苣、包菜、生菜,夏天種辣椒、茄子、長豆角,秋天就種大白菜、青菜、蒜苗、菠菜,冬天則會用透明的薄膜紙覆兩畦過寒青菜。
妻子喜歡種菜,我喜歡看菜,像欣賞花兒一樣。最喜歡秋天的小院了,兩畦大白菜,一畦上海青,一畦蒜苗,妻子見縫插針,還在蒜苗地里播撒了菠菜,都冒著青油油的色彩,映著秋天的藍天白云,清爽、干凈,看著叫人心里安穩(wěn)、踏實。
妻子種的大白菜品種是本地人青睞的包頭青,肥莖闊葉,結(jié)結(jié)實實,一棵挨著一棵,整齊地立在地里。菜苗是從隔壁鄰居家連土移栽過來的,底肥是浸泡多日的黑豆子,這些菜苗似乎沒有察覺已經(jīng)挪了地方,只覆蓋幾天時間,就在新家扎根生長,隨著時間的推移,葉片也由嫩綠漸漸變成深青。看這樣的色素,它們還沒有使完勁,估計到冬天采收的時候,每棵得有六七斤重。妻子尤喜歡吃大白菜,爆炒白菜絲,大白菜煮干絲,大白菜燒肉,大白菜羊肉火鍋,嘿嘿,她好像和大白菜較上勁了。
《菜根譚》里有句名言:“嚼得菜根,做得大事?!敝腋嬗兄鞠虻娜?,要守得住清苦的生活。但對于居家過日子的妻子而言,沒有大白菜的冬天,簡直漫長難熬,院子里有了幾畦結(jié)結(jié)實實的大白菜,就有了一種安全感,按照妻子的說法,叫“院子里有幾畦大白菜,再長的冬天也不怕” 。
大白菜在古語里叫“菘菜”,人們常說“春韭秋菘”,意思是春天的韭菜秋天的大白菜最好吃。在我看來,“春韭”遠沒有“秋菘”好吃,也沒有“秋菘”吃得頻繁。大白菜棵大緊實,價格便宜。小雪時節(jié),妻子會用稻草把大白菜頭扎起來,讓大白菜在地里多待一些時日,吃起來酥軟迸脆。大雪時節(jié),大白菜受不了寒冷,要及時采收,把外面的黃葉摘掉,碼在屋里,要吃時就拿一棵,方便得很。
相對于肥碩的大白菜,小青菜就是時令菜,它們密密匝匝地立在菜畦里,碧綠一片,也很養(yǎng)眼。小青菜多是配角,吃得多的是小青菜炒蘑菇,小青菜燒毛豆。有時候,妻子在廚房里忙著做飯,米飯好了,菜也做好了,發(fā)現(xiàn)沒有燒湯的食材,抬頭對院子里叫一聲:“拔把小青菜燒湯?!蔽业昧畋愕讲似柽叞螏卓们嗖恕?/p>
蒜苗的使命是等來年春天長蒜頭的,但秋天的蒜苗長得很嫩,也很有口感,用鏟鍬連根挖起,洗凈,單炒,或者用豬頭肉混炒,都是我家餐桌上常吃的美味。星期天,妻子會用大白菜、菠菜、粉絲涮羊肉火鍋,火鍋已經(jīng)“嘟嘟”冒著熱氣,就要下箸開吃,發(fā)現(xiàn)好像缺少點綴,于是又挖一把蒜苗放在鍋里,這頓火鍋就色香味俱全了。
菠菜是撒在蒜苗地里的,妻子每年栽蒜苗,都要在地里撒一些菠菜種子,在妻子看來,它們好像是最好的搭配。妻子說:“好歹撒點,能長多少是多少,也不占地方。”但隨意撒在蒜苗地里的菠菜,一個個都長得肥頭大耳,而精心栽種的蒜苗,卻被擠得精瘦。只是秋天的菠菜吃起來有點澀,隆冬時節(jié),它們將和蒜苗一起,用稻草蓋著,等待春天。
相聲大師侯寶林有一段學賣菜的吆喝聲:“喲——面兒老倭瓜唻,架冬瓜唻,架子、黃瓜、架扁豆唻——”有時候,坐在院子里,也能聽到院墻外有賣菜的吆喝聲:“青菜、菠菜、大白菜喲——”很有人間煙火的味道。
作者簡介:梁洪來,江蘇省灌南縣人,系連云港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連云港市散文學會理事。在《連云港文學》《散文選刊》《連云港日報》《揚子晚報》《蒼梧晚報》《金陵晚報》等發(fā)表散文百余篇。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