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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兵

        2021-05-20 19:30:37枯泉
        今古傳奇·單月號 2021年5期
        關鍵詞:劉琦猴戲總司令

        枯泉

        宛西獨立自治,梟雄負固不賓;蔣總統(tǒng)遞橄欖枝,總司令若即若離。國共日三方,齊聚唐河;招猴子當兵,運籌帷幄。知己知彼,布死局獵殺鬼子;英雄相惜,反離間共同抗日!

        秦嶺茫茫,伏牛蒼蒼;鸛河滔滔,雄踞一方。東鄰嵩山,西望武當,北倚秦嶺,南守中原,扼荊楚通秦晉之咽喉,守河南及鄂皖之門戶?!瓣懲ㄇ貢x、水達吳楚。肩摩轂擊,萬瓦鱗次。山產百貨風行,千里萬商云集?!?/p>

        這里是宛西重鎮(zhèn)西峽口。

        俯瞰西峽口,名山姿雄,清水含靈,奇石矚目,古樹息心,瀑展銀練,波激玉流,萬花競媚,百鳥爭鳴。撇過繁華的城區(qū),城南大街護城河的旁邊,有一棵古老的皂角樹,軀干數人合抱,其齡百余年,枝葉茂盛,覆蓋了旁邊一個院子的大半。

        院子約半畝地,原本是一座馬王廟,二進院落,正殿斗拱飛檐,前后各三間,廟內無神像,反有眾多軍紀嚴整的兵丁和軍官來回走動,莊嚴肅穆。

        此廟自民國十六年(1927年)春開始,就由原來的馬王廟變成了鄧州、鎮(zhèn)平、內鄉(xiāng)、淅川四縣民團司令部(即后來的宛西十三縣民團聯(lián)防總司令部)。

        一個人影從廟門外迅疾閃進廟內,是一個中年軍官。中年軍官進入廟門后,徑直走向前殿左邊的配殿,配殿門口的墻上,懸掛一個木牌,上書:宛西聯(lián)防總隊情報部。情報副官劉琦手拿檔案袋跑步過來,“咔”的一個立正,將手里的檔案袋遞向中年軍官,說:“報告劉副總司令,這是剛剛收到的三份外圍情報?!?/p>

        被叫做劉副總司令的中年軍官是宛西聯(lián)防總隊的副司令劉顧三。劉顧三從劉琦手里接過檔案袋,一邊走一邊迅疾打開檔案袋,從內里取出文件,一看情報的來源和標題,原本已經繃緊的心弦繃得更緊了。

        三份情報,分別來自他們安插在老河口日軍總部、國軍情報部、八路軍樺山游擊大隊的三個特務。劉顧三一步跨進房門,來不及坐下,就站在門口審閱三份情報的具體內容:來自老河口日軍總部渠道的情報說,日軍一號狙擊手夜郎川子,將于本月26日潛伏進唐州東南老虎溝,執(zhí)行狙擊八路軍神秘將領的任務;來自八路軍樺山游擊大隊渠道的情報說,八路軍樺山游擊大隊的神槍手胡浩遠,將于本月26日到達唐州東南老虎溝,刺殺日軍上將坂垣將軍;來自國軍情報部門渠道的情報說,國軍第四十七師作戰(zhàn)部,已組成由中校參謀王梓明任組長的特別行動隊,將于本月26日進入唐州東南老虎溝境內執(zhí)行特殊任務。

        看完三份情報的內容,劉顧三就在情報部內焦急地踱起了步子。三份情報,均來自內線,真實性毋庸置疑,這么重大的軍事情報,必須立即上報總司令別廷芳。

        劉顧三問劉琦:“報告總司令了嗎?”

        劉琦說:“總司令一直聯(lián)系不上,他的通訊聯(lián)絡設備已經關閉三天了!”

        “你們就沒問過總司令去哪兒了?”劉顧三問。

        劉琦焦急地說:“總司令離開武漢第二天就與我們失去了聯(lián)系,劉司令,您說這可怎么辦?”

        總司令別廷芳離開武漢后就關閉了通訊聯(lián)絡設備的事兒,劉顧三是知道的,但這次的情報事關重大,劉顧三不敢作主啊?,F(xiàn)在已經是8月22日了,距26日,滿打滿算也就四天時間,總司令不在,他這個副總司令就是臨時主子,按理說也作得了主,可這次出現(xiàn)的不是一般的軍情,而是事關國軍、日寇、共產黨三個方面的緊急軍情,該怎么辦?

        宛西這地盤,是別廷芳經營多年的獨立王國。民國初年,宛西一帶土匪猖獗,僅鎮(zhèn)平縣境內,土匪數量就達到一萬多人,他們攻城略寨,使得老百姓無安寧之日,加之軍閥混戰(zhàn),駐軍更換頻繁,軍閥各自收編土匪擴充實力,或勾結土匪分其利,或以“剿匪”為名抄家抄村,兵匪不分,很多土匪頭子把“拉竿做匪”當作升官的途徑,拉的土匪越多,官府收編時給的官職就越大,地方政權變成了助紂為虐的工具,導致民眾不滿。宛西各縣的地方精英遂挺身而出,組建武裝力量,撥亂求治。

        1930年9月27日,由別廷芳帶領的部隊齊集內鄉(xiāng)楊集舉行會議,成立自治指導委員會,發(fā)起區(qū)域自治運動,成立地方自治政府,建立各類軍政財教育機構,制定公約法規(guī),隨后宣布不再接受國民政府的管轄。

        隨著自治的不斷推進,宛西社會治安開始好轉,自治區(qū)域從最初的南陽盆地西部的鎮(zhèn)平、內鄉(xiāng)、鄧縣、淅川四縣逐步擴大涵蓋至南陽十三縣,自治效果達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成為“以自衛(wèi)促進自治,以自治達到自富”為目標的神秘“國度”,在國內聲名鵲起,連閻錫山統(tǒng)治的山西省和桂系統(tǒng)治的廣西省亦派人來宛西考察,被稱為“中國地方自治楷?!?。

        宛西名聲大了,總司令別廷芳成了宛西的土皇帝、號令一方的諸侯。宛西推行槍桿子、筆桿子、鋤桿子“三桿教育”,教育出來的學生能武能文能務農,兵強馬壯,財力雄厚,政通人和,軍民一家,很是太平,民眾也因此十分敬重別廷芳,宛西境內的一切都是別廷芳說了算。日本鬼子沒少來宛西拉攏,別廷芳就是油鹽不進,鬼子最后只好繞著宛西走;蔣介石封官許愿,企圖把宛西拉攏到他的勢力范圍之內,別廷芳不卑不亢,蔣介石也是干著急;共產黨派人來宛西統(tǒng)戰(zhàn),宛西本身也在打鬼子,統(tǒng)什么戰(zhàn)呀?別廷芳也不愛聽人指揮。反正,不管是誰,別廷芳抱定,誰來都是朋友,但誰也別想拉著老子走,也別想來占老子的地盤。

        宛西的老虎溝位于唐州最東南部的深山區(qū),延伸進入湖北境內,還與信陽防區(qū)交叉,溝內有一條從豫皖交界處通往湖北境內的山道,歷代都是兵家爭奪的交通要道,也是歷代土匪聚集的地方,雖屬于唐州聯(lián)防中隊管轄,卻有點兒“三不管”的味道。

        總司令別廷芳去武漢還沒回來,國、共、日三方突然都來宛西找事兒了,這可怎么辦呢?

        “劉司令,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劉琦的問話,打破了劉顧三的沉思。劉顧三停下腳步,看著劉琦問:“對這三份情報,你有什么看法?”

        劉琦說:“我在想,他們?yōu)槭裁赐瑫r選擇在本月26日潛伏、進入或經過我們的防區(qū)?是偶然的巧合,還是有什么陰謀,還是因為……”劉琦試探著說了半截,不再往下說了。

        劉顧三見劉琦話沒說完卻不說了,就看著劉琦問:“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盡管說?!?/p>

        劉琦憋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還是因為他們知道了總司令不在防區(qū)?”

        劉顧三原以為劉琦有什么高招,最后聽來的竟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瞪了劉琦一眼,道:“扯淡,你這不是白說嗎!”

        劉琦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劉顧三見劉琦也沒什么高招,只好下命令道:“一,電令宛西十三縣聯(lián)防中隊司令部,即刻集結部隊待命,做好戰(zhàn)前準備;二,司令部人員全體開會,研究作戰(zhàn)方案?!?/p>

        劉顧三下達這樣的命令,其實是在拖延時間,他想等總司令別廷芳回來。劉顧三心里想的是,國軍、日寇的坂垣將軍、狙擊手、共產黨高級將領、樺山游擊隊神槍手,都選擇在別總司令不在防區(qū)的時間突然秘密來宛西,一定是經過周密策劃后的重大行動,背后還不知隱藏著什么驚天陰謀,他怎么敢貿然下達行動命令呢?即使別廷芳一時回不了宛西防區(qū),他也不會獨斷下達命令,畢竟事關重大。他想,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盡早與別廷芳聯(lián)系上。

        別廷芳失聯(lián)這件事,他們也分析過,別廷芳是受蔣委員長召見而去武漢的,蔣委員長對他加官封冕,別廷芳也受了,宛西一帶的戰(zhàn)事,蔣委員長還需要別廷芳來辦,所以,別廷芳絕不會被軟禁。從武漢到宛西,途中不經過淪陷區(qū),別廷芳絕對不會有什么不測,可是為什么會聯(lián)系不上了呢?

        電話打到武漢,武漢方面的接線員說:“別總司令已經離開武漢好幾天了,現(xiàn)在應該已經回到宛西了吧?”

        行蹤不確定,不知電話往哪兒打,發(fā)電報,一直沒回音,距離情報上說的幾方勢力進入老虎溝的時間僅剩四天,怎么辦?劉顧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一會兒的作戰(zhàn)會議怎么開好。

        心事重重的劉顧三正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喊了一聲:“總司令回來了!”

        劉顧三聽到喊聲,心里一震,轉身就跨出了情報部的大門。

        此時的別廷芳,已帶著侍衛(wèi)官陳達步入了馬王廟的大門。劉顧三跑步迎上前,道:“總司令您終于回來了,弟兄們正在焦急地盼您、等您、找您吶?!?/p>

        “有事嗎?”別廷芳一邊走一邊問。

        “有,而且是十萬火急的事情?!眲㈩櫲趧e廷芳屁股后面說。

        “回辦公室研究?!辈坏葎㈩櫲f完,別廷芳就打斷了劉顧三的話。

        進了司令部辦公室,也就是馬王廟的前大殿,別廷芳屁股還沒坐定,就問:“什么事兒,說吧。”

        劉顧三朝情報官劉琦使了一個眼色,劉琦“咔”的一個立正,道:“報告總司令,我部今天剛剛收到外線傳送回來的三份絕密情報?!眲㈢鶊蟾娴耐瑫r,已把情報從檔案袋內取出來,遞向別廷芳。

        別廷芳抬頭看了劉琦一眼,簡單地說:“念!”

        劉琦對著電文念道:“外線一處電:我處從老河口日軍總部獲悉,日軍一號狙擊手夜郎川子,將于本月26日潛伏進唐州東南老虎溝,執(zhí)行狙擊八路軍某位神秘將領的任務?!?/p>

        “外線二處電:我處從八路軍樺山游擊大隊獲悉,該部神槍手胡浩遠,將于本月26日到達唐州東南老虎溝,刺殺日軍上將坂垣。”

        “外線三處電:我處來自軍統(tǒng)內部的消息,國軍第四十七師作戰(zhàn)部隊,已組成由中校參謀王梓明任組長的特別行動隊,將于本月26日進入唐州東南老虎溝境內執(zhí)行特殊任務。”

        “啪!”劉琦剛把情報念完,別廷芳就把桌子一拍,霍地站了起來,罵道:“媽拉個巴子,老子幾天不在家,都來老子的地盤上撒野了!”

        別廷芳一怒,沒人敢發(fā)言了。

        別廷芳把目光轉向劉顧三,問:“劉司令,說說你的安排?!?/p>

        劉顧三道:“我已電令宛西十三縣聯(lián)防中隊司令部,即刻集結部隊待命,同時通知司令部在家的軍官前來開會,研究作戰(zhàn)方案,迎接總司令回來指揮作戰(zhàn)?!?/p>

        別廷芳道:“軍情重大,你可以直接指揮,不必等我回來,貽誤了戰(zhàn)機可是大事?!?/p>

        劉顧三說:“屬下知道總司令一定會回來的?!?/p>

        “好了,說說你們的想法?!眲e廷芳道。

        劉顧三說:“三份電文的時間、地點相同,內容互有牽連,卻又相互矛盾,國軍特別行動隊所執(zhí)行的任務,一定與上述兩軍的狙殺行動有關。況且,國軍、日寇、共產黨三個方面……”劉顧三把話說了半截,不說了。

        劉琦忍不住插言道:“我分析過,三份情報……”劉琦說話的同時,看了劉顧三一眼,而劉顧三的眼睛,正在狠狠地剜他,劉琦趕緊把話停住了。

        “為什么不說了?”別廷芳好奇地問。

        劉琦當然不敢再貿然說話。

        劉顧三雖然恨劉琦在總司令回來之前不把自己的分析和發(fā)現(xiàn)向他匯報,現(xiàn)在總司令一到家,就急不可耐地越過他這個副總司令在總司令面前表現(xiàn),但他不知道劉琦要說的是什么,他自己對三份情報也沒有做過深入的研究,便順水推舟地說:“劉副官是研究情報的專家,他的匯報比我說得更透徹。劉副官,還不趕快向總司令匯報?”

        劉琦明白自己剛才魯莽的插言已經引起了劉顧三的不滿,此時他把目光轉向劉顧三想解釋,可是這邊,別廷芳發(fā)話道:“好,就由小劉說吧。”

        劉琦不能違背總司令的命令,便道:“報告總司令,剛才劉司令也說到,三份情報我們懷疑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比如,日寇的坂垣將軍要經過老虎溝,他們的狙擊手潛伏老虎溝做什么?真的是來狙擊八路軍的將領嗎?共產黨方面亦同。還有,日軍、八路軍的高級將領,同時從老虎溝經過,是巧合,還是有其他陰謀?國軍別動隊也要在同一時間來老虎溝,是來看熱鬧的嗎?依我看,不管是誰來,我們宛西都不能置之不理?!闭f到這里,劉琦停住不說話了。

        “很好,繼續(xù)?!眲e廷芳鼓勵說。

        指揮決策是總司令別廷芳的事兒,劉琦不敢說,也沒膽量說?,F(xiàn)在他受到了總司令的肯定和鼓舞,瞬間說話也有膽量了。他說:“國軍方面,我們不知總司令的策略,我不敢說,但對于日寇和共產黨,不管是誰來,我們干脆來個甕中捉鱉,全部拿下!”劉琦雙手大開大合,做了一個“甕中捉鱉”的動作。

        “繼續(xù)?!眲e廷芳點了點頭。

        劉琦愣了一下,道:“沒了?!?/p>

        別廷芳道:“怎么沒了?說說,怎么個捉法?”

        劉琦不好意思地說:“報告總司令,作戰(zhàn)方案屬下還沒有想出來?!?/p>

        別廷芳轉向劉顧三問:“劉司令你說呢?”

        “我們在等總司令定奪。”劉顧三說。

        “老劉呀,以后這樣可不行,要是我一時半刻回不來,那不就貽誤軍機大事了嗎?不過也怨我老別,是不是有點兒霸權了?”別廷芳說完這句話,站起來往右邊走。

        劉顧三跟過去,馬上接過別廷芳的話茬說:“總司令說到哪兒去了!總司令您運籌帷幄,縝密周全,我們哪兒能比呀!”

        說話之間,劉顧三和劉琦跟著別廷芳已經來到作戰(zhàn)沙盤旁邊,別廷芳指著沙盤中的老虎溝說:“小劉,你說說看,他們會從哪幾個方向進入老虎溝?我們怎么個‘甕中捉鱉法?”

        劉琦看了一會兒作戰(zhàn)沙盤,指向老虎溝東北方向,說:“國軍王梓明的特別行動隊,一定是從信陽方向出發(fā),沿著桐柏南部邊沿到達宛西桐柏與唐州交接一線,應該從這里,也就是老虎溝東部一線的某個位置進入?!眲㈢幻嬲f一面移動手指,“八路軍樺山游擊隊,經?;顒釉诶匣蠔|南石柱山一帶,盡管八路軍的神槍手胡浩遠是本地人,對老虎溝一帶地理熟悉,但我認為,他從東南部進入老虎溝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那個方向,連接著他們的根據地;至于八路軍的那位將領,我們暫時還不清楚他是從竹溝到大別山去,還是從大別山到竹溝來,還是從以上兩個地方到鄂豫邊境或是其他地方,所以經過的地方我們不能肯定;老河口是日軍總部所在地,不管坂垣要到哪兒去,一定是從老河口出發(fā),必須沿著豫鄂交界線走,那里是一個灰色地帶,稍一向北,就進入我們宛西防區(qū),稍一向南,就進入國軍防區(qū),除了西邊,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至于那個夜郎川子,狙擊手歷來善于偽裝,他要從哪個方向進入老虎溝我就不敢說了?!?/p>

        “從老虎溝東南邊沿!”別廷芳突然插話說。

        “東南?那里可是八路軍根據地的方向,難道他與胡浩遠是從一個方向進入老虎溝?”劉琦驚得張大了嘴巴。

        “胡浩遠是在西邊?!眲e廷芳說。

        別廷芳此話一出,不僅劉琦更加吃驚,就連劉顧三也驚愣了,總司令怎么會知道這兩個人的進入方位和潛伏地點?而且,這方位不符合常理呀!

        只聽別廷芳繼續(xù)說:“小劉,說說你的‘甕中捉鱉法吧。”

        劉琦反應過來,看了看劉顧三,又看了看別廷芳,說:“下官不才,請總司令賜教?!?/p>

        劉琦話音剛落,別廷芳的侍衛(wèi)官陳達來到司令部辦公室的作戰(zhàn)沙盤前,報告別廷芳說:“留守司令部的軍官已經到齊,等著總司令和副司令去開會。”

        別廷芳說:“走,到作戰(zhàn)部去?!?/p>

        “總司令辛苦!”別廷芳步入作戰(zhàn)部會議室,到會軍官全體起立問好。

        “坐下?!眲e廷芳擺擺手,然后坐上首位,見諸軍官一臉嚴肅,笑道,“呵呵,別跟大軍壓境似的,這不小菜一碟嘛!咱們宛西好啊,這不,老子幾天不在家,有些人就想來我們宛西找事兒了。媽拉個巴子,老子倒要看看,是誰吃了豹子膽,敢來我老虎溝熗癢兒!”說著把桌子“啪”的一拍,“我命令!”

        眾軍官“咔”地起立。

        “情報部——”

        “到!”劉琦道。

        “你帶總部情報部二處,即刻動身前往唐州待命,就地搜集情報?!?/p>

        “是!”

        “特務隊——”

        “到!”特務隊長道。

        “你帶特務隊隨情報二處行動,進入老虎溝偵察地形,協(xié)助情報部二處搜集情報待命。”

        “是!”

        “參謀部——”

        “到!”參謀長道。

        “電令各縣中隊特務隊和神槍隊,即刻動身前往唐州,總部神槍隊由你帶隊,隨你前往唐州中隊集結待命。正式行動之前,部隊總協(xié)調由你負責?!?/p>

        “是!”

        “散會?!?/p>

        別廷芳武斷且簡單地發(fā)完命令后,立即宣布散會,站起來走出作戰(zhàn)室。

        別廷芳的命令,讓劉顧三很驚訝,你讓這么多人去唐州,具體作戰(zhàn)部署怎么不作安排?還有我這個副總司令,在這次行動中做什么?賦閑在家嗎?不,我一定得問問我的具體任務是什么。但他當著這么多下屬的面,不好開口。總司令走得急,沒機會問,他只好緊跟在總司令身后,想尋找機會問個明白。

        在宛西自治的十幾年中,各聯(lián)防中隊是以縣為單位的,可宛西境內,并沒有唐州這么一個縣名,而在別廷芳口中,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唐州這個地名,這是為什么呢?

        原來,唐州是別廷芳對唐河縣的愛稱。在外界眼中,人們都以為別廷芳是個大老粗,沒多少文化,其實不然。就說別廷芳把唐河縣稱為唐州這件事吧,他曾對他的副總司令劉顧三以及后來的彭禹廷(別廷芳死后繼任宛西自治聯(lián)防總司令)等人多次講過,而且講得有鼻子有眼,頭頭是道。按別廷芳的話說,唐河縣是民國十二年才由一個叫李環(huán)瀛的當地人做了內務部僉事后才上書改為唐河縣的,時間不長、不古,不能代表一個地方的人文特色。唐河縣這地名,雖是當年朱元璋親筆御賜的縣名,不過也不算最好,名字叫得雖然響亮,可惜河北保定也有一個唐河縣,不易區(qū)分。宛西的唐河縣,很早的時候曾經叫做唐國,唐國滅亡后,到了唐朝貞觀年間就叫唐州了,時間古,有歷史,叫得響亮,還是唐州這名字好啊。

        看看,誰還敢把別廷芳當成大老粗呢?那是大智若愚啊。

        其實,別廷芳不僅有文化,而且識古,九歲就開始讀私塾了。1900年,十八歲的他與李氏結婚,二十歲時因祖父母、父母先后病故,便輟學務農,退學后,常結伙打獵,因此練就一手好槍法。清末,張?zhí)靡粠练藱M行,別廷芳受鄉(xiāng)紳杜升舉薦為“禁頭”,立禁自衛(wèi),并組織鄉(xiāng)民修建用來剿匪的老虎寨,堅持在老虎寨修筑工事,操練寨勇,繼為寨主。經多年努力,老虎寨工事堅固,且具備了一定實力,別廷芳因此成為威震當地的人物。他把唐河縣叫唐州,那他的手下人豈敢不隨著叫?所以,就出現(xiàn)了被截獲的情報上,以及情報副官等人,都把唐河縣這地名按照別廷芳的意愿叫做唐州了。

        民國初年,別廷芳在宛西起事,短短十年間,他所掌控的宛西自治聯(lián)防總隊,已擁有訓練有素的持槍壯丁20余萬,自辦后寨造槍廠,生產步槍20000余支,輕重機槍5000挺,手提花眼機槍1500多挺,八二迫擊炮150多門,炮彈、手榴彈各數萬枚,是鄂豫陜邊界的一支舉足輕重的地方武裝力量。

        面對這樣一支強大的地方武裝力量,土匪逃匿無蹤影;日寇引誘拉攏,覬覦利用;國民黨集團更是以高官厚祿相許,企圖將別廷芳的部隊納入自己的勢力范圍;共產黨全力動員,希望把宛西聯(lián)防隊發(fā)展成為一支有生的抗日武裝力量,派遣郭以青、袁寶華等人做了大量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

        1938年6月,別廷芳表示愿意和中共合作抗日,并派一個團的武裝力量駐防確山縣竹溝新四軍八團隊留守處一帶,同新四軍聯(lián)合設防,共同抗日。蔣介石得知消息后,緊急在武漢親自召見別廷芳,高規(guī)格接待,委任其為河南省委六區(qū)(即南陽地區(qū))抗敵自衛(wèi)團司令,要求其反共。別廷芳受了官,對反共一事卻沒表態(tài)。

        說話之間,別廷芳和劉顧三一前一后回到了司令部辦公室內。

        劉顧三見房內只有他二人,立馬問:“總司令,弟兄們都到唐州去了,那我的任務是?”

        別廷芳順口說道:“老規(guī)矩,你當然是在家守攤了。”

        劉顧三驚訝地問:“總司令,您要親自去唐州坐鎮(zhèn)指揮?”

        “那是當然。不過,現(xiàn)在我還得去新野中隊辦點兒事,然后才能到唐州去?!?/p>

        聽到這話,劉顧三心里一驚:大敵當前,總司令不去前線安排部署對敵作戰(zhàn),還有閑心去新野干什么?

        眼下,離26日僅有四天時間,箭在弦上,戰(zhàn)事緊急,前線怎么能缺少指揮官呢?

        劉顧三心里急,忍不住請戰(zhàn)說:“總司令,既然您要去新野辦事,那就讓我先到唐州暫時替您坐鎮(zhèn)吧?!?/p>

        別廷芳贊賞地看著劉顧三,說:“慌什么慌,還有比唐州更重要的事兒,等著你去辦呢!”

        西峽口聯(lián)防總隊情報二處、特務隊、神槍手隊啟程后,別廷芳僅帶上侍衛(wèi)官陳達、兩名衛(wèi)兵、一名通訊員,也從西峽口出發(fā),踏上了去新野的旅途。

        途中,侍衛(wèi)官陳達忍不住問:“總司令,咱們繞道新野是去……”

        “看戲?!眲e廷芳簡短地說。

        “看戲?新野有什么戲可看的?”陳達不解地問。

        “當然是猴戲了!”

        還看猴戲呀?陳達疑惑地想,前幾天,他隨總司令從武漢回來的途中,已經繞道新野看過猴戲了。

        別廷芳從武漢回宛西進入河南地界時,就下令關閉一切通訊設備,繞道新野,然后神秘地“失蹤了”,除了隨行人員之外,連他的宛西司令部的將領們也不知他到哪兒去了,更不知他玩“失蹤”是要干什么。

        別廷芳到新野干什么去了呢?

        除了看猴戲,他還要考察猴戲。白天找猴戲藝人了解猴子的生活習性,晚上讓官府文員找來新野猴戲的歷史資料研讀,召集文人墨客研討猴子的習性等。在新野的那幾天,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一個軍人,儼然是一個研究猴子的學者。就是在那短短的幾天里,他對新野猴戲有了一個大概的理解和認識。

        新野猴戲,俗稱“耍猴兒”,在新野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新野是聞名全國的猴藝之鄉(xiāng),在新野出土的大量漢畫上,除了雜技、游戲之外,猴子、狗和人在一起狩獵、嬉戲的精彩畫面屢見不鮮。南北朝時期,猴戲已在新野盛行,明清時期,新野民間玩猴就已經較為流行了。那時,玩猴者多半將這營生作為養(yǎng)家糊口的手段而代代相傳。

        玩猴藝人一條扁擔兩個箱,足跡遍布大江南北。玩猴藝人每到一處,放下挑子,不用搭臺,只需在一塊空場上,拽住猴紖子,揚起手中的小扎鞭,用嘴那么一吆喝,便和這小精靈同臺演出了。小毛猴戴上假面具,穿上小戲服,模仿著人類的舉止行動,爬桿、擔水、騎車、犁地、走鋼絲,要多像有多像,實在滑稽,令人捧腹。

        在新野做過縣令的吳承恩對這猴戲無比鐘愛。吳承恩在新野任知縣的兩年中,不僅德績兼優(yōu),對新野的民間藝術研究也頗深?!段饔斡洝返谝换刂锌坍媽O悟空的前身——仙石的形態(tài),就是以新野現(xiàn)存的漢議事臺為背景,仙石的通體三維尺寸與漢議事臺的尺寸完全相同。吳承恩在任期間,耳濡目染了新野縣的民俗風情,尤其對當地的傳統(tǒng)民間藝術猴戲更是了如指掌,從而使他在創(chuàng)作《西游記》中運用了大量的新野方言,如稱“餃子”為“扁食”,稱動物“不安靜”為“骨冗”等,在《西游記》中比比皆是。正因為吳承恩對新野猴戲細致入微的觀察,感悟了新野猴戲中活靈活現(xiàn)的猴子情態(tài),才有了《西游記》中招人喜愛的美猴王形象。

        別廷芳暗想,一個外地人吳承恩在新野當了兩年縣令,就能成就一番大事,新野可是我宛西的地盤,我別廷芳,更應該用猴戲為我宛西十三縣,特別是新野,做點兒什么事兒了!吳承恩選猴子寫書,老子就選猴子做事兒!

        連續(xù)一夜的趕路,23日早上,別廷芳一行五人就趕到新野縣城了。

        別廷芳到達新野縣城后,沒去縣府,而是直接去了聯(lián)防中隊司令部。

        剛進入聯(lián)防中隊大院,侍衛(wèi)官陳達就大吃一驚,同時為新野聯(lián)防中隊司令擔心,以總司令的一貫作風,下屬胡亂逢迎,總司令不僅不領情,輕則怒罵,重則處罰,就是丟掉官職也是很平常的事兒。

        新野聯(lián)防隊究竟做了什么,讓侍衛(wèi)官如此吃驚和擔心呢?

        原來,陳達隨別廷芳從西峽口出發(fā)前,按照別廷芳的指示,通知新野官方說,總司令要到新野來,可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進入新野司令部大院的第一眼他就看到縣府和聯(lián)防司令部準備了盛大的迎接儀式,縣府的官員、聯(lián)防隊的頭頭,幾乎全部到齊列隊迎接。這還不算,他們還招來了很多猴戲藝人帶著戲猴共同在司令部大院內等待。這不是有意獻媚嗎?

        陳達心里這樣想的時候,就忍不住去看總司令別廷芳的臉色。可是他并沒有看到總司令有不高興的表情。

        難道是總司令的風格習慣變了?還是總司令早有安排?

        陳達這一次總算是猜對了。這種場面,確實是別廷芳早已安排好的。

        就在前天,別廷芳回西峽口的時候,曾私下跟新野聯(lián)防隊司令王友民說過,新野猴戲好,他還沒看夠,要求新野聯(lián)防隊把新野所有的猴戲劇團給他集中起來,他要專程到新野看戲,到時候還要選調猴戲演員,在宛西巡演。別廷芳想不到的是,新野辦事效率還是挺高的,幾天時間,他們就招來了這么多的猴戲劇團。

        別廷芳滿意地看著迎接他的聯(lián)防隊司令王友民,笑呵呵地說:“都到齊了?”

        “報告總司令,凡是在家的猴戲劇團,全在這兒了?!蓖跤衙駡蟾嬲f。

        “很好,那就開演吧!”別廷芳顧不上休息,簡短地說。

        聽總司令這么說,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振奮,總司令真的是來看猴戲的呀!

        陳達卻摸不著北了。大敵當前,總司令還有心情看猴戲?您要是真想看猴戲,等把老虎溝的事情處理完后,讓他們找一個最好的猴戲劇團到司令部演出不就成了,沒有必要把所有的猴戲藝人都招來,這樣也太惹眼了。

        陳達心里這么想,可他不敢多問,只好陪著總司令看戲。

        猴戲演出不需要多大的場地,看戲的圍上一圈兒,中間騰出一塊空地就是戲場兒。

        場地馬上騰好了,一邊是等待演出的猴戲藝人和他們的猴子,一邊是等著看猴戲演出的軍政要員。

        別廷芳腆著大肚子走到場子中央,面向猴戲藝人,說:“我別廷芳愛民如子,愛看我們宛西的地方戲,你們新野的猴戲和內鄉(xiāng)的宛梆一樣,全國聞名,所以,我來新野,為的就是看你們的猴戲,你們要賣力演,演好了重重有賞!”

        銅鑼敲響,猴戲開場了。猴戲演員們雖然振奮,但也驚怵,心里一直在想,總司令為什么會心血來潮,前幾天剛來看過猴戲,今天又來了,這是想干啥呢?

        宛西人愛戴總司令,因為總司令自治有功,宛西太平。但總司令做事雷厲風行,斷案鐵面無私,也是人人皆知的。大家知道總司令的脾氣,愛民如子,但是也心狠手辣,殺人如殺雞;好起來人見人愛,壞起來想躲都躲不及。那些被招來的猴戲藝人,都是膽戰(zhàn)心驚的,表演中一刻也不敢馬虎大意。猴戲藝人不知道總司令看猴戲的目的,也不知道總司令心里是怎么想的,突然被招來演戲,心里能不驚慌嗎?

        當然,能被總司令招來演猴戲,那是猴戲藝人的榮譽。所以每一個猴戲藝人的演出,都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場比一場精彩。別廷芳看得認真,侍衛(wèi)官陳達卻看得心里發(fā)慌。整整一個上午,陳達都沒悟出總司令此行看戲的目的。

        全部演出結束后,別廷芳讓其中十個演員以及他們的戲猴留下,其他演員帶上自己的戲猴回家。

        留下十個猴戲藝人以及他們的戲猴干什么?

        在眾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別廷芳發(fā)話了:“你們十個人,都是我宛西新野猴戲界的精英,每人獎勵自治票十萬,由財政部派人直接送給你們的家人。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就是我別廷芳的特種兵,吃香的喝辣的,有我別廷芳的,你們一樣也少不了?!眲e廷芳也不管猴戲藝人同意不同意,指著一個精干的中年猴戲藝人叫道,“8號演員,你過來!”

        中年人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問:“總司令有何吩咐?”

        別廷芳問:“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下人賤名史恩,藝名猴精?!?/p>

        “猴精這名字好啊。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特種兵的猴隊長,今天招的這些猴兵,都歸你管,不明白的事問我的侍衛(wèi)官?!眲e廷芳指著陳達說。

        “陳副官!”別廷芳繼續(xù)命令。

        “到!”

        “集合特種兵,開赴唐州!”

        陳達明白,總司令讓他集合的所謂特種兵,其實就是這些戲猴。

        陳達心里憋悶,總司令今天是犯了哪門子的神經,來新野就是為了招這么一批猴當兵嗎?就這些猴兵,能上場打仗么?

        一路上,別廷芳的隊伍,就是一個龐大的猴戲劇團,引來無數群眾的好奇和觀望。等部隊到達唐州中隊大院時,天已經黑了。他的手下看到總司令的“猴戲部隊”時,異常驚訝:這是干啥呀?總司令不是讓我們來看猴戲的吧?

        人們雖然驚訝,但誰也不敢多言。

        別廷芳前腳剛踏進唐州中隊團部大院,后續(xù)人馬還在往院內擁,別廷芳就下達命令:“神槍手就地待命,中隊長、特務隊隊長,到作戰(zhàn)部開會?!毕逻_完命令,把手伸向陳達,“把那張畫像拿來。”

        陳達一時沒有明白過來總司令要的是什么畫像,正在愣神,別廷芳隨即補充了一句:“野狼!”

        聽到別廷芳補充的兩個字,陳達忽然明白過來,趕快從隨身的公文包內翻出一張畫像交給別廷芳。

        別廷芳把畫像交給史恩說:“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帶著猴兵練,一直練到能捉住畫上的‘野狼為止。”

        總司令讓我訓練猴子捉“野狼”?這怎么成?等史恩接過畫像后才明白,總司令說的“野狼”是一個人呀。雖然是人,讓他訓練猴子捉一個畫像上的人物素描,同樣是老虎吃天,難成呀。

        僅有一幅畫,史恩仍然不知道怎樣訓練猴子,他著急地望著別廷芳,問:“總司令,這……”

        “有什么要求和不明白的地方,直接找陳副官?!眲e廷芳說完這句話,也不管史恩怎么想,轉身向唐州聯(lián)防隊司令部走去……

        看著離去的別廷芳,愣在原地的史恩只好向侍衛(wèi)官陳達求助,說:“陳副官,總司令讓我對著這么一張畫像訓練猴子捉人,我怎么訓練呀?”

        陳達當然不知道怎么訓練,就搪塞說:“你們能訓練猴子演戲,怎么就不能訓練猴子捉人了?”

        史恩兩手一攤,道:“可是,這是一張畫像啊?!?/p>

        “畫像上面不就是人嗎?”陳達說完這句話,突然茅塞頓開,自個兒笑了,“你可以找人扮成畫像上的人呀!對了,一定要扮成日本人的模樣?!?/p>

        陳達為什么要交代史恩找人扮成日本人的模樣呢?因為,陳達交給史恩的那張畫像上的人,就是宛西情報中所說的日軍狙擊手——夜郎川子!陳達知道總司令所說的“野狼”就是夜郎川子,但總司令為什么把夜郎川子叫做“野狼”,他也不知道,也許是總司令對日本鬼子習慣這么稱呼吧。

        陳達手上為什么會有日軍狙擊手夜郎川子的畫像呢?

        那是別廷芳在武漢期間弄來的。

        別看別廷芳平時做事大大咧咧的,其實,他的內心非常精細,非常狡猾。他在武漢接受蔣介石召見期間,一個偶然的機會獲知,日軍有一個王牌狙擊手夜郎川子,近期已經秘密來到了中原戰(zhàn)區(qū)。別廷芳雖然不知道夜郎川子來中原戰(zhàn)區(qū)的目的,但他已經猜測到,夜郎川子一定會有一些動作。所以,他就通過自己的特殊渠道,從武漢情報部門借閱到了夜郎川子的資料,其中就有一張夜郎川子的生活照,他立即在武漢找到一個畫家,把夜郎川子的生活照臨摹了一張畫像。

        別廷芳從武漢回宛西途中繞道新野看猴戲,也是為將來與夜郎川子短兵相接做準備的。

        他從借閱到的資料中知道,夜郎川子出身于日本的一個猴戲演藝世家。日本猴戲源于中國,由于猴戲的關系,夜郎川子自小對中國文化情有獨鐘,使他長大后成了一個中國通。1937年春,夜郎川子為了日寇侵略戰(zhàn)爭的需要,應召入伍。夜郎川子入伍不久,部隊的領隊發(fā)現(xiàn)夜郎川子有著超強的心理素質,就把他分配到魔鬼訓練營進行強化訓練,最終他被訓練成為一名王牌狙擊手,派往中國戰(zhàn)區(qū)。

        人是情感動物,每一個人,都可能有一種或多種嗜好,一個人的嗜好往往就是他的命門缺陷。找準了敵人的命門缺陷,就已經勝了五成。夜郎川子是猴戲世家出身,除了喜歡猴子之外,基本沒有其他嗜好。他無論走到哪兒,除了隨身攜帶的狙擊步槍之外,還有一只猴子與他形影不離。日久天長與猴子相伴,養(yǎng)成了他猴子般的機警。但與猴子不同的是,猴子好動,夜郎川子卻能在同一個地方潛伏七天七夜不動。機警好動的猴子,蟄伏不動的狙擊手,正好是絕佳匹配。猴子,就成了夜郎川子的最佳警戒員。正是由于這種人、猴合體的默契配合,夜郎川子來到中國戰(zhàn)區(qū)后,他所執(zhí)行的所有狙擊行動中,幾乎沒有失手過。這一次日軍總部把夜郎川子派到中原戰(zhàn)區(qū),并且直接派到宛西老虎溝來,可見日寇對這次刺殺的重視。

        史恩從陳達的話里得到啟示,胸有成竹地去安排猴兵訓練了……

        唐州聯(lián)防隊司令部作戰(zhàn)部會議室內,由別廷芳親自主持的戰(zhàn)前會議上,情報副官劉琦,簡短地介紹了情報部所截獲的有關老虎溝的情報;唐州聯(lián)防中隊司令官趙劍術,對著地圖詳細地介紹了老虎溝的地形。之后,聯(lián)防總隊參謀長指著地圖,代表總司令別廷芳下達作戰(zhàn)命令:“唐州中隊、內鄉(xiāng)中隊,分別選派20名特務隊員,前往老虎溝偵察尋找最佳攔截點,其他人員就地休息,三天后去老虎溝,活捉‘野狼和胡浩遠?!?/p>

        命令一下,全場嘩然,就連別廷芳的情報副官劉琦,也不知道總司令為什么要做這樣草率的安排。他忍不住問道:“總司令,一個槍手也不派嗎?”

        “這是在尋找攔截點,知道嗎?”別廷芳斜著眼說,“我可以告訴你們,鬼子的那個‘野狼,還有八路的那個胡浩遠,我一定要活的。開戰(zhàn)前,老子要派遣見血封喉的常勝將軍。散會!”

        別廷芳所說的常勝將軍,其實就是他從新野招募來的猴兵。

        轉眼之間,時間到了25日,別廷芳把史恩叫來問道:“我們的猴兵訓練得怎么樣了?”

        史恩匯報說:“按照總司令的吩咐,我把帶來的猴子分為五組,仍然由它們原來的主人帶領,按照您的要求進行訓練,經過這幾天的突擊訓練,猴子們已經基本能夠相互配合,按指令行事了?!?/p>

        別廷芳問:“如果現(xiàn)在就行動,能完成任務嗎?”

        史恩道:“如果就是畫像上的人,應該沒問題?!?/p>

        別廷芳點點頭,說:“很好,繼續(xù)抓緊時間訓練?!?/p>

        當天下午,別廷芳一直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顯得非常焦急。過了一會兒,侍衛(wèi)官陳達來到別廷芳的辦公室,對別廷芳小聲道:“報告總司令,劉司令來電,他那邊一切順利,與總司令預料的一模一樣?!?/p>

        “通知各中隊司令官,到會議室開會!”別廷芳道。陳達正要出屋,又被別廷芳叫住,“通知司務長,把準備的干糧放到廣場上?!?/p>

        唐州聯(lián)防中隊司令部會議室內,別廷芳發(fā)布命令道:“唐州、新野兩個中隊,各自選派神槍手、特務隊隊員10名,帶一組常勝將軍,到老虎溝與馬武山交界線選點布防,攔截八路軍樺山游擊大隊的神槍手胡浩遠,并將其請來唐州聯(lián)防中隊部;內鄉(xiāng)、鎮(zhèn)平、西峽口、鄧縣四個中隊,分別選派神槍手、特務隊隊員10名,與常勝將軍分組聯(lián)動,提前埋伏到石柱山沿線各個最佳狙擊點,活捉夜郎川子。其他隊員就地休息,等著看精彩大戲?!?/p>

        命令一下,全場嘩然。情報上不是說,除了這兩個槍手之外,還有鬼子的坂垣將軍、八路軍的一個重要將領、國軍王梓明的特別行動隊,都要進入老虎溝嗎?總司令的命令,只抓兩個槍手,另外三個方向的敵人都不管了嗎?僅派出去這百十個人的隊伍,再加上五組猴兵,而且還是分散設伏攔截,老虎溝一周防線有十多公里,高林密,易隱蔽,且不說是否能夠順利地抓到夜郎川子和胡浩遠兩個神槍手,如果鬼子的坂垣將軍、八路軍的將領,還有王梓明的特別行動隊,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老虎溝,怎么應付?

        一向嚴謹心細的總司令,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真不知道是咋想的,竟會布置這樣漏洞百出的作戰(zhàn)方案!

        別廷芳發(fā)布的命令,不僅引來眾人的懷疑和不安,就連別廷芳的貼身軍官,也不知道總司令為什么要這樣草率安排。特別是情報副官劉琦,簡直無法理解,于是忍不住問:“總司令,咱們不是光對付那兩個槍手啊,就這么百十個人……”

        “你在懷疑我的作戰(zhàn)方案嗎?”別廷芳斜著眼說。

        “卑職不敢?!眲㈢s快說。

        別廷芳冷笑一聲,說:“我可以告訴你們,除了‘野狼和胡浩遠之外,坂垣這個老狐貍,八路軍那個神秘將軍,王梓明的那個特別行動隊,都來不了啦!”說到這里,別廷芳提高了聲音,“兩個槍手,老子全部要活的。老子給你們帶來見血封喉的常勝將軍干什么?就是來捉槍手的。有任務的馬上出發(fā),沒有任務的就地休息,等著看好戲。散會!”

        眾人都不敢相信他的話,但別廷芳卻信心滿滿。

        會議結束,唐州聯(lián)防隊大院內就響起了連續(xù)不斷的哨子聲。唐州、新野、內鄉(xiāng)、鎮(zhèn)平、西峽口、鄧縣六個中隊快速集合,挑選神槍手和特務隊隊員,跑步到達聯(lián)防隊大院廣場上集合,猴兵部隊的史恩按照總司令的安排,分作五組也到了廣場集結。所有部隊到齊后,由總司令和參謀長把五組猴兵與神槍手和特務隊隊員組成的五個組匹配,組成五個混編小組,由各縣中隊隊長統(tǒng)一指揮。

        分組完畢,別廷芳做了簡短的戰(zhàn)前動員,分發(fā)干糧后,部隊就立即出發(fā)了。

        唐州城距老虎溝80公里,部隊是急行軍,選派的人員又是精英中的精英,天剛擦黑時,各行動小組全部按計劃進入到了指定的位置,只等著獵物的到來。

        正是夏秋交接的季節(jié),酷暑難熬,蚊蟲叮咬,痛癢難忍,神槍手和特務隊的人員雖然被蚊蟲叮咬得難受,也還能勉強忍受,但他們帶來的猴兵最怕的就是蚊蟲叮咬了,特別是蚊蟲鉆進猴兵的毛中之后,猴兵抓不出蚊蟲,撓癢不起效,急得“吱吱”亂叫。初時,猴戲藝人還能控制戲猴,時間一長,特別是群猴集聚,一猴不聽,眾猴皆亂,猴兵們哪還管什么兵紀兵法,到處亂竄。

        此時的夜郎川子和胡浩遠,已經分別從兩個方向接近老虎溝潛伏點。按照秘密情報中的內容,他們都將于26日之前潛伏到老虎溝潛伏點。實際上,他二人在七天之前,就已經分別沿著各自的潛伏路線察看過地形,選好了伏擊潛伏點。而25日夜,也就是在26日凌晨之前,他們已經提前開始行動了。他們要在上峰命令的時間之前,進入早已選定的伏擊地點。

        先說夜郎川子。夜郎川子作為日軍的優(yōu)秀狙擊手,并非浪得虛名。至少,他在選擇潛伏地點這件事上,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按照老虎溝所處的位置與日軍占領區(qū)的方位,他進入老虎溝的路線和選擇潛伏狙擊點的最佳方向,應該是老虎溝西南山區(qū),因為這地方與日軍占領的老河口處在同一個方向。而與此相異的西北、正北、東北三個方向,都在宛西別廷芳防區(qū)的控制之內,正東是信陽國軍防區(qū),東南是八路軍樺山游擊隊控制區(qū),正南、西南方向,均為國軍陣地,常規(guī)情況下,從正西方向進入老虎溝,并在此方位選擇潛伏點,應該是夜郎川子的首選??墒且估纱ㄗ硬]有這么辦,他選擇的進入路線和潛伏點,是八路軍樺山游擊隊所控制的石柱山方向。

        夜郎川子選擇的潛伏點,竟鬼使神差地與別廷芳的思路不謀而合!

        前面已經說過,夜郎川子是猴藝世家出身,他的心思和性格,早已與猴子融為一體,猴子經常伴隨著他,他更離不開猴子。

        25日夜,夜郎川子帶著他心愛的猴子,進入了石柱山樺山游擊隊防區(qū),開始潛行穿越游擊隊防區(qū)的層層防線,他肩上坐著的猴子,為他提供著精準的警戒。夜郎川子行走的路線,是他經過細心的觀察和精確計算的,八路軍防區(qū)內的警戒線是開放式的,特別是他們的根據地內,大部分警戒,也僅是群眾自發(fā)的義務警戒,這對于一個執(zhí)行潛伏任務的狙擊手來說,基本上是不存在威脅的,即使如此,他依然選擇繞開村莊,在崎嶇山路上行走,確保準時到達老虎溝潛伏點,順利完成狙擊任務。

        爭伏奪秋的日子,白日炎熱,夜晚秋涼,秋風瑟瑟,樹影婆娑,一溝沉寂,鳥兒無聲,幾聲零星的蟋蟀嗤鳴,更顯陰冷恐怖。這樣的環(huán)境,夜郎川子很滿意,可是他肩膀上的猴子,似乎有點兒騷動不安。

        機警的夜郎川子在發(fā)現(xiàn)猴子騷動的那一刻,就立即趴下身子,右耳貼地,探聽動靜。

        不遠處,有樹枝晃動聲,還有物體快速移動的聲音。夜郎川子根據聲音判斷,那不是人類走動的聲音!可聲音太雜亂,難道是有野獸在爭斗?再聽,那觸地的聲息是輕飄飄的,根本不像是野獸,頂多也就是松鼠一般的小動物。他正在嚴謹快速思考的這一瞬間,一直忠實地伴隨在他身邊執(zhí)行警戒任務的猴子從他的肩膀上跳開,繞著他潛伏的地點快速運動,同時發(fā)出“吱吱”的聲音。

        夜郎川子不敢大意,鷹眼在夜幕中搜尋,傾耳細聽。

        附近有“吱吱”聲傳來。

        是他的猴子引來了同類的回聲,他終于放心了。原來是猴子,虛驚一場。

        盡管如此,一向小心謹慎的夜郎川子仍然在原地趴著沒動。他的猴子不僅引來了同類的聲音,這個騷家伙還喚來同類與它相見,一只猴子、兩只猴子,已經有六只猴子與他的愛猴聚在一起嬉鬧起來,他可以斷定,被他的愛猴喚來的一定是雌猴子,他的愛猴雄性激素旺盛,他相信他愛猴的魅力,就眼前的跡象看,還會有更多的猴子向他的愛猴求愛??粗汉镦音[的情景,夜郎川子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微笑:支那猴,天生就是我大日本猴的性奴!

        想到這里,夜郎川子從潛伏處自信地站起來,向他的愛猴招手,并發(fā)出回來的信號。

        夜郎川子的愛猴蹦蹦跳跳地來到了他的身邊,其他的猴子也試探著走向夜郎川子。

        夜郎川子對自己愛猴的魅力十分自信,虛榮心使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猴子?那一刻,自恃高傲的夜郎川子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夜郎川子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同時也是一個合格的狙擊手,他牢記自己到老虎溝來是執(zhí)行任務的。猴群再可愛,此時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從剛才隱蔽的地方站起來后,繼續(xù)朝自己選好的伏擊點走去。

        夜郎川子一動身,他的愛猴就跳上了他的肩膀。

        其他的猴子尾隨在夜郎川子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走著走著,有一只“野猴”學著夜郎川子愛猴的樣子,也試探著跳上夜郎川子的肩膀。

        一向愛猴的夜郎川子默許了它的做法,沒去管它。

        這只猴子見夜郎川子并沒有趕走它的意思,就像夜郎川子的猴子一樣,蹲在了夜郎川子的肩膀上。

        其他的猴子見狀,膽子也漸漸變大了,試著在夜郎川子身邊竄前竄后,還試著往夜郎川子身上竄……

        這時的夜郎川子才忽然驚覺:自己來老虎溝踩點時可沒有見到過“野猴”呀。心念剛閃至此,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猴叫,幾只猴子突然發(fā)瘋一般一齊撲向夜郎川子,上下撕扯,猴子們對他的狙擊步槍很感興趣,瘋狂地又咬又奪。

        直到此時,夜郎川子才意識到他身邊突然冒出的并不是“野猴”,很可能是中國軍隊訓練的軍猴。但此時醒悟已經晚了,幾個中國軍人已經撲到了他的身邊,把他按倒,迅速地捆綁起來……

        “猴兵”一出手,石柱山方向的戰(zhàn)斗不動一槍一刀,順利收官。

        胡浩遠的家,就在馬武山與老虎溝接壤一帶。因地形熟,又是老家所在地,親戚多,情報也多,所以,別廷芳與各縣聯(lián)防隊到達縣城里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對于別廷芳在老虎溝的安排部署,他也有一個大致上的了解。但胡浩遠不知道別廷芳有對付他的另外一招,那是絕密的高級軍事情報。

        本來,八路軍可以聯(lián)合別廷芳的宛西聯(lián)防隊共同對付鬼子的入侵,但組織上考慮到別廷芳剛從武漢回到宛西,極有可能已經被蔣介石收買,那再與別廷芳的宛西聯(lián)防隊聯(lián)系,必然是適得其反。

        八路軍與別廷芳的宛西聯(lián)防隊原是友軍,不希望與別廷芳撕破臉,還希望有朝一日,別廷芳的宛西聯(lián)防隊能夠成為一支堅定的抗日隊伍,于是決定不與別廷芳正面沖突,而是派遣胡浩遠進入老虎溝執(zhí)行狙擊任務。當然,以別廷芳的性格,即使與他商議,他也不會同意第二方兵力進入他的領地作戰(zhàn),鑒于此,八路軍只好單方面執(zhí)行狙擊任務了。

        胡浩遠根據自己在家鄉(xiāng)了解到的情況,為了避免過早潛伏到狙擊點被宛西聯(lián)防隊的偵察搜尋部隊發(fā)現(xiàn),影響整個狙擊計劃的正常執(zhí)行,他一直隱蔽在馬武山與老虎溝交界的一個聯(lián)絡點內潛伏不動,一直等到25日的后半夜,才啟程向老虎溝進發(fā)。

        因為環(huán)境熟悉,胡浩遠選擇的這個聯(lián)絡點與潛伏的狙擊點距離很近,不足五里地,雖然后半夜才出發(fā),凌晨之前到達老虎溝潛伏點綽綽有余,即使有突發(fā)情況,處理起來也有時間。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胡浩遠肩膀上也坐著一只猴子。這是怎么回事呢?

        說來話長。早在胡浩遠十來歲的時候,有一天,一個演猴戲的家庭戲班游鄉(xiāng)串巷來到馬武山一帶演出,經過他們村時,天已經黑了,走不了了,只好滯留在小山村。

        那時候,山區(qū)人少路遠,胡浩遠家所在的馬武山鵪鶉溝,只有三戶人家,一般的劇團不會來,就是從此經過也不可能停下來演出。觀眾少掙不著戲錢不說,山里人窮,弄不好連飯都混不來??墒沁@個猴戲劇團經過這里時,天已經全黑了,劇團只有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外加兩只猴子,還不知道前面多遠才有村子,沒辦法,只能停下來演出。

        銅鑼一響,只有幾個孩子來看。幾個孩子中,就有胡浩遠。

        猴戲劇團當然演猴戲,猴子穿上小戲衣,模仿人爬桿、擔水、走鋼絲、打小球,惟妙惟肖,胡浩遠一下子就著迷了,特別是那個指揮猴子演出的小伙子,更是讓胡浩遠羨慕……

        戲散場了,胡浩遠主動把劇團領到了自己的家里。

        山里人淳樸,來者就是客,胡家竭盡所有招待猴戲劇團一家,晚上,戲班的一家三口就住在胡浩遠家。

        那天,胡浩遠不僅看猴戲入迷,更是與猴戲小演員玩得投機,晚上非要與猴戲小演員睡一鋪。這還不算,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求他爹胡長生說,他想學猴戲。

        那時候,城市里的人普遍看不起戲子。但山里人不一樣,山里艱苦,看天吃飯,饑一頓飽一頓,時常沒有著落,戲子的名頭雖然不好聽,但走南闖北吃百家飯,還能逛大城市,比憋在山里好多了。更何況,胡長生一家孩子多,養(yǎng)著也艱難,有一個學藝的也好,將來出師了,還能幫扶家里,只是孩子是單方面所想,人家?guī)煾禃粫者€是兩碼事兒。胡長生便說:“想學可以,那也得人家要你呀!”

        胡浩遠聞言,就去求猴戲掌柜。猴戲掌柜見他聰慧伶俐,腦瓜子好使,如果能夠學猴戲,將來一定是一個好演員,就說:“拜師可以,但得經過你爹媽同意,不然我可不敢?guī)阕??!?/p>

        胡浩遠一聽,高興地說:“我爹說師傅收我,他就讓我學?!?/p>

        就這樣,胡浩遠成了一個猴戲學徒,他的師傅,就是新野著名的猴戲藝人史恩。

        十年后,胡浩遠可以單獨演出了,史恩送他一個戲猴,算是出師,讓他回家看望父母,然后就可以單獨闖蕩江湖了。

        胡浩遠回到家里后才知道,他的父母兄妹,在年前日寇清剿時,被慘無人道的日本鬼子全部殺害了……

        國難家仇之下,胡浩遠義無反顧地參加了八路軍樺山游擊隊,在無數戰(zhàn)火的考驗之下,他成了一名優(yōu)秀的神槍手……

        他肩上蹲著的猴子,就是當年師傅送給他的戲猴。他的戲猴,幫了他不少忙,在八路軍戰(zhàn)士的眼中,它已經不是一只戲猴,而是一個合格的抗日戰(zhàn)士!

        胡浩遠憑著路熟,披星戴月一路疾行。就在他準備進入老虎溝,潛伏進伏擊點的那一刻,他肩上的猴子忽然興奮起來。他目視一下肩上的猴子,猴子的興奮不像是發(fā)現(xiàn)危險時的興奮,而是一種愉悅的興奮,這是怎么回事兒?胡浩遠用手勢企圖阻止猴子的情緒,猴子雖然表面上安生下來,但胡浩遠根據猴子在他肩上身體的顫動頻率知道,他的猴子一刻也沒有從剛才的興奮中平靜。附近有情況,作為一個有經驗的狙擊手,胡浩遠閃身隱進樹林中,傾聽觀察。

        少頃,附近出現(xiàn)了動靜,他肩上的猴子縱身離他而去。

        胡浩遠緊盯著猴子離去的方向。

        是猴子。一只、兩只、三只、四只,加上他自己的猴子,一共五只。

        老虎溝沒有猴子,這是從哪兒來的猴子?五只猴子相擁相嬉相親。他的猴子可是經他單獨訓練過的戲猴,怎么會與突然出現(xiàn)的“野猴”嬉鬧呢?胡浩遠正在想的時候,五只猴子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月光下的胡浩遠警惕地盯視著這幾只猴子,除了他自己的猴子之外,另外四只猴子想趨近他又不敢上前,胡浩遠靈機一動,做了一個翻筋斗的手勢,五只猴子就不約而同地翻了一個筋斗,胡浩遠明白了,這幾只猴子,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戲猴!

        戲猴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胡浩遠立即警惕起來。

        胡浩遠自己的猴子趨到他的跟前,“吱吱”地輕聲叫著,不斷向主人示意它們是“一伙的”。這讓胡浩遠警惕中又多了幾分疑惑,試著用手勢招其中一個老一點兒的猴子到他身邊來。

        被胡浩遠召喚的猴子興奮地來到胡浩遠身邊,做出親昵的動作。胡浩遠在見到這只猴子的那一刻,心里又是一怔:師傅的愛猴怎么會在這里?

        心念至此,他猛地俯下身子。因為,他突然聽到了不遠處有人移動腳步的聲音。

        腳步很輕,一直朝他隱蔽的方向走來。

        不動,才是以靜制動的上策,這個時候,他最怕的就是幾只猴子會暴露他所在的方位。而幾只猴子,恰恰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并沒有安靜下來,包括他自己馴養(yǎng)的猴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他決定暫時丟棄猴子不管,趕緊到潛伏點去,執(zhí)行任務要緊。

        就在他動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對面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浩遠師弟,我是你師哥史騫福,‘英英把我?guī)砹耍鰜戆??!?/p>

        史騫福就是當年到鵪鶉溝演猴戲的史恩一家的兒子,因比胡浩遠大幾個月,故是胡浩遠的師哥。史騫福所說的“英英”,指的就是史恩的戲猴?,F(xiàn)在,面對師哥的呼喚,胡浩遠一時不知是現(xiàn)身好,還是不現(xiàn)身好。他現(xiàn)在,還有比與師哥見面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何況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史騫福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一時不知所措。

        胡浩遠非常著急,不論見與不見,他若是稍稍一動,即刻就會被史騫福發(fā)現(xiàn)。

        胡浩遠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聽史騫福又說:“師弟,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我知道你今天來是干什么的,爹讓我來見你,是怕你有危險,讓你趕快離開!”史騫福說這話的時候,人也已經接近到了胡浩遠藏身的地方。

        胡浩遠只好默默地站起來,并不說話。

        史騫??觳阶呦蚝七h,伸開雙臂想去擁抱師弟,但看到師弟月光下冷峻的臉龐時,只好停下來。他本想問點兒什么,等張開嘴時,說出的話竟是:“你快離開老虎溝吧,爹讓我來告訴你,這里很危險?!?/p>

        胡浩遠審視著史騫福,警覺地問:“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有什么權利讓我離開?”

        史騫福焦急地說:“別問了,再問你就走不了了!”

        “你要還是我?guī)煾?,就不要攔我。不過,你也要趕快離開此地為好!”胡浩遠果斷地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史騫福趕忙說:“你呀,我這么跟你說吧,你來老虎溝的事情,別總司令已經知道了,鬼子那個槍手來老虎溝的事情,別總司令也知道了,別總司令還說,老蔣的那個特別行動隊、鬼子的那個坂垣將軍,還有你們那個什么將領,都不會進入老虎溝了……”

        “你說什么?坂垣不會來,鬼子的神槍手卻來了?”史騫福話還沒說完,胡浩遠就急不可耐地問。

        “你就別忙活了,今晚別總司令派出的兵,就是抓你們兩個的,聽師哥的話……”史騫福話沒說完,突然不說了。

        因為,胡浩遠身子一晃,已經不見了……

        胡浩遠到哪兒去了呢?

        史騫福在跟胡浩遠說話的時候,胡浩遠忽然意識到,師哥能夠發(fā)現(xiàn)自己,敵人也一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他不能讓敵人發(fā)現(xiàn)師哥與他在一起,就趁師哥正在給他專心講述的時候,閃身脫離了師哥的視線。

        不管師哥的話是真是假,他一定要到自己選定好的伏擊點,完成自己的任務。他不能因為師哥的話,而耽誤了狙殺戰(zhàn)機,讓坂垣逃跑。然而讓胡浩遠想不到的是,他此時逃離已經晚了,二十支槍口,已經對準了他。

        包圍他的人,就是別廷芳親自安排的唐州、新野聯(lián)防隊的神槍手和特務隊隊員。

        胡浩遠被包圍了,但是,雙方并沒有交火。別廷芳交代過,夜郎川子也好,八路軍的神槍手也好,他要的都是活的。

        胡浩遠跟聯(lián)防隊解釋,八路軍與宛西聯(lián)防隊是友軍,他來老虎溝是執(zhí)行特殊任務的,這次任務的成敗,事關中原抗日大局。

        聯(lián)防隊帶隊的唐州中隊副司令趙淑儀與胡浩遠是舊相識,所以趙淑儀開門見山地告訴胡浩遠說:“你被共產黨派來執(zhí)行什么任務我們知道,無非就是為了刺殺日寇的坂垣老鬼,但我們總司令已經說了,坂垣根本就不會經過老虎溝,更進不了老虎溝;還有一個你不知道的情況,我也不妨告訴你:鬼子的一個狙擊手夜郎川子,今晚也來老虎溝了,據說是來刺殺你們八路軍的一個將領,總司令已派出人去抓了,估計這個時候,抓捕行動早已經結束;當然,還有一個國軍的王梓明特別行動隊也說要來,有我們總司令坐鎮(zhèn)指揮,估計王梓明也來不了啦。今晚兄弟你是白跑一趟了?!闭f到這里,趙淑儀停頓了一下,“按說,情況明朗了,你可以回去了,更何況咱們原本就是老鄉(xiāng),我無意難為你,可是總司令有令,讓我們在這里等你,并請你去見他。這可是死命令,總司令的脾氣兄弟知道,你要是不去,我們這幫兄弟吃飯的家伙可就保不住了?!?/p>

        胡浩遠知道,自己要走,勢必有傷亡,也不一定能走得了。眼前的大局是共同抗日,他不能因一時的沖動,把史騫福牽連進來,更不能給游擊隊與宛西聯(lián)防隊之間造成誤解和傷害。趙淑儀剛才所說,不論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事已至此,恭敬不如從命,為了抗日大局,自己就跟他們走一遭,正好驗證關于老虎溝的詭秘情報到底是怎么回事,別廷芳顛來覆去的命令,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胡浩遠平心靜氣地說:“我跟你們走可以,但你們不能委屈我的‘旺旺。”

        “旺旺?”趙淑儀不解地看著胡浩遠。

        胡浩遠指了指正在旁邊玩耍的五只猴子,再指指史騫福,說:“交給他就行?!?/p>

        他說的是猴子呀。猛然間,趙淑儀明白了,還是總司令高明,早就知道槍手有猴子。總司令招來猴兵,是為了用猴子來對付這兩個帶著猴子的槍手呀。那一刻,趙淑儀對總司令的未卜先知更加佩服了。

        胡浩遠帶在身邊的猴子,是他的護身親兵,是他的第三只耳朵和眼睛??墒莿偛?,胡浩遠突然被聯(lián)防隊的槍手和特務隊包圍,并被槍口指住時,他的猴子到哪兒去了?為什么不給主人報警?

        猴子畢竟是猴子。數年不見面的猴伙伴一見面,就跑進叢林內嬉鬧熱情,忘了主人,也忘了自己的職責。猴子的失職,導致主人被俘。

        猴子失職情有可原,那么聯(lián)防隊神槍手和特務隊隊員突然降臨在胡浩遠的面前,是史騫福故意麻痹胡浩遠還是其他原因呢?胡浩遠雖然沒有責怪師兄,但史騫福卻悔恨至極——他不是有意的,他更不知道聯(lián)防隊的人是什么時候、怎么跟進來的。

        原本,爹讓他帶猴子配合聯(lián)防隊來馬武山方向,為的就是要通知胡浩遠及時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哪知道聯(lián)防隊的人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趙淑儀見胡浩遠沒有反抗的意思,只是要他們關照他的猴子“旺旺”,就高興地說:“我們總司令對神槍手敬仰已久,你是我們總司令的貴賓,你的‘旺旺當然也是貴賓?!闭f到這里,他轉臉對史騫福說,“史組長,‘旺旺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啊?!?/p>

        史騫福說:“趙司令放心,我一定照顧好胡先生的寶貝。”

        胡浩遠吹聲口哨,“旺旺”跑到胡浩遠跟前。胡浩遠拍了拍“旺旺”的腦門,指了指史騫福。

        “旺旺”跳到史騫福跟前。史騫福擁抱了一下“旺旺”,然后把“英英”等幾只猴子招到跟前,做了一個手勢,幾只猴子跳到一旁戲耍去了。

        聯(lián)防隊員們手中的槍口,一直沒有離開胡浩遠。

        胡浩遠輕蔑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的槍口,對著趙淑儀說:“你們這陣仗,像是請嗎?”

        “是請,是請?!壁w淑儀趕快說,“請老弟包涵一下,你手里的家伙,弟兄們看著心里發(fā)怵,萬一走火了……我看,老弟你先委屈一下,把你手里的家伙……”

        趙淑儀話還沒說完,胡浩遠就把槍扔了過去,說:“請把我吃飯的家伙收好了?!?/p>

        趙淑儀趕快說:“一定,老弟放心?!?/p>

        天亮后,胡浩遠被押解到了唐州聯(lián)防中隊大院。

        在此之前,日軍的狙擊手夜郎川子,已被押解到大院,單獨關押在一個小屋子內。

        胡浩遠被押解到唐州聯(lián)防中隊后,就被松綁了,可以在唐州聯(lián)防中隊院子內“自由活動”,只是身后跟著兩個形影不離的特務隊員,看守著他不能離開大院半步。

        胡浩遠的心一直不能平靜下來: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別廷芳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胡浩遠心里急,想著等見了別廷芳,一定要問清楚。

        可是,吃罷早飯后,別廷芳并沒有單獨召見他,而是下令全體隊伍在大院內集合,就地布下刑場,命令將兩個俘虜——八路軍的神槍手胡浩遠、日軍狙擊手夜郎川子押到刑場……

        被別廷芳“請”來的八路軍神槍手,瞬間變成了刑場上的“死囚”。別廷芳的臉,又突然變了。

        胡浩遠和夜郎川子被綁上刑場后,分別被押在刑場左右兩邊,別廷芳先走到左邊,手指著胡浩遠問:“聽說你就是八路軍的那個神槍手胡浩遠?”

        胡浩遠大義凜然地回答:“我是一個抗日的軍人,專打侵略者的槍手。不知總司令用這種方式‘請我來是什么意思?”

        “本司令請你來,當然是有一項重要任務要交給你了?!闭f完這句話,走向右邊,用眼睛盯著夜郎川子道,“‘野狼,聽說你是小日本的狙擊手?呵,取了個畜生名兒做代號,確實符合你們這幫日本鬼子的尿性!”

        “請你不要侮辱我,我是大日本帝國的一號狙擊手?!币估纱ㄗ与m然不知道別廷芳怎么知道自己的行動代號是“野狼”,但是對他的嘲諷很反感。

        “老子侮辱你了嗎?”別廷芳用手指著夜郎川子道,“老子可不管你是野狼豺狼,狼終歸是狼,不可能成人!你他媽的一個小小的日本鬼子,能拿得動槍就敢自稱是神槍手,大家說他配嗎?”

        “不配!”眾聯(lián)防隊員齊聲高呼。

        夜郎川子怒道:“我抗議,抗議你對我們大日本帝國軍人的侮辱!”

        “這是事實,能算是侮辱嗎?在老子的地盤上,只有我宛西的槍手才稱得上是神槍手,我絕不允許小日本的槍手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你要是有種,敢和我們中國的槍手比劃比劃嗎?”說到這里,把手指向了胡浩遠。

        夜郎川子并不回答別廷芳的話,而是大聲道:“快把我的‘圣手還給我!”

        別廷芳不知道夜郎川子要的“圣手”是什么,就扭頭問部下:“這個膽小鬼在要什么?”

        人們一時都不明白夜郎川子所說的“圣手”是什么,一旁的胡浩遠說:“他是在要他的猴子?!?/p>

        別廷芳笑道:“小鬼子不敢比武,要猴子干什么?”

        “你們支那人,不配與我大日本帝國的槍手比武,用我的‘圣手和你們比就夠了!”夜郎川子狂妄地叫囂。

        別廷芳聞言暴怒,掏槍指向了夜郎川子的腦門,罵道:“媽拉個巴子,竟敢輕視我宛西英雄!老子現(xiàn)在就斃了你這個倭寇!”

        夜郎川子憤怒地瞪著別廷芳,道:“那是你們不敢與我的‘圣手比武!”

        別廷芳盯著夜郎川子,眼睛眨也不眨。忽然,別廷芳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就說:“你們一個小小的倭猴有什么了不起的,別說比了,只要你的倭猴能打響一槍,我就算你贏。”說到這里,把手指向史恩,“去把‘野狼的倭猴帶過來?!?/p>

        眾人不知別廷芳的心思,想問,又不敢問。胡浩遠也只好無奈地搖搖頭。

        不大一會兒,史恩就把一只猴子帶了過來。

        別廷芳道:“把倭猴交給他的野獸爹。”

        面對別廷芳的辱罵,夜郎川子竟然忍了。猴子見了主人夜郎川子非常興奮。夜郎川子對愛猴愛撫的同時,一邊用日語向猴子說著什么,一邊用手向別廷芳等人暗示。胡浩遠看在眼里,不住地為別廷芳的剛愎自用感到擔心。

        夜郎川子愛撫罷猴子,抬頭問:“槍呢?”

        夜郎川子真的要槍啊,胡浩遠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別廷芳對旁邊的參謀長揮了揮手。

        參謀長指揮著聯(lián)防隊員把一挺去掉了支架的輕機槍放進了場內。胡浩遠發(fā)現(xiàn),夜郎川子的猴子在看到輕機槍的那一刻,眼里立即現(xiàn)出一絲奇異的光,夜郎川子馬上用日語說了句什么,猴子就立即冷靜下來。胡浩遠看在眼里,意識到要出大事。他必須要制止別廷芳的魯莽行為。

        就在胡浩遠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夜郎川子開言了:“總司令,你這是在為難我的‘圣手,你明知道它個頭小,拿不動一挺機槍,我要你給它一把南部14式手槍,你敢嗎?”

        胡浩遠知道,夜郎川子這是在用激將法,而且即將達到目的。剛才,猴子“圣手”那一瞬間的興奮,已經引起了胡浩遠的擔心和懷疑,“圣手”企圖走向輕機槍的那一刻,徹底地暴露了夜郎川子讓“圣手”出場的最終玄機。好在狡黠的別廷芳已經在輕機槍上動了手腳,這讓他稍微放了點兒心??墒蔷o接著,夜郎川子看出了場地中央的輕機槍有問題,就在別廷芳還沒有發(fā)出讓“圣手”拿槍之前,先發(fā)制人,提出猴子拿不動輕機槍,要求以換槍為理由麻痹別廷芳,確?!笆ナ帧痹谕瓿扇蝿涨安槐┞蛾幹\。

        緊急時刻,胡浩遠決定戳穿夜郎川子的陰謀,可是,還沒等胡浩遠張嘴說話,別廷芳就已經發(fā)話了:“參謀長,給這猴子一把王八盒子?!?/p>

        夜郎川子所說的南部14式手槍,其實是日本人仿制德國魯格p08手槍的一種,俗稱王八盒子。

        胡浩遠見別廷芳已經中了夜郎川子的圈套,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大聲叫道:“總司令,猴子會打槍,這是鬼子給您設計的圈套!”

        聽到胡浩遠的話,別廷芳回頭對胡浩遠贊賞地點點頭,說:“你倒算是一個朋友??墒?,我不相信一個猴子會使槍?!?/p>

        “會,會的,我就訓練過猴子使槍!”胡浩遠唯恐剛愎自用的別廷芳一意孤行,釀成大錯。

        聽胡浩遠這么一說,別廷芳反而更興奮了,道:“好啊,猴子能使槍,我老別更想看看了。參謀長,把王八盒子給它。”

        參謀長聽到命令,看看別廷芳,又看看胡浩遠,不知怎么是好。

        別廷芳看出了參謀長的疑慮,叫道:“沒聽見老子的命令嗎?去??!”

        參謀長只好向夜郎川子的方向走去。

        看著走向夜郎川子方向的參謀長,胡浩遠焦急萬分。槍,不管是交給夜郎川子,或是夜郎川子的猴子,都是極其危險的!

        “慢!”

        千鈞一發(fā)之際,夜郎川子又發(fā)話了:“讓我檢查一下槍里有沒有子彈?!?/p>

        原來,夜郎川子是怕參謀長直接把槍交給猴子,懷疑槍內沒有子彈。胡浩遠趁機大聲說:“千萬別把槍交到夜郎川子手里!”

        參謀長感激地看了胡浩遠一眼,說:“謝謝兄弟,我知道該怎么辦了?!?/p>

        參謀長話里的意思,胡浩遠已經明白了,他給槍的對象是那只猴子,而不是夜郎川子。只是他沒有說槍膛里是否有子彈。如果槍膛內有子彈,即使把槍給猴子,也是同樣危險的。那猴子,可是夜郎川子訓練出來的猴子,根據他剛才的觀察,那猴子可不是一般的猴子,不僅會使用武器,還不止是一種武器。眼前的危險,一點兒也沒有降低。他心里急,不知道別廷芳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接下來別廷芳又會怎么瞎指揮。

        參謀長回答完胡浩遠的話,就扭頭看別廷芳,那是在等候總司令的命令。

        直到這時候,胡浩遠終于暫時放心了。他已經從參謀長的舉動里看出,送給猴子的槍,是沒有子彈的空槍。

        別廷芳冷笑道:“‘野狼你可以呀,還知道問槍里有沒有子彈?!闭f完向參謀長招招手。

        參謀長走到別廷芳身邊,別廷芳接過參謀長手中的王八盒子,把手一伸:“子彈!”

        參謀長把子彈夾交到別廷芳手里。別廷芳把彈夾內的子彈亮出來讓眾人看,當然,主要是讓夜郎川子看。然后把子彈上膛,親自朝夜郎川子和夜郎川子的愛猴走去。

        別廷芳這親自一去非同小可,胡浩遠急得立即大聲喊:“總司令,您不能去呀,很危險!”

        別廷芳扭頭對胡浩遠滿意地笑了笑,然后輕松地說:“沒事,一只丑陋的倭猴,翻不了幾個筋斗?!?/p>

        胡浩遠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讓別廷芳看,急道:“不能呀總司令,那個猴子會使槍的!”

        別廷芳聽胡浩遠這么一說,反而更高興了,笑道:“倭猴會打槍?老子更應該看看了。老子就不信,倭猴使槍能比老子的槍還快!”一邊說,一邊就朝猴子走去。

        “不能呀總司令——”胡浩遠無奈地喊,可他已經無法阻止別廷芳的一意孤行了。

        別廷芳在走向猴子的那一刻,突然把手中的王八盒子朝猴子頭頂的空中拋了出去……

        別廷芳將槍朝空中拋出的那一瞬間,夜郎川子向“圣手”發(fā)出了指令?!笆ナ帧笨v身躍起,在空中搶過王八盒子,翻身落地的同時,槍口已轉向了別廷芳……

        “砰——砰——砰——”連續(xù)幾聲槍響,剛剛落地的猴子腦瓜開花,腿撲騰幾下,死了。

        “圣手!”夜郎川子大叫一聲撲向他的愛猴,被聯(lián)防隊員死死地按住了。

        “矮小丑陋的小倭獸,也想學人精,縱使這猴子會使槍,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別廷芳吹了吹槍口沒有散盡的青煙,輕蔑地看向夜郎川子,“‘野狼,你們小日本還有什么東西能拿得出手,一齊亮來讓老子看看!”

        原來,別廷芳早有準備,所以那猴子即便會使槍,他也有應對的手段。

        夜郎川子抱著自己愛猴的尸體,淚水流個不停,猙獰地道:“我要與你決斗,為我的‘圣手報仇!”

        別廷芳用槍指了指夜郎川子,然后看著自己的官兵問:“這只倭寇野狼想與老子決斗,大家說他配嗎?”

        “不配!”

        聽了官兵們的回答,別廷芳繼續(xù)用槍指著夜郎川子說:“聽到了嗎?我們宛西人都說你不配?!闭f完這句話稍微停頓了一下,“不過,我別廷芳可以滿足你的心愿。但是,與你決斗的人是他——”別廷芳突然把手指向了胡浩遠,“你敢嗎?”

        “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槍手是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槍手,我要為我的‘圣手報仇,我要與你決斗!”夜郎川子繼續(xù)怒視著別廷芳吼。

        “狂徒!”聽夜郎川子如此叫囂,別廷芳忍無可忍,一字一頓地吼,“老子是在問你——”把手指向胡浩遠,“敢與他決斗嗎?”

        夜郎川子怒道:“我是大日本帝國最優(yōu)秀的槍手,我要打敗你們中國所有的槍手,我要決斗!”

        “老子先讓你小倭寇吹一會兒牛?!眲e廷芳把臉轉向胡浩遠,“聽說你是游擊隊的神槍手,敢和吹牛的小倭寇比劃比劃嗎?”

        “中國軍人,會怕小鬼子嗎?請總司令宣布規(guī)則吧!”胡浩遠泰然道。

        “很好,是我們宛西人的種!”別廷芳贊許地伸出了大拇指,“陳副官,宣讀比武規(guī)則?!?/p>

        原來,別廷芳早就設計好了比武的局,并且擬好了比武規(guī)則,只等雙方入局,簽字畫押了。

        此局比武,為生死局。規(guī)則是:人手一槍,槍聲為號,比武開局,一槍定勝負。敗者即使不死,亦有辱槍手稱號,立即槍決。勝者進入下一輪。

        情報副官劉琦宣讀完比武規(guī)則,也不管夜郎川子和胡浩遠是否同意,就上前讓二人簽字畫押,然后把簽字協(xié)議送到別廷芳手上。

        別廷芳看也沒看協(xié)議,就下達命令:“陳副官,把槍發(fā)給他們。”

        陳達從兩個聯(lián)防隊員手中拿過早已準備好的槍正準備發(fā),胡浩遠突然說:“慢!”

        “怎么,你怕了?”別廷芳看著胡浩遠問。

        “日本人不講信譽,如果發(fā)的是真槍實彈,夜郎川子是狙擊手,我怕他使陰招傷人。不如留下兩顆子彈,用來多殺兩個日本鬼子?!?/p>

        聽了胡浩遠的話,別廷芳再次向胡浩遠伸出了大拇指,道:“胡浩遠,你小子比我的兵心細,不如你就到我宛西部隊來,給我當兵算了,在我這里,可比你在八路軍隊伍里強多了,干不干?”

        “胡浩遠是打鬼子的兵,請總司令改變主意,為宛西節(jié)約兩顆打鬼子的子彈。我與小鬼子用其他辦法比武?!焙七h避開別廷芳的問話說。

        別廷芳知道胡浩遠話的意思,大笑道:“老子知道你小子不愿意來我宛西的隊伍,不過也行,等你在八路里干膩了,只要不死,回來我還收。”說到這里話鋒一轉,“你們八路軍小氣,連兩顆子彈都稀罕。老子宛西槍廠里的子彈多的是,別擔心‘野狼?;ㄕ?,老子防著他呢,比武子彈不但沒有彈頭,而且是用的我們宛西明蠟特制彈皮的教練彈,不會傷人的。”

        別廷芳說完這段話,也不管胡浩遠和夜郎川子是否相信他的話,立即高聲命令:“發(fā)槍?!?/p>

        二人槍到手,立即檢查子彈和槍的部件。

        夜郎川子突然大叫:“我的……”

        “砰!”夜郎川子的話剛出口,別廷芳手中的比武指揮槍響了。

        “砰!”胡浩遠手里的槍響了,槍管里的子彈,不偏不倚地射到了夜郎川子的腦門上,夜郎川子一頭栽倒在地上。

        別廷芳說過,比武子彈是教練彈,不是真子彈,打不死人。夜郎川子在倒地的一瞬間又從地上爬了起來,并且大叫:“這不公平,你們在我的槍上動了手腳?!?/p>

        “非常公平!”別廷芳說,“知道嗎?這是我們中國兵書上三十六計中的一計,叫‘暗渡陳倉。你們小日本連‘暗渡陳倉都不知道,還來我們大中國裝什么狼?按照比武規(guī)則,拉下去斃了?!?/p>

        夜郎川子急得用日語嘰里呱啦亂罵,但還是被槍斃了。

        槍斃了夜郎川子,別廷芳對胡浩遠說:“胡先生,老別對你夠意思吧?”

        胡浩遠苦笑了一下,說:“總司令這計,用得太陰毒了點兒,提前已經下定了死套?!?/p>

        “對付日本野狼,就得這樣?!眲e廷芳詭秘地看著胡浩遠,繼續(xù)說道,“胡先生不會忘了吧?按照規(guī)則,現(xiàn)在輪到你與我的槍手比劃了。”

        胡浩遠說:“這武,我不想比。”

        “什么?”別廷芳的臉瞬間變了,眼睛瞪著胡浩遠說,“你敢不服從我老別的命令!”

        胡浩遠平靜地說:“這不是命令不命令的問題,按照您的設計,誰勝誰負都一樣,再比已經沒有意思了?!?/p>

        別廷芳吼道:“定下的規(guī)矩,不能說變就變。老子是總司令,老子說了算,不比也得比!”

        胡浩遠說:“我剛才已經說過,這武再比,已經沒有意思了,結果早已經出來了:我如果在比武中敗了,您理所當然地要槍斃我;我如果在比武中勝了,您就要損失您的一個槍手,您絕不允許您的槍手給宛西的軍人丟面子,最后,您還是要槍斃我,所以我比不比都要死,何苦費這個力氣呢?”

        別廷芳笑了,說:“這話說得有點兒意思,你小子是我別廷芳肚里的蛔蟲呀,哈哈哈……”笑著笑著,突然話鋒一轉,強硬地說,“你小子也應該知道,在我宛西的地盤上,豈能讓別人家的槍手逞能?特別是像你這樣的神槍手!不過,老別我喜歡你的個性,我給你面子,你也得給我面子,這場武,你必須得比?!?/p>

        胡浩遠決然回答:“這場武我是不會比的。請總司令多留兩條打鬼子的漢子,到戰(zhàn)場上多殺幾個日本鬼子吧!”

        “殺小鬼子,我宛西的漢子多的是?!眲e廷芳斷然道,“我再問你一次,這武?你比不比?”

        “不比。”

        “真的不比?”

        “您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比?!焙七h堅定地說。

        “胡浩遠你給我記住,下面的戲,可是你逼著我老別給你演的,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別廷芳說完轉頭吩咐手下,“把人帶上來!”

        別廷芳話音落地,八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被押到刑場,排成一字站到了胡浩遠的對面。

        胡浩遠一見,極為吃驚,被押上來的這八個“犯人”,都是自己部隊里失蹤的隊友和地下黨組織成員。

        胡浩遠頓時怒火中燒,強忍著滿腔憤怒,義正辭嚴地質問:“總司令您這是在破壞聯(lián)合抗日大局,請您立即放了我們的同志,不然,我要向上級反映您破壞抗日聯(lián)合政策!”

        別廷芳笑道:“別用抗日來威脅老子。天下人誰不知道,老子也是抗日英雄。不管是誰,不管是什么理由,擅自來我的地盤上,就是擾民。姓胡的,你給老子聽好了:這場比武,你比不比?說一個不字,老子就殺他們中的一個,直到殺完為止?!?/p>

        “別廷芳,你太卑鄙了!”胡浩遠憤怒地吼道。

        “你到底比不比?”

        獨斷成性的別廷芳為了凸顯宛西聯(lián)防隊神槍手的厲害,竟然用殺戮抗日戰(zhàn)士為砝碼,逼迫胡浩遠就范。

        胡浩遠被別廷芳逼到了絕路上。他不能眼看著自己的戰(zhàn)友被別廷芳一個一個地槍決,他也不愿意看到聯(lián)防隊的戰(zhàn)士因與自己比武而喪生。

        胡浩遠怒道:“武,我可以比,但我有一個條件。”

        別廷芳一聽胡浩遠還向他提條件,頓時就來了興致。因為在此之前,只有他別廷芳向別人提條件,從來還沒有人敢向他提過什么條件。就連在武漢,蔣介石也沒有這樣直白地向他下過命令。他倒要看看,這個吃了豹子膽的八路軍的神槍手,要向他提什么條件。

        別廷芳饒有興趣地問:“什么條件?”

        胡浩遠盯著別廷芳的眼睛,說:“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總司令這次交給我們對決的子彈,一定是真家伙,不會是教練彈?!?/p>

        別廷芳問:“何以見得?”

        胡浩遠道:“因為,您希望一槍擊斃我。如果我不死,您的隊員就得死。您這樣做,既體現(xiàn)了您制定的所謂的對決條件的公正,又不影響您在屬下心中的仁慈形象。要是您的槍手死了,您還要找出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更多的理由殺我。因為,您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一個比聯(lián)防隊里的槍手更優(yōu)秀的槍手在宛西的地盤上存在。這樣,宛西的槍手在日本神槍手和我死去之后,就會成為最優(yōu)秀的神槍手!”

        別廷芳神秘地笑了,說:“你小子不但是我別廷芳肚子里的蛔蟲,你的腦子,簡直就是老子的腦子。繼續(xù)說?!?/p>

        胡浩遠接著說:“我剛才已經說過,我現(xiàn)在不想死,我也不愿意您的槍手現(xiàn)在赴死,因為前線還需要我們這樣的槍手去與侵略者拼殺。所以,我建議總司令派出最好的槍手……”他一邊說一邊把手指向院子里的一棵大樹,“我們就打這樹上的麻雀定輸贏。輸者,暫時把腦袋記在總司令的賬簿上,將來用十顆日本鬼子的人頭換取自己的人頭。如果還不行,就等我們趕走了小日本,再來自送腦袋。不知總司令意下如何?”

        聽到這里,別廷芳笑道:“呵呵,你小子的鬼點子有意思……”

        別廷芳正在往下說的時候,情報副官劉琦走到了別廷芳的身邊,對著別廷芳的耳根兒小聲說:“總司令,可不能放虎歸山呀?!?/p>

        別廷芳回頭瞪了劉琦一眼,劉琦小心翼翼地退回原地。別廷芳用手撓了撓自己的頭,接著說:“用小日本的人頭換取自己的腦袋,老子同意?!闭f著提高了聲音,“陳副官,你上場,老子今日要看看,八路軍的槍手和我宛西的槍手,哪個更厲害。發(fā)槍!”

        “慢!”胡浩遠突然又說道,“總司令不愧是一代梟雄,胡某佩服!但我還有第二個條件。”

        “有屁快放,再啰唆老子就不愛聽了!”別廷芳有點兒不耐煩了。

        胡浩遠知道,別廷芳派出他的貼身侍衛(wèi)官與自己比武,那是在逼他只準輸,不準贏。如果陳達輸了,別廷芳就會認為是他的宛西聯(lián)防隊輸了,不僅宛西聯(lián)防隊沒面子,更是他別廷芳沒面子。別看別廷芳是天下梟雄,威風八面,口口聲聲說自己寬厚仁慈,其實死要面子。他能答應自己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已經自以為是在給他胡浩遠面子,如果讓他的侍衛(wèi)官陳達贏了,別廷芳就有了足夠的大面子,就會更加得意忘形。如果自己能夠按照別廷芳的暗示去做,他的話應該不會再反復,可是自己的八個戰(zhàn)友怎么辦?面對今日的局勢,他胡浩遠輸不起呀!

        “如果這場比武我贏了,我仍然愿意把我的這顆人頭記在總司令的賬簿上,將來我用二十顆日本鬼子的人頭來換取。但是,總司令得放了我們的八位同志,也不能為難和我比武的這位兄弟。如果總司令不答應我的這兩個條件,我寧愿死,也不會答應比武。”

        “那老子就先殺了這八個共產黨!”別廷芳跳起來吼道。

        胡浩遠不卑不亢地說:“我相信總司令不會殺抗日戰(zhàn)士。如果您真的要殺他們,除非您不是中國人,或者是中國人的叛徒、漢奸。”

        “放屁!”別廷芳把槍朝天一指,“砰”的就是一槍,“老子是鐵骨錚錚的中國男人,不會濫殺自己人!發(fā)槍!”

        胡浩遠和侍衛(wèi)官陳達二人接過槍的那一刻,侍衛(wèi)官陳達連看都沒看,手起槍響,一只麻雀應聲落地。

        胡浩遠卻站在原地沒動。

        劉琦興奮地歡呼道:“總司令,胡浩遠輸了,快把他拉出去槍斃!”

        “你為什么不開槍?”別廷芳沒有理會劉琦的歡呼,問胡浩遠。

        胡浩遠泰然地說:“我是想問總司令一聲,樹上這麻雀,您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什么死的活的?”在場眾人驚了,別廷芳也驚異地問。

        胡浩遠說:“總司令若是要死的,我這一槍打落下來的麻雀就是死的;總司令若是要活的,我這一槍打落下來的麻雀就是活的?!?/p>

        一聽這話,別廷芳樂了,道:“今天這武,比得有意思。老子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一槍從樹上打下一只活麻雀來的!”

        等被侍衛(wèi)官陳達剛才那一槍驚飛的麻雀重新落回樹上之后,胡浩遠朝樹上望了一眼,將槍舉起來,“砰”的一聲槍響,樹上的麻雀“嘩”的一聲全都飛了起來,其中一只麻雀從樹上掉下來,在地上撲騰。胡浩遠把地上的麻雀捉到手中送給別廷芳,別廷芳一看,麻雀是活的,卻少了一只翅膀,翅膀根兒,還在向外滲血。別廷芳不得不夸獎說:“好槍法,好槍法呀,這才是真正的神槍手?!?/p>

        “總司令,您現(xiàn)在該信守諾言放人了吧?”胡浩遠及時提醒說。

        “總司令,這批共產黨人不能放!”劉琦再次站出來阻止說。

        “劉副官,你有命令我的權力嗎?”別廷芳瞪著眼說。

        “我沒這個權力,但它有!”劉琦說著,從衣兜內掏出一個藍本本,送到了別廷芳的眼前。

        劉琦掏出的藍本本,是軍統(tǒng)工作證。

        看到劉琦的軍統(tǒng)特務證,別廷芳皮笑肉不笑地問:“老子是個大老粗,不識字,這東西是蔣老頭子發(fā)給你的?”

        “不,是戴老板親自頒發(fā)的。”劉琦嚴肅地回答。

        別廷芳冷笑著問:“是姓戴的告訴你不讓我放人的嗎?”

        “戴老板就是這么個意思。”劉琦高傲地說。

        別廷芳道:“可是我剛才答應過人家,如果胡浩遠比武贏了,我就得放人,你怎么不早一點兒跟我說呢?你看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現(xiàn)在說也不晚!”劉琦道,“趁今日比武這個緣由,總司令您應該把他們全部殺了?!?/p>

        “包括胡浩遠嗎?”

        “是的?!?/p>

        “為什么?”

        “殺掉胡浩遠,其實是我們戴老板整個計劃中的一個部分。”

        “什么計劃?”別廷芳好奇地問。

        “我不能說。”劉琦道。

        別廷芳見劉琦不肯說,把臉一翻,大吼一聲:“說!”

        “這是紀律,我不能說?!?/p>

        “砰!”別廷芳對天一槍,吼道:“什么狗屁紀律,拉出去槍斃!”

        別廷芳一聲命令,旁邊的聯(lián)防隊員一擁而上,下了劉琦的槍,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劉琦喊道:“我是軍統(tǒng)的人,總司令您不能殺我呀……”

        別廷芳擺擺手,押著劉琦的人停了下來。別廷芳道:“在老子的地盤上,老子就是皇帝,想要知道什么,就得知道什么,別說你們那個小小的戴笠,就是蔣老頭子,也得讓我三分。要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戴笠跟我玩的是什么計劃。不說,立即槍斃!”

        劉琦見狀,只得交代說,戴笠早已摸透了別廷芳的脾氣,在宛西這塊地盤上,別廷芳當了多年的土皇帝,治理得鐵桶一般,國民黨、共產黨、日本人,誰也插不進手,更不允許任何組織在他的地盤上有重大行動。別廷芳與國民黨友好,積極抗日,但卻不能堅定地肅清共產黨。這一次戴老板安排的“老虎溝軍事行動”計劃,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八路軍的神秘將領、日軍上將坂垣將軍從老虎溝經過這回事,國軍第四十七師作戰(zhàn)部組成的王梓明特別行動隊,原本就是來宛西“看戲”的。這是一個彌天大謊,軍統(tǒng)頭子戴笠早已謀劃好了,只等別廷芳不在家時實施。這一次別廷芳去武漢,戴笠適時拋出一系列假情報,引誘夜郎川子和胡浩遠兩個槍手在宛西的地盤上出現(xiàn),讓別廷芳鉆入圈套,最后逼別廷芳既殺日本人,又殺共產黨,實現(xiàn)別廷芳與他們徹底決裂的離間之計。

        劉琦交代完畢后,不解地問別廷芳:“在這次老虎溝計劃中,我有幾個問題不明白,總司令能否回答我?”

        別廷芳蔑視著劉琦道:“老子看在你能如實交代,又跟了我?guī)啄甑姆萆希銌柊??!?/p>

        劉琦說:“司令您是怎么知道王梓明的特別行動隊、坂垣,還有那個八路軍的將軍,都不來老虎溝的?您到新野招來猴兵,可是早已知道,夜郎川子和胡浩遠兩個槍手都帶著猴子?”

        別廷芳說:“就你們那個戴老板的這點兒小陰謀,豈能瞞得過老子?招猴兵,當然是為了對付小鬼子的槍手了。老子初到武漢,就知道從日本來了一個代號叫‘野狼的日本槍手,了解了他的全部資料,自然知道他隨身帶著一只猴子了。至于胡浩遠,他本就是宛西人,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他年少時是跟著一個猴戲班子走的。這兩個人都與猴子有著不解之緣,我便招了猴兵來對付他們。至于你,一個小特務,你們的老板戴笠把你當槍使,把你賣了吃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我可以實話告訴你:王梓明的特別行動隊,在他們進入宛西地界的路上,就被劉副總司令帶領的尖刀隊給擋回去了;你們的戴老板為了把事情鬧真、鬧大,讓部下假扮成護送坂垣的日寇、護送八路軍將領的游擊隊,從兩個方向試圖進入老虎溝,也被老子的部隊拿下了。就你們的那個戴老板,也想與老子斗?門兒都沒有!”

        “總司令恕罪,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眲㈢抢X袋說。

        “恕罪?老子不殺你就已經不錯了!看在你能如實交代,老子今天饒你不死?;厝ジ嬖V你們戴老板,就說我別廷芳不喜歡別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安插奸細。我宛西的兵,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那都得聽我們自己的,不聽別人吆喝。從唐州出宛西,最近距離是四十公里,老子給你半個鐘頭的時間滾出宛西,超過一秒鐘,就別怪我老別翻臉不認人!陳副官,給他一匹馬,讓他滾蛋!”

        劉琦逃出聯(lián)防隊大院,胡浩遠立即請求道:“總司令,請允許讓我和史騫福帶上‘旺旺、‘妮妮,去‘送劉琦一程?!?/p>

        別廷芳詭異地擺擺手道:“去吧?!?/p>

        劉琦離開宛西后不久,就神秘地失蹤了,坊間傳聞版本很多,準確的消息是,劉琦一直沒有去重慶見他的主子戴笠。

        1939年秋,廖山抗擊日寇阻擊戰(zhàn)中,胡浩遠一人擊斃日軍43人。別廷芳得知捷報后,以宛西的名義宣布對胡浩遠進行嘉獎,同時解除死亡名冊上胡浩遠的名字。

        第二年,別廷芳病死,宛西自治自行數年后慢慢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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