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 帥

（西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甘肅蘭州，730070）

一、比喻詞的定義與分類

比喻詞是含有比喻成分的詞。任學(xué)良指出：“一種事物象什么就用什么來命名，這就是比喻式造詞法”，他稱作“比喻式的詞”[1]205-206；劉叔新根據(jù)詞反映對象特點的途徑分為直指的、喻指的和引指的，其中用某種近似的事物來反映比喻對象的稱作“喻指的”復(fù)合詞[2]；應(yīng)雨田叫作“比喻型詞語”[3]；周薦叫作“比喻詞語”[4]；侯友蘭稱作“比喻詞”[5]。還有的學(xué)者沒有給出專門名稱，稱作“用比喻法制造的詞”[6]88。這些稱名的混亂和缺少專名，都給研究帶來很大的困擾。有的學(xué)者之所以叫做“詞語”是因為他們的研究對象不僅包括詞，還包括短語，如應(yīng)雨田之所以稱作“比喻型詞語”，是因為里面也包括三字格的慣用語（如抱佛腳、出氣筒等）和四字格的成語（如鳳毛麟角、唇亡齒寒等），[3]劉鳳霞認(rèn)為應(yīng)稱作“比喻詞語”，因為“它可以清楚地說明此類詞語的性質(zhì)及范圍：既包括詞,也包括語?！盵7]3本文主要研究對象是詞，故稱作“比喻詞”。

唐五代在漢語史上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是中古漢語到近代漢語的過渡階段，呂叔湘先生主張以晚唐五代為界，把漢語史分為古代漢語和近代漢語兩個大的階段，[8]就是基于唐五代在漢語史上的特殊性而言的。王云路、方一新《中古漢語語辭例釋》把中古漢語限定為東漢魏晉南北朝隋[9]，汪維輝也把魏晉南北朝隋作為中古漢語來研究[10]。可見唐五代處于中古漢語到近代漢語的轉(zhuǎn)折時期，對漢語史的研究至關(guān)重要。前人多側(cè)重于現(xiàn)代漢語比喻詞的研究，而對漢語史上的比喻詞措意較少。本文抓住中古漢語和近代漢語之交的唐五代時期，探討其比喻詞的面貌與特點，以期對漢語比喻詞的研究有所貢獻。

科學(xué)研究首先需要對研究對象做科學(xué)的分類。學(xué)界對比喻詞分類主要有兩種：

第一種是根據(jù)比喻修辭格分類。應(yīng)雨田根據(jù)比喻格式的結(jié)構(gòu)特點，把比喻型詞語分為借喻型、隱喻型和明喻型三類。[3]應(yīng)先生所說的“明喻型”的特點是本體和喻體之間有“如、同、若、似”等比喻詞連接，只有成語一類。對于應(yīng)雨田所說的“隱喻型”比喻詞爭議最大，應(yīng)先生說隱喻型詞語的特點是詞面出現(xiàn)喻體和本體，但是沒有比喻詞連接，又說這類詞語實際上是明喻的凝縮形式。[3]后人多認(rèn)為比喻詞中沒有隱喻型。[5][7]4史錫堯、侯友蘭都認(rèn)為應(yīng)雨田所說的隱喻型比喻詞應(yīng)該叫明喻型比喻詞[5][11]，劉鳳霞稱之為壓縮式比喻復(fù)合詞[7]4，史錫堯[11-12]、楊振蘭[6]86-87、胡中文[13]把比喻造詞分為明喻和借喻兩類，皆沒有隱喻造詞。

第二種是根據(jù)比喻成分的數(shù)量和在比喻詞中的位置給比喻詞分類。劉叔新分為純喻、半喻和借喻三種，但這不是基于同一標(biāo)準(zhǔn)，“純喻”和“半喻”是就比喻性成分在詞中所占比例而言，借喻式是就詞的本義來比喻另一對象的特點而言，與純喻式一樣也是整個組合都作比喻。[2]實際上劉先生所說的純喻和借喻很難區(qū)分，“推敲”和“沖撞”、“矛盾”和“本末”、“撐腰”和“幫腔”，每組結(jié)構(gòu)都相同，但劉先生把前者歸入純喻式，后者歸入借喻式，很令人迷惑，比如“推敲”，史錫堯就歸入了借喻式[12]。周薦完全根據(jù)比喻成分的數(shù)量，把比喻詞分為全喻復(fù)合詞和半喻復(fù)合詞。[4]根據(jù)喻體成分（比喻性成分）在復(fù)合詞內(nèi)部的位置，胡中文把明喻構(gòu)造的復(fù)合詞分為前喻式和后喻式兩種[13]，劉蘭民把比喻詞分成前比喻式、后比喻式、前后比喻式、整體比喻式和中比喻式五種[14]，魏曉菲把比喻詞分成前喻式比喻詞、后喻式比喻詞和全喻式比喻詞三類[15]。本文認(rèn)為周薦先生根據(jù)一個標(biāo)準(zhǔn)分類的方式是合理的，胡中文是對半喻復(fù)合詞的下位分類，劉蘭民和魏曉菲則是把不同層次混在了一起。

也有的混合這兩個標(biāo)準(zhǔn)的分類，如劉鳳霞根據(jù)復(fù)合詞中比喻成分的位置，把明喻式分為前喻式復(fù)合詞和后喻式復(fù)合詞，與借喻式復(fù)合詞一起構(gòu)成三類，這實際上是在不同層面的分類。[7]4

前人對比喻詞的分類由于標(biāo)準(zhǔn)不一而不同。本文根據(jù)比喻詞中比喻語素的數(shù)量，吸收周薦先生的意見，把比喻詞分為全喻詞和半喻詞兩種。全喻詞就是全部語素都是比喻語素的詞，半喻詞是指詞的一部分是比喻語素的詞。

白維國先生主編的《近代漢語詞典》（以下簡稱《近漢》）是近代漢語研究的最新成果，收詞的上限是唐初，完整地包含了唐和五代，[16]序言1本文以《近漢》為線索考察唐五代比喻詞，其單音比喻詞很少，主要討論其中的201個復(fù)音比喻詞。

二、唐五代全喻詞

全喻詞的特點是只出現(xiàn)喻體，不出現(xiàn)本體，應(yīng)雨田把這類詞稱作借喻型詞。[3]全喻詞根據(jù)喻指成分的類型可分為整體比喻詞和分別比喻詞兩種，整體比喻詞中整個詞是喻體，分別比喻詞的不同部分都是喻體。本文在《近漢》中提取唐五代全喻式比喻詞112個，占唐五代比喻詞的55．72%。

（一）整體比喻詞

整體比喻詞可簡稱做整喻詞，它以整體比喻的方式反映事物，相當(dāng)于應(yīng)雨田所說的借喻型比喻詞[3]。比如“春蔥”是把女子的手指比作春天的蔥，而不是僅僅比作“蔥”，以形容女子手指的細嫩光潔；“耳邊風(fēng)”是把別人吩咐的事情比作耳邊的風(fēng)而不僅僅是“風(fēng)”，比喻對事情的不重視。唐五代整喻詞81個，占全喻詞的72．32%。根據(jù)其結(jié)構(gòu)可以分為偏正式、動賓式和主謂式等。

1．偏正式整喻詞

偏正式整喻詞63個，占整喻詞的 77．78%。比如寡婦自稱“半影”是取寡婦形單影只作喻，夫妻本為一體，現(xiàn)在只剩一人?！帮L(fēng)燈”本義是風(fēng)中的燈火，因其隨時可能熄滅，所以用來比喻易逝的生命，“風(fēng)燭殘年”形容老年人。這些都是用整個詞語做比喻，而不是用單個的“影”或“燈”作喻。其他還有：春筍、耳邊風(fēng)、煩籠、飯袋、飛奴、高枝、關(guān)節(jié)、桂枝、花心、津筏、連理枝、綠云、沒字碑、面糊、夢話、明鏡、膿血袋、皮囊、錢樹子、屋舍、衣架、玉筍、玉筯、土中宅、香云、星火、眼前瘡、眼中刺、銀海、蠅頭、圓蓋、掌上珠等。

2．動賓式整喻詞

動賓式整喻詞13個，占整喻詞的16．05%。如古人把夫妻比作琴瑟，把夫妻關(guān)系和諧稱作“琴瑟和鳴”，妻子去世就無法唱和，故把妻子去世稱作“斷弦”。又如把養(yǎng)魚稱作“種魚”?！棒~”是動物，這里把它們當(dāng)做植物來識解，“種魚”就是兩個范疇的概念整合。種N（植物）+V魚→種魚。如皮日休《奉和魯望漁具十五詠·種魚》：“借問兩綬人，誰知種魚利？”[17]其他還有：抱佛腳、斷腸、發(fā)軔、放不凈、開荒、捋虎須、攀鱗、踏龍尾、跳龍門、折桂、轉(zhuǎn)眼等。

3．主謂式整喻詞

主謂式整喻詞只有3個，占整喻詞的3．70%。如水泡的特點是存在時間短、易于破碎，水泡浮動更是稍縱即逝，所以用“泡浮”比喻動蕩的生活。還有“魚龍混雜”“龍蛇混雜”比喻好壞混雜。

（二）分別比喻詞

分別比喻詞可簡稱做分喻詞，它的每一個成分都是喻體，分別比喻本體。從結(jié)構(gòu)上來說，分喻詞都是并列式。唐五代分喻詞31個，占全喻詞的27．68%。如“塵”本是塵土，有的宗教把人間喻稱為“塵”，如《魏書·釋老志》：“然凈居塵外，道家所先，功緣冥深，匪尚華遁?！盵18]“塵牢”和“塵籠”分別把人世間比作塵土和牢籠，表現(xiàn)對俗世的厭倦。又如“麟”和“鳳”都是古代傳說中的祥獸，《禮記·禮運》：“麟、鳳、龜、龍，謂之四靈?！盵19]故用“麟鳳”來比喻才智超群的人。

一些相同性質(zhì)的詞可以相互組成比喻詞。如水泡、露水、夢幻、燈光、幻影、電和云等都是容易破滅、不能持久、稍縱即逝的東西，佛教常用這些東西比喻虛幻不可靠的事物①如唐義凈譯《佛說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jīng)》：“一切有為法，如星、翳、燈、幻、露、泡、夢、電、云，應(yīng)作如是觀。”，故用“泡電”“泡幻”“泡露”“泡夢”等比喻虛幻不可靠的事物。

同一個比喻詞也可以有不同方向的比喻，比如“蓬麻”。一方面，蓬草和麻都是普通的植物，價值不高，所以可以比喻資質(zhì)平庸的人。另一方面，因為《荀子·勸學(xué)》中“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的典故[20]，“蓬麻”又可比喻可造之材。與之相似的“蓬茅”就只有一個比喻義，只能比喻地位微賤的人或事物。

其他分別比喻詞還有：羅籠、皮毛、坯璞、影響、云水、魚沉雁杳、巢窠、風(fēng)花、花柳、龍象、爐錘、屏藩、指臂、珠玉等。

三、唐五代半喻詞

半喻詞是指詞語的一部分是比喻性的詞。應(yīng)雨田稱作隱喻型詞語。[3]本文從《近漢》中提取出唐五代半喻詞89個，占唐五代比喻詞的44．28%。半喻詞從詞法結(jié)構(gòu)來看皆為偏正式。本文把比喻性成分稱作喻指成分，非比喻性成分稱作直指成分，根據(jù)喻指成分的位置，可以把半喻詞分為前喻詞和后喻詞兩類。[4]

（一）前喻詞

前喻詞是喻指成分在前、直指成分在后的比喻詞。根據(jù)直指成分的語法性質(zhì)可分為直指是名素和動素兩類。唐五代前喻詞41個，占半喻詞的46．07%。

1．直指是名詞性語素

這種比喻詞后面的直指成分是名詞性語素，前面的喻指成分表形狀、顏色、位置、功能、性質(zhì)等。這類比喻詞共29個，是前喻式比喻詞的主體，占70．73%。

（1）喻指成分表形狀

這類比喻詞的比喻性成分從形狀上說明中心語素。如“板齒”是從其形如板來指稱門牙?！安妓笔钦f從上面流下的水流如“布”，今言“瀑布”。“柳葉”細長，多用來形容女子眼睛、眉毛之修長、嫵媚，可構(gòu)成“柳眉”“柳眼”“柳葉眉”“柳葉眼”等比喻詞，如歐陽炯《赤棗子》之二：“蓮臉薄，柳眉長，等間無事莫思量?！盵21]10127元稹《遣春三首》之二：“柳眼開渾盡，梅心動已闌?！盵22]韋莊《女冠子》之二：“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盵23]又如袈裟是用許多小塊布連綴而成的，一塊塊布形似水田，故稱袈裟為“水田衣”。“篆”是漢字的一種書體，因筆畫彎曲而用“篆煙”來形容盤香縈繞的煙縷，如花蕊夫人《宮詞》：“夜寒金屋篆煙飛，燈燭分明在紫微?！盵21]8973其他還有浮漚釘、馬蹄金、月窗、月城、云髻等。

（2）喻指成分表性質(zhì)

這類比喻詞的喻指成分是說明中心語的性質(zhì)?！按骸庇小扒橛绷x，如《詩經(jīng)·召南·野有死麇》：“有女懷春，吉士誘之?！盵24]故“春心”可表男女之間的相互愛慕之情，如李白《江夏行》：“憶昔嬌小姿，春心亦自持。為言嫁夫壻，得免長相思?！盵25]又如水泡具有易碎、不能持久的特點，故用“泡身”和“泡形”比喻肉身的易壞、不堅牢?！芭Z”是快而響的雷。因用“霹靂手”形容斷案迅速?！肮稀焙汀疤}”都是蔓生植物，“瓜蘿”和“瓜葛”一樣，比喻輾轉(zhuǎn)相連的關(guān)系，“瓜蘿親戚”就是比喻拐彎抹角的親戚。其他還有：老婆禪、老婆心、箭道、銅堤、雁戶、鴛鴦侶等。

還有喻指成分表受事的，如“霞杯”“霞觴”。②古人喻稱美酒為流霞，“霞杯”“霞觴”皆是酒杯。喻指成分表顏色的，如“郁金香”。喻指成分表聲音的，如“蛤蟆更”等。

2．直指是動詞性語素

這類比喻詞后面的動詞性語素是直指成分，前面的喻指成分則說明動作行為的方式、特征。如果用N表示名詞性語素，V表示動詞性語素，其構(gòu)式可以用符號表示為： [N+V]?[像N一樣V]。

“羅”是捕鳥的網(wǎng)，《爾雅·釋器》：“鳥罟謂之羅?！盵26]153后來又指篩子。篩子的框俗稱羅圈，一般是圓形的。“羅拜”是用“羅”形容“拜”的方式，像羅圈一樣環(huán)繞下拜，如《舊唐書》卷一三七《于邵傳》：“旬有二日，遣使說喻，盜邀邵面降，邵儒服出城，盜羅拜而降，圍解。”[27]“羅立”是像羅圈一樣環(huán)繞著站立?！傲_立”和“羅拜”不同，“羅拜”是一個主體的動作，“羅立”是許多人的行為共同排列成羅圈狀，如《玄怪錄·崔紹》：“有神人甚多，不知數(shù)，皆羅立于樹下?！盵28]形容速度快的喻指成分有“蓬”“響”“星”和“影”等。“蓬”是蓬草，由于蓬草很輕，經(jīng)常隨風(fēng)飄揚，所以用“蓬飛”比喻速度快。又因為蓬草無固定處所，所以“蓬飛”還可比喻漂泊無依?！绊憽笔腔芈暋！绊憟蟆毙稳莼貞?yīng)的迅速，如響之應(yīng)聲?！靶秋w”中的“星”是流星，流星轉(zhuǎn)瞬即逝，“星飛”形容速度之快，如流星一樣迅疾。

其他還有：鱗差、鱗次、影赴、雨別、云擾、云游、雉伏等。

（二）后喻詞

后喻詞是喻指成分在后的詞。唐五代后喻詞48個，占半喻詞的53．93%。喻指成分分別表形狀、位置、功能等。

1．喻指表形狀

喻指成分表示中心成分的形狀，如車輪是生活中常見的圓形事物，故常以之為喻，如稱太陽為“陽輪”，耳朵為“耳輪”。因為月亮在滿月時其正面被陽光照亮像一個圓盤，又因為月光是涼的，故稱月亮為“冰輪”。如徐夤《題福州天王閣》：“有時海上看明月，輾出冰輪疊浪間?！盵21]8158燈芯燃燒時結(jié)成的余燼形狀像花，故稱之為“燈花”。李賀《題歸夢》：“勞勞一寸心，燈花照魚目?！盵29]圓形物體有時也喻之為盤，如“爛銀盤”“磨盤”。水的流動為“波”，《說文·水部》：“波，水涌流也?！盵30]又喻稱顧盼流動的目光為“眼波”，如薛能《吳姬十首》之一：“夜鎖重門晝亦監(jiān)，眼波嬌利瘦巖巖?！盵21]6519歷史上還有“目波”“層波”“光波”“艷波”“橫波”“秋波”“嬌波”“流波”“臉波”等“波”類詞來比喻眼睛特別是美女的眼睛或目光。

其他還有：地脈、耳朵、蜜脾、木魚、男根、潑蟻、水簾、土孔籠、土饅頭、土骨堆、屋山、香篆、眼腦、燭花、燭淚，等。

2．喻指表位置

喻指成分表示中心成分的位置，如油燈中用來點火的燈草或紗、棉線等細長物，因為其在燈中間，猶如其心，故以心喻之，稱為“燈心”，如張文成《游仙窟》：“文柏榻子，俱寫豹頭；蘭草燈心，并燒魚腦。”[31]又因為燈心多用草為之，故后世加形符艸寫作“燈芯”。③《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燈心”“燈芯”皆收，但以“燈芯”為主條，“燈心”釋為“同‘燈芯’”?！邦^/首”在身體的最上面，控制著全身，屬于最重要的部位，“津”和“門”也是河流和房屋最重要的部分，故可以與“頭”“首”構(gòu)成“津頭”“門首”表示渡口、門口。嬰兒頭頂前部中間骨頭未合，猶門之未關(guān)，故喻之為“門”，稱為“腦門”或“囟門”。

喻指表位置的還有：鬢腳、面門、弩床、山腳、山嘴、雨腳、韻腳等。

3．喻指表功能

喻指成分表示中心成分的功能。衣服是人穿在身上的，地毯是鋪在地上的，所以把地毯喻作“地衣”。如白居易《紅線毯》：“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盵32]“口”是人吃飯的器官，是食物的入口。“津”是貨物、人員出入的地方，“門”是房屋的出入口，故可喻之為“口”，構(gòu)成“津口”“門口”等后喻詞?！胺俊笔亲∪撕蛢ξ锏牡胤?，人的哺乳器官是儲存奶的地方，故喻之為“房”，稱“奶房”“乳房”。此外，“木貓”“男妾”“竹馬”也是該類詞。

其他還有：表性質(zhì)的如“親羅”“心曲”“心田”；表心情的如“傾渴”“傾葵”“眼磣”等。

四、唐五代比喻詞的釋義

任學(xué)良指出要想真正理解比喻詞光做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分析不行，“因為比喻式的詞必須從形象上去理解，只有弄清了整個形象特征才能明白。”[1]203比喻詞的釋義就要說明喻體和本體的關(guān)系，說明比喻義的由來，指明其造詞理據(jù)，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應(yīng)用比喻詞。

（一）全喻詞釋義

唐五代全喻詞112個，與分類相應(yīng)，全喻詞的釋義也可分別從整喻詞和分喻詞來考察。

1．整喻詞的釋義

如上文所示，整體比喻詞81個，根據(jù)釋語中提示詞的使用情況可以分為四類。

（1）比喻類

對于比喻色彩很強的比喻詞，在釋義時最好用“比喻”提示語，有時也簡稱“喻”?！督鼭h》中唐五代用比喻類釋義的整喻詞共45個，占整喻詞的55．56%。用“比喻”提示詞的36個，其中14個釋出了字面意義，包括：煩籠、飯袋、風(fēng)燈、耳邊風(fēng)、放不凈、浮漚、關(guān)捩、津筏、面糊、夢話、泡浮、一帆風(fēng)、魚龍混雜、轉(zhuǎn)眼。

對本體喻體不容易溝通的詞語或本體意義比較隱晦的詞語，要先說明其字面義，這類共14個，占比喻類的31．11%。如：

【飯袋】裝飯的口袋，比喻只會吃飯而無用的人。[16]474④引用詞條皆據(jù)白維國主編《近代漢語詞典》，為節(jié)省篇幅只引相關(guān)義項，刪除例證及其他信息，下同。

【園中韭】唐人俗語，以園中韭刈后還生，比喻受害者終將復(fù)原。[16]2547

但是《近漢》中有些字面義隱晦的比喻詞或含有典故的詞卻沒有解釋其字面義或典故義。如“跳龍門”（比喻科舉中第）牽涉到典故，[16]2139應(yīng)該釋出其典源，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注·河水四》：“河水又南得鯉魚，歷澗東入，窮溪首便其源也?！稜栄拧吩唬骸@，鮪也?！鲮栄?，三月則上渡龍門，得渡為龍矣?！盵33]

“桂林”（比喻貴族階層）[16]716也應(yīng)該釋出字面義“桂木的樹林”，傳說月亮中有蟾蜍和丹桂，唐代稱科舉及第為“蟾宮折桂”，又簡稱“折桂”，所以用“桂林”比喻貴族階層。若不釋出其典故義則其比喻義不易理解。

（2）指稱類

《近漢》唐五代比喻詞中有22個整體比喻詞的釋語用了指稱類提示詞，占整體比喻詞的27．16%。包括“指”9個（白血、屎尿袋、膿血袋、皮袋、土饅頭、一寸腸、蠅 頭、圓蒼、圓蓋），“借指”4個（錢樹子、屋舍、宅舍、發(fā)軔），“別稱”2個（陰魄、管城子），“喻指”3個（春色、開荒、爛銀盤），其他還有“稱”（沒字碑）、“代稱”（飛奴）、“指代”（兔角）、“隱指”（花心）各1個。

比喻詞中用“指”“借指”“別稱”“稱”“代稱”“指代”和“隱指”作提示語皆誤把比喻造詞當(dāng)成借代造詞，這種解釋忽略了本體和喻體的比喻關(guān)系，不能揭示比喻詞的特征。比喻詞的本體和字面義之間不是借代關(guān)系，而是借喻關(guān)系，所以提示詞應(yīng)當(dāng)改為“比喻”“借喻”或“喻指”。比如“人體”和“宅舍”之間不是借代關(guān)系，而是借喻關(guān)系，佛教把人的軀體比作宅舍，“宅舍”應(yīng)釋作“借喻人的軀體”。“乳汁”和“白血”之間也只有相似性，而無相關(guān)性，因乳汁是從母親身體中流出，像血一樣，又因是白色的，故比作白血，故“白血”應(yīng)釋作“借喻乳汁”。

對于現(xiàn)在很少用，但是本體喻體關(guān)系易于理解的比喻詞，可以用“喻指”提示，以詞語對釋法說明本體。如：

【春色】喻指面色泛紅。[16]259

【飛奴】傳書鴿的代稱。[16]497

“飛奴”和傳書鴿只有相似性，即“能飛”，沒有相關(guān)性，故改用“喻指”比較好。

其他如“一寸腸”和親生子、“蠅頭”和小字、“花心”和女陰、“陰魄”和月亮之間都是比喻關(guān)系，改用“喻指”作提示詞比較好。

（3）猶同類

對于同義詞或異形詞，可根據(jù)通用性和理據(jù)性等原則將它們設(shè)為主副條，副條用“猶/同”指引參見主條，包括用“猶”指引同義詞主條，用“同”指引異形詞主條?！督鼭h》唐五代比喻詞的釋語中，有的用“猶”或“同”來關(guān)聯(lián)同義詞或異形詞，節(jié)省了篇幅。這類詞6個，占整體比喻詞的7．41%，其中用“猶”的5個（春筍、夢言、皮囊、眼中刺、攀鱗），“同”1個（桂芰）。不過有的同義詞卻沒有用“猶/同”關(guān)聯(lián)。如：

【龍蛇混雜】比喻好壞混雜在一起。[16]1202

【魚龍混雜】魚和龍混在一起。因用以比喻不同層次的人混在一起。[16]2533

兩詞中“魚龍混雜”解釋更詳細，不但釋出了比喻義，也說明了其字面義，應(yīng)以“魚龍混雜”為主條，在解釋“龍蛇混雜”時可用“猶”與“魚龍混雜”關(guān)聯(lián)。指稱類中“尿屎袋”[16]1363和“膿血袋”[16]1369釋義完全相同，都是“指人的軀體。是佛教不凈觀的說法”，可改為以“尿屎袋”為主條，“膿血袋”為副條，釋為“猶‘尿屎袋’”，以溝通兩個同義詞。

（4）無提示詞

對于習(xí)用已久，或是很容易意會的比喻詞，可以直接解釋本體，不用提示詞說明本體喻體的聯(lián)系，如“土中宅”（墳?zāi)梗?。但是有些人們并不熟悉的比喻詞，還是加上提示詞為好，如“銀?！保ㄑ劬Γ?，最好加上提示詞“比喻”。這類詞8個，占唐五代整體比喻詞的9．88%。

2．分喻詞的釋義

如前文所述，唐五代比喻詞中的分喻詞有31個，占全喻詞的27．68%。分喻詞的釋語主要包括比喻類和指稱類，還有個別猶同類和無標(biāo)記的。

（1）比喻類

用比喻類提示詞釋義的有22個，占分喻詞的70．97%。包括“比喻”17個（羅籠、蓬麻、蓬茅、坯璞、泡電、泡幻、泡露、泡夢、屏藩、撩鉤搭索、指臂、風(fēng)塵、皮毛、魚沉雁杳、爐錘、屏翰、珠玉），“喻”5個（麟鳳、撈蝦摝蜆、龍象、跳躑、跳擲）。

分喻詞也要先解釋字面義，因為分喻詞都是并列結(jié)構(gòu)，字面義解釋一般也用并列短語。比喻類中有14個采用了“字面義+比喻義”的形式，占比喻類的63．64%。如：

【麟鳳】麒麟與鳳凰，喻才學(xué)超群者。[16]1187

【屏藩】屏風(fēng)和藩籬，比喻作為屏蔽的疆域或防御設(shè)施。[16]1539

也有個別字面義隱晦卻沒有解釋字面義的，如與“屏藩”同義的“屏翰”，只說“比喻國家重臣”[16]1539，也應(yīng)解釋字面義，即“屏障和楨干”。

（2）指稱類

用指稱類做提示詞的6個，占分喻詞的19．35%。其中“指”3個（塵牢、云水、花柳），“喻指”2個（影響、風(fēng)花），“借指”1個（巢窠）。如：

【塵牢】指塵世或塵俗羈束。[16]199

【影響】①喻指蹤跡；蹤影。②喻指音信；消息。[16]2507

（3）猶同類

用“猶”和“同”做提示詞釋義的各1個，共2個，即“塵籠”“籮籠”，占分別比喻詞的6．45%。不過比喻類中的“屏藩”和“屏翰”也是同義詞，釋義中當(dāng)用“猶”溝通二者的聯(lián)系。

（二）半喻詞釋義

前文已述，半喻詞和全喻詞不同，它們只有一部分語素是表比喻的，所以釋義重點也不同。唐五代比喻詞中有89個半喻詞，與半喻詞的分類相應(yīng)，也可以從前喻詞和后喻詞分別考察其釋義。

1．前喻詞的釋義

共有前喻詞41個，占半喻詞的46．07%。前喻詞的釋義方式主要有“詞義+得名由來”、形容類和直接釋義類三種。

（1）詞義+得名由來

用“詞義+得名由來”釋義的27個，占前喻詞的65．85%。有的單獨說明得名由來，有的在釋義中用形容詞體現(xiàn)比喻成分的性質(zhì)，還有的則需要解釋比喻成分的字面義，依次舉例如下：

【蛤蟆更】①巡更警夜的梆聲。因聲如蛙鳴而稱之。[16]731

【雁戶】流動無定的民戶。[16]2412

【浮漚釘】大門上裝飾的圓頭木釘，形似水泡。[16]541

這里【浮漚釘】是用“形似水泡”說明其得義由來。但似應(yīng)先解釋“浮漚”的意義。⑤“浮漚”是水面上的泡沫。雨點落在水面上激起的水泡也叫浮漚。姚合《酬任疇協(xié)律夏中苦雨見寄》：“走童驚掣電，饑鳥啄浮漚?！币娕矶ㄇ蟮染帯度圃姟?，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出版，第5670頁；“浮漚釘”是形狀像浮漚的圓形門釘?！独钐拒娛俊罚骸白笥抑鸪隽钸€。見冥司一人，髡桑木如臂大，其狀若浮漚釘，牽其人頭身斷處，如令勘合，則以桑木釘自腦釘入喉。見李昉等編《太平廣記》，北京：中華書局，1961年出版，第2991頁。

（2）形容類

整體上是描述性的，所以可以用“形容”做提示語說明其含義，這類前喻詞有7個（柳眉、柳眼、柳葉眉、柳葉眼、柳腰、影赴、云擾），占前喻詞的17．07%。如：

【柳眉】①指柳葉。形容柳葉如女子細彎之秀眉。②即“柳葉眉”。[16]1199

【影赴】形容迅速投奔依附。[16]2505

“影赴”似應(yīng)說明其字面義。“影”是人或物體因擋住光線而投下的暗像。《玉篇·彡部》：“影，形影?！盵34]《類篇·彡部》：“影，物之陰影也?！盵35]《尚書·大禹謨》：“惠迪吉，從逆兇，惟影響?！笨装矅鴤鳎骸凹獌粗畧?，若影之隨形，響之應(yīng)聲?！盵36]影隨形和響應(yīng)聲都是很快的行動，故用于形容吉兇的報應(yīng)之快。

（3）猶即類

還有2個用“猶/即”溝通同義詞的，即：鱗差、霞觴，占前喻詞的4．88%。鑒于全喻詞中多用“猶”關(guān)聯(lián)同義詞，建議提示語統(tǒng)一為“猶”。

（4）無提示詞

前喻詞中沒有提示詞直接釋義的4個，即：板齒、布水、鴛鴦侶和篆煙，占前喻詞的9．76%。如：

【板齒】門牙。[16]44

“板齒”和“門牙”提取事物特征的角度不同，“板”是從形狀平如木板來說明門牙，“門牙”的“門”是從位置方面說明其特征。

2．后喻詞

前文已述，唐五代后喻詞共48個，按照后喻詞的釋義方式，可以分為四類。

（1）詞義+得名由來

后喻詞最好指明其命名理據(jù)，突出比喻性的造詞特點。這類詞共16個，占后喻詞的33．33%。

有的在釋語中用“如/似/像”或“……形/狀”說明本體喻體的相似性。如：

【眼波】形容流動如水波的眼光。多用于女子。[16]2400

【燭奴】原為雕刻成人形的燭臺。后泛指燭臺。[16]2702

（2）指稱類

后喻詞的喻體往往從形象上說明本體，這些比喻詞的釋義多直接說明其本體。用“指”做提示詞，共5個，占后喻詞的10．42%。如：

【冰輪】指月亮。[16]91

有的指出其命名理據(jù)，說明其比喻成分的意義。如：

【陽輪】指太陽。日形如輪。[16]2417

（3）猶同類

后喻詞中也有一些用“猶”“同”“即”引導(dǎo)來解釋同義詞或異形詞，這類詞共4個（地衣、耳埵、男妾、土孔籠），占后喻詞的8．33%。如：

【地衣】即“地毯”。[16]374

【男妾】猶“男色②”。[16]1333

（4）無提示詞

后喻詞中共有23個無提示詞的解釋，占后喻詞的47．92%。這些大多是因為本義和比喻詞的相似性為人所熟知，多用人體的部位作比喻。如“口”是人吃飯的器官，是食物的入口?！敖颉笔秦浳?、人員出入的地方，“門”是房屋的出入口，故可喻之為“口”，構(gòu)成“津口”“門口”等后喻詞。又如“腳”是人體的最下部，故可以用來比作其他事物的底部，構(gòu)成“鬢角”“山腳”“雨腳”“韻腳”等后喻詞。

（三）唐五代比喻詞釋義比較

為了便于比較，唐五代比喻詞的釋義類別見表1?？梢钥闯觯海?）全喻詞中比喻類和指稱類最多；（2）半喻詞中以“詞義+得名由來”類最多，周薦先生曾指出：“從詞的構(gòu)成和詞與所反映的客觀對象的關(guān)系看，半喻復(fù)合詞也還是比況式的、曲折的，并不是直接的、顯然的”[4]，所以半喻詞更多需要指出其得名由來；（3）全喻詞和半喻詞在釋義方式上有很大的區(qū)別，半喻詞里沒有比喻類釋義，指稱類也很少，而全喻詞里則沒有“詞義+得名由來”類和形容類釋義。由此可見，把比喻詞分為全喻詞和半喻詞兩大類是合適的。

表1 唐五代比喻詞釋義類別統(tǒng)計表/個

全喻詞和半喻詞下的小類也有區(qū)別。雖然整喻詞和分喻詞中比喻類最多，但是其中也有不同，對本體喻體不容易溝通的詞語或本體意義比較隱晦的詞語，要先說明其字面義，整喻詞45個比喻類中采用“字面義+比喻義”的14個，占31．11%。而分喻詞22個比喻類中14個采用了“字面義+比喻義”的形式，占63．64%，可見分喻詞中喻體和本體溝通更難，所以更需要先解釋字面義。

半喻詞中的兩個小類也有區(qū)別。從表1可以看出，雖然前喻詞和半喻詞的“詞義+得名由來”類都很多，但是后喻詞釋義中最多的卻是無提示詞的，占后喻詞的將近一半（47．92%）。這是因為后喻詞中的喻體多采用與人們?nèi)粘Ｉ铌P(guān)系密切的、人們比較熟悉的人體部位等，類別較單一，容易理解。而前喻詞中無提示詞直接釋義的很少（4個，占后喻詞的9．76%），這是因為前喻詞的喻體比較多樣，有不少是人們不太熟悉的，所以在釋義中需要用“比喻”“形容”等引導(dǎo)詞解釋其含義。

五、《近代漢語詞典》比喻詞釋義之疏漏

《近漢》對唐五代比喻詞的釋義大多都很恰當(dāng)，但也有個別疏漏。如：“云擾：形容像亂云翻滾一樣?！盵16]2564沒有解釋“擾”的意義，應(yīng)補充中心語“紛擾/紛亂”。除第四部分“唐五代比喻詞的釋義”部分提到的以外，一個常見的問題是釋義時提示語“比喻”和“形容”的使用問題。雖然都是比喻詞，但釋義中并不都能用提示詞“比喻”，“比喻”是提示得義理據(jù)的，“形容”是說明語用功能的。有些描述性的比喻詞釋義只能用“形容”。如“爛銀”是描述白亮的程度，“爛銀：②比喻白亮如銀。”[16]1148用“比喻”就不恰當(dāng)，提示詞應(yīng)該用“形容”。又如：

【蓬飛】①蓬草隨風(fēng)飛滾。a）比喻速度快。[16]1465

“蓬飛”的字面義是“像蓬草一樣飛”，“速度快”的得義理據(jù)是比喻，釋義時應(yīng)該用提示語“形容”。

【雉伏】像野雞一樣趴著，比喻藏身。[16]2689

“雉伏”的喻指成分是“雉”，“伏”是直指成分，《近漢》對“雉伏”的字面意義解釋很準(zhǔn)確，但是解釋詞義時的提示詞應(yīng)該是“形容”而非“比喻”。“雉伏”類詞整體上是描寫性的，在解釋其成分意義時用“像野雞一樣”表示其喻指成分“雉”的意義，但是在解釋整詞意義時提示語只能用“形容”，不能用“比喻”，是“形容藏身的樣子”。

另外，凡用“比喻”提示詞的地方，喻體、本體詞性要對應(yīng)，名詞對名詞，動詞對動詞，形容詞對形容詞?！督鼭h》在這方面大多做得很好。如“野鴛鴦：比喻非正式的配偶。[16]2438是名詞比喻名詞?！疤堥T：比喻科舉中第?！盵16]2139是動詞比喻動詞。但也有處理不當(dāng)之處。如“皮毛：①比喻表面的，膚淺的?！盵16]1489這是以名詞比喻形容詞，應(yīng)該加上中心語“知識”或“東西”?！皵嗄c：①比喻極度悲傷?！盵16]412這是用動詞比喻形容詞，顯然不合適，其實這里應(yīng)該用提示詞“形容”，是描述悲傷之狀，不能用“比喻”。⑥《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斷腸”：“形容悲傷到極點。”

總之，唐五代比喻詞類型多樣，形象生動，豐富了漢語的詞庫。它們以短小精悍的形式表現(xiàn)出豐富的內(nèi)涵，對后世的比喻詞也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不少唐五代比喻詞至今仍然活躍在現(xiàn)代漢語中，值得我們深入研究。⑦通過考察，我們發(fā)現(xiàn)唐五代比喻詞中有65個為《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7版）收錄，除去詞義不同的同形詞，有57個比喻詞（28.36%）保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