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蓮，袁祥，楊小玲，安康，李雙慶，周祎靈，袁麗，李舍予*

糖尿病是全球疾病負擔最重的慢性非傳染性疾病之一［1-2］。我國是全世界糖尿病患者最多的國家，2013年成年人糖尿病患病率達10.49%［3］。以患者教育為基礎的糖尿病自我管理是糖尿病得到良好控制的關鍵［4］。我國由于經濟發(fā)展水平的限制，用于糖尿病患者教育的資源非常有限，嚴重阻礙了患者自我管理的實施［5］。由于糖尿病患者對健康教育材料的主動獲取需求強烈，逐漸普及的互聯網成為我國和其他國家糖尿病患者健康教育的重要補充資源［6-8］。系統(tǒng)的互聯網教育信息和移動應用可以有效改善糖尿病患者的血糖控制［9-10］，但誤導性的互聯網疾病信息資源也可能對患者造成嚴重傷害［11］。我國糖尿病患者常用的搜索引擎中所能檢索到的糖尿病健康信息質量尚不清楚。本研究采用國際常用的3種網頁信息質量評估工具，并自制內容質量評估工具，對我國常用搜索引擎中獲取的網頁版糖尿病健康信息質量進行評價。

1 資料與方法

1.1 搜索網頁來源 根據流量監(jiān)測機構Stat Counter［12］提供的中國2017年9月—2018年9月搜索引擎排行榜，選取排名前6位的搜索引擎，分別為百度、神馬（手機版）、搜狗、360搜索、谷歌（Google）、必應（國內版）。檢索關鍵詞為“糖尿病”，檢索日期為2018年10月。

1.2 納入和排除標準 保存每個搜索引擎檢索結果的前50條網頁，由1名研究者瀏覽所有網頁頁面，根據納入排除標準判斷網頁是否納入，并由另1名研究者進行結果校對。納入標準：包含有糖尿病相關疾病信息且適合糖尿病患者及其他公眾閱讀的網頁。排除標準：（1）由搜索引擎明確注明“廣告”或“推廣”等的網頁；（2）檢索當日無法訪問的網頁（訪問時報錯且無法顯示有效信息）；（3）語言非中文的網頁；（4）僅供醫(yī)務人員或科研人員等糖尿病專業(yè)工作者閱讀的學術進展類網頁；（5）需要注冊否則無法瀏覽的網頁；（6）圖片搜索引擎檢索結果（如百度圖片、谷歌圖片或360圖片）；（7）重復網頁。

1.3 內容評估工具 采用Silberg評分（Silberg Scale）［13-16］評估納入網頁信息的形式質量，該評分共9個條目，每個條目計分為1分，總計9分。采用交互性評分（Interactivity Scale）［13-16］評估網頁信息的使用方便性和互動性，該評分共5個條目，每個條目計分為1分，總計5分。采用Abbott美學評分（Abbott Aesthetic Criteria Scale）［13-16］評估網頁設置的實用性，該評分共4個條目，每個條目計分為1分，總計4分。研究者根據糖尿病臨床指南及患者常見問題自制內容質量評估工具，在網頁及網頁內一級子鏈接中瀏覽如下10個方面內容：糖尿病的定義、病因、診斷、臨床表現、并發(fā)癥、血糖監(jiān)測方式、血糖控制目標、生活方式干預、口服藥物治療、胰島素治療［4］，如包含其中任一內容則計1分，總計10分。所有納入網頁由同一名研究者進行評分，并與另一名研究者進行核對。

1.4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4.0統(tǒng)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數資料以相對數表示；不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中位數（四分位數間距）〔M（QR）〕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Kruskal-Wallis H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納入網頁 對6個搜索引擎進行檢索得300個網頁，根據納入、排除標準最終納入173個網頁（見圖1）。

圖1 網頁篩選流程圖Figure 1 Screening procedure of web pages with diabetes-related health care information

2.2 總體評分 根據Silberg評分，50.3%（87/173）的糖尿病健康信息網頁聲明了其創(chuàng)建/修改信息，35.3%（61/173）聲明其所屬單位，其中僅1.7%（3/173）明確聲明了其運營資金來源。根據交互性評分，72.8（126/173）的網頁提供了內部搜索引擎，但僅2.9%（5/173）提供了用戶體驗問卷。根據Abbott美學評分，僅9.2%（16/173）的網頁提供了圖表等可視化手段，80.9%（140/173）包含了廣告。自制內容質量評估工具評分上，涉及生活方式干預的網頁最多（61.3%，106/173），其次是臨床表現（46.8%，81/173）和并發(fā)癥（39.9%，69/173），涉及血糖監(jiān)測方式（12.7%，22/173）和血糖控制目標（11.0%，19/173）的網頁較少（見表1）。

表1 納入網頁得分情況〔n（%）〕Table 1 Appraisal of included web pages with diabetes-related health care information

納入全部網頁的中位Silberg評分為2.0（2.0）分，中位交互性評分為1.0（1.0）分，中位Abbott美學評分為1.0（1.0）分，自制內容質量評估工具中位評分為2.0（4.0）分。其中Silberg評分中，搜狗搜索引擎中位得分為1.5分，其余均為2.0分；交互性評分中，360搜索引擎中位數得分為2.0分，其余均為1.0分；在Abbott美學評分中，各搜索引擎中位數得分均為1.0分；內容質量評分中，搜狗中位得分最高，為4.0分，360搜索為3.0分，余為2.0分。各搜索引擎間交互性評分和Abbott美學評分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3 討論

本研究檢索了我國最常用的6種搜索引擎，最終納入173個針對糖尿病患者的健康信息相關網頁。國外針對抑郁的網頁信息質量研究使用Silberg評分進行評價，其得分為5.43（2，9）分；基于精神分裂癥和多動癥的網頁信息質量研究，其Silberg評分的平均得分為3.2分［14］。本研究納入全部網頁的中位Silberg評分為2.0（2.0）分，相較于國外的研究［16］，其得分偏低。納入網頁中僅1.7%會聲明其網站資助方，2.9%設計并回收用戶體驗問卷，4.6%提供外部鏈接，7.5%提供6個月內的內容更新，80.9%的網頁包含廣告。生活方式干預、臨床表現和并發(fā)癥分別是網頁提供的最常見的糖尿病相關健康信息，而血糖監(jiān)測方式（12.7%）和血糖控制目標（11.0%）相對較少。這些均提示在中文搜索引擎中獲得的糖尿病相關健康信息質量仍有待提高。

隨著網絡化的不斷進步，網絡瀏覽已成為現代居民的生活方式，同時也是糖尿病患者獲取健康信息的主要方式。在我國衛(wèi)生資源分布相對不均勻的大環(huán)境下，傳統(tǒng)的健康信息方式（包括健康科普講座、健康教育宣傳單等）很難覆蓋所有的糖尿病患者［17］。因此，自發(fā)上網檢索健康信息成為糖尿病患者的必然行為［18-19］。高質量的健康教育網頁可能使患者獲益［7，20］，而包含低質量甚至錯誤的健康信息的網頁卻可能誤導患者，影響其正常的疾病管理［21］。本研究提示，在常用搜索引擎使用通常操作（輸入“糖尿病”關鍵詞）進行檢索獲得的健康信息網頁在形式、交互性、美學和內容上均暴露出一些問題，其中各搜索引擎在網頁的使用方便性及網頁的實用性上存在統(tǒng)計學差異。雖然由于健康教育領域的知識尚存在較多爭議，無法簡單地判斷是否準確，但形式質量上的問題已經表明，對于糖尿病網頁健康信息的監(jiān)管已迫在眉睫。

糖尿病健康信息與科學文獻一樣，需要證據支持，但納入所有網頁中僅13.9%明確列出參考文獻，24.9%給出資料來源（包含各種形式的資料來源）。雖然不是所有患者都會主動要求知識溯源，但這使得網頁內容無法與證據直接相連，給具有傾向性的商業(yè)廣告提供了可乘之機。同時，僅35.3%的網站報告了其所屬情況，僅1.7%的網頁聲明了其資助方，這也使得患者難以識別由于商業(yè)資助導致的具有傾向性的宣傳（這些宣傳當然可能誤導患者）。此外，超過80%的網頁包含各種形式的廣告，這不僅給患者的瀏覽帶來一些不便，也提示了現有大多數公布健康信息的網站可能需要通過發(fā)布廣告以維持其運營。而在資料來源和資金支持不甚明確時，商業(yè)傾向性宣傳的風險就更大。

超過半數的網頁內容涉及飲食、運動等生活方式問題，其次包含的內容為糖尿病的臨床表現和并發(fā)癥。這些結果也與糖尿病患者通常關注的健康教育知識相一致，提示現有包含糖尿病健康信息的網頁內容設計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糖尿病患者的需求。但其中僅2.9%的網頁設計了用戶體驗問卷，提示大多數網站并沒有建立可持續(xù)的用戶體驗改善計劃。

本研究與吳超等［21］的研究結果相一致，其研究利用DISCERN評分對3個常用搜索引擎檢索出的17個網頁進行評分，同樣提示優(yōu)質糖尿病健康信息網頁較為稀缺，英國建立了相對完善的健康網站評價體系，如HONCode認證系統(tǒng)［22］。該認證系統(tǒng)一定程度上保證了患者網上獲取可靠健康信息的渠道，減少了潛在不良網頁信息對患者的影響。然而，我國目前尚不具有本土化HONCode認證，且現有健康類網站較少能夠達到該認證標準，提示我國健康類網站在內容和形式上均有待提高［23］。

本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僅納入單一時點檢索到的網頁，具有一定的時效性。而搜索引擎內部檢索策略也存在迭代，今后需要更多同類研究跟蹤隨訪網頁信息的質量。其次，本研究選用所有評分均無標準常模，無法使用絕對值進行網頁評估。但本研究中的結果已暴露了現有糖尿病健康信息網頁所存在的問題，即達到了研究目的。最后，本研究僅評估了我國糖尿病健康信息網頁，并未進行國際橫向比較，但以往研究提示，國外網頁健康信息雖然資源可能性更多，但同樣存在相應問題［24-25］。中外糖尿病健康信息網頁質量的橫向比較可能是未來的研究方向。

綜上所述，我國中文語境的糖尿病健康信息網頁總體質量尚有待提高，而其作為糖尿病患者重要的健康教育信息來源，需要政府職能部門的監(jiān)管和管理，確保網頁信息的質量和準確性，以保障我國糖尿病患者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同時，隨著互聯網技術和資源的不斷迭代，也需要持續(xù)的研究對我國糖尿病健康信息網頁進行監(jiān)控。

作者貢獻：李雙慶、袁麗、李舍予負責文章的構思與設計；周有蓮、袁祥負責研究的實施與可行性分析、數據收集；周有蓮、袁祥、楊小玲、安康、周祎靈負責數據整理、統(tǒng)計學處理；周有蓮、李舍予負責結果的分析與解釋、論文撰寫；所有作者參與了論文的修訂和審校；李舍予對文章整體負責，監(jiān)督管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