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書法歷史悠久,談及書法中對篆隸體的研究,不得不追溯到距今兩千多年的漢朝。在秦朝至漢朝的四百多年中,文字從大篆體到隸體的轉化,是書法史中具有革命性的一次突破。要探析漢代書法中篆隸體的衍生、嬗變、突破等,那么,漢代銅鏡上的銘文篆隸體便是很好的追根溯源的依據(jù)之一,繼而以此依據(jù)為根基,對漢代銅鏡銘文中的篆隸體發(fā)展歷程進行探析。對其文字、形制、書體的形變過程加以闡釋,同時更有利于我們去理性認知和合理研究鏡銘文書法體系的形成經(jīng)歷,從而探索篆隸體的發(fā)展過程。從書法學的角度去感悟鏡銘篆隸體的結體特征和不同時代背景下的構造演變,即鏡銘書法文字“篆體--篆隸體--隸體”的嬗變過程。從最初始的常態(tài)篆體,到新的亦篆亦隸,而后的似篆非篆的篆隸體到最終新的常態(tài)的形成——隸體。
【關鍵詞】漢代;銅鏡銘文;篆隸體;文字嬗變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1)04-135-03
【本文著錄格式】馬小丁.探析西漢銅鏡銘文中篆隸體的風格演變[J].中國民族博覽,2021,02(04):135-137.
秦朝統(tǒng)一全國以后除了沿用這兩種字體外還多少地保留了先秦時期使用的文字,如“大篆”“蟲書”“刻符”“摹印”“署書”等用于“幡信”“符節(jié)”“印璽”“題署”“兵器”等一類書刻。秦朝的嚴苛法度,秦二世暴政,導致秦朝滅亡。漢高祖劉邦歷經(jīng)四年的楚漢戰(zhàn)爭,響應天下之號召,由衰至強,反敗為勝,于公元前202年即皇帝位,建立漢朝。
漢初,高祖劉邦采取各方建議,安定民心,恢復生產(chǎn),很快社會便是一片繁榮富強之氣,直至漢武帝時期達到鼎盛。漢武帝在如此強盛的國力之下,大規(guī)模修建土木,宮殿陵寢拔起,宮室之修,自此日盛。因此長期附屬于宮殿內的銅器裝飾自此尤為重要,其制作、監(jiān)督、設計、工藝、質量等都要求精益求精,且責任到人,這一系列嚴格的監(jiān)管制度下,其銅器上的文字裝飾圖案則更加精準嚴密,遂其考究價值也極其之高。漢代銅鏡凝聚了古人的時代精神和人文情懷,代表著一個朝代的審美價值,是先人們智慧的結晶。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們思想的進步和審美地提高,鏡上的文字便由原來的實用轉化成裝飾或兩者相融共存,大大提高原銅鏡的美觀度,郭沫若曾說:“在東周而以后,書史之性質變而為文飾,如鐘镈之銘多韻語,以規(guī)整之款式鏤刻于器表……凡此均于審美意識下所施之文飾也,其效與花紋同。中國以文字為藝術品之習尚,當自此始”。[2]也由此可知,書法藝術發(fā)展的多樣性,也是人們在書法藝術中的重大突破。雄強渾厚、筆畫凝重、粗細一致、均圓對稱、莊重典雅的篆體與沉穩(wěn)方勁、高潔明朗、樸雅秀雋、形體方正、筆畫平直的隸體都在鏡銘中寫下了絢麗奪目的一筆,也在中國書法史上寫下濃妝重彩的一筆。
“隸變”現(xiàn)象在漢初時的鏡銘文字中也是有所顯現(xiàn)的,只是屬于極少數(shù)的個別現(xiàn)象。
“文景之治”以后,銅鏡的使用也進入到了一個新階段。此時文字的書寫風格已與前期大相徑庭,鑄刻筆畫已脫離秦篆圓轉風貌,逐現(xiàn)方折之勢,文字多方折鋼挺、平直,以比較勻稱的“繆篆”為主。繆篆雖屬篆體,但隸化現(xiàn)象明顯,與隸體特征相似,有“方”“平”“均”“疊”“滿”的書體特征。書體的演變在繼承中發(fā)展,也反映著社會民眾審美理念的日益不同,這是社會進步和經(jīng)濟文化不斷前進的必然呈現(xiàn),人們對于書體的需求已經(jīng)超越了日常觀賞。邱龍生在寫《兩漢鏡銘文字研究》時說:“鏡銘繆篆是在文景帝時期發(fā)展起來的,在武帝和昭帝時期發(fā)展的最好,達到了頂峰。在武帝時期日光鏡以及長富貴鏡的誕生給了漢代鏡銘繆篆書體一個非常大的發(fā)展空間,形式和結構極其多樣”。[3]這也說明繆篆體在當時并不是作為治印專用。具有代表性的有草葉紋鏡(圖4)。
漢武帝時期,西漢王朝進入各方面鞏固強盛的黃金時代,從西漢中后期的簡牘來看,字體形態(tài)和筆畫在原有的“方平寬厚、均勻飽滿”的基礎上,諸字中的“橫”“撇”“捺”等筆畫出現(xiàn)有燕尾波挑,且遵守著“燕不雙飛”等規(guī)則,隸體已走向成熟并且完全脫去了篆體特征,也標志著“隸變”的完成。但此時鏡銘文字仍是篆隸體鑄刻,沒有完全沿用成熟的隸體,其銘文內容也仍然延續(xù)前朝的內容類型,這也符合前文所說到的藝術發(fā)展的“滯后性”。此時銅鏡紋飾大多是草葉連弧紋,內容以“天下大明”“常富貴”等吉語為主。
隨著銅鏡的發(fā)展與需求,銘文成為了銅鏡裝飾的最主要、最重要的部分,裝飾性增強可以使銘文書體看起來更加的寓意深刻,字體的變化之美加上裝飾圖案和藝術表現(xiàn)的豐富多樣,在當時形成了一種較為鮮明并且獨特的風格,這種風格與隸體更加貼合,因此隸體特征也更加令人熟知。如日光銘連弧紋鏡(圖5)。
形符號,用來填補圈帶的空白,起到點綴的效果,此巧妙的搭配,足顯古人智慧。武帝到宣帝這段時間內,鏡銘文字字形和漢初的繆篆體有異曲同工之妙,二者也相互影響,借鑒其藝術表現(xiàn)形式向簡化隸書不斷地進行演變,這也是隸書發(fā)展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這種風格藝術直到西漢才有所減弱。另一方面,銅鏡上的文字和當時印章文字幾乎相同,這也是繆篆廣泛應用的一個重要證明。
漢昭帝時期,大量涌現(xiàn)以銘文為主的銅鏡,這時期鏡銘文字增多,內容豐富,言辭較長,文字篆隸穿插,但大多以隸體為主,字體略帶扁意,首尾加重、頓挫波挑的隸體特征較為明顯,筆畫的首、尾、點畫等處多刻意加工,文字形體上也表現(xiàn)出諸多簡化。字體特征皆為半篆半隸。
西漢晚期的清治銘連弧紋鏡、清治銅華重圈銘文鏡、清治銅華重圈銘文鏡等其鏡銘文字中的篆意筆畫幾乎全部成為方折平直的隸體筆意,很多字體出現(xiàn)波挑燕尾。這正是隸體成熟的標志之一?!半`變”現(xiàn)象在銅鏡中逐漸完成。此時銘文篆體筆意甚少,大多字體已是刪繁就簡、省改部首了,筆畫線條由粗轉細,簡化現(xiàn)象繁重,此時銘文中少量出現(xiàn)了懸針書體如長宜子孫銘文鏡(圖6)內容:“長宜子孫”
從鏡中可知,隸體地應用已經(jīng)普遍。“隸變”這一過程也開始在銅鏡等藝術品中完成,雖有“滯后性”但隸體完全取代篆體的時代已經(jīng)來臨,這也將是一個新的起點?!半`變”完成后的漢隸是漢字發(fā)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是古漢字向現(xiàn)代漢字演變的開始。
中華文明生生不息,文字的演變是社會風格和社會發(fā)展的縮影,這些年隨著廣大學者對于銅鏡銘文圖案研究不斷深入,相關書籍也在加速出版當中,當代書家徐利明先生曾在《中國書法風格史》中提到“漢代銅鏡銘文書法成為漢代書法中不應被忽視的一個卓有成就的方面”。[4] 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書法藝術的研究,從學習的角度出發(fā),漢代鏡銘篆隸體豐富多彩,變化萬千,我們只有不斷從中吸取養(yǎng)分才能獲取對美的認知和對創(chuàng)作的靈感與啟發(fā),不斷完善和豐富我們已有的審美觀念,取其精華,繼承其藝術精神,體會其變化規(guī)律,感性與理性相結合,不違背漢字演變發(fā)展的合理性,為日后自己的創(chuàng)作注入更多內涵。
參考文獻:
[1]邱振中.書法[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172.
[2]郭沫若.青銅時代[M].北京:科學出版社,1957:314.
[3]邱龍生.兩漢鏡銘研究[D].南昌:南昌大學,2005.
[4]徐利明.中國書法風格史[M].鄭州:河南美術出版社,2009:3.
作者簡介:馬小?。?992-),女,漢族,江蘇徐州,碩士,廣西師范大學,主要研究方向為書法創(chuàng)作與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