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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不肯落地的大鳥

        2021-04-02 03:45:37楊岸
        散文詩世界 2021年3期
        關(guān)鍵詞:大閘大鳥塵土

        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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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馬過隙,大閘如歲月滯空的大鳥,在大沙洼沿上不肯落下。

        放羊的季節(jié),我時常爬那閘上眺望遠(yuǎn)處沙墟的銀光。

        春水過閘以后,桃花就開了,苦菜花黃黃的,柳英亂飛。

        大閘通往村莊的路,是我可以小憩的欄橋。

        少年背上的青草、野菜都比年輪重實(shí),閘欄是我歇肩的依靠。

        掬一捧河水,沐浴一臉?biāo)?。我就抖起精神來,回家見娘?/p>

        無論摸魚歸來,還是去采蒲棒途中,大閘一直如大沙洼里一只不肯落地的大鳥讓我風(fēng)影尋蹤。

        2

        少年蹉跎,我于那座閘旁臨時做了個窩。

        有許多大楊樹作伴,月亮是掛河里的燈籠,我是提燈前行的人。

        閘前平湖,閘后如沙丘波浪起伏,我從水上走過無數(shù)次。

        厚重的閘門升起來了,黑鐵的搖把就不轉(zhuǎn)了。

        我抱回一懷流水的數(shù)字,放罩子燈裙下上報水情。

        電話鈴響了,貓頭鷹在樹丫上也鬼一樣叫了起來!

        貓頭鷹哇一聲,閘門就咣當(dāng)、咣當(dāng)咳嗽兩聲,誰也不讓誰。

        “貓頭鷹叫是要死人的”,我不害怕,因?yàn)橛凶箝l站我背后。

        轉(zhuǎn)身,我的頭發(fā)白了。

        回首那只大鳥蒼然如天空,我仍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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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qū)劃,是一種剖解的手術(shù)。灌區(qū)的股肱,一下子剝給了油城;顱頸腹胸,留給了河都;被截肢的血脈也就不再流來。大閘如懸空的禿鷲,空懷云天豪情,孤獨(dú)而悲哀。

        近三十年,大閘如一只大雉鳩立。然,再也聽不到它鳴啾。

        干涸、廢棄的字詞,在少年的河道上泛著波浪。高大的楊樹林,知了、羊群、黃牛、漁網(wǎng),偶爾駛過的油田汽車,生產(chǎn)隊(duì)的馬車,如浮萍在回溯的河水上循環(huán)漂蕩。

        觀水的覘標(biāo)早已消失,閘隧化成歲月的風(fēng),我如風(fēng)里的涸轍之魚,渴想。

        4

        冀待大閘與白發(fā)蒼蒼的我一起回到少年,不知創(chuàng)意設(shè)計(jì)了多少回。

        而我的到來就如同沒來一樣,大閘的鬢發(fā)比我還禿敗蒼老。

        我抱著石墻使勁的拍打卻拍不起一朵浪花,12孔大閘如墓棺,荒廢的塵土將它圍泄不透。不知誰家的鏟車把閘腰扭斷了,沒有人理喻。人世幾乎抹盡了它的名字,連道路也拒絕了。人煙、牛羊都遁逃而去,走一步塵土,回一步嘆息。

        那些很斯文的人,殘忍、冷漠到了極點(diǎn)。

        幾位種地的人,圍它種了幾畝菜蔬、高粱、棉花,偶爾聚閘蔭里喝點(diǎn)水,下野棋,聊八卦。

        遠(yuǎn)處幾座紅頂漁塘屋,葳郁的綠蘆荻,隨風(fēng)蕩來水腥味。

        我把大閘從相機(jī)里取出來,塞進(jìn)一頁書紙和生態(tài)、旅游、文化的詞。

        這不肯落地的大鳥,涅槃,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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