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歲那年,由于過度操勞,黃緯祿的體重減了11公斤。人們說,“黃老剜下自己的血肉補在導彈上了”,而他卻說:“11公斤相對于動輒以噸計算的導彈來說,算不了什么,但是將這血肉‘補在導彈上,成就的卻是一個民族的希望和驕傲。”
為使導彈“飛得穩(wěn)、打得準”,付出巨大心血
1956年10月8日,國防部五院成立。1957年底,黃緯祿調(diào)入國防部五院二分院,負責導彈控制系統(tǒng)的設計工作。從此,他與導彈結下了不解之緣。近日,黃緯祿的女兒黃道群追憶了父親生前的細節(jié)。
國防部五院成立之初,中國的導彈研制是在有外援的情況下進行的。但在研制起步一段時間之后,便失去了外援。黃緯祿憋足了一口氣,一定要造出自己的“爭氣彈”。他每日早出晚歸連續(xù)加班,家人都見不到他的人影。他偶爾在家時也是神情嚴肅,一直在思考和計算。
1960年11月5日,在祖國的地平線上,飛起了我國自己制造的第一枚導彈——“東風一號”。
“東風二號”開始研制時正趕上全國大饑荒的年代,糧食供應特別短缺。在國防部五院,饑餓導致有的人“上樓梯兩手扶欄桿,蹲廁所兩眼冒金花”。晚上加班,餓得實在難受時,大家就沖一點兒醬油湯充饑。那時,黃緯祿發(fā)明了“抗餓新療法”:肚子餓得咕咕叫時,就把褲子上的皮帶向里勒緊一個扣,再叫,就再勒緊一個扣……
夜以繼日的超負荷工作與巨大的精神壓力疊加在一起,使黃緯祿的消化道潰瘍?nèi)遮厙乐?。那時為了研制導彈,黃緯祿有病顧不上治療。在長達三年多的時間里,他白天靠服藥來緩解疼痛,夜間常常需要持續(xù)按揉或用力頂住疼痛的部位才能勉強入睡。
黃道群回憶:“父親當時是導彈控制系統(tǒng)的負責人,為了使導彈‘飛得穩(wěn)、打得準,他和研制團隊付出了巨大的心血。父親和姑姑有過這樣一次對話:‘姐姐,背心破了,你幫我補一下。姑姑問:‘別的地方都還好,怎么會破在這里?父親說:‘心口痛,揉得久了,就破了。姑姑含著淚對父親說:‘緯祿啊,你心口痛成這樣,還一直加班,真是活受罪呀!父親就是這樣,為了中國的導彈事業(yè),默默地燃燒著自己的生命。”
“請大家把我當成小學生,從ABC講起”
1970年,黃緯祿臨危受命,上任潛地導彈“巨浪一號”技術總負責人。在歡迎儀式上,他有一個簡短的發(fā)言:“我來這里擔任總體部主任,是做一個技術領導干部,當主任是組織分配給我的工作,并不等于水平就高。我對這個型號的了解還很膚淺,甚至可以說基本不懂。所以很多東西需要向大家請教,請大家把我當成小學生,從ABC講起。你們向我講述問題時,如果我沒有聽懂,你們不要怕麻煩,請再給我講一遍,我一定虛心地學。”
黃緯祿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他用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換來同事們的傾囊相授。很快,從學生到同學再到先生,黃緯祿的身份發(fā)生了快速轉(zhuǎn)變。他成為整個研制隊伍都很信賴的技術領軍人。
每逢發(fā)射試驗的前夜,黃緯祿都難以入睡。他不斷回憶著問題查找、全彈測試、導彈轉(zhuǎn)場和發(fā)射試驗大綱的每一個細節(jié)。
1982年,新華社向全世界發(fā)布公告:“中華人民共和國將于1982年10月7日至10月26日發(fā)射運載火箭……”這一次發(fā)射規(guī)模很大:直接參試人員近3萬人,三線工作人員近4萬人,出動船艦100多艘。作為總設計師的黃緯祿,肩上的擔子非常沉重。特別是試驗發(fā)射不利,黃緯祿心里非常難過。但他很快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要爭分奪秒地查找試驗失敗的原因。
在黃緯祿和技術人員的共同努力下,僅僅6天時間,就鎖定了故障所在并采取了有效防范措施。最終,這次發(fā)射按時進行,并取得圓滿成功。
“將血肉‘補在導彈上,成就的是一個民族的希望和驕傲”
待黃緯祿與同事向世界證明,中國人靠自己也能造出導彈時,他已落得一身病。66歲那年,由于過度操勞,黃緯祿的體重減了11公斤。
人們說,“黃老剜下自己的血肉補在導彈上了”,而他卻說:“11公斤相對于動輒以噸計算的導彈來說,算不了什么,但是將這血肉‘補在導彈上,成就的卻是一個民族的希望和驕傲。”
2011年7月,黃緯祿因病臥床不起。這時,南華大學組織的“兩彈一星”紅色夏令營到京,要拜訪“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黃緯祿,他不顧病重,同意接受采訪。極度虛弱的黃緯祿已基本無法寫字,但為了滿足師生們的迫切愿望,還是拿起了筆。他寫的每一個字,都是由黃道群握住他的手,把筆尖移動到可以寫字的位置上艱難地完成的。這幅題字,也成了黃緯祿留下的絕筆:“傳承‘兩彈一星精神,勇挑民族復興重擔?!?/p>
正是許多像黃緯祿一樣的科研工作者,憑借忘我的精神最終成就了中國導彈一個個載入史冊的輝煌時刻。正是有了他們的付出,才有了新中國的一步步強大。
(《光明日報》等)